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之舞
张诚用最快的步速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去。急着去找人的他在某个转弯处没有留意到从另一边转过来的人,两边的人都来不及收住脚步,结果是双双撞跌到地上。
另一边转过来的两个人,正是为北绝色带路的太监。当看清撞到他们的人是谁后,两人赶紧爬起来,一左一右地上前搀扶起地上的张诚,为他爬去衣服上的尘灰,紧张地问:“张公公,你没摔着吧?”
在皇帝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憋得无处**的张诚,见到是两个地位比自己低的太监时,立刻当场发威大吼起来:“都瞎了眼睛吗?走路不看路的乱冲乱撞,想撞死我不成?乾清宫这里是什么地方?能由着你们这样不带眼睛的瞎闯?!”
太监甲态度良好地低头认错:“张公公教训得极是,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好。”
太监乙接着说:“我们急着把农事院里来的小太监送过来,走得急了点才不小心把张公公你撞倒,我们以后会小心走路的了,请张公公原谅。”
一听到“农事院”几个字,张诚立马精神一振的举目张望,转怒为喜地问:“农事院的小太监到了?人呢?”
太监甲转身冲转弯处喊了一声,“还不过来!”
北绝色慢吞吞地转了出来。张诚一见到他的出现,二话没说地直扑上去扯过他的手,说:“跟我来!”说罢,不再理会那两个带人过来的太监,拖着北绝色匆匆忙忙地往皇帝主子所在的宫殿飞奔而去。
过不了一会就见到了宫殿的大门,张诚急急地把北绝色拉了进去,再把他直推到朱翊钧的跟前,一边喘着气一边讨好地说:“皇,皇上,奴才把农事院的,小,小北带到。”
等待已久的朱翊钧激动地从太师椅上跳起来,但旋即他又压下心里的激动,装着若无其事地坐回椅里,端过桌上的茶杯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仪。
被张诚推了上前的北绝色,抬眼刚好看到朱翊钧脸上一闪即逝的得意神色,他很不情愿地跪下来:“奴才拜见皇上。”
见到美人儿就在自己的眼前,早就在内心狂笑不已的朱翊钧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木板脸,放下茶杯装着很威严地说:“平身。”说罢,他朝张诚及屋内的另两个太监挥了一下手,“没你们的事,退下吧。”
虽然心知肚明要“退下”的人里绝对不包括自己,但北绝色还是意图趁机浑水摸鱼的跟着其他几个人溜出去。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行动,象是看透他的心思的朱翊钧已经眼明手快地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待张诚他们退出去、关上了门,朱翊钧立刻把北绝色用力地拉进自己的怀里,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地说:“你想去哪?”
北绝色还坚持作出最后的挣扎,摆出无辜的表情装傻地反问:“皇上你不是让奴才退下吗?”
“你说呢?”朱翊钧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笑得阴险,“朕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出来,怎可能再次让你跑掉?”
看来已经没有可能继续装傻。失望的北绝色不由地怒视朱翊钧,同时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朱翊钧把怀中不安分的人儿抱紧,腾出一只手来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的视线对上自己的双眼,然后才用得意洋洋的语气说:“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只要乖乖地听话,朕是不会亏待美人儿你的。”
“美人儿”一词触及了北绝色的禁忌,一听到这词,他马上忘记了“皇上是神圣不可侵犯”这一重要的宫中生存法则,生气地冲朱翊钧大叫起来:“我的名字叫小北!小北!不是什么美人儿!不要乱喊!再乱喊对你不客气!”
“哦?”朱翊钧很有兴致地看着北绝色那张气得红了的脸,“怎样个不客气法?象上次那样用针来刺朕、再把朕扔到花丛里露宿?”
朱翊钧那淡定从容的态度让北绝色更加生气,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他只得用力的把头转向一边,不看朱翊钧那张讨厌的脸。
见北绝色不理自己,朱翊钧笑嘻嘻地接着说:“上次你对朕那般无礼,朕还没有处罚你呢。”
北绝色的脸色一沉,转过头来盯着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你想怎样?”
“朕向来气量大,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朱翊钧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但脸上挂着的,却是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样吧,只要你亲朕一口,朕就不追究你之前所犯的不敬之罪,怎样?是不是觉得朕真是一个特别宽厚仁慈的人?感动不?”
“你这个**!”北绝色抓狂地握紧衣袖,想要用袖里的针来对付得寸进尺地把脸凑过来的朱翊钧。但,朱翊钧却先他一步动作迅速地捉紧了他的双手,不让他有机会把针发出来。
被手劲大得可以的朱翊钧钳制着,袖里的针毫无用武之地。
朱翊钧笑看着努力挣扎的北绝色,说:“朕是不会被你再同一样的方式暗算多一次的。早就叫你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就是不听话。真是不可爱!”
挣脱不了的北绝色气急之下,忽然张嘴往朱翊钧的手狠狠地咬去。
想不到他会有这样举动的朱翊钧痛得大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把手松开。北绝色顺势推开他,退到几步以外,这样一推,倒把朱翊钧从椅上推了下来。
听到他的叫声,在门外守候着的张诚和另外两个太监,还有侍卫们马上破门而入。
看到皇上坐在地上,张诚连忙上前扶起他,问:“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朱翊钧反应很快地用衣袖遮住被咬的地方,若无其事地说:“没事。见地上凉快,就坐到地上了。”
张诚瞄了一眼站在一边低垂着头的北绝色,疑惑地说:“奴才刚才听到皇上的叫声了。”
朱翊钧干咳一声说:“朕只不过是想测试一下你们的应变能力。嗯,你们的应变能力都不错,回头朕再赏你们。好了,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没朕的吩咐不要随便进来。”
“但是,”张诚非常不放心地又瞄了一眼北绝色,“皇上啊,这个新来的小太监,要不,等奴才把他调教好再让他来伺候皇上吧。他刚来,什么规矩都不懂……”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朱翊钧很不耐烦地把手一挥:“罗唆什么!这个小太监朕会处理!你们都出去!”
见皇上的脸色又开始不好看了,生怕再次遭殃的张诚只得把话咽回去,乖乖地和其他几个人退出去了。
第三十二章 皇后娘娘驾到
朱翊钧扫了一眼大门处,确定门被关上后,他才拉起衣袖来检查伤势。衣袖拉开,现出了一个很显眼、渗着血的牙印。
明知道面对着的是当今天子,这一口依然还是咬得毫不犹豫、没有半点的留情。这个未经驯服的野生小可爱,行事作风和比宫中那群受过严格调教、规规规矩的人,真的完全不一样。
把目光移向几步以外的北绝色,见他正紧握双拳,双眼带着戒备的神色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他那严阵以待的神态,活象一只把浑身的刺竖起来的小刺猬。
多年来,朱翊钧一直过着被人讨好、敬畏、迎合、奉承的生活,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虽然不错,但日子久了难免也会让人乏味生厌。在他乏味无趣的人生里,忽然出现这样一个特别的人,给他带来的,是不一般的新鲜感。
朱翊钧把衣袖放下来,坐回椅里大笑起来。过了好一阵,他用衣袖擦去眼角那因笑得太夸张而渗出来的泪水,止住了笑声说:“有趣!有趣!不但从来没有把朕这个能主宰别人生死的皇帝当成一回事,还胆大包天的一再对朕下狠手,你真是比那班只会唯唯是诺、毕恭毕敬的妃嫔、宫人有意思多了!”
“这样吧,”朱翊钧晃着脚,朝北绝色挤眉弄眼的,“你这只完全不懂怎样讨人欢心的小刺猬,放你去别处的话,说不定回咬到更多无辜的人。其他的人不一定会象朕这么宽容大度不和你计较的,为免你那一身的刺惹来更多的麻烦,就免为其难地把你留在乾清宫当朕的近侍太监,让朕好好地调教你吧。”
本来,在张诚和侍卫们冲进来后就开始慢慢冷静下来、还为咬了宫里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人而心有不安的北绝色,一看到朱翊钧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听到他那轻佻的说话语气,火,又不由自主地再次往上冒。
无视北绝色那张又再生气的脸,朱翊钧慢条斯理地接着说:“所谓的‘近侍太监’,除了不用跟随朕上朝,其他时间得要在朕的身边伺候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能随意离开乾清宫。不过嘛,近侍太监也不会有太多的活干。铺床叠被子、跟在朕的身后斟茶递水、朕睡觉的时候在一旁守夜,冬天暖被夏天扇扇子就行了。当然,”朱翊钧停顿了半下,把坏坏的笑容挂到脸上,“如果你守夜守得累了,朕不介意你爬到龙床上和朕一起睡。”
这话一出,马上换来北绝色的怒目相视。不过,不让他有机会人品爆发,朱翊钧已动作迅速地从椅里跳起来一下蹦到他的跟前,一把捉过他的手,不容他反抗,用力地要拖着他往外走,边拖边说:“来吧来吧,朕今天正好闲着没别的事干,就亲自领你在乾清宫里转一圈熟悉地形吧。”
“不去!”北绝色固执地站稳在原地,和朱翊钧教起手劲来。
一时拖不动怎样都不愿挪动半步的北绝色,朱翊钧加重几分力度拖人的同时,扬了扬眉,笑着恐吓说:“你不去就是抗旨,难道你不知道抗旨的下场是很惨的?”
他的这句话好比火上浇油。心情很不爽的北绝色反应很大地用愤怒的目光瞪过去,被朱翊钧气得想杀人的他不理后果地大声回答说:“抗旨又怎样?皇上不高兴的,大可以命人把奴才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