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宝
风潇也是意外发现明晦兰天生圣体的。
那是衣非雪把明晦兰买到手做奴隶的第二天,他被衣非雪拽去房间给明晦兰治病。
这么一接触,风潇震撼发现明晦兰居然是天生圣体,惊的他差点一嗓门把房盖掀开!然后被衣非雪及时放下的结界堵的密不透风,半点机密也没泄露。
风潇坐在蒲团上傻了好久,第一句话问的是:“你不吃惊吗?”
衣非雪的回答是:“我早就知道了。”
“??”
风潇又傻了老半天,然后抓着衣非雪的肩膀激动摇晃,问他凭什么知道的?
当时衣非雪咋回答来着?
有点记不清了,就记得贼气人!
风潇想起这茬,忍不住再问一次:“你是如何知道他天生圣体的?”
总不会是明晦兰主动告诉的吧?
衣非雪意兴阑珊:“一看就知道了。”
风潇:“?”
“怎么看,凭什么?”
连季无涯木剑陈那样的大人物都不知道!
衣非雪理所当然的一笑:“凭我厉害呗!”
风潇:“……”
靠,就是这句话!
衣非雪眼尾上挑:“怎么?”
风潇双手合十,顶礼膜拜:“没怎么。”
厉害厉害,你最厉害。别人三十年才能画出的南明离火符,你他娘三天就学会了还嫌别人笨的死天才,能不厉害吗?!
看大表哥五花八门的脸色,衣非雪在心里偷笑,就是好糊弄。
他怎么看出来的?
倒也没有吹嘘,他确实“一眼”就看出来了,在三年前见到明晦兰第一眼就知道了。
*
初遇第一面,是在寒亭县的闹市上,一个在街东,一个在街西,中间隔一条马路。
只一眼,衣非雪就神魂骤颤,动弹不得。
后来被听说这事的朋友调侃,问他是不是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迷迷瞪瞪的,晕晕乎乎的。
衣非雪不置可否。
朋友贱兮兮的说:“少年,你动心了。”
不用不好意思,也别难为情,一见兰公子误终生,不分男女老少人人都这样,习惯就好。
一见钟情个屁!
衣非雪当时懒得损人,他浑身不能动,仿佛灵魂出窍般傻在当场,是真的“不能动”和“神魂惊颤”,身体意义上的!不是色迷心窍犯花痴!
他天生魂魄不全,生而带煞。
福瑞的圣物会令他神魂难受,反而是那些阴诡凶器他驾驭的手到擒来。
他当时是被明晦兰的元神震住了。
那一刻他恍然惊悟,原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兰公子,是天生圣体。
*
衣非雪追上忙碌的风潇:“堂堂天生圣体,既为修仙而生,又岂会半空折翼?”
衣非雪不让风潇忙活,掰过神医的肩膀听他一厢情愿的真谛:“你说它有没有可能自我修复,嘎嘣一下,全身灵脉都接好了,金丹也圆润润饱满满了。”
风潇:“……”
有个词叫异想天开,不知当不当讲。
还有个词叫痴人说梦,也不知该不该讲。
衣非雪却觉得有道理,天生圣体么,这才是应得的排面。
风潇欲言又止,拿着捣药杵“叮咯咙咚呛”。
眼见衣非雪越寻思越当真了,生怕他魔障了再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风潇急忙语重心长的劝道:“非雪,他的灵脉断断续续,有些地方甚至枯竭了,他的金丹呈蜂窝状,金丹里面比久旱十年的土地还干巴。”
风潇随手拿起一颗桔子:“就拿这个比喻,咱们正常人的灵脉是鲜嫩多汁的,而明晦兰的灵脉是晒干水分变成桔子干的。金丹坏了,大不了遭点罪剖了重修,但灵脉有损,注定跟修仙无缘。”
衣非雪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风潇叹了口气,把捏扁的桔子扔掉:“这世上没人有本事能让这样的灵脉重新鲜活起来,若真能做到这点,那他就不是人了,他是神啊!坟头草三尺高的死人都能让他给医活了!”
本该丢入窗外的桔子不知何时跑衣非雪手里去了。
衣非雪把桔子抛上去,接住,再抛,接住。
反复两个来回,干瘪的桔子竟如同枯木逢春,已然恢复到鲜嫩多汁,一□□浆了。
风潇:“……”
这孩子,咋死犟死犟的呢!
“世上无难事,有多是洗髓塑经的奇珍异宝,再不济……”衣非雪目光烈烈,“还有女娲泪。”
风潇差点一杵子把手指头砸烂。
疯了,疯了,绝逼是神智不正常!
衣非雪没再多待,回去了。
推门进屋,安魂香已经燃尽,床上被子折叠整齐,和玉枕摞放在一起。
明晦兰醒了。
衣非雪回来的刚刚好,明晦兰才醒不久,已经叠好了被褥,并穿好了鞋子和外衫。
衣非雪看向枕头边的补气丸,下令道:“吃了。”
明晦兰拿起玉瓶,倒过来,微笑说:“吃了。”
明晦兰神色如常,眉间气色朗若春风。
衣非雪也是小看他了,只有心灵脆弱之人才会有心理阴影,像他这种无论对木剑陈还是对明如松,全程云淡风轻,娓娓而谈,闲适的仿佛在说别人家的恩怨情仇,早就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明晦兰朝衣非雪鞠了一礼,真心实意道:“这两天多谢衣掌门照顾了。”
衣非雪嗤笑,他可是主子,明晦兰是奴隶,主子怎么可能反过来照顾奴隶?
“想多了,照顾你的是季家奴仆。”衣非雪长眉挑出凌厉的弧度,语气不耐,“早就该启程的,生生因为你耽误了两日。”
明晦兰垂眉浅笑:“是。还请衣掌门降罪。”
衣非雪定定看着他。
明晦兰笑意加深,体贴细腻:“衣掌门想必有很多话要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又来这套?衣非雪冷笑。
信你那张破嘴!
明晦兰如缎的发垂在宽阔的肩,长身而立,静候吩咐。
没等到衣非雪的发号施令,他也不催促,照旧抚平衣裳的下摆,领口,再去系领口的盘口。
他右手手掌包裹着绢布,早就不流血了,但创面很深,系扣子这种精细活做起来有些吃力。
衣非雪不动声色的看着,心里冒出些酸味来。
灵墟大陆第一剑修天才,如今以残败之躯再度用剑,居然被剑割伤了虎口。
衣非雪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去,从明晦兰手里抢走盘口。
明晦兰愣了愣。
衣非雪眼中含着隐怒,可见他心情并不好,但手里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灵巧几下就系好了盘口。
明晦兰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衣非雪手背的肌肤白皙如雪,指尖却是微微红润的,连那修剪整齐的指甲也泛着晶莹玉色。
有句话明晦兰一直没说,却多次在心里感慨。
——当这双手操控青丝绕时,刚柔并济的万千细丝索饶指尖,美的妖冶又危险,危险却也噬骨迷人。
衣非雪抬眼时,刚好撞上明晦兰等在那里的视线。
衣非雪把目光摘走:“等会儿跟我去找风潇。”
明晦兰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句无关紧要的话,有点蒙圈:“我没伤病,找他作甚?”
“他新得了套针法。”衣非雪看向表情古怪的明晦兰,“放心,扎不坏你,你本来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明晦兰:“……”
衣非雪转身要走,明晦兰情不自禁的叫道:“衣掌门。”
衣非雪留步。
明晦兰:“你真没什么想问的吗?”
衣非雪目光炯炯,未动声色。
明晦兰,你是在明宗出事后知道的这一切,还是早在明宗大难前就见微知著,但你佯为不知,乐见其成。
他问出了木剑陈临死前好奇,但永远无法获得答案的话。
——却是在心里问的。
所以兰公子是神,是魔?
就算不是魔,也绝非神。
衣非雪目光落去别处。
良久,性子急起来,分秒都等不及了:“现在就去找风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