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决绝
“英儿英儿，鸡已经煮的很熟了。”探出身子看大大的锅子里煮着的鸡，一边用一根筷子捅鸡肉的吕不死一脸的严肃，好像自己是在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对他来说，很多事情都是非常新鲜的。
“那我就不再放柴火了，等一会鸡凉了，捞出来切开就好，白斩鸡味道最鲜了。”英儿笑着开口，她也不敢直接让吕不死去做要下油锅炒或者炸的菜，只能挑些简单的。
“嗯！”吕不死马上点头：“鸡汤也很好喝吧？我们在里面打上鸡蛋烧鸡蛋汤好不好？”
看到吕不死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英儿鼓励起来：“少爷你还可以再想想，这汤这么做更好喝。”
吕不死看着锅子里的鸡汤，这是一只老母鸡，肉紧皮薄，煮的久了，汤就非常浓稠，飘出一股股香味。
“英儿，要不要在里面放点别的东西？莫夜更喜欢吃汤里的汤料，反倒是汤汤水水他不太喜欢。”吕不死不知道该放点什么才能更好吃。
“这就要看少爷你想放什么了，”英儿笑起来，带点怀念地开口，“以前过年的时候，我妈杀了一只鸡，什么都舍不得浪费，鸡肝鸡肠什么的就切碎了放在鸡汤里再加点葱还有挖来煮熟去了涩味的竹笋……鸡汤很多，她还会把鸡血放在里面……”
“鸡血，就是刚才我们接的血吗？”吕不死看向放在旁边的一碗红色液体。
之前英儿拿了一个碗，放了大半碗的水，又在里面加了盐，然后才在杀鸡的时候把血滴进去，搅拌均匀。
这样的液体蒸煮过就会凝固在一起，用刀子切成一块一块的，用来跟同样一块一块的豆腐煮在一起味道很好，他见英儿做过，莫夜很喜欢。
“是啊，少爷要不要做鸡血煮豆腐？”英儿问道。
“要！我们多做几个菜吧，我就怕我做的不好吃。”吕不死马上点头。
“不死，只要是你做的，对我来说都是最好吃的。”莫夜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母亲也曾经这样认真地在家里的厨房里忙碌，等着父亲回来吃饭，不过他的父亲，常常会去跟兄弟们一起喝酒，或者被莫心以各种理由叫走，到后来，回来吃饭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不过，他也不会想到，现在不是自己等着他吃饭，而是他等着自己吃饭了吧？
他的母亲等他父亲回来吃饭等了那么久，他则绝不会让吕不死这样一直等下去。
如果，吕不死是他的妻子，他一定好好待他，每天都陪着他吃饭，搂着他入睡……这么一想，莫夜觉得自己身体里一股子热流乱窜，他拉起吕不死的手亲了亲，丝毫没介意对方手上的油腻。
“哥哥！”吕不死甜甜地笑了，缩回手藏到了身后，刚才他在捣鼓做菜材料，手上可是很油腻的。
“不死，别做了，我爹让我们去西院吃饭。”莫夜又亲了亲对方的脸，开口，自从认识了吕不死，他就爱上了亲吻对方这件事。
“你爹？”吕不死惊讶地想要跳起来：“我就这样去吗？”
“不死你这样就很好。”在莫夜眼里，吕不死永远都是最好的，其实，他更愿意留在这里吃吕不死和英儿做的饭菜，而不是去莫天邪那里，听他和一群月神教的“老人”回忆当年。
他们惦记那些莫天邪掌权时的日子，他却一点都不喜欢，那些日子对他来说只有母亲是值得惦记的，如今，他更愿意展望未来。
“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还有，晚上我吃什么？”他一直都吃英儿做的药膳，有时候莫夜也会让他吃一些清淡的菜，不过晚上就不一样了。
“哥哥亲手给你做饭，你说好不好？”莫夜笑着开口，他已经很久没给吕不死做过饭了，可是英儿的药膳就是他教的，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哥哥你会不会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吕不死担忧地问道，莫夜忙得很，每天都起得那么早，如果有空，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哥哥没事，快去吧。”莫夜又想亲对方了，不过吕不死已经飞快地跑走了，他只能摸摸嘴巴，进了厨房，还听到了英儿别有意味的笑声。
他的那点子心思，恐怕瞒不过英儿吧？
莫夜可不像吕不死一样动作慢吞吞的，他很快就做好了两样药膳，又用去了油的鸡汤和切碎的鸡肉煮了药膳粥。
等吕不死回来的时候，莫夜已经将东西装进了食盒。
“哥哥，你爹怎么会叫我一起吃饭？”吕不死拉着莫夜的手开口，两人一起沿着莫心的住处外头去西院。
莫夜说了项丽和游天的事情，他对游天的印象是一个沉默的男孩子，他们之间的交情不好也不差。而项丽……一个被娇宠的长老的女儿和一个被冷落的的教主的儿子，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那时候，项丽是他羡慕和妒忌的对象，他又怎么可能对他有好感？不过，那时候莫天邪倒是没少安排给他陪着项丽的任务，好像这个女孩子比自己的儿子还要重要。
吕不死听着莫夜的诉说，很快就听出了莫夜有些不悦，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拉住了莫夜的手。
莫夜带着吕不死来到西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莫天邪在大厅里摆了两桌，点了不少灯笼，让这里亮如白昼，看到莫夜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爹。”莫夜开口，被他牵着的吕不死也挺起了胸膛：“莫伯伯！”
莫天邪看了一眼被莫夜牵着的少年，这个孩子很瘦小，据说身体还不好，所以最初感觉到的那点奇怪就烟消云散了：“夜儿，你来了就好，怎么还带着东西？”他看到了莫夜另一手上拎着的食盒。
莫夜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爹，不死身体不好，这是他的药膳。”
莫天邪看了一眼吕不死，对自己猜错的事情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这时候他已经闻到那股药味了，不由地同情起来：“不死的身体，看来一定要好好调养才好。”
他笑着招呼了莫夜入座，然后介绍了项丽和游天，莫夜向两人点了点头，却只说了些客套话就不再理会，反而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两碗药膳和一碗粥。
药味弥漫开来，就算一开始有人觉得吕不死娇气，这时候也完全没了其他想法，一个人，每顿都要吃这样的东西，一定会很难受吧？
莫夜看了一眼桌子，就知道今天吕不死吃不了其他东西了，莫天邪这些人的口味都是重油盐的，吕不死却不能吃这样的东西。
吕不死对这个倒是毫不在意，他不会说话，不知道要怎么加入话题，就只能拘束地低头吃东西。
看着吕不死安静地吃饭，恨不得别人看不见自己，从上往下只能看到雪白的脖颈和小巧的耳朵，莫夜免不了心里一动，再抬头看到倒了碗酒一边皱眉一边跟自己的父亲一起笑着吃喝的项丽，心里又是一沉。
也许项丽很好，但是他的心里只有吕不死一个人。
第29章 游天
吃饭的时候，莫天邪免不了暗示几句，又说了好些项丽的好话，可是莫夜恍若未闻，一再把话题岔开，又忙着照顾吕不死吃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项丽。
“夜儿，你和丽丽小时候就玩得很好，等忙完了，就陪着她到处走走吧。”莫天邪说了几句，知道莫夜没什么想法，就打算让事情慢慢来，而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重要，要是儿子不喜欢，他也不会强逼。
“我家丽儿性格很好的，会的东西也多，教主，要不要让丽儿给你做几身衣服？”项剑却还没放弃，连忙接着开口，他还瞪了一眼吕不死，不满意莫夜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不过他这句话刚说完，就被身边的女儿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项丽已经十九岁了，这些年她过得很不好，所以也不排斥父亲之前的提议，想要早点把自己嫁了，可是如今莫夜明显对她不感兴趣，她也不想倒贴上去。
她还记得很久以前的莫夜，没有现在的气势，也没有现在的本事，因为只学了内功的缘故，上树捉鸟下河摸鱼的事情做得比自己还差，她也是不太喜欢他的。可是如今，却是他来嫌弃自己了。
项丽有些不满，不过现在根本不是她能说话的时候，而且如今她的依靠父亲也要靠着莫夜，就更不能得罪对方了。
“不用了，我的衣服够穿，而且随便麻烦一个女孩子也不好。”莫夜笑了笑开口，眼角瞥到不死还是在懵懵懂懂地吃东西，不由地感到有些气馁。
他这样的话，明显就是拒绝了，项丽沉默下来，没了一开始的活络，莫天邪等人也有些尴尬。
“夜儿，多吃点。”莫天邪给莫夜夹菜。
莫夜愣了一愣，看着那块炸鱼排良久，最终没吃。
他母亲也是大家出生，会做的菜没几个，炸鱼排却是做的最好的，所以那时候常常做，可是母亲死了以后，他就再也没吃过这东西。
不是一个人做的东西，不是记忆里的味道，他根本不想去吃，莫天邪这么做，反倒是让他记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莫天邪看着莫夜夹了别的菜吃，手脚都有种不知道放哪里的感觉，心里也有了一丝不适，巴不得这里只有他和莫夜两个人，这样，他拙劣的讨好就不会落在别人眼里了。他不敢再夹菜，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吃，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儿子再对自己亲密起来，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后代，他们之间不应该是如今的样子。
有些冷场了，这让本就拘束地吕不死更加拘束，莫夜看着莫天邪和其他人都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就拿出一些教中的事务谈起来，也算带出了话题。
说到这些，大家都渐渐发表起了自己的看法，莫夜笑眯眯地听着，他虽然觉得这些看法有些很不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些人的阅历都比他多，听听吸取一些教训也是好的。
不过，虽然是在跟别人谈话，他却一直都没忘记坐在他身边的吕不死，就怕冷落了他，今天他带吕不死来认识一下这些人，可不想让吕不死受委屈！
他们的谈话，吕不死是插不上口的，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什么不耐，可是时间已经晚了，免不了会打哈欠。
吕不死打哈欠，莫夜就算没看到也会听到，他不再多说，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
“夜儿，你事情也多，就早点睡吧。”莫天邪开口，送莫夜到门口，看着莫夜牵着那个基本没说几句话的少年离开，低头跟对方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虚假，真实的，就像是当年在他的妻子面前。
他是一个很失败的人吧？拥有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开始后悔。
莫天邪回头看到莫夜那只空空的碗里一口没动的炸鱼排，心里突然就好像空了一块，一开始他没意识到，后来却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妻子最常做的菜，所以，才会是他的儿子最喜欢的菜。
他有跟儿子的关系，有可能像儿子跟那个少年一样亲密吗？
“哥哥，你不高兴，而且，你吃的很少。”莫夜刚才吃的，也是普通人的量，但是他知道，莫夜的胃口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以前，莫夜都要吃三个人的饭，基本上莫夜吃一顿的，他分开来能吃两天。
“不死之前不是给哥哥做了菜吗？英儿肯定留着，我们回去吃吧。”莫夜笑着开口，夜晚光线不明，却也给了他一些胆子，他抱住不死，一口亲上了对方的唇。
吕不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非常安静地任由对方亲着，等莫夜放开他的时候，才小声地咳了起来。
“不死，你怎么了？”莫夜拍着吕不死的胸，听到对方咳得并不厉害，这才放下了心。
“没事。”吕不死连忙开口，他觉得喉咙痒才咳几句的，还有，哥哥亲他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地就心跳加快，都忘了要呼吸了。
莫夜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听到一些响动，他立刻把吕不死护在怀里：“是谁？”
“是我。”一个人从他们过来的路上转出来，正是刚才跟吕不死一样没说几句话的游天。
“你有事吗？”莫夜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游天虽然武功不差，但是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依旧不可能，所以他刚才亲吕不死的那一幕对方肯定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没关系，要不是因为还不曾跟吕不死表白过，又怕给吕不死压力，他都想把自己喜欢吕不死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我想找你谈谈。”游天是在莫夜离开以后才跟上来的，他知道莫夜应该会比自己厉害，却没想到他都不曾看清对方，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很多年前，他就对这个少教主很好奇，项丽他也认识，那时的项丽一直说莫夜武功差，他比他们大几岁，却是知道莫夜一点都不差的，而且，他愿意把时间花在枯燥的内功上面，这就让他打下了最严实的基础，以后前途无量。
“你要找我谈什么？”莫夜问道，他对游天的感觉不错，那个项丽在这些年肯定是把武功全落下了，这个游天的实力却不差，就算比不上东方誉明，也比如今的莫天邪强一点。
“我留下来给你做事吧。”游天想了一会儿，最终开口，他离家的时候，他的母亲痛哭流涕，就是想要他继承他父亲的事业，他都想不明白，他爹没怎么管过他们这个家，他娘怎么就这么地死心塌地。
“你有什么要求？”莫夜立刻问道。
游天想也没想：“给我爹立个衣冠冢，把我娘接来。”他以后会找人伺候好他娘，也算了了他娘的心愿，想必他娘也不会反对这个决定，她一直都想住到金钟岭上面，不是吗？
“没问题。”莫夜看得出游天并没有太多真心，不过他总会让对方忠于自己的！而且，如今的月神教，实在是太缺人手了，就算游天可能不会愿意为他卖命，他也不是会吃里扒外的人，而且这个人的一切，他都让东方誉明查清楚了。
游天很快离开，他做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考虑的，东方誉明把他带来，他也见过了莫天邪等人，那么莫天邪他们绝不会轻易让他回去，而他娘，也会逼他留在这里，既然如此，就早点定下来吧。
他别的不在乎，只要萍萍他们安全就好，说不定，在金钟岭上面做事，他还能赚到不少钱——刚才莫夜他们的谈话，他可是听在耳里的。
他的父亲那时候视金钱如粪土，有点钱也拿去跟兄弟们一起喝酒了，很少往家里拿，他却完全相反。
带着吕不死回到他们住的院子，莫夜和吕不死一起做了饭，又吃了一顿，才抱着已经忍不住打瞌睡的吕不死回了房。
两人相拥入眠，他却还没有睡意，只是来来回回算着自己手里能用的人。
不知道用一年的时间，他能不能让月神教安定下来，如今可以庆幸的是，当初一场大战虽然让月神教损失了很多人手，但也让那些武林中人再不敢轻易找他们的麻烦。
如今的月神教，应该可以得到几年的安定，几年过后，这个江湖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哥哥，摸摸。”半夜的时候，吕不死醒了，迷迷糊糊地开口。
莫夜伸出手去摸对方的背，那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沉迷。
不过莫夜也知道，吕不死会让他摸摸，不过是因为身上痒，而他的手上长满了硬硬的茧子，正好抓痒而已。
他也是如今整天跟吕不死睡在一起了，才知道因为皮肤细腻，吕不死晚上免不了身上发痒。吕不死以前一直忍着不曾说过，前些日子有一天半夜身上痒了迷迷糊糊地在他身上蹭，才被他发现了这一点，自此以后，他就会摸摸吕不死，让对方好受一点也容易再次入眠。到最后，有时候吕不死半夜身上痒，都会主动要求了。
轻轻地摸着吕不死的背，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去，莫夜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某些反应。
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样的反应他几乎每天都有，但是，身边的人能看能抱能亲能摸，想要有实质性的发展却太过遥远。
看着吕不死睡着了，莫夜把对方拥进怀里，一边背着枯燥的药方，一边努力平息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子火气。
不知道，他还要忍多久……
第30章 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