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魔王阿花
小护卫看见段寒生,手一挡,虎着脸指着封条道:“看到没?禁止入内!”
段寒生将准备好的腰牌递给那护卫,并道:“在下是虞清门的人,遵循师傅青云游子之命调查赵家庄的屠杀一案。”
小护卫将腰牌翻来覆去查看,皱眉:“你是门外弟子?”
段寒生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小护卫满脸鄙夷:“你当我傻?虞清门怎么会派一个门外弟子单独来调查?况且我们只收到过放带红色流苏的三位大弟子进去的消息,可从没听青云提起过你。”
段寒生侧耳一听,赵家庄里果然隐约传来微弱的议论声,想必是之前路过他的那批人。
看来无人跟踪他,是他草木皆兵了。
段寒生刚一松口气,就听小护卫凶神恶煞地喝道:“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离开!”
段寒生没能进赵家庄就被赶了出来。
青云游子压根没有让他插手这件事的打算。
站着街头愣神一会,他摇了摇扇子,青云强令他调查五日,不到期限不得回门,如今只的找家客栈,先住个几日了。
他正欲往回走,一个卖葱油饼的大爷扯了他一把。
“诶!小伙子,等一等!”
大爷拿着几个热腾腾的大饼塞进他手里,急切地问道:“你也是虞清门的门外弟子?”
段寒生仔细端详着老爷子,皱纹和岁月布满在他黝黑的脸颊上,乍一眼瞧去有些面熟,但又记不起来是谁。
段寒生肚子咕噜噜叫,眼馋片刻,也没有拒绝,将大饼收下,咬了口,不忘调侃道:“难不成您年轻的时候也是?”
“哪能啊,我可没这福气。”大爷摆摆手,把他拉至自己摊前:“你坐,你先坐。”
待段寒生坐上木凳,他才搓搓手道:“你认识薛平吗?他刚入虞清门,也是个门外弟子,我是他爹,薛万宝。”
薛平?
段寒生闻言指尖轻颤,脑内飞速闪过那张涨成青紫色的脸,见到时已没了声息,孤零零被抬出束音阁,估计这会儿已经埋进山中某个角落化作一堆白骨了。
“怎么了?”薛万宝见他脸色不太好,便跟着紧张:“莫非我儿在门里得罪了人?”
哪里是得罪人?根本是丢了性命。
段寒生不好告诉实情,只得胡扯道:“这名字听上去很是耳熟,但虞清门地广人多,在下一时半会记不清了。”
薛万宝拍了拍大腿,满脸落寞:“虞清门大归大,但最近也不太平,我与我儿原先有约定,说是到了门内会寄书信给我,可转眼半月过去,别说书信了,连个消息都没有,叫我如何不担心他。”
段寒生垂眸,看着他手上的油脂和苍老皱褶的手掌,叹气:“兴许是在路上,不妨多等几日。”
薛万宝被安慰了几句,也不再愁眉苦脸,有了闲聊的兴致。
“我们家呀,就在这赵家庄的斜对面,平儿从小趴在窗口瞧着那些个高手进进出出,羡慕的很。”
段寒生往薛万宝指的那方向一张望,那屋中果然有一扇小窗,刚好对着赵家庄大门。
“窗口后面是薛平的屋?”
“是啊。”薛万宝坐在木凳上,咬了口自己的饼,感叹道:“平儿走后,我就住他屋,那里阳光充足,温暖舒服。”
段寒生心中微动:“赵家庄被屠的那一晚,你有什么发现吗?”
薛万宝的表情变了变,小声说道:“这条道一到夜里就没什么人,不过那日晚上,我看到一位持剑的红衣男子进了这赵家庄。”
段寒生吃饼的动作微顿:“你可看清长相?”
第十二章
“乌漆麻黑的,哪能瞧清楚。”薛万宝耸了耸肩,又想了想,道:“不过说来也怪,往常这赵家庄半夜都是有家丁守着的,可那日却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段寒生问:“那他进去了多久?”
薛万宝憨笑道:“这个我倒印象深刻,我起床的时候他刚好进去,我尿完尿正瞧见他出来,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原来如此。”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把山庄内大大小小几百号人统统灭口。
若是要得知真相,还是得等夜里人迹罕至时再进赵家庄看看。
段寒生心中有了判断,仰头看向那渐渐下沉的太阳,拱了供手道:“时间不早了,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薛万宝又塞给他几个饼:“小伙子,你回门若是见到我儿薛平,定要让他给我报个平安,我……我在这跪谢你了!”
段寒生见他不住道谢,还要下跪,赶忙扶起,保证道:“会的会的,您先起来,我回了虞清派,一定将话传达给他。”
目送段寒生离开,薛万宝才恋恋不舍地推着自己卖饼的摊子,边吆喝着边蹒跚着朝镇中心走去。
“卖葱油饼勒——好吃的葱油饼——”
段寒生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有了计较。
他走进小巷,路边刚好坐着几个乞丐。
乞丐蓬头垢面,目光皆有贪婪之色。
段寒生沉吟片刻,挑了一个小的。
小乞丐衣裳污浊,眼睛还算清亮。
段寒生将一锭碎银递给他,指着远处的薛万宝道:“看见他了没有?”
小乞丐点了点头。
段寒生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将这锭银子给那老伯,就说是虞清门弟子薛平叫你送的,完事后回来领赏。”
小乞丐接过碎银一溜烟追上了薛万宝,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老人家很是激动,一个劲地往小乞丐手里塞饼。
他接过饼,对薛万宝露出一个笑容,才一边啃着一边往回跑。
段寒生躲在暗处,没让他发现异端,等小孩儿回来,才将准备好的银子给他。
不想小乞丐摇了摇,道:“我不要银子。”
段寒生穷得很,巴不得小孩儿婉拒,坦然自若地将银子收回兜里后,撑开折扇挑眉问道:“那你要什么?”
小乞丐隐晦地扫了一眼小巷中蠢蠢欲动的几名老乞丐,咬牙问:“你能帮我赶走他们吗?”
段寒生看到小乞丐手臂和脸上的伤疤,心中了然,这小孩打不赢那些个贪婪的老乞丐,即使得了银子,也是被暴打一顿夺走的份。
“好说好说。”
段寒生将折扇一收,塞进小孩怀里,慢悠悠走向老乞丐:“我先演示一遍,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你照着做便是。”
几个虎视眈眈的乞丐早已有所准备,舞着木棍,双目充血地朝他袭来。
段寒生拨开那人的木棍,擒住手臂将他背过身去,脚踢向膝盖处,老乞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惨叫。
其余几个见状有些犹豫,不敢冒进。
段寒生一边靠近一边讲解:“你力气小,不好用蛮力取胜,得用巧劲,人的腹,挡,肋处尤为脆弱,其中有些穴道击重了会伤会疼会亡,你大可按情况往那里袭击。”
说罢,他躲过横冲直撞的木棍,手指轻轻点在乞丐肚脐上七寸处,乞丐一被触碰,痛得直抽搐,瞬间软到在地。
段寒生惊讶,对上乞丐怨恨的眼神,缓缓道:“这是鸠尾穴,重击可至人死亡,轻击若是疼痛……”
那乞丐听他这么一说,立即坐立不安起来。
谁想到段寒生话语一转:“轻击若是疼痛,便是气虚,胃气堵塞不通,该找大夫看看了。”
老乞丐面红耳赤,似是像被羞辱了一番,踉跄着站起,他的太阳穴阵阵发痛,双腿还不住打颤。
段寒生道:“还不快滚。”
他们攀爬着仓皇而逃,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你真厉害。”小乞丐看得瞪目结舌,评价道:“不仅厉害,还是个好人。”
段寒生打了个哈欠,心说你不收我银子我自然对你比他人好些。
“你能教我武功吗?”小乞丐见他不回话,又期盼地问道。
“那不行。”段寒生不想身后多出个拖油瓶,拒绝后又从行囊里掏了掏,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不过我可以给你这个。”
此时若是林三木在旁,看到这本子定会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这东西正是入门时青云游子拿来应付那些新进弟子的,给时还特意叮嘱让他多复制几本人手一份,却被林三木偷偷独占,小心翼翼地藏在枕头底下,这下本子无端端失踪,够他疑神疑鬼,担惊受怕一阵的了。
小乞丐捧着它一字一句地念:“基础武学辅导练习?”
段寒生笑眯眯道:“这可是虞清派掌门钟清墨的真迹,贵重得很,回去好好研究,切记莫要展示给他人。”
小乞丐眼睛一亮:“虞清派的掌门竟亲自写手书给您,定是对您青睐有加。”
段寒生笑容不减,丝毫没有感觉到压力。
“我们是故交。”
小乞丐拍拍胸脯:“将来我若是上了山,必先找你叙旧,到那时你可得罩着我。”
段寒生拿了折扇往回走,悠悠应了一句:“那是自然。”
小乞丐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段英俊。”段寒生摆了摆手。
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小巷深处。
小乞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拿脏兮兮的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泥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他歪着头喃喃一句:“奇了怪了,我怎么没听钟清墨说过他还有个叫做段英俊的故交?”
直到秋风围着城壁刮了一圈,小乞丐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才后知后觉地走出小巷。
街头依旧热闹。
镇中心有家酒楼,做菜精致美味是出了名的,名叫望香居,行人一旦靠近,便能闻到这飘散而来的菜香味,皆脚步滞留欲罢不能,自然而然地走进这酒楼想要品味一番。
小乞丐站在望香居门口,哈喇子流了一地。
他稳了稳心神,身轻如燕,步伐矫健,与适才那个羸弱的形象判若两人。
小乞丐推开二楼的窗户,直接跳了进去。
里头的红衣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为何去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