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迪可
宁承轻将“蟠龙飞鳞”中的银鳞尽数射出,因二人距离极近,谢凤初又未防备,被淬毒的暗器射了满脸。
第一百二十章 妄以一念动非心
宁承轻抬手将鳞片收回,身形摇晃就要倒下。
二人一动一静,生死瞬息,萧尽猝不及防忙去搀扶,见他脖子上五个漆黑指印,皮肉已被割破,有黑血流下,不由吃惊。
他道:“可是中毒,我去逼他给解药。”宁承轻却道:“先出去,快!”
萧尽对他吩咐从不怀疑,立刻抱起他往屋外飞奔,刚踏出两步,听到身后谢凤初不知爬向哪里,伸手扣动机关,眼前屋门竟渐渐合拢。
萧尽心想,姓谢的受了伤先去找机关,必是认定关门便能将我们拦住,比他亲自出手阻拦有用,这门不知有什么古怪,可不能让它关在屋里。想罢,脚下一蹬,向正合拢的屋门飞扑过去,那门关得极快,片刻只剩一人才能过去的窄缝。萧尽心里砰砰直跳,腿眼心神却丝毫不慢,将宁承轻紧搂怀中,贴着门缝穿出。只听屋门砰一下关上,声音如雷,绝非木质,将他衣摆死死夹住,怎么也扯不开。
萧尽举刀一划,将下摆割去,背着宁承轻问:“你的毒要紧么?”
宁承轻道:“死不了,只需找些药来吃,不然好不全。”萧尽气道:“你早知有这凶险,也该知会我一声,我纵然演戏不像,多少能防他些。”
宁承轻自身后搂住他脖子道:“我自小毒里泡大,有分寸,就要他瞧瞧玄龙谷和江南宁家谁的毒更厉害。”
萧尽一面飞奔一面问:“你没将他毒死么?”宁承轻道:“我当日在飞鳞上淬毒时想的又不是杀人,只想将人制住。要知人死只有死路一条,活着剩一口气就有许多路可走。”
萧尽道:“那你说咱们现在走哪条路?”宁承轻道:“我来时见艄公撑船去了别处,谷中没船就能将人困住,但寻常人要逃跑自然先去河边,咱们反其道而行,到他药庐里搜刮些药材,先将我身上的毒清了再说。”
萧尽道:“好,只是不知药庐在哪?”宁承轻与他说话之际已到悬空廊上,放眼一望,龙身似的楼阁在峭壁上若隐若现。宁承轻抬头望山顶道:“药庐丹房都要起炉炼药,必在开阔的高处,你先往山上跑,有岔路我再指点你。”
萧尽一路往上走,宁承轻远远听见身后院中房门又再开启,知道是谢凤初见不能将他们困住,便开门追赶。片刻后,一道黑烟腾空而起直冲上天,犹如玄龙飞升,是谷中召集人手的讯号,宁承轻道:“谢凤初召了人来,快走,必要在他人手集齐前到山顶上才行。”
萧尽一鼓作气,快步如飞,奔到长廊尽头时,见有人在前堵截。他回头一望,身后也有人追赶,情急之下看雕栏外奇石嶙峋,虽险要却有几处可落脚攀援之处,于是将拒霜往身后一送,对宁承轻道:“你替我拿着刀。”
宁承轻接了拒霜归还刀鞘,双手一搂,牢牢将他抱住。萧尽心喜还未开口他已知晓自己用意,如此心有灵犀之人实在难得。他将宁承轻护住,右手一按回廊栏杆纵身跃出,脚踩一块凸起山石借势往上窜起,在山壁间攀岩而走。
追来的人见他如此大胆,背上负了一人还敢攀爬峭壁,都是一愣,半晌后才有人喊道:“快去崖上将他们拦下。”
宁承轻搂着萧尽肩膀,往脚下一瞧,只见山雾缥缈,如登仙境,一条小命全都倚仗这个背着自己的人,真真正正命运相系,心中甜蜜无比,丝毫也不害怕。
萧尽却专心致志,生怕一时失手,自己受伤倒不要紧,绝不能连累宁承轻。好在他身手了得内功深厚,轻功也大有长进,不出片刻已攀上山壁,见有平台可走,立刻翻身上去,将宁承轻放在空地上。
宁承轻举目四望,见又有一片庄园,却不像药庐模样,举目望去山巅隐约有紫烟升起,便道:“我瞧是在那里。”萧尽顺他手指一瞧,点头道:“是那里了,我背你去。”
宁承轻道:“不急,咱们沿途做些布置,好让他们没那么容易追上。”萧尽道:“你那些药可有带在在身上。”
宁承轻道:“我若带着,谢凤初如何能放心在我面前和你动手?咱们出门时早有人搜了屋子,告诉他毒药毒粉都在。”萧尽道:“我以为你会带药,所以只拿了银票在身上。”
宁承轻笑他道:“贪财小狗,舍不得银子。”萧尽道:“那是咱们买庄置地的钱,除了小命就它要紧。”宁承轻道:“很好,你可要好好收着,丢什么也不能丢银子。”
二人说话间已来到庄前,见有两个仆从端着食盒走来,宁承轻拉着萧尽躲到一旁,悄声道:“看样子他们刚从厨房出来,咱们摸过去瞧瞧。”
萧尽道:“去厨房做什么?你肚子饿么,可才吃过饭。”宁承轻道:“傻小狗,去厨房当然是找柴火、找菜油、找酒,放火啊。”萧尽吓了一跳,但想这玄龙谷招引邪魔外道,魍魉双煞、岭北人熊等都非善类,平生不知杀过多少人,这一把火未必能将他们烧死,不过是毁去一处魔窟罢了,于是跟着宁承轻去了。
两人摸进厨房,见有厨娘厨子和小厮在里面干活,萧尽过去一一点了穴道,搬到屋外空旷处,随后回来,宁承轻已搬了菜油沿路倒在各处。
萧尽拿火把将油点燃,烈火腾然而起,如火龙般窜去,登时便将山庄一角烧起来。宁承轻道:“这里山高,没有河水可救近火,这下非烧完不可,咱们快去山上药庐。”
萧尽与他一同上山,回头见风助火势,熊熊燃烧,只可惜这巧夺天工的悬空壁廊和雄大庄园,又见众人原本赶来抓他二人,此刻却因火势不得不停下救火,不禁莞尔一笑。
宁承轻知道大火一起,众人手忙脚乱,再顾不上他与萧尽,便自己走上山去。
两人互相扶携,沿小径来到山巅,果见有七八间屋子,门外晒着药,屋前空地种满各色药草,几名药童正在煎药,屋后几个丹炉生着火,不知炼的什么。
药童们听见声音,抬头瞧有生人进来,都是一愣。萧尽怕他们叫喊,也是出手如风,将各人穴道点了,抬进其中一间屋子。
宁承轻道:“谢凤初说他这玄龙谷里什么药都有,我瞧瞧他有没有吹牛骗人。”他四下一转,几间屋子各有千余个药屉,打开每样药材都是少见的极品,连他宁家山谷中绝迹的药草也颇为丰足,不由艳羡道:“不错,他还算老实,果然比我家昔年藏药还齐全些。”
他拿了桑皮纸,一个个药屉打开,将珍贵至极的药抓了许多,一一包好放在一旁。萧尽虽不懂药理,但见药屉如此之多只觉有趣,见到从未听过的药名便打开瞧瞧。
宁承轻道:“你小心些,有的药闻一闻也是有毒的。”萧尽道:“我血里有你的血,闻一闻总不要紧。”宁承轻笑道:“我那一点血早被你受伤流光了,哪还有用。”
萧尽听了便不再乱翻,见有个药屉上写着“陈皮”,忽觉奇怪道:“陈皮是什么用毒常用的药么?”宁承轻道:“入药常用,理气健脾,燥湿化痰,是治病的,制毒不用。”萧尽道:“你说这里的药屉是不是每种药材各有一个?”
宁承轻道:“我看了这半边,应是如此。”萧尽道:“那为何陈皮却有两个屉,不常用,为何多备一个,莫非是忘了写错?”
宁承轻听他这么说,也觉奇怪,问道:“你哪里还看见一个陈皮?”萧尽带他找了另一个,打开一瞧,里面果然是晒干的陈皮,于是又到后来那个药屉前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
萧尽道:“是空的,或许写错了,也没那么多可放才空着。”宁承轻沉吟不语,伸手将药屉整个抽出,见里面甚浅,中间有隔层,可从后边抽出。抽开木板,下面放着个玉盒,盒盖上有两行字:“苦海渡彼岸,一念即焚身”。
宁承轻心中一动,将盖子打开,见盒中细细密密放着几十枚小指尖大小的药丸。他放到鼻尖闻了闻,笑道:“原来是这个,咱们可不怕他们打上来了。”
萧尽问道:“这是什么?”宁承轻道:“魍魉双煞、岭北人熊那些人,在江湖上都是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却心甘情愿为玄龙谷卖命。若谷主是谢重行,依他手段智谋倒合情理,但他儿子谢凤初目光短浅,为人阴险,心里那点心思怎样也藏不住,恐怕不能服众,还要靠他爹留下的手段维持。”
萧尽道:“莫非这就是谢重行逼他们服的毒药?”宁承轻道:“我本想找些剧毒做成药粉逼他们将船召回,送我们出谷,眼下有更好的法子,还能看出好戏。”
萧尽见他如此自信,心里的忧心烦恼也散了,笑道:“我与你在一起看了不少好戏,这回又是什么?”
宁承轻道:“你先来替我抓药。”萧尽道:“这才是,先将自己身上的毒解了。”宁承轻道:“我身上的毒哪有他们身上的毒要紧,你依我的方子去抓药,我要做这毒药的解药。”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百般巧计入连环
宁承轻说完却又不急,将余下几间屋子的药屉都翻了一遍,找出许多从未见过的药材。
他倒一瓶药丸在手心,拿乌梅、山楂、陈皮、甘草和桂花磨粉混着一滚,对萧尽道:“咱们去将那些晒药童子叫起来,我有事派他们做。”
萧尽不知他又有什么主意,反正都愿同去。宁承轻手捧药丸,微笑道:“各位仙童,方才多有冒犯,我等无冤无仇,绝不会伤各位性命,只是想问一问,这药庐可是谷中人人都能上来?”
众药童都不会武功,也从未见生人闯入,皆面面相觑不敢作答。宁承轻随手点一个,要他来说,那人只得道:“龙牙庐是玄龙谷禁地,除了谷主与少谷主,余人未得允许不能踏足。”
宁承轻料到此节,笑道:“再有,我知道谷中之人如魍魉双煞白不安、乌不咎,岭北人熊曾裘,血狐崔雪映,滚地蛇阎松等人都是服了谷主赐的毒药,这药叫什么?”
药童不敢说,萧尽拔出拒霜随手一挥,如切豆腐般将身旁花圃的竹栏砍去一截。他有意面沉似水一脸杀气,但药童深知自己说了日后下场更惨,只骇得脸白如纸,却仍不开口。
萧尽无奈,向宁承轻瞧了瞧,宁承轻却道:“我知道你不敢说,这些人里我只问你一人,事后少谷主问起谁说的,有人指了你,你便要遭殃。我替你想个法子,我数三,你们一起说,谁说得慢,说得不对,这刀就砍谁的脖子。这样最后只剩说真话的人,大家守口如瓶,都不揭别人的短儿,好不好?那我要数数啦!”说完,他果然数起数,数到三时,众童子忙不迭异口同声道:“一念焚身丹。”
宁承轻笑道:“好,各位诚实可靠,不说虚言,我这里也有些药丸请各位服下。”他走到一名药童面前,萧尽捏开那人下颌,塞了一粒药进去,手腕一抬逼他吞下。
这药不过是补虚养气之用,宁承轻裹了层糖粉,叫这些惯于采药、制药的药童尝不出是什么。众人服下后满嘴酸涩甜腻,心下惴惴不知所措。
宁承轻道:“这是我江南宁家的独门毒药,名叫……甘之如饴丸,服下若无解药,一月后肝胆破裂,苦水倒流,死得痛苦不堪。各位年纪轻轻,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药童们被逼服了“毒药”,心神不定,听他问话再无抗拒之意,都纷纷摇头。
宁承轻道:“既无父母手足,在玄龙谷中想必也非情愿,我这有些银两分给各位,等咱们捣毁玄龙谷,你们便可重获自由,拿了银子或投靠亲友,或做些买卖,去镇上开个药铺营生,都各随意愿。”说罢将手一伸,问萧尽要来银票,取了十张一百两的分给各人。
药童都是谢凤初遣人从各地搜罗来的孤儿,充作下人奴仆之用。谢凤初治下严厉,平日稍有不慎,打杀皆是常有,因而人人都对少谷主十分畏惧,此刻听说能得自由,又收了这么多银子,都是心动。其中一人开口道:“公子若能放我出谷,我愿听公子调派。”
宁承轻道:“好,先替他解穴。”萧尽解了他穴道,其余人见有人领头壮胆,也纷纷说愿意。宁承轻道:“既然大家都愿意出去,一切便要听我的。我这有个竹箭机关的图样,你们去砍些竹子来,照图上的样子扎在山道边的隐蔽处,箭上都要抹毒。”他将方才写方子时画下的图纸给萧尽,嘱咐他监督众人干活,随后自己又回药房,琢磨一念焚身丹的解药。
萧尽领了十名童子分开在药庐四周砍伐竹子,削尖做竹弓竹箭。宁承轻画的图样,状似猎户捕猎陷阱,只是小巧许多,一次能发十支小箭,虽杀伤之力有限,但抹毒后只消擦破皮肉便能阻挡敌人。
萧尽武功厉害,性子却温和,对药童们说话也不凶狠跋扈,众人都想万一少谷主指使人手冲上山,他们都难逃一死,索性信了两个外人放手一搏,一起逃出谷去,于是渐渐也将守住药庐当成自己头等要紧的事来做。
萧尽教会几人如何做成一个竹箭机关后,便在药庐外一块凸起巨石上坐着遥望山下。巨石顶上无遮无碍十分开阔,往下俯瞰一目了然。他见大火烧了几个时辰,仍然熊熊不息,好在山庄四周不与山林相连,只将园子房屋烧完,火自会熄灭。
过了半日,终于有人聚在龙牙庐下。萧尽心想,他们定是因为药庐禁地,没有谢凤初的命令不敢上来。宁承轻见天色将晚,也出了药庐走到巨石边,萧尽伸手将他拉上,二人并肩而坐一起望着山下。
萧尽道:“谢凤初为何不下令让他们上来围攻咱们?”宁承轻不答反问道:“这些人,哪个不是江湖上兴风作浪惯了的大恶人,谢重行怕他们不服作乱,像我方才对药童那样逼他们服了毒药,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没人敢豁出性命闯进龙牙庐找解药?”
萧尽道:“是啊,他们要闯进来,这些童子又拦不住,毒药也不是说发作就发作,为何心甘情愿为谢凤初效力?”
宁承轻道:“我将几个房里的药屉全瞧了一遍,除了多一个陈皮屉子之外,再无别处暗格,解药本就没有存在龙牙庐里。我想或许曾有不服管束的人闯过药庐,找不到解药反而毒发身亡,谢重行以此杀鸡儆猴,吓阻了后来的人。”
萧尽道:“这些人不比当初青枫山上的名门正派,谢凤初命他们上来擒拿咱们,无人敢不从,山路上小小竹箭怕是挡不住他们,需得加倍小心才是。我在这守着,晚上你去屋里歇息吧。”宁承轻道:“我在这陪你。”萧尽只要他在身边便开心得很,也不撵他去睡,两人靠在一起说些悄悄话。
过不多久,忽见有几个人影摸上山,萧尽目力甚好,又十分警觉,拔刀就要跳下去阻拦。宁承轻一把将他拉住道:“别急,先瞧瞧竹箭管不管用。我制解药还需几日,咱们早晚要睡觉,需得让他们知道无人看守也不能贸然硬闯。”
萧尽听了便又坐下,片刻后只听几声叫骂,想是有人中了竹箭上的毒。
此刻天色已晚,萧尽也不能瞧清是谁,又过一会儿,只听谢凤初的声音远远传来道:“宁公子,萧少侠,谢某以诚相待,请两位来玄龙谷中为家父治病,自忖并无丝毫怠慢之处。宁公子不肯援手,谢某也不强求,天亮后便送二位出谷,谁知你们竟想杀害家父,觊觎谷中药庐灵药,还放火烧我山庄,到底是何居心?”
萧尽道:“他怎么说咱们贪心他的灵药,分明是他想弑父夺权,还想嫁祸给你我。”宁承轻道:“好小狗开窍了一点,知道他心里忌惮老爹。谢重行都已说不想活了,他也不敢亲自动手,可见他老爹平生手段如何歹毒,已成不人不鬼的残废,亲生儿子也不得不假装床前孝顺,生怕他临死之际还有什么心思算计自己。”
萧尽道:“他怕他爹,只消不去送饭,谢重行不早就饿死了,哪里需要他亲自动手?”宁承轻瞧着他,笑问道:“你说是为什么?”萧尽想了想道:“他也没有一念焚身丹的解药,若让谷里那些人知道他没有,连他也性命难保。可……可他方才又叫我杀他爹……怎么也说不通。”
宁承轻道:“这本就是一箭双雕的连环计,他叫人将我们抓来,一是为水月白芙,二是找个借口杀父夺取谷主之位。这十余年来,谢重行卧床不起,自顾尚且不暇,必定无力再制一念焚身丹的解药,玄龙谷徒众年年要服解药克制毒性,今年已将存下的解药耗尽了。谢重行多半知道自己儿子为人,不肯将药方告诉他,因此拖了许久时日,拖到如今,我将当年困扰之事说明,解了他心结,他便再无求生之念。”
萧尽道:“谢重行宁死还是不愿将解药药方传给儿子,难道想让谷中内斗不成?”宁承轻道:“你不懂他们这些人的古怪,一念焚身丹是谢重行控制谷中徒众的手段,可不是他儿子的手段,只能靠老子的毒药挟制众人,终有一日会遭反噬。谢重行是要谢凤初自己想法服众,才能坐稳玄龙谷谷主之位,坐不稳趁早离去,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萧尽自幼丧父丧母,但有左天应悉心照料,孟别昔虽严厉也是长姐如母一般待他,因而从不知世上父子还有如此勾心斗角,表面虚应,内里各作打算的,听过后沉默不语。
山下谢凤初等了许久不见回应,再开口时语气已有不耐,说道:“侵占药庐,火烧庄院这两件事,我尚可不计较,但你二人意图谋害谷主,罪不可赦。若能自行下来就缚,还可饶你们一命,如若不然,谢某宁可毁了龙牙药庐再要你们抵偿。”
宁承轻听完,附在萧尽耳边说了几句要他传话。
萧尽面上一红道:“这不大好。”宁承轻道:“哪里不好,快喊。”萧尽只好红着脸,对山下喊道:“崔……崔姑娘,你在不在?”
崔雪映也在山下听命,但她为人精明,打头阵的事能不做就不做,因此并未跟着众人一起冲上山,也未曾被路边带毒的竹箭射中,此刻听萧尽不理谢凤初的呼喝,反而唤到自己,不禁一愣,转头瞧了谢凤初一眼道:“萧少侠找我做什么?”
萧尽道:“崔姑娘,你一路待我十分亲切,我心里……记挂你,谷中别人我都信不过,只信你一人,请你……请你上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崔雪映天性爱美,更爱俊俏少年,听萧尽紧要关头谁也不喊,唯独喊上自己,心中不管其他,先喜不自胜。只是一喜过后,毕竟神智尚存,心想这两个小子精怪得很,不知拿老娘作什么怪,若一个大意中计惹怒谢凤初,自己这条命也难保。
想到这里,她抬头道:“萧少侠有什么事要办,少谷主在这不妨直说,我能办的自当为两位办妥。”
萧尽道:“方才在山下,承轻不慎击发暗器伤了少谷主,因暗器上淬了数种毒药,于身体有害,因此备了解药在此,请崔姑娘上来取药。”
谢凤初道:“你若想给,扔下就是,何必要人上去取?”萧尽顿了顿,才道:“暗器上的毒复杂异常,如何用药需得细细嘱咐。再者实不相瞒,你们这些人里,有的长相古怪,有的壮硕无比,各有各的骇人,只有崔姑娘……美貌无双,清丽可人,我只信得过她,只请她上来。”
崔雪映听他又夸自己美貌无双,清丽可人,喜上心头,大着胆子对谢凤初道:“少谷主,不如让我去瞧瞧他们搞什么诡计,若能拿到解药擒下二人,也是属下该为少谷主尽心尽力。”
谢凤初面上中了飞鳞,伤口本就可怖,加之毒伤扩散,半张脸庞斑驳黑紫,夜色中看来形容鬼怪,崔雪映瞧了一眼立刻低头不敢再看。
谢凤初道:“你去,若有不轨之心,知道是什么下场。”崔雪映浑身寒毛直竖,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忙道声:“是。”
萧尽喊完那些话,宁承轻见他脸红到耳根,只觉有趣,在他耳边亲了亲道:“你没夸过姑娘漂亮吗?”
萧尽道:“我又没见过几个姑娘,更不用说夸,不出家门我以为世上的姑娘都和孟姐姐一般,夸她好看要打我一顿。”宁承轻听他说得正经,忽然伸手将他抱在怀里,笑道:“你姐姐心里喜欢得很,山下那位崔姑娘也说我生得柔弱,更喜欢你这样英挺俊朗的小狗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念焚身渡彼岸
宁承轻见崔雪映上来,便叫药童悄悄去山道上暂将沿路竹箭机关撤下。
崔雪映方才见有人上山中招,不敢大意,走得十分小心,药童待她过后又再布置起来,机关方向位置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萧尽对崔雪映这样的女子总不知如何应对,见她袅袅婷婷迎上来,心有抗拒,不太情愿跳下巨石。宁承轻却大大方方向她招呼道:“崔姐姐,有劳你跑这一趟。”
崔雪映眼波盈盈,未语先笑道:“宁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唤我,干什么这般客气?”宁承轻道:“这许多人里,只有姐姐对我二人一路关怀照顾,我也只信得过姐姐。”
崔雪映虽喜他嘴甜会说话,可毕竟老谋深算,岂会轻信甜言蜜语,因而只笑笑道:“宁公子这么说,可喜煞我。”宁承轻道:“夜凉似水,咱们进屋里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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