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命大臣自顾不暇 第69章

作者:岩城太瘦生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他就在西边的院子里,你要是想见他……”

  许观尘打断了他的话:“丹书铁券是不是在殿下那儿?”

  “定国公府的丹书铁券,是道长带出来给我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东西带出来,那里边……”

  “够了,我都知道了。”许观尘往后一靠,就靠在供案边,“我背上那一刀,是你砍的;你手里拿捏着解药,威胁我师父给你办事儿……”他还想要丹书里边的东西。

  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被许观尘摆出来,萧启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却只道:“我在西陵,原本可以筹谋得久一些再回来,要不是为了你的病,我冒着危险回金陵来做什么?”

  萧启急急上前几步,把他按到供案前:“我现在明白了,你受伤了,我才懂得心疼你。还要多谢你,还把我当做好友君主,否则你怎么会以为我死了,还把我与杨寻、何镇的灵位供起来?”

  “我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回金陵来,就为了你的病。”萧启道,“你服个软,咱们还像以前那样。”

  许观尘双手捧起萧启的灵位,萧启只道他是回心转意了,便道:“我既然回来了,你也不用守着灵位过日子了,改日就把它拿去烧……”

  许观尘抓起灵位,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扇了他一下。

  一声巨响,木的牌位从中折断,裂口划过萧启的脸,还带着木屑的伤口里缓缓流下鲜血。萧启怔怔的,脸歪向一边,头发散落下来,被打中的半边脸,很快就青了。

第64章 敢作敢当

  萧启摸了摸青紫的半边脸颊,深吸两口气,平复了心情。拢起头发,偏了偏头,用还好的半边脸对着他:“这下算完了罢?打也打了,就算我还给你了,行了罢?”

  许观尘手里还拿着那半边牌位,一时间竟哭笑不得。

  萧启继续道:“原本可以在雁北筹谋得久一些再回来,我是为了你的病,才回来的。就算还清了,好不好?你我还似之前……”

  “之前如何?”

  许观尘一拂袖,举起那半边灵位,还要再打他一下。

  萧启在雁北待了三年,已然不是先前的文人模样,黑了不少,身材也精壮。之前生生挨了那一下,是他不防备,又有意施苦肉计。

  这回萧启一抬手,就握住了挂在许观尘手上的铁链子,夺过他手里的牌位,丢在地上,又把他整个人狠狠地往前一拽。

  “得饶人处且饶人罢。”萧启顺着他的手镣,握住他的双手,目光冰冷,“观尘。”

  “还似之前?之前如何?之前的事情,你也在骗我。”

  “好。”萧启抬眼看看屋脊,又点点头,“你非要把事情全都说清楚,那我们就一件一件地说清楚。”

  “好。”许观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我且问你,元初四十一年,九月秋狩,你在猎场遇刺,那支蓝色羽箭,是不是你的?你说这东西只有裴将军手里有。这件事是不是你的主意?这件事情,是不是你骗我?”

  “是。”萧启面无愧色地迎上他的目光。

  许观尘苦笑:“我被你骗了好几年,萧贽被你冤枉了好几年。”

  “还不是为了你?”萧启道,“元初四十一年,秋狩前的中秋宫宴上,谁都看得出来,萧贽谁的话也不听,他只听你的话,他对你不一样。我哪里比不过他?我怎么办?”

  “所以你就……”

  萧启忙解释道:“猎场里那支箭原本……原本是对着你来的,原本、原本杨寻说的是,那箭伤了你,就说是萧贽要杀你。我不忍心,那一箭是我下意识帮你挡的。”

  “这样说来,我还要多谢你。”许观尘冷笑,“这事儿杨寻知道,何镇肯定也知道,我一开始就被你们三个人骗,你们三个人才是一边儿的。”

  “不是,不是。”萧启双手按在他的肩上,烛光晦暗不明,许观尘只觉得他面目可笑,“我们一开始想的是你心思单纯,不敢叫这些事情脏了你的手,背地里的事情,我们料理了便是了。我那些年稳坐在王爷的位置上,不是不要手段的。只有那一回骗过你,那时候你与萧贽走得太近了,他没存什么好心思,我怕你……”

  “你若敢作敢当,还算是……”许观尘轻叹一声,“罢了,我再问你,这件事之后,我在去雁北的路上,有一支蓝色羽箭,钉在我的榻边,是不是也是你嫁祸萧贽?”

  萧启看了他一眼,也应了:“是,萧贽派了姓裴的在路上拦你,我怕你被他哄回去了,所以、我有让他们注意分寸的,不会伤着你的。”

  许观尘不知该哭该笑,又问道:“你与元策在一起,你许给他什么,让他带着你来金陵?停云镇陈舟的刺杀,是不是你设计的?”

  “我……”萧启目光微闪,不敢再看他,“许给元策一些兵马。”

  许观尘目光一沉。他没说实话,元策常年在西北征战,在西陵朝中也掌管兵马,怎么会为了这东西来金陵?

  只听萧启又道:“那个刺客的事情,是他自己,他与元策有仇,所以……”

  这件事情是问不出来了,再问下去也没意思。

  许观尘抿了抿唇,转了话头道:“我师父呢?”

  萧启扯着他,把他带出房间。

  穿过院前走廊,到了西边的院子里。

  萧启的手底下人守着,玉清子在里边。

  那时玉清子正坐在榻上打坐,听见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目光骇人。

  许观尘心中轻叹,唤了一声:“师父。”

  玉清子一愣,有些为难,不敢再应他。

  分站在屋子两边,萧启手里还紧紧地攥着牵绊着许观尘双手的铁链子,道:“老道长为你犯了戒,坏了一生修行。”

  玉清子从前告诫他说,犯戒,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萧启继续道:“老道长也骗了你,你这几个月吃的两丸半的药,是从我这里拿的。你原本就只有三年,若不是道长为你求药,你这时候已经死了。”

  许观尘道:“我要听我师父说。”

  “是,药是他的。师父配不出解药。”玉清子站起身,走近前去,伸出手,却不敢碰碰他的脸,“我怕你知道药是他的,不愿意吃,所以骗你。况且他手里还捏着最后一颗解药,我若与你说了,最后一颗就没有了。”

  “师父……”许观尘喉头哽塞,张了张口,“丹书铁券……”

  “是我拿的。”玉清子也应下了,“丹书铁券,换了半颗解药。”

  细细想来,时辰也对得上。他病着的时候,丢了丹书,之后玉清子就拿了半颗丸药过来。

  “你与皇帝私下查我,我也知道。”玉清子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你怎么忘了?我年轻时做游方道士住在定国公府,是你爷爷招呼的我,那时候你爹都还只是个小孩子。定国公府,我比你那些暗卫、比你都熟。”

  许观尘红了眼眶:“师父,你怎么……”

  “师父也知道这样犯戒了。”玉清子拍拍他的脑袋,又用拇指抹了抹他的眼尾,“但是你等不了,师父要你活着。”

  “就为了我这条命,师父和萧启一同设计,骗我进风月楼?”

  “不是。”玉清子垂了垂眸,“只差半颗解药,我去那楼里,只是为了向他要解药。我不知道你也在,更不知道他们会……”

  许观尘想起他站在风月楼楼下,看见那卷帘后边,帷帐后边,玉清子向萧启下跪,将一生修行都跪在膝下。

  玉清子恍惚道:“是师父错了,师父原本想着,能给你续一个月,就是一个月,该罢手的时候就罢手,绝不会叫他们占了便宜。可是师父看见你,师父不愿意撒手。”

  萧启偏头看向许观尘,拎起缠在他手腕上的铁链子,就把他带出去了。

  许观尘踉踉跄跄地随他出去,回头看的最后一眼,玉清子却没有看他。

  萧启把他拽出去,吩咐人把玉清子好生看管。

  仍旧回了原来的房间,放着灵位的那个房间。

  “观尘,我也很不忍心。”萧启把他往供案那边一推,反手关上了门,“你若不愿意与我和解,那我就再等一会儿。”

  萧启上前,从供案上,两个灵位前,拿出一个匣子来:“我只问你,定国公府的丹书铁券,去哪里了?”

  他打开匣子,那里边就是定国公府的丹书铁券。

  不过不是先皇给的那一个,是后来重换的。

  许观尘早先也猜到了,他是要熔在丹书铁券里边的东西,这时只装傻道:“丹书铁券,不是在你这里么?不就是这个么?”

  “不是这个,我要父皇给定国公府的那一个。”萧启忽然转眼看他,皱了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定国公府的丹书铁券藏着东西。”

  “我不知道。”

  “你知道了。”萧启自诩还是了解他,“东西呢?”

  许观尘反问他:“那里边藏着什么东西?”

  “一块金板,一面金令,父皇在给我的信上,说是神兵利器。”萧启凝眸看着他,“你知道了。”

  许观尘更加不肯承认,只道:“我不知道。”

  “东西不在定国公府里藏着,我派人暗中查过了国公府。”萧启道,“你把东西给萧贽了。”

  许观尘并不言语,萧启又道:“你自小过目不忘,若见过那东西,描画一幅给我也行。”

  许观尘只道:“我不曾见过。”

  “你连你师父的命都不管了?”

  许观尘咬牙道:“你敢?”

  萧启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拖着他去了东边的院子。

  静虚观原本依山势而建,道观不大,但是往后开凿山石,开了个山洞。

  萧启拉着他,一面摸黑往里走,一面道:“这个道观,你去青州修道那一年就有了,我原本想着,你要喜欢修道,回来就待在这儿,不必再出去了。阴差阳错,成了我在金陵最隐蔽的一个据点。”

  复往里,洞中并不宽阔,东西也不多,一张小榻,一个小案,两边蜡烛挂在壁上,闪着幽幽的光。

  萧启把他丢到榻上:“你恐怕不知道,我从前也念经,就在这间静室里。”

  “你现在不想说丹书的事儿,再过两日你病发,那时再说也不迟。再不肯说,你师父恐怕就……”

  默了半晌,萧启缓缓道:“我派人去查国公府,你想,除了你师父,还有谁会熟悉国公府熟悉得像自己家?哪位会武艺高强到出入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

  “元策怎么会有你兄长的这么多东西?这么些年没找到你兄长的尸首,元策在西陵又专管武傀儡的事情,你就没有存了半点疑心?”

  “你就算不顾念着你自己的病和你师父,也该顾念顾念旁的人。”

  许观尘原本垂着眸子不愿意看他,闻言,猛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萧启再不答,转身便出去了。

  洞里高处凿开一个小气窗通风,许观尘转头看去,月影渐沉,正是破晓时分。

第65章 心心念念

  风月楼的一场大火蔓延到一整条长街,火光冲天,烧了整整一夜。

  萧贽不曾离开,手里握着许观尘最后留下来的铃铛,坐在高楼窗前,对面就是火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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