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花开人如玉
“我跪在这里是我心中有愧，不求小叔一定会原谅我，只希望小叔能够身体平安。”秦大狗跪在地上丝毫不动摇，他抬头，同样嘲讽地看着秦二狗，“二弟已经达到目的了，还在这里做什么，不赶快离开去寻找你所谓的光明前程？”
秦二狗被秦大狗这个大义凌然的样子气乐了：“现在做出这个孝子模样还有什么用，之前还不是跟着我一起闹了。”
“以前的事再拿出来说没用，现在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弥补一二，而二弟你却依旧为自己的举动沾沾自喜，总有你后悔的时候。”秦大狗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会跳脚的秦二狗。
秦二狗被秦大狗一番话气得心口疼，怎么就有错了，就像他夫郎说的树大分杈、人多分家，家里这么多人，难不成以后一直都在一起？
秦二狗夫郎见自己相公被大哥气着了，便上前拉扯同样跪着的秦大狗夫郎：“大哥么，你是该跟着跪，毕竟小叔多分了一两银子给你们家大旺，我家大柱今年十四了，再有个一年半载也该说亲，小叔怎么就不想着给我们家也多分一两银子。还有你说小叔分给自己的那十一两银子，他看病要是没有用那么多银子，是不是那些银子以后就给老三他们一家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二弟么，嘴上积点口德吧，小叔一个人操持家务，我们做小辈的不说孝顺他老人家就算了，还把他老人家给气病了，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想的是算计小叔手上银钱，你这样说话不亏心呐？”秦大狗夫郎现在脑子无比清醒。
之前他们夫夫两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被秦二狗夫夫说动，现在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之后只剩下后悔，秦大狗夫郎继续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说话做事太没良心，以后会遭报应的。”
第332章 新车
秦二狗夫郎和他相公一样，被秦大狗夫郎给气得牙痒痒，这两口子之前怎么就被他们给说动了，现在分家了又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真是不要脸。
和大哥一家完全无法沟通，秦二狗拉着夫郎和孩子回去收拾东西，收拾下家里还有多少银钱，反正他们也不打算继续待在背山村，没必要在这里同老大一家浪费口水。
秦大狗见二狗一家走了，转头告诉秦大旺：“大旺，你等会回去煮好饭带着弟弟们吃，阿爹和阿么等会去找你阿爷。”
秦大旺听话地点点头，要把手上的一两银子交给自家阿么。
秦大狗夫郎没接过去：“这一两银子是你阿爷给你娶夫郎的，你自己收好，等你夫郎过门了拿给你夫郎保管，以后你弟弟们娶夫郎的时候阿么也会给他们每个人一两银子，你不要乖阿爷和阿爹阿么。”
“阿爹、阿么，我懂得。”秦大旺拿着银子心里一片火热，听话地带着弟弟们回了家。
屋子里，老秦头同祥伯说起了秦大牛这个孩子。
不是说老秦头偏袒自己的儿子、孙子，确实是家里的孩子里，只有大牛最聪明有出息，连在墨林学堂读书的时候也是大牛受到的表扬最多，都拿回来好几个奖励的新纸本子给家里的弟弟们了。
老秦头不奢望还能送大牛去学堂，他问祥伯能不能给大牛一个机会，让他去县城里林夏至的铺子帮忙，做一个跑堂小二，有机会的话再继续学习读书识字。
祥伯听老秦头把话说完，表示他会把这些话带给自家少夫郎，具体怎么安排，到时候听少夫郎的。
看得出来老秦头很伤心，祥伯他安慰了老秦头两句就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先离开，顺便回县城的时候带上从里正处拿到了户籍的秦四狗。
在驴车上，祥伯对着情绪低沉的秦四狗说：“四狗，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秦四狗如实说。
在他爹么很小的时候，家里就遭遇那场劫难，从此和老秦头和三位哥哥相依为命，小时候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哥哥们都对他很好，二哥最是护短，小时候他被同村的孩子说没爹没么，是二哥帮他出头，用拳头保护的他，可是现在二哥变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他不想面对这样的二哥。所有人里最伤心应该是小叔了，小叔把所有的心血倾注在他们兄弟四人身上，大家却伤了小叔的心。
祥伯提点他：“你应该好好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做，如果人心不合，分家了那就是真的分家，如果家里人心还在一处，便是分了家也还是一家人。”
老秦头着实可怜，如果分家以后只有亲儿子秦三狗还在身边，这一场病他恐怕是真的抗不过。
后面的路上秦四狗若有所思，祥伯没有再找他说话，让他自己想。
到了县城，秦四狗谢过捎带他的祥伯，拿着户籍径直往县衙走去，等会儿要赶在天黑前办完事回背山村。
如果不能赶在天黑前离开，就只能在县城里找间客栈住一晚，浪费不必要的银钱。
祥伯看着时间还早，便赶着驴车去了程宅，找林夏至汇报今天下午的事情。
从祥伯口中林夏至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听着他说完，林夏至对秦家有点生气也有些失望，不过他转念一想，人会变很正常，最糟心的人是老秦头不是他。
至于说秦大牛，林夏至没有立马做决定，他要想想怎么处理，便让祥伯先回林家了，等他那边想好了再说。
林夏至的话祥伯听到心里，看着林夏至对秦大牛还没有安排，便离开了程宅。
本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安置秦家佃农的办法就送到了林夏至手上——刘小牛扛着他做好的新式自行车和三轮车来到程宅。
刘小牛这一次带来的自行车比上次看着更小巧，三轮车的模样也像是经过了改进的。
刚好他过来的时候程闻柳吃了午饭还没出门，看着有意思便换了身衣服骑上新自行车试了试。
“比之前骑着更顺畅，踩踏板的时候卡顿感少了些，我觉得这次的自行车很好，坐垫也更舒服。”程闻柳骑了一圈下来，感觉自行车好了不好，刘小牛没有白浪费时间研究它。
“都是二少夫郎的想法好，我按照二少夫郎的想法找铁匠铺的人做了这个叫弹簧的东西，说是可以那什么抗震。”刘小牛见程闻柳不知道抗震是什么意思，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下，干巴巴地解释，“就是骑自行车的时候减少抖动的感觉。”
“抗震是吧，这个弹簧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程闻柳从自行车上下来，让刘小牛给他解释弹簧，还骑了自行车，程闻柳还试了试三轮车怎么样。
三轮车本就是一个稳定的三角形，骑上去的时候不用担心它会突然倒下之类的问题，直接踩踏板就能往前开，只是就算经过了改进，它依旧有第一代自行车的缺点——笨重，骑起来不流畅。
“这个三轮车还要再改进改进，如果能像自行车那样，我觉得就可以做出来卖钱了，对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贩而言会是个不错的代步工具。”程闻柳看着三轮车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作用。
比起推独轮车，三轮车能够装的东西更多，还更省力，长期在外面卖货的人肯定会喜欢。
至于说那些村里人从村子到县城或者镇上来，这种三轮应该不会被他们喜欢，毕竟买得起牛车、驴车的人就买牛或者驴了，买不起的人也不会愿意花钱买这种三轮车。
“我也是这般想的，三轮车还可以改进改进，后面加上架子和座位，在县城里可以用来拉人，替代部分软轿的功能，你觉得呢？”林夏至回想起小时候满大街、现在已经被逐渐淘汰的人力三轮，还有电视里才能看到的黄包车，将他的想法提出来。
“这个可以，现在县城门口专门在城里载人出行的软轿太贵，只有富贵人家用得起，如果加入三轮车，那些手上有点余钱的人在县城里出行说不定会愿意花这个钱，毕竟省人又省力。”程闻柳想着林夏至的主意频频点头。
“行了，你快去冲个澡、换身衣裳出去，我还有事问刘小牛，有什么你晚上回来问我。”林夏至见他对自行车和三轮车感兴趣都不想走了，赶紧把人撵出去，还有两个大铺子的生意要他处理，尤其是粮满仓的事，现在正忙得一点耽搁不得。
“行吧。”程闻柳摸了两把让他比较满意的自行车，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刘小牛在一旁看着憨憨地笑了，想着不枉费自己天天日思夜想地改进自行车，能够得到二少爷和二少夫郎的赏识，他高兴。
“刘小牛，你做这两样东西不容易，我想找你商量的事情就是关于自行车和三轮车的。”林夏至想了想应该怎么给他说，他总感觉自己的做法是在强行盗用人家的劳动成果。
“二少夫郎，自行车和三轮车全凭您安排！”刘小牛毫不犹豫地说。
这两个东西的图纸是二少夫郎给他的，那它们就是二少夫郎的东西，二少夫郎想怎么用这两个东西就怎么用，他刘小牛不会有别的想法。
听到刘小牛这样说，林夏至更不好意思了，他张了张嘴，把刚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换了新的说辞：“我在背山村有两户佃农，他们也懂一些木匠的活，我想让他们过来跟着你学，他们做自行车和三轮车卖，你这个做师父的就负责研究新式各类车，还有等着收钱。以后我还有别的图纸要交给你研究，每做出来一个东西，就奖励你五十两银子。”
自行车加三轮车就是一百两，一百两两银子不少，可是也没多到哪里去，如果刘小牛做自行车和三轮车拿到外面去买，脑子活泛点能挣的钱不止一百两。
“多谢二少夫郎！小牛一定会更用心研究您给的图纸。”刘小牛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冲林夏至磕了响头。
本是程家的佃农，他们父子二人当初逃难差点死在路上，不是程家人救了他们，他们现在尸体都腐烂了，他们一直把自己当成程家人，从没想过要离开程家自己做事。
现在林夏至是程家的少夫郎，也是他刘小牛的主人，林夏至给了他图纸让他做东西，让他终于觉得自己对程家有了贡献，有没有五十两银子的奖励他都不会偷懒、更不会有异心。
送走了刘小牛，林夏至敲着手指想秦家的事情，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三年的佃田契约，应该怎么安排他们才算合适。
秦家的人走了两户，那两户的人是种地的主要劳动力，如今秦家剩下的人只有秦三狗和秦四狗两人及他们的夫郎年龄合适能种地，下面的孩子都还小，帮忙养养兔子可以，指望他们种地还是太早了些。
第333章 新手艺
四个人却要种那么多地，人手绝对不够，何况林夏至还想从他们两家人里把两个年轻汉子挑出来学木匠手艺，那就更让他们的人吃紧了，累死那两个夫郎都做不到。
另外，分家前他们四户人家养着两百多只兔子，他们一定不舍得放弃养兔这个赚钱的法子，不知道他们以后准备怎么养兔，又想着祥伯说秦二狗可能会离开江宁县的话。
上半年秦家还能接给农田加竹管的活，现在想在江宁县再找这样的活不好找了，别的木匠已经把这个活抢了去，所以秦二狗才想着要分家，自己一家人去外面找活干，而不是继续留在江宁县。
他也不想想，自己一家人跑去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哪户家人会轻易愿意把自家的地交给陌生人，还有外地的木匠，有人来抢生意谁会傻坐着，外面的日子可不那么好过。
第二天上午，林夏至让林小冬去林宅把祥伯请过来，将自己想好的东西告诉祥伯，请他再跑一趟背山村，问问看秦家人的意思。
祥伯没想到林夏至会给秦家这么大一个机会，如果做得好，等秦家和林夏至的佃田契约结束，秦家人就算不靠种地也能生活。
这一次秦家闹分家，正好看清了秦家人的品行，留下来的两家目前看着还行，所以林夏至的意思是问秦三狗和秦四狗两人愿不愿意到程家学木匠手艺，如果愿意的话，佃的田可以转给别的人。
考虑到他们两个是家里的顶梁柱，林夏至在他们学徒期间给一天五十文的工钱，等学成了可以做东西，就提高到一天一百文，没做出一个成品奖励一百文。
这个条件可是说是找遍整个江宁县、郦水郡都没有，做学徒的哪有拿工钱，最多就是师傅那边给一顿吃的，就已经是顶好的了。
除了安排这两个人，连之前在墨林学堂读过书的秦大牛和秦大虎，林夏至也有想法。
虽然两兄弟里不论是祥伯还是老秦头都更很看好秦大牛，可林夏至觉得既然当初两个孩子都在墨林学堂学过，那他们现在也应该有同样的机会，所以让他们两个都可以跟着自己阿爹到程家学习木匠手艺或者到一羊多吃帮忙做事，两个孩子做事同样是没有工钱的，除了一日三餐伙食，唯一的回报就是每七天时间中，有两天可以跟着聚福楼的小二学习读书识字。
七天中只有两天时间可以读书，那也比以后只能回家种地、养兔子好，相信聪明的孩子会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祥伯再次到背山村，将林夏至的话转达给老秦头和秦三狗、秦四狗。
老秦头当场就哭了出来，撑着自己比昨天更虚弱的身体在床上给林夏至磕了个响头。
当年老秦头还小的时候学过木匠手艺，后来没能学成出师成了他心里一辈子的遗憾，现在儿子和侄子都有机会学木匠，他虽然很希望两个孩子都去，却还是问了他们的意思。
两个人都三十岁多一点，他们年轻，有力气、有精力，知道如果自己一辈子都只能种地不会有出息，跟着程家人学木匠手艺是摆在他们面前一条更光明的路，不抓住这个机会，他们绝对会后悔。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老秦头坚定地点头：“阿爹（小叔），我们愿意去学木匠手艺！”
老秦头眼眶湿润了，他之前感觉自己寿命将近要死了，现在再一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想看着两个孩子学成木匠手艺，了却他心里的遗憾。
说完了两个大人的事，祥伯才把两个孩子的事说出来。
老秦头激动得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了，这辈子能够遇到林夏至这个东家，是他们老秦家攒了几辈子的福气。
把两个孩子叫进屋子里，秦大牛和秦大虎都很兴奋，他们有了再一次读书的机会。
不同的是，秦大牛选择了去一羊多吃帮忙，秦大虎纠结一番之后选择了跟着自家阿爹学木匠手艺。
祥伯从秦家得了结果，赶回江宁县找林夏至，将秦家的情况告诉他。
秦二狗拿到分开的户籍就走了，走的时候他拿走了四分之一的兔子卖给背山村别的养兔人家，走得一点不留恋。
而秦家三房和四房则为家里汉子的离开忙碌起来。要找人转让佃田，还要加紧分配家里的兔子，以后家里没有了壮汉，两个夫郎就干脆把佃田中的旱田都转出去，水田只留五亩，剩下的时间带着孩子们养兔子，一样能挣不少。
之前老秦头还为秦二狗的举动伤心，从祥伯第二趟过来后，秦三狗和秦四狗的事就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秦二狗逐渐从他的脑海中淡去，他身子骨居然逐渐好了起来。
几天之后，老秦头已经可以不让人扶着自己出门散步，秦家佃的田也处理好了，秦三狗和秦四狗收拾包袱带上两个孩子从背山村离开。
老秦头和三房、四房的夫郎孩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里都是希望。
在老秦头身后，秦大狗和大儿子秦大旺在一颗大树后面，同样目送他们离开，只是他们的眼里有后悔，还有羡慕。
直到秦三狗他们消息在老秦头眼中，他才带着家人往回走，看到躲藏在树后的秦大狗父子二人神情复杂。
秦大狗张嘴想喊老秦头，在老秦头失望的眼神中垂下了头，没有脸面面对老秦头。
在一旁的秦大旺小声地喊了人，老秦头对秦大旺还算和颜悦色，回应了他两句。
再说秦三狗等人到了程宅，林夏至让早就等在一旁的刘小牛把秦三狗、秦四狗和秦小虎带走，和秦大牛一起等着林刚过来接秦大牛。
要到铺子里做事，脑子得灵活一些，等林刚的功夫林夏至挑着问了秦大牛几个问题。
秦大牛这个孩子是秦家孩子中林夏至印象最深的，当初他第一次去秦家的时候，就只有这个孩子敢站出来跟他说话。
几个问题秦大牛的回答林夏至不算很满意，也不觉得有大问题，毕竟秦大牛年龄还小、阅历不够，等他在铺子里涨涨见识，对这些事的应对就会有变化。
林刚到程宅的时候秦大牛刚好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林夏至正温和地同他说话。
林夏至看着林刚，给他介绍秦大牛：“林刚，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小伙计，孩子很聪明也肯上进，我就交给你了，好好教，七天中有五天在铺子里帮忙，另外两天送到聚福楼识字，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教一教他。”
摸了摸秦大牛的脑袋，林夏至见他自从林刚进门之后紧张起来，故意开玩笑说：“大牛，你就跟着林掌柜去店里吧，要是他敢故意让你做重活、克扣你的吃食，尽管来这里找我，我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