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的绿茶受翻车了 第4章

作者:露水沾金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甜文 万人迷 高岭之花 追爱火葬场 古代架空

少年说这话时,神色中似有几分窘迫。

陆行倒是没觉得怎么,随手加上两笔,问:“你要离开京城?”

林春澹摇头,低着脑袋,像是要把地面盯穿一样。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此时此刻,似乎也只能将遭遇说给这个落魄的穷秀才。

“我,我要嫁人了,男妾。”

陆行下意识以为是他要成亲了,随口接了句恭喜。

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不是少年娶亲,而是他嫁人……一时冲击过大,不知道说什么,也沉默下来。

缓了半响,想安慰他一句。但又因为嘴笨木讷,还是什么没说出口。

两人就这么长久地沉默着。

林春澹最先受不了这种沉默。他知道陆行是个心善的穷秀才,他一定在同情自己的遭遇。

可他不喜欢这种同情,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命真的很苦。

便率先开口:“陆兄,你帮我将信寄出去。等过几日,我便来取。”

还是如旧。

陆行点头,低头将信装入竹筒的时间,林春澹已经转身离开。

他看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不免思量。

男妾,谁会愿意做男妾呢。

日头正浓,阳光穿过垂丝海棠的枝叶,在树下漏下几缕碎金。偏厅内,鎏金香炉里遥遥升起几缕烟线,乌木沉香的味道弥漫至每一寸角落。

檀木供案后,太子陈嶷正淡淡饮茶,目光始终落在棋盘上的残局。

桑尧上了第三盏茶,掀衣跪在太子身侧两尺距离,笑着致歉:“殿下,我们郎君马上就来。”

太子陈嶷也有双好看的桃花眼,他长相俊秀温柔,性子也平和。被臣下这样对待倒也没生出半分不爽,反而啜茶笑着回应:“你们郎君昨夜辛苦,孤自然体恤。”

说着,不动声色地打听起八卦:“庭玄今日回府,可有什么异样?”

桑尧想起郎君脖颈上的牙印,没敢出声,只婉转道:“郎君回来便去沐浴更衣,一个时辰了,还未出来呢。已经吩咐席凌去催了。”

陈嶷和谢庭玄虽是君臣,但更是旧友。昨夜林府的事虽未闹得满城风雨,但陈嶷也是知晓一二的。

谢庭玄性子孤傲,自是受不了被旁人在这种事上算计,现下心境定是波云诡谲,难以言状。

陈嶷出身天家,对这种事也算耳濡目染。但他还是头回见到男人爬床的。

庭玄……应是喜欢女人的吧?

他叹了口气,便见谢庭玄掀帘而进。

左右一个卑劣小人,等风头过去了,随便打杀遣送了就是。

陈嶷刚要这么劝他,便听谢庭玄冷冰冰地说:“崔玉响急着赈灾,必会贪污行贿。”

硬生生将话题掰回了朝堂上。

陈嶷猜想,他应正在郁闷中,不想同别人讨论昨夜之事。便也没再多问,只说:“为官专权,为宦贪脏,他这个九千岁做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前些日子刚刚宰了扬州刺史一笔,几百亩的江南水田。却仍不罢休,如今又将手伸进了赈灾的钱里。

对此,谢庭玄神色未变,他淡淡道:“媚上欺君的弄臣而已。”

跳梁小丑,只会自取灭亡。

窗外光影交错,垂丝海棠的树枝斜斜地映在地板上。屋内沉香静静燃着,太子只小坐了一会,便起身要离开。太子妃如今有孕在身,他平日事务繁忙,休沐时便想在东宫里多陪陪她。

谢庭玄颔首致意,起身恭送。

一如既往的内敛冷淡。

可陈嶷起身时,不经意瞥见他衣领处漏出的浅浅牙印,格外刺眼。一时语塞,终是忍不住开口:“庭玄,那人叫什么名字啊。”

他问的,自然是昨夜算计了谢庭玄的人。

谢庭玄似乎是感知到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理了下衣领,似乎是想要遮住那处痕迹。

他垂目,神情晦暗不明,声音里带着些哑意:“林春澹。”

虽然依旧如常冷漠,但陈嶷与他相识多年,分明从他这幅模样里看出了几分萎靡。表情带着些担心,说:“你若实在不忿,孤想办法替你解决。”

谢庭玄没回答,俊美脸庞平静无波,看不出真实想法。

过了许久,绷紧的薄唇才微微开合,说了句:“不必。”

是愤怒吗?是痛苦吗?他分不清这种感觉,只好像陷入了什么无穷无尽的深渊陷阱里,只要静下来,便会想起那双漂亮眼眸含泪的样子。

想起他呜呜哭着,泛着泪说我是卑劣小人的样子。

想起少年伏在他膝间,可怜巴巴地求着,要呆在他的身边。

谢庭玄这一生,只专心做两件事。一是光耀门楣,科举及第,两榜状元。二是恪守己身,辅佐太子,立誓做忠臣,上不辜君王提携意,下不负天下万民。

他从未遇到过林春澹这样的小人。

他算计他,却还在床榻之间求饶哭泣,好像是他的错一般。明明是苟合的不伦之事,却还要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说爱他。

怎会有这样无耻又下贱的人呢?

谢庭玄独坐静室内,入眼的是诗书画卷,梅兰竹菊四君子。但脑中闪烁着的却是被翻红浪,少年那双樱色的、水润的唇。

良久,他缓缓阖上双眼,绷紧了唇。

所以为什么留下这样一个卑劣小人呢?

疯了……

当朝宰辅纳了个男妾的消息在京城中不胫而走,朝臣们议论纷纷,但他们大多不知个中缘由。

只有林家三郎知道真正的原因。可父亲不许他泄露半分,所以即使有同僚讥笑谢庭玄,他也只能忍着内心的怒火,无力地替谢庭玄辩驳:“谢宰辅不是那样的人。”

旁人笑笑,只说:“林兄,你刚刚考取功名,又未曾接触过谢庭玄,又知道什么?他谢庭玄平日装得一派清高。咱们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

“就是没想到,他竟是个喜欢走后门的哈哈哈哈。”

朝堂党派纷争,以九千岁崔玉响为首的朝臣们最瞧不上装模作样的谢庭玄,现在好容易逮到了机会,定是要好好讥嘲一番。

而林家三郎从前读书时,便最是敬仰谢庭玄,一直将他当做榜样。如今出了这种事,他却只能攥紧了拳头,俊秀的脸庞上隐匿着怒火。

将恨意全部倾注给了家里那个可耻的庶子。他一己私欲,不仅让林家蒙羞,更毁了谢宰辅的清誉。

席间一杯接一杯地喝,直至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为止。

待他回到府中,借着醉意,跌跌撞撞地晃了一路,才好容易找到了林春澹的院子。

第5章

林家三郎名为林琚,自小天资聪颖,是林父最喜欢的儿子。含着金汤勺出生,无忧无虑地长大,及冠之后又成功高中,入朝为官,没受过一天苦。

所以当他看见林春澹偏僻又荒芜的院落时,明显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富丽堂皇的林府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院落很小,木门陈旧得像是上个朝代的产物,唯有杂草十分坚|挺,野蛮地从石缝中长出,半掩住破旧的门。

林琚艰难地跨过几乎及膝的野草,大力地拍了拍那门,俊脸被醉意熏得绯红:“林春澹,出来!出来!”

夜深更漏,明月西悬。屋内的少年刚刚入寝,便听见了门外不要命的叫喊。

睡意朦胧间,林春澹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耳朵。眉头不耐地皱起,但还是懒得搭理门外的人。

可他不理,外面的林琚却愈发变本加厉,不仅将门敲得砰砰响,叫他名字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耐烦。

“有病啊。”

林春澹终于受不了了。他从床上坐起来,仅着一件寝衣,垮着脸气冲冲地出门,猛地拉开院门,张口便骂:“谁啊,大半夜的是不是有病?”

林琚喝醉了站得不稳,身体猛然失去支撑物,重心不稳,直挺挺地向前倒去。幸而伸手扶住门框,才堪堪站住。

眩晕着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幅此生未曾见过的景色。

他那个卑劣的庶弟,如瀑的黑发垂着,柔顺又光滑。雪白的寝衣略显宽大,空荡荡的,露出寸寸肌肤。更可恶的是,那肌肤上几处红痕,像是红梅落在雪地,格外惹眼。

往上看去,少年的脸庞秀美,眉眼昳丽,那双樱色的唇,饱满又红润。

朝下看去,宽大的裤筒里露出一截脚腕。血管在薄而苍白的皮肤下流动,骨骼清晰,像是雕成的玉器。

林琚不自觉地,喉结上下滚动。

心里愤怒更甚,伸手一把抓住庶弟的手臂,大声质问:“林春澹,你就是这样勾引谢宰辅的?”

他死死地盯着少年身上那些欢|爱的痕迹,只觉得刺眼极了,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与嫉妒。

他是穿成这样去勾引谢宰辅的吗?

他是用这样好看的唇去亲谢宰辅的吗?

那他的脚腕呢,又会是用怎样一种放荡的姿态贴着谢宰辅的。

脑海中的场景渐渐清晰,林琚浑身烧得更热,脖颈、脸颊、耳朵每一处都红得吓人。他攥着林春澹的那只手力道加重,咬牙切齿道:“你明明是个男人,就非得这么下贱……”

话未说完,清脆的巴掌落在脸上。林春澹使得力道很大,毫不客气,直接将他的脸打偏过去。

林琚的脸火辣辣的,但这种疼痛也让他清醒了些。捂着脸看向面前的少年,语气里带着些不可置信:“你竟敢打我?”

林春澹皱着眉,昳丽眉眼间带着丝丝厌烦。他说:“林琚,你有病就去治,我和谢庭玄的事轮不到你管。”

他和这位嫡兄并不熟稔,两人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林琚一路高中,名声还不错,林春澹原本以为他这位嫡兄是林家为数不多的正常人。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哪个正常人会大半夜敲别人的门,叫骂别人下贱?

谢庭玄说他下贱,是因为他的确做了一些坏事,挨骂不亏。可这关他林琚什么事,真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可以任意审判任何人吗?

呸。

林春澹说完,便要关上门,不再想搭理这个神经病。

可林琚不依不饶,伸着手挡住门缝,急道:“林春澹,你有没有羞耻心。你到底为何要害谢宰辅。”

隔着两寸宽的门缝,林春澹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替谢庭玄仗义执言的三郎。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所以他说:“我的确卑劣。可林琚,你最没资格说这话。”

那双浅如琥珀的眼眸里浮现淡淡讥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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