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魔王阿花
“送死?”
钟清墨不悦道:“对门规置若罔闻,独自前去禁地,不是送死?”
原来是说的是他们第一次在束音阁遇见的事。
“是是是。”段寒生连忙先承认错误,接着转而问道:“那他是何人?”
“勿须长老。”
段寒生闻言,看那中年男子的眼神蓦然变得复杂,勿须长老应有五十左右了吧,没想到他竟长得如此年轻,且高大魁梧,难怪九音姑子会对他产生爱慕之情。
“钟掌门。”
钟清墨一走进,勿须长老便有所察觉,见他身旁竟站着一个男子,相貌不太出众,不过身段气质看着极好,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周身一股儒雅之气。
“这位是……?”
钟清墨先是颔首示意,然后淡淡回道:“本座新收弟子。”
勿须长老面上不显,眼中流露出诧异之色:“钟掌门以前从未亲自收过弟子。”
钟清墨道:“凡事都有例外。”
他的回答极为简洁,是直白地告诉对方,不想透露新收弟子的信息,勿须长老见问不出什么,识相地将话题移开了。
“这位是云鼓帮帮主之子,舒见云。”
舒见云从刚才起便一直站于勿须长老身后,当一块称职的背景板,此时听有人提到他,振起精神,朝着钟清墨拱手道:“钟掌门。”
钟清墨缓缓念道:“云鼓帮?”
他的举动像从未听过这一帮派似的。
舒见云举起的手微微颤抖,自认为受到了侮辱,加上年纪又轻,说话像只刺猬:“呵……我派建立三十余年,钟掌门新官上任,难免见识浅薄,钟掌门不曾听过也实属正常!”
勿须长老站在一边背手看戏,自己掌门被讥讽,仿佛事不关己。
看来舒见云是心高气傲之人,见不得自己帮派收半分轻视。
段寒生看向坦然自若的勿须长老,越发觉得勿须叫舒见云过来只是想让他刺刺钟清墨,本欲出头回个几句,又回忆出门前他叮嘱的话,最终还是憋住了。
钟清墨莫名承受了一顿明嘲暗讽,往常这种小门小派弟子向来鞠躬尽瘁,即使敢他胡言乱语,也根本不屑理会,可今时不同往日,身旁跟了个新收的关门弟子——
他猛地回头瞅了眼段寒生,嗯,表情管理到位,还算满意,再出声时已带着泊泊冷意:“本座从不记无名之徒。”
舒见云怒急攻心,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说我派是无名之徒?!”
他的声音太响,引起少数宴席中人纷纷侧头瞩目。
段寒生见情况不对,立即道:“云鼓派建立三十余年,从未听出过有哪个拿的出手的人物,要想别人记住你,自身又没本事,说话倒带着刺,你们云鼓派究竟学的是手上功夫,还是嘴皮子功夫?”
舒见云被他一套说辞讲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钟清墨冷哼一声,一挥袖子,带着段寒生张扬而去,不过脸色不似方才那般阴沉,倒有些雨过天晴的感觉。
勿须长老立在原地,远眺钟清墨离去的背影,声音洪厚:“现在你知道原因了吧。”
舒见云握着拳头回道:“想不到虞清门掌门如此蛮横无礼,实在可恨。”
勿须长老颔首,满意道:“钟清墨身边那人,你是否也看清楚?”
舒见云眸中火焰四起:“蛇鼠一窝。”
勿须长老笑容和善,可笑意未达眼底:“他叫段英俊,今日他出言伤你,宴席开始时,老朽便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舒见云喜形于色,一脸快意:“勿须长老为人仗义,和蔼可亲,武功高强,是虞清门掌门的不二人选。”
勿须长老看向他,话语间意欲未明:“若想替换掌门,今后还要令尊舒帮主鼎力相助才是。”
钟清墨和段寒生走进前厅。
室内已设有几桌饭菜,几位身着墨色长袍的虞清门长老正忙于招待贵宾,林三木也一道混入其中,看见段寒生,愣了愣,眼神闪烁。
再一望去,上官离竟也坐于宴桌上,只不过她一身男装打扮,看着倒也英气逼人,此时坐得端端正正,一点也没有当初在虞清门里横行霸道的模样。
她看见钟清墨眼睛一亮,刚要招手,紧接着又瞅到站在一边的段寒生,瞬间露出一抹坏笑,直叫段寒生汗毛直竖。
第三十三章 (含入V通知)
“我还想着为你们二人牵线搭桥,没想到……”
上官离冲钟清墨暧昧地眨眨眼睛,小跑着冲向他,因着身高不足的缘故,还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难得极阳的体质,我看他腰肢纤细柔软,一次可折叠好几个姿势,钟掌门可有好好享受?”
段寒生没听到她说了些什么,却见钟清墨面带寒霜,拎着上官离的衣领,直接就把她扔回了座椅上。
“诶哟!”钟清墨动作粗鲁,上官离一回到座椅上便龇牙咧嘴地喊疼。
“活该!”身旁六旬老人抚着胡子,恶狠狠瞪她一眼,才恭敬起身:“钟掌门。”
钟清墨拱手回道:“上官谷主。”
怪不得没了那份骄纵任性,原来离人药谷谷主——她正儿八经的老爹,就坐在她的身边。
这六旬老头穿着平庸,要不开口说话,他人只会以为是个普通老人,上官谷主自己又常年隐世于深山老林之中,爱挖些古里古怪的草药,即使是有些见多识广的人,也未将他认出。
不需多时,宴席正式开始。
此番前来的青年才俊颇多,也有人对钟清墨新收的关门弟子段寒生颇有兴趣。
“这位是……”
“本座新收弟子,段英俊。”
“段英俊?竟起这种的名字……”
“听上去自负傲慢,不像什么谦逊之徒。”
果然,当众人议论声渐起,即刻便有人上前,想要一探虚实。
“在下张英冠,久闻钟掌门内力雄厚,一手短刀使得出神入化,可惜——”那人将目光转向段寒生:“却被某些奸佞小人迷了神志,不顾门中长老抵抗,硬将其收为弟子,实在叫我失望!”
段寒生的筷子还夹着一块贵妃鸡正往嘴里送,闻言手一松,贵妃鸡掉落在地上,压倒了正在爬行的蚂蚁,见此情形,他摇头叹息:“好端端的一块鸡肉,为何非要摆脱筷子掌控,多管闲事给蚂蚁送肉吃,可惜蚂蚁无故遭罪,肉没吃着,反而性命垂危,真是好心办坏事。”
张英冠被被讽刺得面红耳赤。
“你是说我多管闲事?”
——这是今日第二位送上门来被他嘲讽的人了,段寒生不知自己一小小虞清派弟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动不动被拉出来埋汰一番,方才的舒见云,初生牛犊不怕虎就算了,可眼前这人,一身装束非富即贵,不像小门小派从出来的,怎地也这般莽撞?
段寒生无辜道:“在下只是见筷中贵妃鸡掉落,心怀惋惜才有的这般感悟,跟你没有关系。”
钟清墨皱着眉打量张英冠:“你是王家寨四当家?”
王家寨势力蔓延整个西部,自古以来都有五位当家的。
张英冠的师傅是名震天下的铸刀师,所铸之刀精妙绝伦,杀人时刀身从不沾血,锐利无比,江湖闻名的几把嗜血妖刀也出自他的手笔。
一年前四当家仙逝,便由继承他手艺的大弟子张英冠坐上其位,张英冠武功不高,但铸剑手法也是天赋异禀,甚至有超越他师傅的征兆。
此次来赴宴,也是寨主王闻浅的意思,本意是这孩子性格太直,莽莽撞撞,与其让他日后行走江湖时处处碰壁,不如先让他尝尝苦头,好叫他长长教训。
加上他知钟清墨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便放心地叫他去了。
“正是。”张英冠抬头挺胸,很是自豪:“在下当上四当家之位靠的是真凭实力,而不是那种令人不齿的小手段。”
钟清墨刚要开口,突然被勿须长老截了话头。
“胡言乱语!”勿须一拍桌子,掌风蓄着内力,木桌发出混响,震得在座的年轻人心绪不稳。
张英冠也是双脚发软,险些跪下。
钟清墨条件反射般看向段寒生,怕他不适,不想他气定神闲,毫无半点影响,还津津有味吃着爆炒野兔,不禁心头涌起几分怪异。
“钟掌门收段英俊为关门弟子,自有他的用意,你既非我派门人,又不清楚段英俊实力到底如何,就随意中伤我派门人,究竟意欲何为?!”
勿须长老字字铿锵有力,说得在座几位英雄豪杰纷纷开言劝解。
“勿须长老莫要动气,张英冠年纪还小,处事难免不甚灵活……”
“是啊……本来就是参加宴席,气氛何必弄得这般剑拔弩张呢?”
不知谁在后头跟了句,说道:“既然张英冠看不上虞清派弟子,不如二人比试比试,得个输赢出来,也好让他心服口服。”
此话一出,便有人带头呼应,接下来三三两两的附和,竟有一大部分的人都表示赞同。
“不妥。”钟清墨已然发觉不对,冷声应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浑水摸鱼的那几人。
张英冠不服气地问:“为什么?!”
钟清墨桃花眼一挑,淡淡道:“堂堂王家寨四当家,和虞清门余名无辈的弟子比武,传出去,要说你欺负小辈了。”
勿须长老朗声笑道:“什么无名小辈?那是钟掌门你亲自收的关门弟子,张小兄弟想要比试,为何不如他所愿,不然以讹传讹,真要说我虞清门毫无公正可言,仅凭掌门高兴做事了。”
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勿须长老强行要他上去比武,肯定还有后招,不如将计就计,如他所愿。
段寒生起身,拱手行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话一出,勿须长老果然满意,勾出一个得逞的淡笑。
钟清墨差点没被他气死,低喝道:“你想要去死,也别死在本座面前!”
段寒生赶紧撸毛:“我若不答应,岂不是要毁掌门大人您的英明?再说那勿须不怀好意,不如先看看他究竟有何用意,我们也好见招拆招。”
钟清墨眼神似有松动,嘴上依旧严厉:“大庭广众,你要是被陷害,本座可帮不了你!”
段寒生笑眯眯道:“既然是大庭广众,他也不方便明目张胆的下手不是?”
钟清墨转过身,不想理会他。
第三十四章
两人的比试地点定在天斗台。
天斗台本是每年虞清门弟子测试一年内所学武艺的地方, 此时用来当比试场地,刚刚好。
“拳脚无眼,段兄,承让了。”
说张英冠耿直,那是真耿直,也不客气两声,先让小辈出招, 横冲猛撞地便出手了。
段寒生原先盘算着先抵抗几招,让人看起来旗鼓相当,再渐渐招架不住, 落得下乘,然后惊现落败,如此一来双方都不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