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掌门 第43章

作者:梨花子 标签: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我看了看幔帐外的天色,已是下午,这么说……我和罔樨在客栈中已经待了许久?罔樨明知道罗盘中就有解药,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他是想瞒着我,将解药都用到我身上。

  就算卫姨已经告知我罔樨无事,我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卫姨似乎看出我的心绪,安抚道:“这解药本来就是闻吸用的,自会消散在空气里,在你身边,罔樨也多多少少会受惠,你不用担心。”

  “至于那个与你作对的天师,救你时,我看到过他,他暴毙于客栈中,受他蛊惑的客人中,也有几个是被药物操纵的,天师一死,这几人立刻清醒了,纷纷指证天师是杀人凶手,你被武林盟认定为受害者,不必再为此担心了。”卫姨抬头,眼神好似穿过了幔帐,看向过往,“虽说他罪大恶极,但还是可惜了,黄瞎子当年扔开他,也是怕他卷进这件事里,枉做替死鬼,不知他为何要做出这些事……哎,或许是命,他到底还是死在这件事里了。”

  不是命,天师本来有其他路,可他偏偏选了最不该走的那条,只是,就算将这事说出来,也不过只是徒增伤感罢了,于是我保持缄默。

  卫姨忽然上手,揉了揉我的脸,眼神中颇有怜爱之意。

  我愣愣地看着她,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忽然又有些要泛滥的意思,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直觉觉得十分难过,卫姨从未用这么像长辈的眼神看过我,在她身上,似乎有什么彻底变了。

  “当年,与我同行之人几乎尽灭,唯独我留了下来,全是凭借我看得开,我一直觉得,只有自己能活下去,才能有力气去救别人,是故,我做了贪生怕死之人,眼见着同伴奔赴黄泉,心中还在想,多亏我心思透彻,有着身为鲛人的自觉,不执着于前朝之事,这才真正保住命,能和你一起逃。”

  “我一直觉得,你就是个小破孩,我虽受故友嘱托,但也没打算为你赔上一条命,高兴了和你一起玩玩,不高兴就玩玩你,若你活着,我就照看一下,若你死了,那我的任务也就结束了,我一点都不……”说到此处,卫姨的声音顿了顿,“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你们这些常人终究不过百八十年的寿命,你又是这种身份,活到成年就已经很不错。”

  “可看到你为故人的死而痛苦的时候,我忽然很气愤,我总觉得你该同我一样,看淡生死,随遇而安,不为过往所绊,可你没有,想来,从那时开始,照顾你就不再是任务。我开始帮你想办法排解痛苦,助你整顿青铜派,甚至还在假死前,将我的身份和地址告知于你,即便在你向华玉门复仇时,我也不自觉地向你伸出了手。”

  “我之前还一心认为这是女侠应该做的,信守承诺嘛,毕竟你还活着,若按我们鲛人的年纪来算,你不过是个小毛头,多加照拂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多张吃饭的嘴,想必你不会再出事了,我也没把你当回事。”

  “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小混蛋啊,我估计着自己是真把你当成我的幼崽了,居然因为怕你真的出事,化出鲛人原身去求救。”

  卫姨的话令我彻底愣住了。

  “这还不算,医仙本来说,你活不成了。在他宣布消息之前,我想,你要是活不成,那就是命,自此之后与我再无干系,可真的面对现实时……我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小孩可真可怕啊,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旦你看着他长大,病弱的变强壮,矮小的变高大,憨傻的变聪明,羞怯的变开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这颗心,就都栓在小孩身上了。”

  我忽然看到卫姨手腕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可惜你不是鲛人,不知道鲛人的常识,我有些事不得不瞒着你。虽然托胎于人类,但我不该对人类有太深厚的感情,那样不仅危险,还很悲伤,所以,我得把心收回来才行。”

  卫姨看着我,面容平静,她将手腕重新遮好,似乎不愿我看到,于是我便装作看不到,装作不知道嘴里的血腥味是从何而来。

  “我知道你心细如丝,怕你再胡思乱想,所以我将这些都说与你听,望你自此之后平安顺遂,再无烦忧,与罔樨那孩子好好过日子。”

  “卫姨……”

  “不说了,此前怕是已经有人看到我的真身,现在到了告别的时候,我该走了,”卫姨侧过脸,看手势,她分明是在擦拭脸颊,“你好好养伤,这次离别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千万保重。”

  说着,卫姨站起身来,慢慢向着幔帐外走去,我急忙挣扎着坐起来,本想拉住她,可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

  我喊了她最喜欢的名字:“芙蓉女侠!”

  她离去的身影顿了顿,听到声音的思思闯了进来,愣愣地看着一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也看向了卫姨。

  我拉住了思思,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喊道:“谢谢你!”

  卫姨的身影晃了晃,发出几声清浅的笑声,遂绕过幔帐,再没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卫菡萏正式退场,补充一些不重要的设定:

  1.卫家一般是女性当家,但也有男性当家的时期,但相对较少

  2.这个时期的鲛人,寿命大概为两百到三百年,鲛人血脉越纯寿命越长

  3.卫家出鲛人,虽然本家鲛人较少,卫菡萏不是卫家现存的唯一一个鲛人,卫家的其他分支为了安全起见,多数直接住到海里了

  3.卫菡萏是《鲸落》里卫无霜的祖先WWW

第57章 我妹头发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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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思求医仙来救我时,医仙虽答应了她的请求,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思思当时走投无路,别无他选,只能答应。

  医仙要收思思做关门弟子。

  其实要说起来,医仙这也不能算是趁人之危,他本就处于一半入世一半避世的状态,自然不愿牵扯到江湖纠葛里,只是提出一个条件,丝毫不过分,而且这条件算是个好事,思思之前也是有意留在黄花崮的,只是因为想跟着,所以才在方茉的帮助下,确立了半年之约——半年住在黄花崮,半年住在我身边。

  这样一来,之前的半年之约也不再作数,思思作为关门弟子,要常住在黄花崮,更加认真地学医,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能来看我。从今往后,我便不能时常看到思思了。

  要说我不在意此事,肯定是假话。仔细回想,思思出生后,从没有真正地离开过我,她幼时虽不在我身边,但我时时都能听得她的消息,父亲出现后,她更是一直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看着思思,哪怕是她住在养父母家的时候,我也始终关注着她的动态。她若真的要久居黄花崮,想必之后我就不能及时得到她的消息了,这算得是我们第一次真正分离,一种微妙的不舍让我有些踌躇。

  “你不要太担心,这样也挺好的,她本不是学武的好苗子,既然在医术上有天赋,又得医仙青眼,何不放手让她去修炼一番?”罔樨是这么劝我的,但我总觉得他这话另有目的,因为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实在是很灿烂。

  罔樨和思思向来不待见对方。我离开华玉门后,一直与思思住在一起,但罔樨是前段时间才刚得知此事,自那之后,他始终不太高兴,似乎脑补了很多要命的剧情,平日里,他又想靠近我,又气哼哼地不肯过来,看起来十分纠结,非得我主动靠过去,他脸上的神情才能好看些,平日也总是挑刺,嫌自己的院落冷清,讨厌枕头的硬度,还老用怨念的眼神看着我,闹了好些天的别扭。

  直到柳思思朝他乱喊些“怎么样,我就是要和王一结婚,你气死了吧”之类的混账话,我这才发现,他还不知道柳思思是我妹妹。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我一直以为,柳思璋或是别的什么人早早就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可恰巧谁都没和他说过这件事,导致他产生了莫名其妙的误会,思思也是蔫坏,明知道罔樨误会了,还顺杆爬,整日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刺激罔樨,亏得罔樨能忍,不与不会武的人论拳脚,不然就是十个柳思思叠一起,这会儿也被打爆了。

  后来我将实情说给罔樨听,罔樨愣了好久,忽然捧着我的脸笑起来,笑了整整一个下午,自那之后,他也不再针对思思,甚至还能对思思露出笑容,我在一旁都看得寒毛倒竖,思思更是直接口出恶言:“你这瞎大个,笑得好恶心!”

  “罢了,不与没长大的小孩计较。”罔樨忽然豁达起来,就好像之前那个闹别扭的人不是他一样。

  “谁没长大!我都能结婚了,怎么会没长大!”

  “只有小妹妹才会喊着要和哥哥结婚。”

  柳思思登时反应过来,看看我,又看看罔樨,脸霎时像着了火似的,她挥舞起拳头:“谁、谁是你妹妹!你占什么便宜!王一你个大坏蛋,花喜鹊!”说完就跑了,看来气得不轻,我失笑,只能摇摇头。

  想当初医仙传出去的谣言还在呢,连青铜派中都有不少人信了,虽然医仙传话时没说出思思的名字,但思思天天与罔樨互挠,隔三差五就要激罔樨一下,于是女主角的戏份,便被人扣在她脑袋上了。我担心此事会影响她日后婚嫁,劝她不要继续瞎闹,思思倒也听话,多少收敛一点,但还是偷偷找罔樨的碴,所以罔樨一直都盼着思思早点离开。

  也难怪他笑得这么开心了,情有可原。

  罔樨安慰我,要我不要担心思思,可事实上,我本就不担心她,黄花崮那地方我与思思住了半年,崮上的情况我都知晓,里面皆是些好人,若有什么让我惦念的,也只有学医容易秃头这件事了。

  虽然学医令人头秃,但思思头发挺茂密的,就算真的脱发严重,也能撑得住,我完全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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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已经到了立夏。

  罔樨之前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七天之后就可以下山的,结果愣是又拖了一个月。之前的两个月也说是养病,但卫姨的血其实很有用,七日之后便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有点手脚无力,毕竟当时差点死了,只留下这点症状简直是奇迹。倒是罔樨,及时抓住机会,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一个遍,也不知是我养病还是他圈养我。

  桂树木料细致紧密,是做家具的好材料,以前罔樨得了块好桂木,又寻手艺高超的木匠给我打了一张床,说什么都要让我换床,虽然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但也不是什么坏事,我遂他意,换了床。现在想来,他是那时候就打算好了,一直憋到今日才终于把心思都抖落出来——桂树又称木樨,罔樨名字带一个樨,所以他非得说什么两樨拥一王,风雅得很。

  风雅个鬼!我都没眼看“樨”这个字了,亏他能想得出来……我就是再长四五个脑子,也想不出这种黄腔来,罔樨简直是黄腔鬼才。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调笑我,他这是巴巴地盼我受不了了,又暂时没床可睡,只能搬到他院子里住,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选择去墨夷那里挤一挤。

  只是容成寻对此意见很大。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说垃圾话外,我与罔樨也完成了很多正事。故人的牌位被送进了诛仙岛的祠堂,与父亲的牌位放在一处,温无凛有万全的措施,这些牌位也不必再留在见不得光的暗室里了。

  罔樨带着我看过今年新入的弟子,纳新仪式是青铜派的经典活动,作为副掌门的我重新出现在掌门的身侧,算是不言而喻的宣告了,之前有许多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如此一来也就消失了。

  此前的事务多是由墨夷来做,现下也将属于我的部分交接给我,不知是墨夷担心我,还是因为青铜派人数变多的原因,需要处理的东西比我临走前要少了,而且更加简明,基本没什么难度──不过想来也是,以前有些占据高位的人不干事,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法取出,现在都换上了踏实肯干的人,需要做的事情自然就少了。

  当然,罔家的死忠粉依旧看我不顺眼,在纳新仪式上,我和他们见了一面,几个老堂主表情变幻莫测,一副想说话又不能说的憋闷模样,倒是新奇得很。若是放在以前,这些人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出来,可眼下再去看看,老堂主们倒是意外地识趣,非但不吭声,还恨不得连自己的身影都遮住,就像是对我的脸有什么阴影一样,莫名好笑。

  大抵……是罔樨之前做了些什么吧。

  其实不难想象罔樨对他们进行了怎样的“再教育”,其实那些我也可以做到,但是这些人毕竟是上一辈留下的人,青铜派遭难时也出了一份力,虽说后来重建青铜派时,这些人基本上相当于绊脚石,只顾着排斥我,除此之外便再无大用,但他们到底是忠心于罔家的人,纵使确有贻害,却还未到非得除之后快的地步,若是任由代行掌门职责的外姓人来磋磨,只怕会伤了其他忠义之士的心。至于平日里的龃龉,自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费点心思总能应付得过去,只是气人罢了。

  除了那次啼笑皆非的相亲,我还从未想过要罔樨来插手。他身为掌门,又是那些人忠心的对象,实在没有必要非得站在我这一边,黑白不一定非得分个明白,有些事含混不清也无所谓,可罔樨还是替我出手了。

  目前看来,训斥他们并不是十分理智的做法,影响是好是坏尚不可知,让我有点担心。可我实在没出息,担心只有这么一点点,更多的是高兴——人有的时候就是会被这点不理智的事所打动。

  罔樨聪明着呢,他自然知道做了此事会有不好的影响,但他还是做了,究其目的,只能是为了让我回来后更顺心些。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连那些老堂主的怪脸,也变得顺眼了许多,看着他们的脸,甚至还会抑制不住地笑出声,好似赚了什么大便宜似的,使得柳思璋时时向我投来质询的视线,但就算如此,我的脸也还是不听话,一直在笑。即便我强行压下嘴角,也只会变成怪异的鬼脸,还不如坦率地笑出来。

  罔樨似乎有所察觉,转身对我浅浅一笑,趁着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握了握我的手。

  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识经历都在增加,可在感情方面还是没有长进,一旦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就会变得很没出息,无论是眼泪还是笑容,都控制不住,但我所爱的人是罔樨,因为是他,所以就算我一辈子没出息,也没关系。

  啊,我真是太没出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思思说王一是花喜鹊,是因为“花喜鹊,尾巴长,有了媳妇忘了娘。”

第58章 我又一次从青铜派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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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日子,越发称心顺遂。

  在下山之前,我们见了许多人。

  前些日子,玉柚和温无凛一同来过青铜派。玉柚向思思表白了心迹,虽说思思平日里古灵精怪调皮捣蛋,但是对待这种场景时,她还是很靠谱的,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太过严肃,只不过玉柚还是很被思思拒绝了,玉柚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答案,所以并没有太过激动,平静地接受了现实,似乎于她而言,思思还活着就已经是非常好了。

  温无凛此行则是另有目的,在问候我之后,他将一枚令牌交给了我,说这是隳玉门上下都认识的令牌,他自认为欠我一份人情,于是以令牌相抵,有此令牌在手,便能让隳玉门帮一个忙,虽然我不觉得他欠我什么人情,但我没有推辞,干脆利落地收下了,爽快得让温无凛呆愣了好一会,但他随即就笑了,还说着“你就是这样的人啊,这样就挺好”之类的话,反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对于曾经利用他的事,我多少还是有些歉意,于是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若日后隳玉门若有需要帮衬之事,我不会吝惜自己的力量。

  汝筠不再留在京都,而是跟着柳思璋回了到了青铜派。她之所以这么痛快地回到故地,是因为她与思璋终于互通情意,修成正果。也不知道柳思璋是怎么回事,自打我差点死掉那一遭后,他忽然就变明白了,就好像打通任督二脉一般,飞快地向汝筠表白提亲,二人很快就成了家。

  婚礼是在青铜派内举行的,当天夜里,整座山上灯火通明,欢歌乐舞不停歇。当地不兴新嫁娘盖红盖头,所以大家都有幸一睹汝筠的花容月貌,汝筠本就漂亮,作新娘子装扮时更是倾国倾城,柳思璋都看傻了眼。九方家就剩了一个汝筠,所以我和老张作为汝筠的娘家人出席,新人行礼时,我俩百感交集,还很没出息地哽塞涕泣了一把,汝筠毫不留情地嘲笑我与老张,可笑着笑着她自己也哭了出来,嘴上怪我与老张搞花她的妆,手上用拳头来大力捶我,只捶我。新郎官柳思璋当日并不好过,他平时情窍不通,太过迟钝,导致周围人积怨颇深,闹洞房的时候,以叶欢为首的一群人狠狠戏弄为难了他一番,好不热闹。

  在那之后,汝筠用两人的积蓄开了家酒楼,如今也是生意红火,还打出了自己的招牌,汝筠说,以后要开上十座八座的分店,最终目的是建造依凭酒楼而起的情报网络,从而成为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情报女王……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的计划啊,但她可是九方汝筠,说不定还真能干出这番事业来。

  至于柳思璋,他似乎十分满意于执法长老这个职位。我忍不住问过他,没想过要去外面闯荡一番自立门派吗,毕竟“卯客”这个名号,无论何时叫出来都很响亮。柳思璋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一个青铜派足矣,我再无心力。”随即将我赶走,让我抓紧做些副掌门该做的事,多少也要顾虑一下墨夷杞。

  墨夷杞早已经是长老,但当时那几位守旧的长老仍未退位,而墨夷与我亲近,被长老们视作我的心腹,因此派内并没有将太多权利交给他,所以他才能闲到想去参加科举。如今罔樨采取了一系列的动作,青铜派焕然一新,墨夷杞也无法在闲下来了,终日忙忙碌碌,忙得脚不连地,出门送文书都得用轻功,要是看到墙头上有个白影子一闪而过,不用怀疑,肯定是墨夷长老又出门了,这已经变成青铜派的常识。

  墨夷长老还有一点让我很佩服,他是真的拼。为了不在无谓的事情上耗费时间,也为了获取更多时间去工作,在青铜派上一年的门派大典上,他拿着个扩音的纸筒喇叭,用内力发声,痛快地向容成寻陈述了恋慕之意,而且还是一副“你马上给我点头答应”的土匪做派,当夜就……就拉着容成寻一起批改文书去了。

  这些消息来自当事人容成寻,据容成所说,当时不只是他,所有参与门派大典的人都傻了眼,虽说长老喜欢谁都没问题,但在门派大典上、众目睽睽之下,这么狂野地告白,自青铜派创立以来,还是头一遭,所以整个青铜派都沉默了,大家都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听见山下熙熙攘攘的声音和礼花升空爆裂的声音。多亏了柳思璋没听懂,茫然地带头鼓掌,莫名其妙救了场,无措的弟子们才反应过来,跟着鼓掌。

  不过,这事对容成来说,是件好事,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骄傲的神情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炫耀之意不言而喻,让人看得牙痒痒。所以我故意问他那夜的文书批改的怎么样,容成得意的神色立刻收了回去,露出一副不爽利的样子:“不怎么样,那天早上,我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还怀疑过小杞。”

  “怀疑什么?”我立刻联想到一些生理问题,不禁跟着担心起来。

  “怀疑他不是真的喜欢我。”说着,容成寻还顿了顿,“我怀疑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获得我的劳动时间。”

  话音刚落,我立刻就用手挡住了下半张脸,要是被容成发现我在狂笑,那还了得,明明话说得这么惨,我却还笑……可就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不光我在不动声色地笑,屋里也传来呛咳的声音——容成一来,就与我坐在院里闲聊,他怕是不知道,屋里还有个非得抱着工作来我院子里做的罔樨。听这动静,想必罔樨也在伸着耳朵听,而且一边听一边喝水,随后真实笑喷。

  幸好容成寻还沉浸在微妙的伤感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别的声音,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全然没了以前冷面如霜的模样。我想笑又不能笑,憋得快要走火入魔,也不敢开口相劝,生怕自己一张嘴,嘴里就淌出一串的“哈哈哈”。谁能想到黑暗少年容成寻也有今日呢,不知不觉间,容成寻就慢慢变成满脑子恋情的粉红少年了嘛。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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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事务都留给墨夷,自己和罔樨偷偷下山,真是太坏了。墨夷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尽职尽责,为了争取工作时间,对自己的事都这么敷衍。好不容易等到我和罔樨回到青铜派,肩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些,但掌门和副掌门却在密谋怎么逃走去玩……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良心一痛。

  不过,站在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这样的坏是必要的。毕竟容成寻真的是在怀疑墨夷,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如果只是用“分担工作量”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去解决,矛盾就只会被隐藏起来。我和罔樨终究是要卸任的,因为有过去的经验,所以更清楚及时更新迭代的重要性,届时墨夷和容成又该如何呢?还不如趁着现在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