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城东
陆光宗不卑不亢回视他:“回王爷,卑职当初太过骄傲,目中无人,一时冲动犯下大错,但是卑职不想白来一趟,想看看西疆军的训练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才能令敌人闻风丧胆,更想好好学点真本事回去,才不致后悔终生。下次若有机会,卑职还会再来的!”
安疆王点头:“那么这次你愿意留下来吗?”
陆光宗吃惊地看他,半晌才大声回答:“属下愿意!”
“好,你合格了,现在入列!”
“是!多谢王爷!”
陆光宗难掩心头狂喜,几乎是跳回去的。这真是意外之极。队列中的高凌向他伸了伸大拇指,尚清虽然已经被淘汰,却也真心为朋友高兴。
安疆王再翻一页:“萧白。”
高凌出列,这才微笑着抬起头来。袁峥身后许多人低声惊呼,被安疆王回头一个眼神把未出口的话全压了下去。孙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周阿根的嘴!岳崧奇怪地回首望望他们,孙贺则神秘地笑。
安疆王仔细看面前已然褪去青涩的清俊少年,高凌挺胸抬头,他已经比手拿名册的人长得略高,此刻故意站得笔直,看上去更比站没站相的人高出了一小截,王爷努力挺直腰板,可惜徒劳无功,既成的事实难以改变,只气得把名册往身边岳副帅手里重重一拍:“本王累了,后面的你来评估!”
岳崧听自家老大把几个有后台撑腰的刺头儿草包抢先评估完了,一如既往地把可能会有的麻烦揽到自个头上,心里正自感叹没有跟错人,这辈子为王爷卖命也值了的时候,被重重的一记拍醒,看着手上厚重的记分评估册子,听王爷明显不怀好意的语气,再看队列前笑意盈盈的萧白,忍不住暗翻白眼,江山易改,这头狼却本性难移,自己还是太善良了啊!
面对岳崧刹时又黑了几分的脸色,高凌眉毛一挑,笑得更欢,似乎迫不及待想听自己的考核结果。
岳副帅面沉似水,重重地清清嗓子:“萧白,队列中嘻皮笑脸干什么,严肃点!”
高凌努力绷住脸:“报告岳副帅,属下已经出列了!”
身后传来“噗”的一声,岳崧听得清清楚楚,除了临阵摞挑子的家伙还有谁!眼角余光扫过,却发现除了正在极力忍笑的袁峥外,就连平日有石头之称的孙贺都不可抑制地嘴角上弯,被他捂着嘴的周阿根则脸涨得通红,还有好些人也是表情各异,碍于王爷在场,以及在草包们面前要保持形象,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岳崧来不及细思细看,萧白已经在催促:“岳副帅,属下合格了吗?”
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岳崧万分不情愿地挤出两个字:“合格!”
“多谢岳副帅,不知您给我什么评价?”
岳崧恶狠狠瞪他一眼,心中暗骂:刚才在小山凹里,你明明都听到了,还问个屁!面对所有草包期待的眼神,却又不得不说:“你聪明,冷静,有毅力,为人和善,作为军中参赞绰绰有余了,但是,你虽然有不骄不馁不服输,却略显轻浮,作为战将还不够!最大的弱点是体能较差,功夫勉强过关,合格的人中,你的成绩是最差的!”
“是,多谢岳副帅中肯之评!”高凌眼中的光芒被火把照得闪亮闪亮的。
“萧白你先别得意,听着,最后一关被你识破了,所以这一项等于只考核了一半,如果严格来说,我也可以算你没合格,但是看在你能在三个月的苦练中坚持到底,从未退缩过,也从未倚仗权势的份上,我留下你!”
“是!”
“归队!下一个……”
“等等,您说我从未倚仗权势,请问我能仗谁的势?”
岳崧一愣,心想,这小子平时通透得很,今天怎么给脸不要脸,非要在众目睽睽下连带王爷一块没脸不成?正要吼他不识抬举,就听身后安疆王发话了:“萧白,岳副帅的意思是你身为户部文官,自已要求与武将一同参训,既未仗着十殿下的势,也未倚本王的权,是靠自己的努力拼过来的,是夸赞你。好了,你的评估结束了,有话等会儿再说。”
“是,王爷!”
高凌回归队列,依然合不拢嘴,和石小四眉来眼去,落入岳崧眼中,只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脚。
很快,评估结束,安疆王施施然走上前,笑容可掬:“各位,大家辛苦了三个月了,本王甚是过意不去,所以呢,准备了美酒羊羔,今晚酒肉管饱!”众人一片欢呼,安疆王举起双手压住喧哗,“昨天骗了大家,为表歉意,本王等会儿亲自为弟兄们烤羊如何?”
又是一片欢呼,尤其是袁峥身后,欢呼声更响。
安疆王吩咐:“各位,穿着铠甲太累,都回去换身轻便的衣服,休息一阵再来,甘宁和鲑阳戈留下。”
众草包一哄而散,留下灰头土脸的两只呆站原地。甘宁垂头丧气,鲑阳戈则脖子梗梗地。袁峥收了笑容走到他们面前:“二位,何必如此?你们这三个月的成绩,本王也都看了,不愧是太子带出来的人,功夫过硬,兵书学得也不错。”
甘宁面红耳赤:“王爷不必讽刺,在下愧对太子恩德……”
袁峥挑着眉,一脸冤枉:“别误会,本王并无恶意,只想问问,二位对嘉峪关总兵的位子可有兴趣?”
“王爷的意思是?”甘宁抬起头。
“施晋桢辞了官,朝廷又迟迟未派新总兵镇守,现在群龙无首,嘉峪关又是西疆和中原的门户,极其要紧的所在,你们俩个,本王信得过,所以想向皇上和太子推荐你们俩为正副总兵官镇守此处,怎么样?愿不愿意爽快点!”
甘宁不知道这叫不叫天上掉馅饼,或者说因祸得福,镇守一方天堑要塞,虽然官阶未升,却是真正实权在握的封疆大吏,比在京中当个无名将军可要威风得多,也自由得多,最重要的是能一展报负!当即跪倒磕头:“下官愿意!谢王爷!您的恩德在下永世不忘!”
鲑阳戈也喜出望外,一起磕头,把刚才的怨气甩到了九霄云外。
安疆王搀起二人,对跟在身边的岳副帅笑嘻嘻商量:“刀哥,我要去烤羊了,你现在反正闲着,这推荐信你就去帮我草拟一下如何?”
岳副帅撇撇嘴白他一眼:“就知道没好事,你不会叫孙贺帮忙啊!”
安疆王嘻皮笑脸:“刀哥你汉字比他写得好!”
刀哥翻翻白眼,甩手回自己帐蓬写信去鸟。
草包们全被打发走了,安疆王目送岳副帅进帐,正要招呼手下众兄弟,一回头却见骠骑大将军带头,一干子将军参赞齐聚一团,正叽哩呱啦地开小会。
安疆王清清嗓子:“咳咳,嗯哼!”所有人赶紧站直。“各位,刚才评估,大家也都看到了,乘着没外人,有什么想法赶紧说。”
周阿根头一个开口:“王爷,刚才那个,那个萧白,和殿下长得很像,连声音也像,就是黑了点也,也高了点,我我记得殿下应该和你一样高的。”
你果然不愧地狱之称,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袁峥咬牙切齿地笑,面相狰狞:“阿根啊,你眼光真不错,萧白就是高凌!”
众将哗然,有几个去抢记分册翻看萧白的各项成绩,不管之前有没有见过十殿下,认识不认识高凌,看完后无不赞叹佩服,安疆王心有戚戚焉地心疼又得意着。等众人赞了个够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高凌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实力,想将来能和弟兄们一起征战疆场,所以隐瞒了身份参训,这三个月,岳崧把你们新主子当笨草包摔打了个够,本王看了着实心疼,你们说怎么做才能让爷顺顺气?”
众将叽哩喳啦嘻嘻哈哈,说什么的都有,唯一的例外是周阿根,皱着苦瓜脸一本正经地回答:“王爷,报复没意义!岳副帅又不知道萧白就是殿下……”
话未说完,被众人挤到一边去了:“你个老实头,别扫兴,这么好玩的事可是千载难逢的!”安疆王和骠骑大将军交换个眼神,把周阿根扯到一边,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神色无比地严肃:“阿根啊,今天晚上设宴,值守的士兵们肯定会分散心神,我和孙贺要留在这,给草包们一个交代,免得将来朝廷找麻烦,所以都走不开,你去各个哨位查查,别放松警戒,万一有什么人混进来可要糟了。”
“是!属下马上去。”老实人领了命立刻走了。安疆王在后面大叫:“阿根,你慢慢巡视,本王会给你留一只羊腿的……”回答他的是一口耀眼的大白牙。孙贺等人对自家王爷再一次无限钦佩中。
安疆王吩咐手下:“等会儿我没揭盅前你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只管看戏就是,有胆敢给刀哥通风报信的,今天没酒喝没羊肉吃!”
“是!王爷放心!”众人欢欢乐乐暂时散了,薛刚要跟着走,被袁峥一把薅住:“陪本王烤羊。等会你给高凌把把脉,看这些日子的训练有没有伤到哪儿,另外还有事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