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水沾金
少年红着脸,又恼又羞,控制着力道坐下。他不想和男人有过多的接触,便只谨慎地坐在他膝盖上。
一点点的空间而已。
这既需始终绷着身子,让大部分的重量悬空,不然硌得慌。又需要分神去平衡身体。
很不舒服。
但林春澹在某些时刻倔得吓人,譬如此刻,他不想向谢庭玄低头。他讨厌谢庭玄,所以脑袋流汗了,身体摇摇欲坠,也绝不开口,绝不求饶。
直至侍卫敲门后进来,将林春澹丢下的包裹放在桌子上。两人这个姿势,林春澹都要羞愤欲死了,但实际侍卫压根不敢看。
他低眉顺眼,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放下东西后便急匆匆地退下了。
谢庭玄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得空解开包袱的系带,里面的珠宝哗啦啦地铺了一桌子。
包袱沉甸甸的,里面尽是谢庭玄给他买的东西。他们出去逛街,什么金坠玉坠宝石坠,只要是他要的,谢庭玄都纵容无度。
买的时候,林春澹眨着眼说喜欢。回来便丢到一边,谢庭玄以为他不喜欢,没曾想跑路时带得倒全,满满地装了一包袱。这些珠宝价格昂贵,初初估算,能够在京城买两套宅子了。
他是做好了此生都不再回来的准备……男人面色阴沉起来。
林春澹看着摊得满桌的金银细软,眸光闪动,罕见地心虚。但他为了故意气谢庭玄,便理直气壮地说:“我、我是带了许多东西,但这也算是我应得的。你也看到了,我本来就是小人,我就是个贪慕虚荣的骗子!”
他发现谢庭玄已经疯了,和他讲道理是完全没有用处的,便想着用这招试试。让谢庭玄看清楚、看明白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们不合适,他们应该这辈子都别再见了。
但无论他是软着求还是硬着骂,就算是抹黑自己也没用。谢庭玄只是从他身后不依不饶地缠上来,说:“贪慕虚荣,我的钱还不够你贪的吗?春澹,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林春澹觉得这走向不对。
他确实是爱钱的,可感受着耳边湿热的吐息,宛如被恶鬼缠上了一样,浑身的寒毛都要炸开了。
突然感觉自己也没那么贪慕虚荣。
他闭上眼,睫毛轻颤,很是绝情道:“不要!”
谢庭玄神色倏然变冷,声音也阴恻恻的:“你爱我,也爱钱,为何不愿意留下来。”
“你自己清楚,是你在骗自己。”林春澹会说甜言蜜语,也知道刀子往哪捅最疼。他抿了抿唇,说出的话格外伤人,“贪慕虚荣也是有限度的,呆在你身边,我只觉得……只觉得害怕。”
这个时候,他说出的是当下最诚实的想法。
他现在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真的很累,什么都不想再想,恩怨来纠结去,不如结束这一切,对彼此都好。
“说谎。”
谢庭玄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冷意释放,但脸色还是阴沉得要命。他伸手,将艰难地、试图只接触着他膝盖的少年猛地捞了回来。
坐了个满怀。
林春澹的身体不争气地烧得滚烫。这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喜欢谢庭玄,也喜欢他的清冷俊美。他们只要接触,只要呆在一起,情不自禁地便会想那种事。
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但此情此景下,林春澹却觉得自己过于……当然,他失神地想,谢庭玄也没好哪去,他也是个下|流货色。
他是半倚靠、窝在男人身上的,抬起略显失焦的浅色眼瞳朝上看去时,正好望见谢庭玄居高临下的模样。
冷幽幽的神情,冷幽幽的眸子,丝毫看不到情慾涌动的样子。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入他的口中,轻轻地搅动着,按着他的舌头,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勾连而出的涎水,将少年的唇染得水光淋漓。银丝粘稠,晃悠悠地荡了许久,才坠落在他颈上。
由脖颈上延绵而下,锁骨上积了一滴。
“不要,脏。”林春澹被欺负得都要哭出来了。
他不明白,怎么还能这样欺负人?口水不仅湿哒哒的,而且让他总觉得很羞耻,很奇怪。
“不脏。”
谢庭玄的目光完全黏在少年身上,根本移不开半分。
他像是在玩弄猎物的野兽。等到将少年玩弄一番,等他泪眼朦胧地控诉,唇色水光淋漓,脸颊潮红得像是刚刚成熟的水蜜桃时。
等到林春澹露出那种羞愤又倔强的神色时,那才是他最美味的时刻。
他推拒,他控诉,但少年的身体是颤栗的,是烧得火热的。他口中说着不要,说着恨他,却是因为他而变成这幅任人采撷的样子。
紧紧地收缩着,脊背绷直……那双被情慾浸染的浅色眼瞳,暴露了少年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谢庭玄只想将他好看的浅色瞳孔击得失神,击得粉碎。
宛如恶魔一般,清冷的声音响在他耳侧:“春澹,你明明就很想要。”
“我下贱,你放浪。我们天生一对。”
“你只能是我的。”
……
林春澹被他弄得晕头转向,直接被抱着放在了床上。谢庭玄解完两侧帷帐,青天白日的,便要解开他的外衫。
少年虽然也被他引诱到了,但理智尚存。明白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妥协,不然就真的会被谢庭玄缠一辈子了。
他脑袋乱哄哄地起身,慌乱地往床外爬去。但还没能抓到帷帐呢,便被拽着脚腕拉了回去。
心里害怕,直接抬手扇了谢庭玄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彻帷帐内,男人玉色容颜上浮现一个十分清晰的巴掌印。他侧着脸,睫翼在眼底投射一片阴翳,眸色晦暗地波动着。
是林春澹扇的他,但反而自己害怕起来。他缩回手,神色略显紧张,看着他脸上的掌印,辩解道:“我、我,都是你拽我。我才……”
他咽了咽口水,既有些心疼谢庭玄脸上的掌印,又害怕谢庭玄是否会迁怒于他。
这下真的要死在床上了。
谢庭玄仅仅是满身鬼气地盯着他。
过了一小会儿,又复而欺身,将少年堵在角落。
霜眉冷目,却顶着一张留存指印的俊脸凑近少年。
珍重地啄吻他,漆黑的眼瞳里目光灼灼,是一种别样的癫狂。
继而解开自己官服上的金玉革带,一面束缚住他的手腕,一面语气暧昧:“打是亲,骂是爱。”
林春澹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挣扎着,颤声道:“谢庭玄,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疯了吗,你真的疯了吗?”
男人充耳不闻,将革带取下,敛目小心翼翼地做些什么。
林春澹屏住呼吸,他剧烈地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原来,谢庭玄正在将那金玉革带,小心翼翼地绑在他的手腕上。
革带内里是棕色的皮质,点缀着金子和玉石,看起来极致奢华,配上少年雪白纤细的手腕,有种致命的禁忌感。
而林春澹的挣扎没有起任何作用,谢庭玄一只手便能按住他。他将革带绑紧后,扯着另一端系在了床头。
他吻少年的手腕,吻他的指尖。
抬目时,眼瞳犹如寂冷寒夜,唯一亮着的是苍穹之上的明月。而他的明月,就是林春澹。对着他的明月,既是虔诚的信徒,又包含无尽的占有欲。
此心如焚般道:“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在我身边。”
林春澹觉得他有病,抬起小腿便要蹬他一脚。像只被激怒的小兽一般,龇牙咧嘴地说:“你滚,我不要见你,你滚!”
却连小腿都被抓住。
少年腿骨匀长,脚踝伶仃,凸起的那块骨头本是敏感之处。此刻却被谢庭玄反复摩挲着,把玩着。
他低头近乎病态般地看着林春澹的脚腕,低声自语,却令后者惊出一身冷汗。
“等我吩咐人做一条纯金的锁链,就缠住这里。”
又是欺身凑近。
他仿佛渴求的鱼,不挨着林春澹这滩水便会干涸而死。
谢庭玄看着少年微微颤动的瞳孔,吻他唇角,安慰道:“别担心,我会用宝石珍珠镶嵌它,用柔软的兔毛包裹它。”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
而林春澹已经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非让他形容此刻的心情,只需简简单单的一句——
这下真完蛋了。
*
林春澹推拒,不愿他靠近自己。谢庭玄也不急,他已经下定决心做个卑劣的恶人,将少年囚禁在府中。
那便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他命令侍卫看守在林春澹的卧房外,自己则去了关押着魏泱的暗室。
谢庭玄并非酷吏,府中未设牢狱。侍卫们便将叶昭关在了无人居住的院落里,而魏泱则是关在了隐秘的暗室中。
他先去见的魏泱。
魏泱虽然被绳索捆着,但到底还是有个椅子坐。见到一身绯衣,疏冷如月的谢宰辅,他横眉冷对,眼神自下而上地扫视,嗤笑道:“想不到,一向人称光风霁月的谢宰辅也能做出这种事。当街绑人,囚禁朝廷命官……谢宰辅,您目无法纪的模样,可真同姓崔的那条狗没什么差别啊。”
虽然魏泱并不属于太子党,但除了崔党之外,几乎人人都将九千岁崔玉响当成一条会咬人的狗。
暗室光线不明,极小的窗中投射而进的天光,将男人的连分割成明暗两边,神色不明。
他死死盯着魏泱,那视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实在有些吓人。
就连行军多年的魏泱,都隐隐因他阴冷的目光而感到惊惧。
幸而,谢庭玄只是扯了扯薄唇,声音冷幽:“他是我的妻。”
魏泱只是觉得,他在故意胡说。
“谢庭玄,你尚未娶妻,林春澹只是你的男妾而已。你当我不知道,你当我是傻子?”
第55章
话音未落, 魏泱先注意到的是谢庭玄脸上那可疑的巴掌印。
加之半边脸隐在暗处,眸光幽冷,总给人一种阴风阵阵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