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之舞
看到东无敌这样的反应,北绝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大师兄他做事向来都很有计划和分寸,这一次,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吧?
吃过早点准备离开餐馆的时候,北绝色看到陈语拉着餐馆老板到一边说话,一边说一边往东无敌这边看了几眼,到最后,陈语拿出一卷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老板像是在吩咐什么。那老板一边接过布卷一边点头细听,最后还朝东无敌这边笑着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从餐馆里出来后,顺着那繁华的大街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北绝色都显得闷闷不乐的。东无敌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回到客栈后,他跟进了北绝色房间,把门关上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行动?”
北绝色说:“没错,我是想不明白。”
东无敌笑了笑,说:“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能给你办妥的。还有,你根本就不是习惯经常思考的人,所以嘛,你就别想太多了,现在的你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得明白师兄我打算干什么的。”
北绝色不满地皱了皱眉,说:“你想说我笨就直接说好了,用不着兜这么大一个圈来损我的。再说了,是你把事情收得太深捂得太紧,我又怎么可能一下子猜透你的想法?”
东无敌大笑着站起来,故作神秘地说:“别这么不满了。我保证,明天一早你就能知道我所有的打算。”
听东无敌这样说,北绝色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问,耐心地等第二天的来临。
第二天一早,东无敌他们一行人比平时早了起码一个时辰来到最繁华的那条大街。平时已经是人头涌涌的大街,今天的人比平时更多。那条长长的宽阔大街一大早就人满为患的,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三角尖帽在涌动,根本没有空隙能看到地面的颜色是怎样的。
东无敌和镖师在前面左右张弓地硬挤出一条路,北绝色和陈语在后步步艰辛地紧跟着,费了不少工夫和时候才挤到天天光顾的那家餐馆的店门前。
北绝色在不经意中抬了一下头,意外地看到那餐馆两边的外墙最显眼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好几张红棉玉坠图。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东无敌已经把他拉进了餐馆里。
进了里头,老板马上笑着迎上来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陈语翻译说:“老板说,今天在楼上为我们准备了临街的雅座,保证能清楚地看到南棉王的车队经过。”
老板带着他们走上了二楼,推开一个厢间雅座的门将他们请了进去。
那厢间有一个往外探出、正对着大街、用翠竹围成的雅致廊台,往廊台上一站,整条大街的景色能一览无余地尽扫眼底。
陈语对老板又说了几句话后,老板点着头退了出去,把厢房的门关上。
北绝色好奇地站到那廊台上往下张望,又给他发现餐馆对面有好几家店的外墙上也贴有红棉玉坠图,甚是显眼。
不等他提出疑问,站在他背后的东无敌先开口说:“昨天我让陈先生把图交给老板,拜托老板在夜里贴上去的。这条街是不能乱贴纸张的,贴了图的那几家,都是餐馆老板的店铺。我之所以要昨晚才把图贴上去,是怕贴早了,有可能被多手的闲人撕去,也有可能引来一些无关的人。”
北绝色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着东无敌,他想不到贴几张广告图原来也有这么多地方要注意的。
东无敌接着说:“还有,这些天我不光只是吃喝玩乐的,我也请陈先生帮我们打探了不少关于南棉王以及其他的事情。陈先生,麻烦你把这些天打探来的消息说一次吧。”
端坐在前的陈语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十几年前,那时候还是南棉太子的南棉王在他的妻子月华郡主死后,曾有过一段很消沉的颓废日子,还差点放弃继承王位的资格要出家为僧。后来他的母后以死相逼、老南棉王苦苦哭求才让他放弃了出家的念头。然后,在十年前老南棉王去世,南棉太子顺利地继承了王位。”
听着听着,原本站在廊台上的北绝色不由自主地走回来,坐到了陈语的对面认真地听。
陈语拿过桌上的杯子喝过一口水后接着说:“在妻子死后一直没有再娶的南棉王迫于太后、朝中百官等各方面的压力,终于纳了一个王妃。那王妃是当年月华郡主其中一个陪嫁的宫女,据说,他纳那位宫女为妃,是因为她笑起来有点像郡主。在南棉王封已故的月华郡主为后、纳了那宫女为妃后,他便不再立其他的妃嫔,所以,至今他的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没有其他的子嗣。而多年来,南棉王一直对亡妻念念不忘,每个月的十五风雨不改地到广愿寺去上香礼佛,最大的一个原因是为亡妻祈福,希望借佛祖的慈悲和无边佛法,让意外惨死的亡妻和还没出生的孩子早登极乐。”
陈语把话说完后,在坐的人都沉默了。虾@米@手@打过了一会,镖师才感叹地说了一句:“想不到这位南棉王还是痴情种。”
北绝色低头望着桌上的杯子,心中思绪万千,但被面具掩盖着的脸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东无敌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陈语,问:“陈先生,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关于云家小姐的消息?”
陈语像是精神一振地抬起头,说:“当然打听到。当年南棉望族云家的大小姐远嫁到大明成为大明王妃一事,在当时的南棉国可是躁动一时的大事。那云家大小姐比南棉王小几岁,自幼在宫中自由出入,可算是南棉王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那时老南棉王还曾有意要安排云家大小姐为太子妃的,但后来随父出访大明的南棉王偶遇月华郡主,两人还一见钟情许下终身,云家大小姐才没有当成太子妃。
在月华郡主死后,南棉王最颓废的那段日子,云家大小姐也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来安慰开解。老南棉王看在眼里,又一次起了立云家大小姐为太子妃的念头,但想不到南棉王会强烈反对甚至以出家为僧来要挟,最后老南棉王只好作罢。云家大小姐一直默默地陪在南棉王身边,直到南棉王继承了王位,出访大明。那次的出访,跟随出访的云家大小姐被先帝孝庄皇看上。先帝向南棉王提出欲立云家大小姐为妃的请求,南棉王一下子就答应了。于是,云家大小姐就这样成了大明的王妃。”
说到这里,厢房的门被敲响了,陈语只得停下话来。敲门声过后餐馆老板推门而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捧着大托盘的伙计,在那几个伙计把食物逐一放到桌上的时候,老板往大街指了指,笑着对大家说了几句话。
都听不懂南棉话的几个人齐齐望向陈语,陈语说:“老板说,南棉王的车队应该快要到这里了。”
第十四章 人为意外
听得南棉王的车队快要到来,北绝色连忙站起来走到廊台上探身往大街张望。
涌动喧哗的人流把整条长长的大街塞得水泄不通的,从街的这一头望到那一头的来回望了好几趟,还是没有看到南棉王车队的踪影。有些心急的北绝色沉不住气地边张望边问:“怎么南棉王的车队还不到?是不是人太多了把路塞住车队没有办法驶进来?”
与他并肩而站的东无敌扫了一眼街上的人群,气定神闲地说:“这根本不是一个值得担心的问题。少年人,给点耐性等一等吧。”
北绝色对东无敌说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的。看那大街上现在是拥挤得连一根针都没有地方插得进去的,还有可能有足够的位置让一队车队挤进来吗?
不过,在他疑惑的当儿,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号角声。那号角声响过后,吵吵嚷嚷的人群在瞬间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伸长脖子往长街的一端望过去。
北绝色赶紧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长街尽头的人群犹如潮水般迅速地往两边退去,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人群让开后,两个举着号角的年青男子首先走出来,两人皆穿着银灰色的长衫,头上带着用银灰色布带缠成扁圆型布帽;两个年青男子之后,是十来个排列成整齐队伍、持长枪挂弯刀的威风黄衫武士,皆头戴三角尖帽腰扎红色腰带。
在黄衫武士出场后,三辆由大象拉着、虾@米@手@打前后左右各守着一个宫人的车缓缓地驶入了众人的视线范围。那车全是三面用半人高的镂空雕花红木围着,一顶轻纱帐自顶部垂下来把红木围着的范围遮得严严密密的。三辆车的外形看起来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辆用的是红色的纱帐,中间和后面的那两辆,用的是银白色纱帐。
餐馆老板和陈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廊台上来。老板指着车队对大家说了些什么,陈语翻译说:“最前面那辆围了红色纱帐的是南棉王的车,后面的那两辆分别是王妃和公主的车。”
自那几辆车出现后,大街上的群众激动了,他们绝大部分人兴奋地冲着车队那边大喊着什么,还一边喊一边拼命地挥手。那车队越来越靠近这边,听到的叫喊声也越来越激烈。
老板也激动了,兴奋了,他也不管大家听不听得懂他说的南棉话,只管提高音量在旁手舞足蹈的滔滔不绝起来。
众人皆用不解的目光望向陈语,问:“老板这么激动的在说什么啊?”
陈语笑着说:“老板他说,现任的南棉王是个勤政爱民又和蔼亲切的人,南棉国的国民都很尊敬爱戴他。”
说话间,车队已经快来到餐馆的楼下了。在众人都把目光放在车队上的时候,东无敌不动声色地从袖里跌出一颗石子捏到手心,然后不经意地低下头去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手中的石子顺势甩出去,准确无误地打到南棉王座车的车轮上。
群众激动的叫喊声淹没了石子打到车轮上的声响。车往前走不了几米,“喀嚓”的一声车轮便断成了两截。
车轮断开后,车身马上倾向一边倒下来“砰”的一声砸到地上。车内人在变故的瞬间猛地抓紧车沿,罩着车的红纱帐也随之被扯得掉了下来,裹住了车内的人。
围观的群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纷纷忍不住叫出声来,负责赶车的车夫吓得脸色发青地扑到车边,焦急地朝车内喊了几句。
车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着急地落到车上那被红纱帐裹住的人。那堆纱帐抖动了几下,被裹住了的人很快就从纱帐中钻了出来,从容地从车上走下来,微笑着向周围的群众挥了挥手,说了几句。
从纱帐中钻出来的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头戴一顶黑色高冠,身穿红色的长衫,腰间扎着一条镶了珍珠和玉石的绣花黑腰带。他的个头不高而且偏瘦,但他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不凡的,一双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配上两缕修剪得整齐的胡须,显得格外的和善可亲。
老板激动得尖叫,向那中年男子疯狂大喊,不单老板,楼下的围观群众看到车上的人安然无恙地走下来,也疯狂地大喊起来。他们所喊的话听起来语调和音节都是一样,陈语在旁翻译说:“他们都在喊‘南棉王’。看来,这位南棉王深得民心呢。”
南棉王,当年的南棉太子,月华郡主的丈夫。虾@米@手@打虽然现在知道月华郡主是自己的生母,近在眼前的这位南棉王就是自己的父亲,但北绝色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他只是用旁观的目光注视着南棉王的一举一动,他的这种注视,只是一种好奇。
南棉王向所有人挥了挥手,四周的叫喊声立刻安静下来。赶车的车夫死灰着脸跪到南棉王面前说了几句话,像是在请罪。南棉王笑着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话后便要转过身走向后面的那辆车。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贴在餐馆外墙上的那幅红棉玉坠图。
看到那幅图,南棉王像遭雷击一样呆立在原地。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地被惊愕的神色代替了。呆望着那红棉玉坠图,过了片刻,他失仪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嘴里叨念着什么的失魂落魄地走到墙前,用颤抖的手撕下那幅图用无法相信的目光一看再看。
所有人都被南棉王的古怪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纷纷小声地议论起来。
跟在南棉王后面的那辆车有一只纤纤素手从银纱帐中探出,车前的宫人马上弯身过去对着纱帐内的人说了几句话。
银纱帐缓缓地撩起,一个身穿银色长裙、头上只简单地插了一朵珠花的女子在宫人的搀扶下从车里走下来。那女子的年纪看起来和南棉王相仿,不施脂粉的她不算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但容貌并不出众的她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让人看着觉得特别的顺眼舒服。
看到那中年女子下了车,四周又起了一阵的骚动。
中年女子走到南棉王的身边,当她的目光落到那红棉玉坠图上时,脸色也立刻变了一变。但她很快回复正常,若无其事地露出一丝浅笑,轻轻地拉了拉南棉王的衣袖,用北绝色和东无敌他们绝对能听得懂的语言说:“王,我们先上车吧。”
南棉王像是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那中年女子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在那女子的扶持下登上了那辆银纱帐围着的车。车前的宫人挥了挥手,黄衫武士们立刻上前拉开大象移走破车让出一条路来。
经过一乱的扰攘后,车队再次上路。
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南棉王撩起纱帐恍然若失地往餐馆这边望过来。这么一望,又给他意外地发现,二楼的廊台上竟然站着几个身穿中土服饰的人,而站在中间的两个人,尤其吸引他的目光。那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他看,其中一个是目光锐利、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烈霸气的青衣英俊年轻人,另一个是脸色过于苍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平庸白衣少年。
南棉王不由自主地往那两人看多了几眼,很奇怪,那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白衣少年竟然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的感觉,但他却肯定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车慢慢地从餐馆的门口驶了过去,南棉王不好再回头继续望楼上的几个人,他只好回过头来放下纱帐缩回车里去。
南棉王的车队渐渐远去,街上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向四处散去。
北绝色望着王室车队远离的方向,轻声地问:“大师兄,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东无敌伸了个懒腰,说:“接下来该干什么?看完热闹,我们当然是该好好地吃一顿了。”
北绝色还想说什么,东无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该吃东西的时候就别想其他的事情,来吧!吃饱肚子好运自然就会找上你的。”
还是有不少的疑问和忧虑,但看着东无敌那胸有成竹的表情,北绝色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乖乖地坐到桌前又开始另一轮的猛吃海喝。
第十五章 思念无期
南棉城这个地方,正如云太妃说过的那样,家家户户都种植红棉树;而且,除了红棉树,也有不少人在自家的门前院后种一些蕉树或椰子树。这城里是三步之内必有一树,十步之内必有一林,整个南棉城掩映在一片婆裟的翠绿之中;或许是这个原因,这里比起北绝色他们之前走过的南棉国其他的地方要凉爽一些,虽然也还是热,但起码没有那种闷热得透不过气来的痛苦感觉。
在南棉王出宫礼佛的当天傍晚,百无聊赖的北绝色站在客房的窗前看风景。窗外的南棉城经过一天繁嚣的洗礼,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一片红红的落霞余辉当中;偶尔吹过的阵阵晚风带着还没散退的余热,拂过了郁郁葱葱的椰树林和蕉林,吹散了几户人家烟囱上的袅袅炊烟,抚下了许许多多红棉树上的棉絮。
几缕带着种子的棉絮飘落到被晚霞染红了的窗台上。看着那几缕棉絮,北绝色忽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其实也正象他们一样,身不由己地随风而去,却不知将要飘向何处。想到这里,他吹开了窗台上的棉絮,转身走回床边继续摆弄那套铺在床上、已经基本剪裁好的红嫁衣,只要再处理一下某些细节部分,就可以动工往衣身上绣花了。
就在北绝色专心摆弄那身嫁衣的时候,一辆象车往客栈这边走来,那象车的车沿上坐着一个宫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车后还跟了两名骑马的佩刀黄衫武士。
象车在客栈前面停下,中年男人跳下车,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客栈。
那中年男人进了客栈不久,东无敌便来敲北绝色的门。把门打开后,门外除了站着一个东无故,还有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北绝色疑惑地看着那人正要开口发问,东无敌却已带着那人径直走进房里,指了指北绝色说:“他是红棉玉坠的另一个主人。”
中年男人赶紧走到北绝色的跟前,双手交叉过胸前搭到肩膀上,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远方来的尊贵客人,小人奉了南棉王之命,特意前来邀请贵客进宫一叙。希望您能带上红棉玉坠,随小人进宫。”
北绝色看了东无敌一眼,见东无敌向他点了点头。他向那中年男人回了个礼说:“好,麻烦先生稍等,待我收拾一下马上跟你进宫。”
“小人在大门外等候贵客的大驾。”中年人欠了欠身,退到门外去。
北绝色去把包袱里的木盒翻出来,打开准备把那红棉玉坠单独拿出来,东无敌却阻止他说:“把整个木盒带上,进宫后见机行事。”
北绝色点了点头,把玉坠放回去。
用布把整个木盒包起来,跟在东无敌的背后走到客栈的大门,果然见中年男人立在象车旁等候。中年男人见他们出来,又双手交叉到胸前弯腰行了个礼,然后才拉开白纱帐请他们两个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