作者:牧童神乐
松云却说:“要是少爷在,他也是要让你上座的,这里我都坐得,你怎么不能坐?”
“要是少爷在,让我坐我就坐了,少爷又不在,就是你也不该乱坐。”白嬷嬷教训了他几句。
松云很听话,就把白嬷嬷拉到他自己的小隔间去了。闫陕挺
隔间就在阮珩的卧房旁,里面陈设得倒挺温馨的,有张小床,一副桌椅,还有一个漂亮的小猫窝。
花衫跑了过来,冲白嬷嬷喵呜了几声。
白嬷嬷这才在桌旁坐了,把花衫抱起来从头到尾捋了捋。
很快便有小丫头端了茶水进来,又奉了果子,请白嬷嬷吃。
白嬷嬷客气地谢过了,等人走了,又拉起松云的手好好看了看他,见他被阮珩养得白白嫩嫩的,便笑道:“倒像是还胖了些。”
白嬷嬷本来很担心松云在内宅里过不好,得罪人挨收拾,看到他如今这样,心中便安定了许多。
她也知道,这多半是魏月融多方照顾他的缘故,能得到魏月融的喜欢,松云是幸运的。
在自己内室说话,没别人,松云也自在了不少,便说:“我日日在贮月轩吃饭,都被喂胖了。不过,我还是想着娘做的红烧肉,还有……”
白嬷嬷便捏着他的脸颊,说:“哎呦,就知道吃,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长大?”
松云不满道:“我这都是想娘才这么说的。”又说,“我平时都很像样的!”
白嬷嬷还不知道他么,也不知他何曾像过什么样,但也慈善地并没挖苦他。
白嬷嬷虽然从前很喜欢待松云严厉一些,但如今因为心疼他孤身一人在府里服侍阮珩,又兼有些时日未见了,今日便看他顺眼了许多,也不忍苛责他什么了。
听自己娘也说他没长大,松云便又想起来,阮珩早上也问了一样的问题。
“少爷也老是抱怨我没长大。”松云烦恼地跟他娘说,“可是我都已经十好几了,已经是大人了,不知道还能怎么长大……”
白嬷嬷看他那副样子,虽然进府里也有十来日了,但看着还是嫩生生的,心里就很明白阮珩是嫌他哪方面没长大。
她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儿子的笨脑袋,说:“这个你不用担心,等该长大的时候就长大了。”
这话相当于没说,松云还是很困惑。
白嬷嬷今天来,也确实是给松云带了吃的来的。
她把随身带来的食盒打开来,里面真的有一碗红烧肉,还有别的菜,另有一盘各色点心。
白嬷嬷早上得了阮珩的信儿,便买菜做菜忙活起来了,此时已约莫到了午饭的时辰。
从小石巷家里进府来也不过一刻钟的路,菜还都是热的,松云便欢天喜地地一样一样端出来,又叫人去厨房捧了一大碗白饭来,母子两人对坐着吃了起来。
白嬷嬷自己只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大部分时候慈爱地看着松云吃。
吃过了饭,母子两人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话家常。
松云把家里每个人都挨个问了一遍。
“春天农事忙,你爹早回庄子上去了。”白嬷嬷说,“你爹年纪大了了,等过个把年,请准了主子,也该卸了差事回家养老了。”
“爹也实在用不着辛苦了,咱们家外面的田地屋子也够过一辈子的了。”松云说。
白家虽然是阮家的家仆,但在金陵城郊也有属于自己的田地,每年的产出足够一家人的花销了。
白嬷嬷道:“谁说不是呢。你爹前些年还想着要挣到府里来当个管事的,也攒几个钱,到时候给你姐姐捐个官当当,我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那当太老爷的命没有。
“你姐姐有福气读书已经不容易了,将来到乡里当个教书先生,咱们一家人太太平平的不比什么强呢?”
松云嗤嗤笑着,他娘数落他爹,他一向是很爱听的,他又顺着话头问:“姐姐好吗?”
“好,好着呢。”白嬷嬷提到白月,便是一脸笑容,“自从二少爷叫你姐姐到家塾里读书,她也进益得多了。”
松云有些吃惊。嬿扇厅
阮正业重视子嗣读书,阮的家塾先生是金陵一带的名儒,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平日里除了阮家在京的亲眷子弟,也从不在外面收弟子。
白月从前在外面上学,束修花费不菲不说,能请到的先生也不过就是落魄些的童生秀才之类,开蒙足够了,但要举业怕是不济事。
松云好歹也跟着阮珩上过几年学,对这里的利害还是明白的。
白月虽然已经放了奴籍,也过了童生试,但毕竟是阮家的家生子出身,阮珩想让她上家塾,一定也是要过老爷和先生两关的,想来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那也太好了,少爷怎么都没跟我说过呢?”他说。
白嬷嬷看他一副蒙昧无知的样子,笑道:“要不是因为喜欢你,少爷关照你姐姐干什么?”
“啊?是,是这样的吗?”松云脸有些红了起来。
白嬷嬷乐呵呵地说:“你这么傻,真不晓得少爷到底喜欢你哪里哟!”
“可能少爷就是喜欢我傻吧……他最近老爱骗我的,可坏了,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松云忍不住抱怨道。
白嬷嬷听了,却显得更开心了。
*
晚间,阮珩回到家里。
松云少见地没有躲在屋子里跟猫玩,也没有在外面乱跑串门,而是乖乖在家等着阮珩。
一见他进门,松云就欢快地跑过来抱住了阮珩,当先在他脸上吧唧地亲了一下。
阮珩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他也知道松云心里是很喜欢他的,但在肢体上却很少如此主动地跟他亲昵。
还没等他反应,松云就一窝蜂似的忙着给他换衣服换鞋,服侍他洗手,把他安顿在他常坐的榻上,端上他最喜欢的茶,并且自己也很主动地依偎在了他身边。
阮珩才发现屋子也被收拾过了,今天松云好似忽然良心发现了,地上没有了随处可见的猫玩具,桌子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物品。
那些松云平时做的小手艺、看的话本儿都被收拾得很整齐,让阮珩看得舒心了不少。
“少爷,你读了一天书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捏捏。”松云说着便用两只手在阮珩肩膀上一顿鼓捣。
他两只小手没什么劲儿,倒像小猫踩奶似的,还四处乱按,还不小心按到了阮珩的腺体,让人怪痒的。
阮珩还从没受到过如此殷勤的侍奉,实在有点害怕,先把他两只手扒拉下来了,问:“你今天怎么了?”
松云被他打断了动作,却又从背后抱住了阮珩,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没怎么,就是觉得少爷好,想你了。”
阮珩轻笑了一下,欣慰地觉得这个小家夥今天终于是开窍了。
于是将他调转了个位置,捉到自己怀里抱着,亲了他漂亮的脸蛋一下,又用鼻子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头。
松云用手环着他的脖子,被乾元的信香环绕着,安静了一会,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阮珩,问:“少爷,你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他好像真的是很困惑的样子,因为,在松云的认知里,他觉得自己除了美貌之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优秀的地方了。
就连美貌这件事,都是他新近才发现的,要不是别人夸他,他都不知道呢。
松云本来就笨,带着困惑神情时又格外添了几分娇憨,叫人想捏他的脸。
阮珩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捏完了,又低声促狭道:“谁说喜欢你了?嗯?”
“你就喜欢了,还不承认。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松云很少见地如此自信,有理有据的。
“嗯。”阮珩觉得他这样子很有趣,笑着说,“我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嘴馋,喜欢你睡懒觉,还喜欢你笨,是不是?”
还真被松云说着了,阮珩就是喜欢他笨,这是他刚刚亲口说的。
“你不是喜欢我笨吧,你是喜欢欺负我笨。”松云说。
“了不得,变聪明了,还知道这个。”阮珩笑了起来,“那怎么了,不给欺负吗?”他又有些无赖地问。
松云的脸慢慢泛起了粉色,他也没怎么思考,就说:“给。”
“少爷,你想怎么欺负我都行。”松云趴在他耳边说。
第33章
天气和暖,连着几日都无事,软风吹着,带来青草的香味。
玉虎去年生的几只小猫如今跟花衫差不多大了,只有一只跟妈妈一样是纯白的,两外两只都有不同的花色。燕山厅
几只小猫在院子里玩闹成一团,而玉虎本猫则卧在房檐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松云抱着花衫走进来,先将花衫放去与其他的小猫玩。
玉虎像朵硕大的蒲公英一样轻巧地从房檐跳下来,跑到松云身边蹭了蹭,松云伸手想抱,却被她一个闪身绕开了。
“可别碰她,”院子里的小丫头笑着提醒道,“玉虎这几天正发性儿,我们几个都被她挠过了。”
松云听了便罢手,他一点都不想尝玉虎的爪子,而玉虎跟他打过招呼后,也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魏月融这里,松云如今也不是天天都来了,都是因为徐嬷嬷的管制,他总有逃不出来的时候。
因此,魏月融看见他今天终于成功出来了,就很高兴。
不过,松云这几日没来,也不是全因为徐嬷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阮珩……
松云就没见过阮珩这样的,就因为松云跟他说怎么欺负自己都行,他就真的毫不客气,把他欺负得恨不得下不了床,到今天都已经第三日了。
松云实在受不了了,好在阮珩也终于是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眼下正是春日里,时气生发,万物繁衍,就连乾元也会对坤泽变得格外敏感……
阮珩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有自知之明,他觉得恐怕唯有离松云远些才能解决问题。
“我能搬过来跟你住几天吗?”松云对魏月融说。
他彷佛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点不寻常,因此有些小心翼翼的。
“为什么?”魏月融好奇地问。
松云一时也不知怎么说,魏月融看他好像想说悄悄话的样子,于是就配合地低头附耳过去。
“二少爷,嗯……他这几天好像到那个时候了……”
“……他说他也不想伤到我,所,所以他自己搬到外书房去住了……”松云有点害羞,又有点莫名的惭愧,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才说明白。
魏月融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办法,这两个孩子都实在傻得不行。
松云红着脸,等他笑完了,又祈求地说:“我一个人在晴雪斋,怕得很,只怕一晚上都睡不着……也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才回来……”
其实晴雪斋又没鬼怪,松云之所以不敢一个人住,主要还是因为害怕晴雪斋里奇外外的人。
自从香囊的事发生之后,松云就害怕上了。
魏月融出于长辈的厚道,千辛万苦地忍住了,没有挖苦他什么,只得边笑边答应了让他住下,又叫了两个丫头到晴雪斋去把他的铺盖用具都拿过来。
松云虽然在魏月融这里常来常往,都快把这当自己家了,但是在这里过夜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