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蘑菇的老猫
三小只乖乖点头。
宁归竹见此,便放他们去休息了。
他抱着五福又哄了会儿,等人彻底睡熟之后,才进入卧室,将孩子放到床榻里侧,又将被子卷好拦在外面,然后来到厨房,和熊锦州一起忙活。
除了碗筷和崽子的尿布,还有他今天上午换下来的肚兜短裤。
因为宁归竹特意交代过,奶娘每次带五福晒过太阳,确定他身上出了汗后,就会把衣服换下来,以至于堆积起来要洗的数量不少。
不过也是因为只有点汗水,在清水里随便抓洗两下,拧干即可。
两个人一起忙活,很快把这边收拾好。
午憩。
·
下午不用去上值,宁归竹送走熊锦州之后,坐在书房里教导三个小孩读书,旁边的矮榻上,奶娘守着尝试爬行的五福。
案牍边,已经满了六岁的熊金帛和熊川水拿着笔,练着曾经写过无数次的字,手上脸上都沾染了些墨迹,细小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
明明是一样的笔画,过去竹枝也是用的一样的执笔方式,但柔软的毛笔尖落在纸张上却是怎么都不听使唤,笔墨沾染,连‘大’字都模糊不堪。
宁归竹教过熊茵茵,过来看过他们的书写成果,不由拿起书桌上的纸张瞧了遍。
这上面是笔画的教导,横平竖直,点捺斜撇折弯钩,两人不说写得很完美,但至少合格线是达到了的。
可再看他们如今写出来的字……
宁归竹心里叹了口气,可能还是年纪太小了吧?
他当初学写毛笔字的时候都八岁了,很多字都用钢笔练习过,也是一步步过渡而来的。
学习练字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宁归竹心态平和,见熊金帛和熊川水着急,还反过来安抚他们,让熊茵茵带两个哥哥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
“啊呀!”
不用操心三个大的,宁归竹终于能听见自家孩子的叫声,他喝着水转身,笑着同五福细语:“宝宝是在跟阿爸说话嗎?”
“呀呀!”
五福欢快地拍打着身下的软塌。
奶娘笑着说道:“五福方才用七巧板拼了个花样出来,大概是想要你瞧呢。”
宁归竹闻言挑眉,走到近前,却发现那所谓的‘拼出来的花样’,其实就是小崽子乱甩七巧板摆出来的,他不由好笑地看了眼睁眼说瞎话的奶娘。
奶娘笑吟吟,“怎么样,好看吗?”
宁归竹想了下,还是昧着良心夸:“五福好厉害,这么小就会拼七巧板了呀?”
他声音含笑,带着柔意,小孩虽说听不懂,却也是欢喜异常。
·
宁归竹这回有四日半的假,原本熊锦州也有四日的,但陈县令不在,只能苦着脸去干活。
又是新的一日,宁归竹清理干净水池里的竹叶,拿着竹扫帚清理院子里的落叶。
夏日的落叶其实不算多的,但架不住他们家周边都是竹林,叶片随风飘洒而来,三两日地积累着,着实也称不得少。
收拾完院子,宁归竹又提了水来,将前厅的石板地面仔细擦洗干净,然后铺上一张床单。
奶娘将五福的玩具放到床单上,脱了鞋袜,带着五福一起坐了进去。
剩下的便不用宁归竹操心了。
他端着碗水喝了,坐在旁边,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三宝的脑袋,“不要想着去找五福玩,我打你的啊。”
三宝耳朵往后飞,嫌弃地躲开了宁归竹的手指。
虽然跃跃欲试,三宝和四喜却并不会真的跑过去招惹小崽子。随着月龄渐大,五福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大,不能挠他的情况下,两只小猫咪实在是扛不住人类幼崽的折腾。
也就大旺二彩,还敢趴在床单边缘,眼巴巴地瞧着小五福玩。
五福抓了会儿玩具,感觉没什么意思,抬眼看见大狗狗,便丢了手里的玩具,爬过去,一把抱住大旺的狗头。
作为五红犬,大旺一身赤红的皮毛,着实是吸引小孩的注意力。
奶娘在他身边留意着,眼见着五福张嘴朝着大旺的头皮而去,忙伸手,轻柔地挡住了五福的嘴,抱着他,教他用手去捏狗狗耳朵,搓狗狗脑袋。
五福好脾性儿,顺着奶娘的教导去摸狗,嘴里含含糊糊,也不知道是在嘀咕些什么。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宁归竹准备好午餐,听见院门被人敲响还有些疑惑,他出来一瞧,便笑开了:“大嫂,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歇歇。”
王春华笑着道:“也是来报喜的,大舅舅家侄儿今天同人定親了,也邀了你和锦州晚上去吃饭。”
宁归竹先是高兴,又有些迟疑:“锦州怕是没时间。”
陈县令被召回京的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宁归竹这会儿便也没说具体缘由,只是道:“锦州这都连着一个多月泡在县衙里了,每天回来都累得很。”
“这样……”
王春华想了想,问他:“那你去吗?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同舅舅说你们都被安排了事做,没空暇。”
宁归竹当然是不想去的,不过这种喜事,人家大舅舅过去对他们也不差,不好驳了脸面,就道:“我是去的,嫂嫂你们会送礼吗?都习惯准备些什么?”
听他会去,王春华便也不再想由头,说道:“送是送,不过都是给女方的,布料针线可以,铜钱也行,大概是二三十文的价,你要是给的话掂量着来,可别给太多了,其余亲戚见了会不自在。”
“行,我知道了。”
宁归竹应下,还要留王春华吃饭,但王春华拒绝了,她就是收拾完豆花摊的东西后,过来给他递个消息,现下还得去柳家呢。
送走王春华,没多久,熊锦州回来了,宁归竹就同他说了这事。
“是个好事。”熊锦州笑道,“晚上我去接你?”
“嗯好。”宁归竹笑眼弯弯。
两人吃完饭,歇息了会儿,宁归竹就抱着五福,带着准备好的喜礼,准备去柳家所在的村子了。
熊锦州还想送他呢,被宁归竹拦下:“你好好睡,下午干活有精神,才能早点来接我。”
熊锦州叹气,“睡了下午也没精神。”
他听那些文书就打瞌睡。
宁归竹闻言忍不住地笑,拉着人亲了两口,还是坚持让熊锦州在家,他自己带着崽子出了门。
城门口依旧有着不少等客的拉车,宁归竹问了几个人,确定了一位车夫后,就抱着五福坐了上去。
大中午的人比较少,车夫车上已经有四个人,加上宁归竹父子俩,这一趟也不算少赚,车夫便架着骡子离开了城门口。
柳家。
还隔着挺远一段呢,就听见热热闹闹的动静。
有人瞧见宁归竹父子俩,高声打了声招呼,又有人跑过来瞧小五福,邀着他们进入院子里。
这院子里的人,宁归竹大多是不认识的。柳家这边的亲戚他本来就只见过两面,何况今天这种好日子,大舅妈娘家,表嫂娘家都来了人,还有几个姨娘阿叔男人那边的亲戚。
这些尚且能七拐八拐称一句自家人,还有一批不在少数的,是女方那边的叔伯兄弟。
他一进入院子,大家的视线就都瞧了来,宁归竹说恭喜词时人都是僵的,好在柳秋红出来见着他,笑着拉了人一把,说道:“竹哥儿你来,帮我陪陪他们。”
“哎好。”宁归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了。
坐在长辈身边,只用同和蔼的老夫妻闲聊,宁归竹很快放松下来,又顺着他们的话,让他们瞧瞧小五福。
“这都五个多月了吧,你们有没有教他说话?”
宁归竹道:“平日里会跟他说话,但他还是咿呀着,没什么新鲜词。”
老太太道:“不急的,五福还小呢。”
宁归竹也确实不急,笑着跟人点了点头。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来了个秀美的姑娘,到了近前,先与两位老人打招呼,然后又叫宁归竹,“先生。”
宁归竹扭头看去,愣了瞬,随即惊喜:“你这是……”
姑娘笑得不好意思,“同柳哥定亲的就是我。”
听自己的猜测成了真,宁归竹高兴起来,又说她:“怎么此前也没听你说过?”
这姑娘是他纺线学堂里的学生,因着表现出色,后来还成了先生,一个月也能有五百文的收入呢,在同龄的女子哥儿中,算得上是很出色的那一批了。
姑娘不好意思地道:“先前也不知道会不会定下呢,就没提。”
她与人来往,又不是为了宁归竹,这事自然要先琢磨清楚,确定了,再将好消息送出去。
宁归竹高兴地拉着人坐下,又与身边的两位老人说起这姑娘过往的表现来。
她的教学能力相较于其他人是要弱一些的,但做事仔细又大胆,不仅是最先纺出织布线的,还敢同晋汤申请,弄了批染色的棉花来,在纺线上弄出了花来。
属于,专研型人才。
今儿这是定亲,也算是认亲,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聚了一回,散场时时间已经不早。
五福安安稳稳地睡在怀里,宁归竹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听王春华招呼他,说让熊锦平先送他回去,就笑着摇了摇头,“锦州说会来接我,再等等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王春华便不操心了。
宁归竹歇了没一会儿,熊锦州架着骡车来到柳家,进门先道喜,随即便说明来意。
坐在一侧的宁归竹已经笑着起身,同周边的人告辞,来到熊锦洲身侧后,又正儿八经地告别了其他人,两人带着孩子坐上车,回城去也。
晚霞落在他们的身上,白天的燥热还未散去,路边的林间满是知了聒噪的叫声。
宁归竹靠着车框,轻声与熊锦州闲聊着,忽听身边也响起“知——了~知——了~”的动静。
两人最初还以为是有知了落他们车上了,但很快就察觉到这声音的不对劲,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夫夫俩一低头,看见五福不知何时醒了,正循着周围的动静“知——了~”
含含糊糊,却莫名相似。
宁归竹好气又好笑,“今儿才说了你离说话还远着,现在就在这儿学蝉鸣,你是蝉宝宝吗?!”
五福无辜地眨巴眨巴眼,以为阿爸是在跟自己聊天,高兴地咿呀起来。
宁归竹却是不开心的,隔着手背轻轻打了他两下,“快点,叫阿爸。”
“呀!”
“是阿爸,阿——爸——”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