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之舞
象车把东无敌和北绝色拉到南棉王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中年男人请两人下车,北绝色从车里跳下来,见到一扇紧闭着的宫门立在眼前。
守门的侍卫看到中年男人,连忙行了个礼,然后赶紧把门打开。中年男人领着东无敌和北绝色走进那扇宫门,门后出现的是一条点满了火把的长廊。那长廊很有南棉特色,青竹围成的栏杆,椰子树叶扎成的廊顶,长廊的两边还间隔地种着红棉树、椰树和蕉树。
穿过长廊,走上一条长长的石板阶梯,走过两个宽敞的大堂,又穿过另一条长廊后,中年男人把东无敌和北绝色带到了一座房门虚掩、里面点着明亮灯烛的房子前。他靠在门边朝里面轻声说:“王,客人已经带到。”
“请客人进来。”一把男声从里面传来。
中年男人推开一半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东无敌和北绝色侧身走进那扇门,中年男人马上从后把门关上。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看着那布置,北绝色忽然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想起了,云太妃的祥云宫中就是差不多这样的格局,一样是挂了重重的神纱。中间横梁上空隙处被所有的神纱挂全,轻纱之后,象云太妃的祥云宫那样只有一张方形竹桌几张青色竹椅,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四周放了好几个大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书。
穿了一身素色长衫、只用一根发带束着头发的南棉王端坐在正对着东无敌和北绝色的椅上,此时的他比起白天时所见的,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的随和。他笑着抬手指向左右两边的竹椅,说:“两位客人,请坐。”
南棉王说的,是字正腔圆的大明宫话,比东无敌和北绝色这两个土生土长的大明人说得更标准。
中年男人连忙上前为两个拉开竹椅,又为两个倒了杯热茶。等他倒过茶后,南棉王轻轻的挥了挥手,他会意地退出去。
等中年男人退出去后,南棉王开门见山地问:“请问两位可就是高价出售红棉玉坠的东无敌和北绝色?”
东无敌回答说:“没错,就是我们。我是东无敌,这位是我的师弟北绝色。”
南棉王仔细地打量两人一番,用试探的语气问:“两位可真是有红棉玉坠?”
东无敌笑了笑说:“如果我们没有玉坠,又怎可能画得出那幅栩栩如生的红棉玉坠图?南棉王,您是不相信我们吧?”他望向北绝色,“师弟,把布包给我。”
北绝色把布包递给东无敌,东无敌把手探进布包内摸索了片刻,把那个红棉玉坠拿出来举到南棉王的面前,说:“南棉王,您仔细瞧瞧,这个可就是红棉玉坠?”
红棉玉坠近在眼前,南棉王先是一怔,双眼渐渐地睁大。他一把夺过玉坠认真地看了又看,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质问:“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玉坠的?!”
北绝色望了一眼东无敌,没有出声。东无敌饶有兴致地看着南棉王的反应,不紧不要地从木盒中拿出那个刻着“月华映雪”几个字的白玉佩,说:“除了玉坠,我们还有这个玉佩。”
南棉王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玉佩,脸色一变再变,他看着玉佩摸着上面“月华映雪”那几个熟悉的字,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竟失控地叫了起来:“玉坠和玉佩都是我亡妻的物品,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叫罢,南棉王的脸色明显地一沉,冷冷地问:“你们难道是盗墓贼?你们去盗我亡妻的陵墓了?!”
“我们怎么可能是盗墓贼?”不等东无敌开口,北绝色在一旁反应很大地叫了起来:“云太妃曾说过,找到月华郡主的尸体的时候,不但发现她腹中的孩儿没有了,那个红棉玉坠也不见了踪影的。在她下葬前已经没有了那个玉坠,就算我们真的是盗墓贼,也没可能偷到一件陵墓里没有的东西!”
小师弟每次一激动脑筋就会变得比平时好使,看来也是有希望将他培养成一个思考型人的。东无敌轻笑一下,将目光从北绝色的身上转开,看着南棉王淡淡地说:“我们绝对不是盗墓贼。南棉王,这玉坠和这玉佩其实都是我师弟的生母给他留下的遗物。”
“什么?!”南棉王反映很大的叫起来:“不可能,这明明就是我亡妻月华郡主的物品,怎可能是你师弟生母的遗物?”
想不到东无敌会说出这样对白的北绝色也投过来了惊讶的目光。东无敌向北绝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望着南棉王激动的脸,平静地说:“怎会不可能?”他端起茶杯喝过一口茶,“南棉王,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或者,听过这故事后,你就不会肯定地说‘不可能’了。”
南棉王压下激动的情绪,思索了片刻,说:“请说。”
于是,东无敌把当年如何在树林里发现死尸,又如何从死尸的身上得到玉坠和玉佩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他指着北绝色说:“当年,我和师父除了在女尸的身上发现这两样东西,更在她的身下发现了一个刚出生、几乎哭得没气的婴儿,而那婴儿,就是我的师弟。”
“什么?”南棉王更激动地大叫起来。
东无敌慢慢地说:“发现女尸和婴儿那天,是嘉靖四十三年的五月初六,还有……”他打开了木盒,拿出里面的半只断袖,“这只断袖,也是当年师父从女尸身上割下来的。”
看到那只断袖,南棉王顿时如遭雷击的呆在原地,嘴巴微张却无法说出片言只字。当年,大明朝将月华郡主的灵柩送回南棉,一同送回来的,还有一些她生前的随行物品,那些物品当中,就有一件据说是她遇害当天所穿、染满血迹的外衣。有高僧说那身没有了半只衣袖的血衣怨气甚重,于是,他就把血衣连同着月华郡主和未出生的孩子的灵位一同供奉在广愿寺里。衣上的花纹,衣服所用的布料他都了如指掌,当那只断袖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无须细看,他就能肯定那只断袖的花纹和布料与血衣完全一样。
南棉王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东无敌的双眼。东无敌笑着说:“南棉王,听过在下说的这个故事后,你还要坚持说‘不可能’吗?”
南棉王回过神来抬眼往北绝色看过去。如果,东无敌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说当年失踪了的胎儿奇迹地活了下来,还长大成人。但是,眼前这少年,从他那平庸的五官中完全看不到月华郡主或自己的影子,实在很难让人一下子就相信他就是当年失踪的胎儿。
南棉王思索了片刻,对东无敌说:“就凭这几样东西和你说的几句话,本王能完全相信你吗?”
东无敌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单凭几件死物和可能是随便编造出来的故事,换了是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但是,我还有一样很重要的证据,南棉王您可以看过这证据后,再判定我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说完,东无敌走到北绝色的身边,伸手就要撕掉他的人皮面具。
“痛啊!”北绝色大叫起来,“大师兄,轻一点!”
“笨蛋!谁叫你粘面具的时候用了那么多的粘料!”想不到北绝色会把面具粘得这么牢的,东无敌毫无留情地用力撕。
“粘少了我怕面具会掉下来。”北绝色拼命地想推开东无敌的手,“好痛啊!等我自己来!”
“忍着,快行了!不要乱动!”
东无敌不理会北绝色的叫喊,一把将他按到桌上压住了他的手脚,继续发狠劲地折腾他的脸。
被两人看上去有些怪异,还有点暧昧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南棉王只好站到一边当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北绝色的一声惨叫过后,东无敌的手上多了一张人皮一样的东西。南棉王惶恐地叫起来:“你,你把他的脸皮给撕下来了?”
东无敌说:“别紧张,这只仿真度极高的皮制面具而已。”
北绝色从桌上爬起来,摸着发痛又发烫的脸,不满地对东无敌说:“你这么狠地撕,差点把我的脸皮也给……”
“映雪!”南棉王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了北绝色的话,紧接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一下子扑过来抱紧了北绝色。
南棉王象是在瞬间陷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激动地自言自语起来:“映雪,映雪,你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所以回来看我了吗?”
北绝色怔了一怔,忽然想起白玉佩上“月华映雪”几个字,难道说,月华郡主的闺名是叫“映雪”?想到这里,他想推开南棉王给他解释清楚,但南棉王把他抱得更紧,还哭了起来:“映雪,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为何你这么忍心,一直不回来见我一面不和我说半句话?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看他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还要边哭边说着深情告白的,北绝色倒不忍心推开他了,只得用眼神向东无敌求救。
东无敌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南棉王的肩膀,然后一把拉开他,让他与北绝色保持两步的距离说:“南棉王,他不是映雪,他是我师弟北绝色,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尸体的身下发现的婴儿。”
这番话让南棉王激动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朝眼前人看去,虽然他的容貌和亡妻一模一样,但看身形明显是一位男子,而且,他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如果亡妻尚在人世,如今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
东无敌见他冷静下来,指着北绝色接着说:“南棉王,看过这个证据后,您是选择相信我说的话还是继续怀疑呢?”
南棉王擦去脸上的泪痕,毫不犹豫地说:“相信你!”
即使还是心存疑惑,但那相同的容颜就象铁一般的证据立在眼前,南棉王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