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兔hetui
江清淮冷着脸看向这三人:“没收了。”
说罢转身就走。
姜少云忍不住想去追,却被姜少瑜一把拽住,看哥哥朝自己摇头,姜少云吧唧一下小嘴,想哭:“早说钻被窝的时候再看,哥哥就是不听,讨厌!”
姜少瑜叹气,从旁边拿来糕点堵他的嘴:“这是我的错,我会帮你去找小皇叔要回来,就算要不回来,我再去求先生,好不好?”
姜少云一边费劲嚼嚼嚼,一边听哥哥哄他,等糕点吃完能说话了,自己也并不大气了,只说:“好吧,那少云要去吃饭了。”
他说完自顾自就走,弄得小福子有些不知所措:“小殿下!”
“没事。还有别的小太监伺候他用膳,不用你全程跟着的。”看他神色惶惶,姜少瑜只得继续安慰道,“不会让小皇叔怪你的,别怕。”
小福子唯唯点头,眼圈却开始发红:“殿下,我从小没爹没娘,十岁就进宫来,您和陛下是第一个为我这般着想的人,我不想陛下因为这件事怨恨奴才,我……”
他说着说着竟开始掉起眼泪,弄得姜少瑜还得给他擦,擦完又得哄他,千万保证过不会让江清淮生他的气,小福子才抽抽搭搭地点头认下。
答应了弟弟,又受小福子千万拜托,姜少瑜只好收拾收拾,去找江清淮。
他问过小太监,得知江清淮还在寝宫,忍不住松了口气。
但到了地方,连着敲了三次门,都没听见江清淮应,只好自己推开房门。
奈何屋内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姜少瑜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小皇叔不会已经出宫了吧……
*
事实上,江清淮确实出宫了,原本要去找裴牧,谁知传送到了琉璃轩,还在门口撞见了大醉伶仃、正被个少年搀扶着的林珏。
他朝林珏摆摆手,林珏便跟见了肥肉的狗一样,巴巴往江清淮身边靠,嘴里还莫名其妙地嘀咕着:“清淮,陛下…清淮、陛下……”
江清淮锤他一把,没好气道:“喝傻了?裴牧呢?”
“还在里面呢。”林珏整个人几乎靠在少年身上,完全没个正形地朝琉璃轩一指,“这两人都是个千杯不……醉的,倒显得我……”
他又立刻摆摆手:“罢了,不说这泄气话。陛下,您看我如何?”
什么看他如何?
江清淮翻了个白眼,不再跟醉汉扯皮,看向那几乎被压得直不起腰的小厮,才发现这人竟是小五。
几个月不见,小五长高不少,看来在林大将军那边过得还挺好的。
他上前将林珏扶到一旁坐下,解救出被压的小五,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大将军让我来找林公子。”小五喘了口气,问,“林公子说,当你的男宠想要什么都可以,真的吗?”
江清淮:“?”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林珏,才蹲下身对小五说:“你想要什么?”
小五思索了片刻,摇头:“不知道。”
江清淮有点无奈:“别听酒鬼乱说话,知道了吗?”
见小五点了头,江清淮又叫来小厮,塞给他一锭银子,托他将小五和林珏都送回林府,才起身往琉璃轩中去。
他打算去找裴牧,谁知刚进了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叫嚷声:“别打架啊,两位公子,别打架!!”
下一秒,折了一半的椅子腿直直朝江清淮这个方向砸来。
江清淮侧身躲开,却被一人猛然揽入怀中。
那人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几乎攥得江清淮骨头疼,加上那人身上浓重的酒香,又呛得他鼻子痒。
但他还是强忍着打喷嚏的念头,只轻拍裴牧的后背,语气无奈:“你轻点。”
裴牧立刻松了力气,却还是抱着他,慢吞吞来一句:“清淮。”
听着好像十分委屈。
江清淮不解地打量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裴牧垂着眸子摇头,看着像醉了一样,半晌,才慢吞吞说:“回家好不好?”
江清淮当然没意见,带着他往外走,由着他黏着自己。
自然没瞧见身后匆忙追来的叶从南,以及暗自挑眉、对叶从南笑得一脸得意的裴牧。
江清淮带着裴牧回家,裴牧便好像已醒完了酒,神色自若地问江清淮:“吃晚饭了吗?”
见江清淮摇头,他立刻撸起袖子去厨房煮面。
江清淮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动作没有一点停滞,行云流水,一点不像个喝醉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在门口站着,看裴牧动作熟练的揉面团,突然忍不住道:“和小孩打交道可真难。”
裴牧揉面的动作一停不停,耳尖却微微一动,他不动声色地问:“是姜少瑜和姜少云太淘气?”
“不是。”江清淮叹气,其实原本是想说小五,但提到姜少瑜和姜少云,他也有话要说:“他们老是偷看唸蓝颜,但是我感觉那种东西……”
他不知道怎么说是好:“大家都这样开放吗?但是他们两个小孩也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就是话本吗?”裴牧显然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他一贯是站在江清淮这边的,说完这句立刻就改口,“你不想让他们看,就不许他们看便是。”
“但这也算爱好,哪能就这样磨灭小孩的爱好呢?”江清淮内心还是纠结,其实他先前虽然说不喜欢唸蓝颜,也说要将此书封禁,但到底只是口头说说。
甚至他知道姜少瑜和姜少云在看,也没有直接制止两个小孩。
今晚主要是听见有点……额,有点颜色的东西在,所以才……吓得赶紧冲上去收走了。
但收走之后江清淮看了一眼——
此“春梦”非彼“春梦”,说“那书生醒来,垂眸一看,便红了耳尖”,其实是因为有朵落花飘到那书生昨晚正看的书上,那花是书生和皇帝的定情花一类的存在……
书生由此想起心上人,所以才红了耳尖。
“唉。”江清淮有些烦躁,“这些掉书袋的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这点裴牧绝对赞同,认真点头,将面捞起,递到他面前:“别想这些了,吃饭吧。”
*
夜里江清淮在里侧,仍旧是沾床就睡。
裴牧躺在他身旁,又忍不住上前亲他一口,吻轻轻落在嘴角,总算满足了他方才看江清淮吃饭时升腾起的饥渴。
他忍不住笑了笑,把江清淮往怀中揽了揽,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破空声。
裴牧脸色猛然冷下,但还是松开江清淮,披上外衫,提剑朝外走去。
院中,带着面具的白衣人静静站在槐树下,看见裴牧出来,只说:“主人有任务,明晚跟我去一趟。”
“不去。”裴牧拔剑朝他刺去,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那白衣人轻巧闪开,笑得不怀好意:“怎么?还生我的气呢?不就是放蛇咬了一口你的小情郎,人不是还好好躺在你床上呢?”
“居然要杀我!”那白衣人突然冷下声音,一掌拍向裴牧心口,直把他拍出三米远。
裴牧捧着心口急急喘了两下,身上僵直无力,瞬间站不起身,剑也落在地上。
那白衣人则幽幽上前,捡起裴牧落在地上的长剑,剑尖挑起裴牧下巴,冷声道:“若你再敢耽于情欲,坏了主人大事,我可不会轻易……”
她抬剑,在裴牧脸上狠狠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又蹲下身细细端详片刻,才道:“可不会轻易让你死去。”
说罢,白衣人转身飞走。
裴牧一人在院中枯坐,好似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一般,由着脸上的鲜血横流整夜。
*
次日,江清淮再醒来,却见裴牧大清早便带上他们之前一起买的面具,不免有些好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还带上面具了,是要去哪里玩?”
裴牧轻轻勾唇,坐在江清淮身后,温柔地帮他梳发:“城外枕经寺,往年这个时候,总有不少姑娘公子去求姻缘。”
“清淮今日可能陪我一起?夜里若是赶不回来,我们就在枕经寺住一晚,我约了许久,才约到一间禅院。”
“求姻缘?”江清淮连连摇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谁,我可不陪着你去求姻缘。”
裴牧闻言却垂下眸子,看着像是害羞,连话都轻飘飘的:“等过了今天,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江清淮当然应好,但出发之前,他还得先回宫简单交代一下小福子,顺便带上他的面具好了。
他把打算告诉裴牧,正巧裴牧也说要准备一些路上用的东西。
两人吃过早饭,便约好去宫门前见面。
江清淮欢欢喜喜传送回宫,先叫来小福子,谁知姜少瑜也跟着来了。
姜少瑜挡在小福子面前:“小皇叔,您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啊。”江清淮下意识笑了笑,压根没想起来昨天被自己没收的唸蓝颜,只看向身后的小福子,“今日朕出趟远门,你让齐时村警戒着些。”
“还有林珏,他昨晚喝得酩酊大醉,你派个小太监去看看他情况,可别耽误了今天的工作。”
小福子连应声,姜少瑜却拧起眉头:“要和裴牧出远门?”
江清淮嗯了一声:“去求姻缘。”
“求姻缘?”姜少瑜神色古怪地反问了一遍。
江清淮却只交代他:“叶先生的话便是我的话,他让你们做什么,一定好好配合知道吗?”
姜少瑜哦了一声,看他往寝宫走,忙跟上去问:“出远门是多远,什么时候能回来,需不需要让暗卫去保护你啊?”
江清淮正在翻箱倒柜找面具,闻言不由笑出声来,他朝姜少瑜招招手,等小孩到面前就一把将人拽进怀中,好好揉捏了一番他的小脸蛋,才说:“有裴牧在,怕什么?”
姜少瑜哦了一声,朝江清淮摊开手:“我的唸蓝颜,能还给我吗?”
“给你好了。”确定这玩意不是小黄书之后,江清淮还是决定尊重小孩的兴趣爱好,从床板下掏出唸蓝颜还给他,便起身道,“那我走了,说是远门,其实明天早上就回来了,不用太想我。”
姜少瑜抱着书,看起来一点都不会想他的样子,只朝他摆手。
江清淮老大不高兴地狠狠亲一口他的小脸,才转身往宫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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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牧安排好马车,在宫门前等他。
他仍旧戴着那面具,靠在马车旁,见江清淮走来,却从身后掏出一朵白莲递给江清淮。
江清淮不由眼前一亮。
“这是家中池塘的白莲。”裴牧解释道,“求姻缘时要献一朵供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