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弱王爷被迫娶了锦衣卫 第24章

作者:一树的花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救赎 古代架空

顾莲沼之于柳元洵。

他之于柳元洵。

归根结底,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能想明白,也甘心接受,所以从不奢望,也不逾距,只远远守着王爷,做自己份内的事。

但顾莲沼能吗?他不愿看到顾莲沼动心,非是因为妒忌,而是不想让王爷陷入不可控的危机里。

王爷那性子,不起贪念,便是善缘;起了贪念,难免因求不得而生怨。

第28章

柳元洵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歇了两日,身体便已经见好了。

与此同时,顾莲沼的守宫砂也彻底消失了,只是不能叫他就这样去上职。

他前些日子一直在病中,虽不至于不举,可他绝对做不出拖着病体和顾莲沼圆房的事,洪福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事做了假。

“等我身体好些……”柳元洵毕竟是个男人,对着哥儿说这种话,难免有些尴尬,但这话又不能不讲,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到时,你就可以去上职了。”

顾莲沼点了点头,倚在窗旁静静瞧着他,忽然问道:“王爷可会说漏嘴?”

“什么?”柳元洵没反应过来,“什么说漏嘴?”

午后日光灿烂,顾莲沼整个人却背光而站,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他平静的声音,“我见王爷身边清净,看书也只读圣贤,所以冒昧问问王爷可知如何行周公之礼?”

“咳……咳咳……”柳元洵呛到,咳得整个人都在颤,顾莲沼像是吃了教训,也不干看着了,走到他身前,抬手就要替他拍背顺气。

可他方才的问题叫柳元洵有些尴尬,顾莲沼刚一伸手,他就抬手去推,要推却没推开,反被顾莲沼扣住十指,握住了手。

“别急,先顺气,气顺了再说话。”

他一手扣住柳元洵的手,另一手搭在他背上慢慢拍抚,语气虽算不上柔和,但比起过往的冷硬,倒也算得上温柔。

柳元洵耳根爆红,不知是呛到之后被憋的,还是被顾莲沼的直白逼出来的。

他好不容易止了咳,慌慌张张地想要将手抽出来,顾莲沼随意放了手,倒显得他有些小题大做。

顾莲沼绕回窗前,与他拉开距离,语气淡淡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洪公公若是知道王爷与我有了夫妻之实,必会言语试探,王爷若是不知其理,难免露馅。”

“我……”柳元洵哑舌一瞬,不知该怎么回应,可他心里清楚,顾莲沼的担心是有缘由的,因此也只能小声道:“我会找书看的。”

“也好。”顾莲沼轻轻颔首,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洪公公若是问您,为何忽然愿意圆房,您想好应对的说辞了吗?”

洪公公应该不会问这么细吧?

按理说,洪公公但凡有点分寸,都不会问这么私密的事,可一想到皇上如此看重他“是否圆房”一事,他又变得不太确定了。

“说起来,”顾莲沼静静观察着他的神色,慢声试探道:“洪公公好像很在意王爷是否圆房啊,是有什么讲究的习俗吗?”

柳元洵摇了摇头,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我也觉得奇怪。”

他既不理解皇上为什么要赐婚,也不理解为何要逼他与顾莲沼圆房。皇上说是要他留下后代,可既然是要他留后,何必赐个生育困难的哥儿?

顾莲沼道:“王爷若不介意,不如与我说说?”

在这件事上,他和顾莲沼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情报互通倒也无妨。

柳元洵点头道:“自是不介意。”

可这事有些复杂,该从哪说起呢?

顾莲沼像是会读心似的,他只迟疑了几瞬,顾莲沼就自发替他起了个话头,“听淩晴说,您前些日子大病,就是因为向皇上提到了复职的事情,您可愿与我说说当时的详情?”

提起挨打一事,柳元洵还是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道:“我虽不知道皇兄为什么会突然赐婚,又逼你我圆房,可我清楚,他一旦恼了我,就不想管我的事了,所以我故意说了些话刺激他。”

“结果倒是如我所料,他松了口,不再管你我之间的事,你复职与否,他也不在意。可我大病一场后,却又在你口中听到了洪公公的传话,这便叫我觉得奇怪了……”

顾莲沼追问了句:“您向皇上说了什么?”

说你杀人无数,满身血腥……

还说皇上将你嫁入王府是刻意侮辱……

柳元洵强自镇定地眨了眨眼睛,心虚道:“也没说什么,就是些皇上不爱听的话。”

这话倒也没错,虽是在骂顾莲沼,但确实是为了捅皇上的心窝子。

……

他出生的那个冬日,天雍一直没有下雪。

冬雪严重影响百姓来年的收成,天不降雪也被视作神明对皇帝的谴责,那年冬日,整个皇城的气氛前所未有的低迷,百姓惶恐难安,一向明睿的先皇也失了镇定。

神奇的是,随着柳元洵落地后的第一声啼哭,天上忽然开始降雪,大雪连降三日,彻底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他尚在襁褓中,皇上就定了他封王的封号——瑞王。

也因为他身负祥瑞之兆,先皇在一众皇子中最是宠他,爱宠过重,便成了扎在众皇子心中的一根刺。

除了他皇兄外,所有兄弟都妒恨他,更没少坑他,他将柳元喆与其他兄弟混作一谈,说他是因为见不得先皇宠他才故意赐婚折辱,他皇兄必然要失望恼怒。

这一怒,便懒得管他了。

可他对柳元喆的了解,也仅止于此了。再多的,他便猜不透了。

想到这里,柳元洵真情实意地感叹了一句:“自从皇兄当了皇上,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虽是抱怨,却掩不住话语间的亲近与信赖。

单听他这句话,他和皇上的关系,倒真像传言里说的“胜似一母同胞的好兄弟”。

顾莲沼不置可否,又问了另一个问题,“祭礼那日,我父亲找您说什么了?”

“哦,那天啊……”柳元洵装模做样地回忆了一番,“记不太清了,好像说你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叫我好好待你,又说你人如其名,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孩子……”

一本正经编瞎话的柳元洵对上顾莲沼堪称诡异的眼神之后,默默改了口,“当然,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但实话不中听,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即便柳元洵不说,他也能猜到顾明远那个老匹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他没想到柳元洵竟会维护他,他更没想到,他不仅会维护自己,还会维护顾明远。

为什么?

怕他被自己父亲那副德行伤到?

柳元洵望着他的眼睛,忽地说了句:“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

顾莲沼一愣,否认道:“不敢。”

撒谎。

柳元洵暗自腹诽:明明不屑,却还要掩饰。

但他没戳破,也没生气。他替顾明远掩饰,不是为了叫顾莲沼好受些,他只是单纯做不到而已。

即便顾明远能顶着父亲的身份说出那种话,他也没法复述出口。他难道要说,你的父亲说你年仅十三,为了攀上高枝,跟着大臣进了茅房,亲手伺候他如厕?

他不知此事真假,也不在意这件事的真相,他只为顾明远将此事当把柄一样的态度感到恶心。

想到顾明远,他的脸色便不大好看。

顾莲沼自从说了句“不敢”之后,就一直在隐晦地观察他,见他目露不愉,以为他怒了自己,当下便有些懊恼。

懊恼自己一时不查,没能控制好表情。

但他不想叫柳元洵误会。

“我只是想起我父亲,觉得有些讽刺,这才……”顾莲沼抿了抿唇,垂眸拱手道:“请您勿怪。”

柳元洵没想到他会解释,微微一愣后,浅笑道:“我没怪你。千错万错,都是顾明远的错,我们不提他。”

许是柳元洵前些日子的行为给了他一点底气,又或许是他言语间透漏出了明显的偏向,顾莲沼心跳漏了一拍,脱口而出道:“他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却信我?”

柳元洵一愣。

他不是相信谁,他只是觉得这事和他没关系。先不说他和顾莲沼本就是假夫妻,就算夫妻关系是真的,只要顾莲沼没有违背法纪,他也管不到他的过去。

他若想解释自己的心思,其实很容易。

可被那双专注又清幽的眼睛望着的时候,他却莫名觉得顾莲沼眼里似有某种期待,像是很在意这个答案一样。

略显凉薄的解释便说不出口了。

他眨了下眼,露出个笑容,“我与顾明远没有交集,却和你共处一月,当然信你。”

他很少说谎,话说出口便有些不自在,于是转移了话题,“顾明远说你十岁以前没有名字,那别人怎么唤你?”

顾莲沼看出他的心虚,心口处刚刚泛起的热流顿时凉透,可他脸上却一丝变化也无,只淡淡道:“阿峤,我娘叫我阿峤。”

“阿乔?哪个乔?”

“峤岳的峤。”说罢,他转头看向窗外,找了个藉口:“时辰差不多了,您午休吧,我去练武了。”

不等柳元洵回应,他拱手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他步伐匆匆,神情冷淡,该有的礼节虽然一个不落,可柳元洵就是觉得他在刻意与自己疏远。

怎么了这是?

柳元洵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写满了不在状况的茫然。

……

淩亭端着药进屋,正和出门的顾莲沼撞在一处,他低眸沉默,侧身让出了位置。

顾莲沼却不走了,他站在门口,忽地清醒过来,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背蔓延,叫他心底发寒。

他不敢相信方才那个因为一两句话便使性子的人竟是自己,更不敢深究他的火气究竟出于一时意气,还是因柳元洵随手施为的温柔而乱了心绪……

他本不该这样,也不能这样。

柳元洵信不信他根本不重要。他的青云路都系在柳元洵的身上,他理应伺候他、巴结他,就像对待顾明远和刘迅一样,没道理因为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就与他疏远。

思及此,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口捉摸不透的情绪一并压了下去,抬手去接淩亭手里的药碗,道:“我来吧。”

淩亭不松手,只抬眸看他,“顾大人这是何意?”

自那日起了疑,淩亭的一举一动在顾莲沼眼里就变了味道,他挑了下眉,反问道:“我不是王爷的侍君吗?这本也是我该做的。”

淩亭淡道:“府中人少,王爷也不在意这些虚礼,顾大人不必守着虚衔,这些活有我就行了。”

虚礼,虚衔。

顾莲沼嗤笑一声,以前倒是没发现,原来淩亭竟将他的身份定位的这般清楚。

可他这人天生反骨,情势所逼之下他倒是愿意伏低做小,可现在……这药他还非喂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