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趻
陆煜行疯了。
他低低呢喃着颤抖开口,眼眶发红,双眸里的情绪却翻涌失控,近乎偏执的猩红与黏腻。
“我会救你的,我爱你,我恨你,我不想你死,我会一直缠着你……我会随你死,我——”
地狱也会随你去。
我会将那对姐弟的心剖出来,连同自己的心,血淋淋呈现在你面前……
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哪怕你恨我也甘愿,哪怕堕入地狱也甘愿,哪怕——
然后猛然,唇猛然被带着冰凉的湿润唇封住,白御卿扼住了他的呼吸,唇齿交融。
他能看见白御卿病玉一般的脸上,带着湿润的泪痕,像是朦胧月洒上了云雾般缭绕,墨发湿淋淋黏在额角。
这一瞬间,就像是被他拉下天上,堕入凡尘的玉狐仙。
他早早就意淫、梦里亵渎玉狐仙了,梦里那狐狸总是挑逗又高高在上,宛若打量一条野狗,一个玩物。
可却见玉狐仙此时的双眸悲悯,又被他的疯狂染上了一丝……
爱?
他说。
“我给你,陆煜行。”
如果一个将死之人的爱那么重要,我便给你。
白御卿哑声说。
空间似乎都扭曲停滞了一瞬。
“卿……呃……卿卿……”
陆煜行浑身僵硬,怔然看着他的双眸,肩膀也不断颤抖,喉结滚动着,许久说不出一句话,像是断断续续。
他猛然低头吻住白御卿,唇齿交融,近乎宣泄着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感情。
这个吻很绵长。
陆煜行恨,白御卿也恨,可是那股深邃的感情又震在胸口,只变成了唇齿间的爱怜。
月光朦胧在他们的身影上,树影摇晃出“沙沙”的声音,白御卿那双冷白的手扣着他的后脑,舌尖肆意侵略着。
“唔嗯——”
二人毫不相让,攻城略地,像是疯了一样索取对方的呼吸。
逐渐堆积的乌云盖住明亮的月亮,宛若朦了一层氤氲的纱衣,就连光芒也若隐若现,偏偏他们在月光下拥吻,难舍难分。
许久,二人才分开。
陆煜行低低喘息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捧住白御卿的脸,鼻尖依恋缱绻蹭着他的鼻尖。
他垂眸,鸦羽一般的长睫掩住眼底的餍足,却还是轻声道。
“……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
白御卿突然轻声问。
他的嗓音也很哑,肆意的拥吻让他的薄唇发红,鼻尖也淡了一层润红,却笑得湿润发红的桃花眸弯起来,苍白若病玉的脸上,难得明朗。
“我要……”你的血骨、你的爱、你活着、你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他只是极致哑然道了一句,“我要你,卿卿。”
白御卿的指尖抹了抹他唇角的血痕,又轻柔落下一个吻,他能看见白御卿纤长的睫毛遮住如月的双眸,“……我给你。”
“但你不要后悔,陆煜行。”
他的嗓音轻到极致,“我只有一年可活,我要你一年后亲手杀了我,我给你爱,你给我解脱。”
陆煜行的眼眶突然红了,他嗤笑一声,露出带着寒气血腥的犬牙,低头小心翼翼舔了舔他的脖颈,回应道。
“……好。”
这是骗你的。
他一边轻柔到极致,小心翼翼吻着白御卿,一边想。
骗你的。
我会杀了那对姐弟,我要你生生世世与我命运绑定,同生共死。
哪怕一年后你还是会恨我,哪怕我堕入地狱。
两具身体纠缠着倒在床榻上时,吊烛的光氤氲在视线里摇晃成一片眩晕的艳红,像是血一般浓稠。
陆煜行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白御卿锁骨上自己刚刚咬出来的吻痕,又任由他压上来,任由他的狐狸牙在自己身上烙印上一处处牙印与轻伤。
他喘息着说,“不够,给我再多些。”
白御卿捏起他的一缕发丝,狭长漂亮的眼眸垂下,薄唇轻轻吻了吻,宛如陆煜行对他的那般。
“我会给你的。”
他修长冷白的指尖剥去他身上的软甲与腰封,指尖勾勒着,又垂眸轻笑了一声,明眸善睐,狐狸一般。
“陆煜行,你要多少,我就会给你多少。”
陆煜行疼痛与欢愉的间隙里想——
原来地狱这么烫。
他恍惚颤抖扣住白御卿的后脑,猛然翻身承接着相连压在他的腰腹上。
“我自己来……你的,身体……”
陆煜行喘息低哑道。
白御卿顿了顿,略微怔然看着男人被汗水氤氲洇红了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过他的唇角,“我自己可以,但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白御卿恍惚觉得,面前陆煜行的脸,不知为何,和三年前的少年脸庞重合。
一样的喘息,一样的痴迷,一样的痛苦。
——一样的爱意。
白御卿略微颤抖,摸上他的侧脸,他伸出湿红的舌尖,小心翼翼舔了舔白御卿的指尖,落下黏腻。
狗一样。
被封锁的记忆随着不断的动作恍惚与如今重合,崩坏的世界线让系统没了束缚他记忆的能力,白御卿略微眯起双眸,在极致的欢愉中猛然想起。
……三年前。
这混小子也这样过一次。
白御卿抬起腰,恶意研磨了一下,在男人极致的颤抖与被他逼出的一丝泪意里。
猛然伸手扼住他的下巴,略微恶意眯起双眸,嗓音也低沉沙哑漫不经心。
“陆煜行,现在学狗叫一声,我就原谅你……”三年前,趁我中药,吃干抹净,甩甩屁股走人一事。
他话还没说完,陆煜行就哑声,“汪。”
随后低头,犬齿小心翼翼研磨了一下他的指尖。
想来陆煜行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获得白御卿的原谅,才汪了这一声。
白御卿顿了顿,嗤笑出声,染着银丝的指尖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随后扼住他的腰,顺着落下吻。
缠绵在朦胧月色里。
陆煜行在极致的缠绵里想他们的初见,那时雪地折射的阳光太烈,晃得他在被白御卿抱起之时没看清对方俊美的脸庞与饱含的复杂悲悯。
如今才明白,那道光早把他的人生劈成两半——一半在阳光下伪装正常,持枪而立,一半在疯狂里溃不成军,疯癫痴狂。
低哑的喘息伴随着水声回响在夜色里。
此时月光彻底被乌云笼罩,朦朦胧胧盖住了全部的月色,陆煜行突然发了狠地吻住白御卿,缠绵出舌尖交融的腥甜与血。
初见时,白御卿的视线像是在头顶悲悯地注视。
是天山雪、云中月、天上仙的神明,垂眸的悲悯。
多像一次忏悔。
但是没关系。
至少此刻,月光、夜色、和白御卿的爱,都是他的。
哪怕此后还是地狱。
第75章
襄州地处北方, 此时天气已然渐凉。
萧涟涟一直等着陆煜行向她算账,毕竟昨夜里,她向世子揭露陆煜行的真面目被人当场抓包。
她知道陆煜行有多狠戾。
在军营的那三年里, 哪怕是应好与他称兄道弟之人, 也有时看不得陆煜行的作为——
京观、极刑……几乎所有的卧底都怕落到陆煜行手里。
应好曾经在牢房前见过卧底的惨状, 就连久经沙场血腥的他也蹙起眉头,薄唇抿着,哑声说了句。
“陆煜行,给他个解脱。”
那时萧涟涟被令去吊着俘虏最后一口气,陆煜行听见了, 漠然扫了一眼,擦拭着指尖的血迹, 没有回应。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才一刀捅进了那人的胸膛。
血和内脏湿淋淋落了一地,萧涟涟那时捂着唇,差点吐出来。
陆煜行擦拭了脸上的血,看向应好, 语调没什么波澜,略微颔首。
“若你觉得我太狠,此时像条死狗一样的尸体便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