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无痕
秦戎想起遇到他时发生的种种,季君陵没有一样让他看得顺眼。真让他就这样死了也不能怪他,是天意如此,也是季君陵自食恶果。与他秦戎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于是绕着他转来转去,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小厮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见他围着季君陵转来转去,只好打着伞跟着。
「把他带回家。」秦戎抛下这句话就率先走进了院子,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送到我屋子里来。」
他在秦家一家说一是一,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于是下人赶紧把昏过去的季君陵抬进屋子,见他身上衣服上沾着泥巴,也不敢放到秦戎床上,只抬着他放在床前的小塌上。
秦戎挥挥手叫小厮退下去,转着手上的翡翠戒指,脑子里想的尽是些坏主意。
他本来对季君陵只是轻视。但去接表妹的时候,季君陵那种不知天天高地厚又自以为是的嚣张着实惹怒了他。
这个男人没心没肝,表妹心地善良临走前对他殷殷叮嘱,他却丝毫不知道领情,简直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本来他碍着表妹的恳求决定任他自生自灭,谁知道他自己不长眼睛,居然跑到他家门口来昏倒。可不是老天都觉得他欠教训,特意要自己给他尝些苦头?这可怪不得他了。
正想到好玩的地方,管事轻轻敲门问他,「秦爷,要不要找大夫来替季公子看看?」管事一直跟着他,自然识得这在门口昏倒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表小姐原来的夫婿季君陵。
「不用请大夫。」秦戎摆了摆手,「他的病我会治。你去叫厨房煮碗热汤,记着放些姜丝肉沫,然后端来。」
「是。」管事应声离开。
秦戎走到床边,坐在床上打量睡在自己脚边的季君陵。见他脸色惨白,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这两个月一定是过着三餐不济的日子。他会昏倒一定是又冷又饿饥寒交迫加上羞愧难当,一口气过不来才会如此。
想想他以前那嚣张的样子,对比现在这样落魄的可怜样,他真想放声大笑。若是这事他能从中吸取些许教训,以后懂些人间疾苦倒也罢了。若是还是那迂头迂脑的,自己给他点教训根本是替天行道,否则也不过给这世上徒添一条米虫。
不一会儿管事和丫环端着热汤过来。
睡在塌上的季君陵闻到肉香,轻轻哼一声,有些醒转。
「喂他喝。」秦戎吩咐丫环。
「是。」
季君陵这两个月来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哪里还见过肉星?这碗热汤虽然只是简单的加了肉末姜丝,但秦戎是个极为讲究吃穿的人,他家里的厨师在扬州城也是出了名的高厨,一碗简单的热汤也做得极为鲜美,这样美味的汤季君陵哪里喝过,只觉得入腹的不是肉汤,简直就是琼浆玉液。连喝好几口,甚至呛得咳嗽起来。
秦戎在旁边看得好笑,提高声音叫他,「季秀才,你醒了?」
第三章
季君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又是温暖又是舒服的房间,淡淡的熏香闻得他几乎想睡着。可惜秦戎这个化成灰他也听得出来的声音就在他耳朵边,他怎么睡得着?
惊慌失措的爬起来,发现自己居然睡在那男人脚边的小塌之上,气得差一点又要昏过去,「是你这禽兽……」
「季秀才,我们见过两次面。你对我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啊。」秦戎歪过头眯着眼睛看着他,「不是叫我淫贼就是禽兽。我什么时候对你做过淫贼禽兽的事情了?我好心好意看你昏倒在我们家门口,叫佣人把你抬回家,还叫下人喂你喝汤。你非但不感激,反而破口大骂,这难道是君子所为?又或者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只学会狗咬吕洞宾这一件事不成?」
秦戎口若悬河,季君陵刚刚醒过来,脑子里还昏沉沉的,哪里敌得过他?只指着自己躺的地方,「你居然这样辱我?」
「你的话越说越好笑。我怎么辱你了?」秦戎强忍着笑意,「你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要辱我也去找个抱着舒服的美人,就你这样的男人想叫我辱,也得问我愿意不愿意。莫不是你心中有这样的想法故意暗示?老说些暧昧的话勾引我?」
季君陵从来没遇到这样厚脸皮的人,被气得两眼发白,双手按住耳朵大叫,「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秦戎挥挥手叫管事和丫环先退下去。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蹲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看他出糗。
季君陵羞怒交集,猛地向秦戎扑过去,「我跟你拼了。」
秦戎轻松地侧过身,灵巧地躲过他的袭击,嘴里继续取笑他,「哎哟,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不敢当啊!」
季君陵人冲过去被秦戎躲了开来,一时收不住人往前一冲,腿又刚好一软顿时摔了个五体投地,整个人趴到了地上,摔得鼻青脸肿。他又是怨恨又是难受,耳朵里还听着上秦戎的冷嘲热讽,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昏昏沉沉的脑子渐渐清醒。自己居然就这样在仇人面前哭得形象全无,等一下秦戎肯定又要说出难听的话了。
正想着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秦戎的时候,那个恶劣的男人居然弯下腰扶他起来,还取出手帕递给他,「擦擦你的眼泪,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季君陵一把抢过秦戎的手帕,擦干眼泪,看到帕子上的鼻血时又吓得惊叫起来,「我流血了。」
「几滴鼻血哪里就死得了人了?」秦戎实在受不了他胆小怕事又一惊一乍的个性,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抬起他的头靠在桌子上。自己在他旁边坐下来。
季君陵头不能动,只好两只眼睛一转瞪着他,「你又想说什么下流话?」
「我什么时候对你下流过?」
秦戎刚要取笑他,门口管事小心翼翼地过来请饭。秦戎头一转看到季君陵上下滑动的喉结正不住的吞咽口水,强忍着放声大笑的冲动,故意大声说,「把饭菜摆到房间来,我懒得出去吃了。」
管事老老实实地走了。
季君陵听说他要吃饭,只觉得饿了好几餐的肚子几乎要丢脸的叫出声来。
尽管他苦苦压抑,那口水还是如同喷泉似的直往上涌,又听到秦戎要把饭菜摆到房里来,心里知道他要整他,顿时生出无限委曲,只想赶紧走了算了,省得留在这里白白受这样的屈辱。
哪知道他头一抬,鼻血又流了下来,吓得他不敢乱动,肚子里把这个杀千万的秦戎是从头到尾的骂了一遍。
不一会儿,下人摆好饭菜,和着烫好的上好花雕一道送了过来。
秦戎坐在季君陵的旁边又吃又嚼,酒香菜香就在季君陵的鼻子旁边,勾得他简直身处地狱一样的难受。
「季秀才一道来吃吧?」秦戎端着酒杯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又甜又暖,真好喝。」说完一饮而尽。
季君陵抬起头,发现自己的鼻血不再流了。于是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外面雪下得这么大,你现在回去只怕会冻死在路上。」秦戎在他身后叫住他,「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你会这么好心?」季君陵冷哼一声,「本来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冻死也比留在这里让你取笑的好。」说着拉开门,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向他扑来,季君陵只觉得冻得骨头都痛,摔伤的脸更是火辣辣的疼。想走又鼓不起勇气,想留又不可能。
正在犹豫的时候,秦戎走过来,替他把门关上,「外面风大雪大,还是吃过饭再走吧。」说完叫下人替季君陵倒了杯酒递给他,放柔声音劝他,「喝杯酒暖暖身子。」
这样出去只会活活冻死,季君陵无可奈何只好接过秦戎的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但是他喝得快了一些,不由得咳嗽起来。
秦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刚才季君陵一仰脖子,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他脑子里突然之间跳出一个极为下流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