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色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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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你说得很好。”刘协专注得望着陆逊,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逊得到了来自皇帝的鼓励,忙又细细讲吴地山越之事讲来,“这些山越民众, 大分散, 小聚居,虽然不能推翻孙权、周瑜等人的势力, 但却是除之不尽的祸患。这些山越之民本就悍勇,如今又有地方豪族强宗暗中将他们凝结起来, 以此对抗孙氏。这其中的首领, 便称为宗帅,底下的部属则称为宗部。孙氏等人虽然都称他们作山贼, 但其实这些人组织起来, 也能成为像模像样的军队。”
“朕在荆州听说过。”刘协点一点头, 这等宗部的存在, 不只局限于吴地, 据冯玉所说, 荆州有之, 扬州也有之。其中势力庞大的, 宗部可以至于数万人之多,那就是五六千家。自桓帝、灵帝以来,这些先以血缘氏族聚合在一起, 随后又扩展到整个地方上的地方豪强在中原越发普遍了, 因为战乱饥荒的年代里,他们得筑坞堡以自保,否则平原上各方势力的军队一过,普通百姓就被劫掠一空、无法生存了。当初长安城外的苏氏坞堡,即是此类。这其中有的宗族率领部曲投靠了附近势力大的军队, 有的则一直坚持到现在。如今虽然说是天下平定了,但就好比吴地这些宗族势力、地方豪强,已经形成了就很难消去。他们与中原的豪强不同,又有山险可以依凭,一旦他们入山,就会与原本生活在山中的百越之民相熟。于是在吴地,就出现了地方豪强联合山越民众,与孙氏、周瑜等势力相抗衡的局面。
此时在吴地来看,宗部与山越几乎已经无法区分了,又依附于豪族,为豪族所驱使。
若问周瑜此时最头疼的事情,恐怕就是吴地的这些宗部山贼,就连朝廷插手带来的烦恼还在其次。
“朕听说,前几日有一伙山贼,首领叫张群的,劫掠了朱氏运盐的车队?”
陆逊显然也听说过此事,道:“陛下明鉴,这张群乃是吴郡城外山贼中的一大势力。原本吴郡外最大的山贼势力,是从前的严白虎。只是后来严白虎给孙策攻破了,严白虎先是逃了,后来又投降了孙策。谁知难逃一死,孙策先是接受了他的投降,后来却又杀了他。所以当初跟随严白虎的许多山贼,又逃逸而出,部分跟随这张群,又在吴郡外乌程县扎了营。周围百姓不愿意纳税的,也都纷纷跑去投奔他。这张群势力便大起来了,从前忌惮周瑜有重兵,还不敢造次,但近日圣驾在此,那张群大约以为周瑜等人无暇顾及他,便忍不住出手做事了。”
“朕记得严白虎这人。”
刘协之所以记得严白虎这人,是因为从前与曹昂私下讨论孙策性情时,曾以此举例。当初孙策在吴地势力渐渐庞大,严白虎也曾有意求和,派了他的弟弟严舆去与孙策议和。结果两人单独会面的时候,孙策忽然拔刀斩了坐席,严舆见他拔刀下意识身子一动。孙策笑道:“我听说你能坐着的时候跳起来,所以跟你开个玩笑,想看看你的神通。”结果严舆只是动了一下,没能“坐跃”,孙策就说他欺世盗名,竟然在席间投手戟杀死了严舆。孙策说杀严舆的理由,当然只是个借口,但是由此可见孙策的狠辣果决。
因此当初刘协说,东南必然归于孙氏,因此在长安着力培养了孙权。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当初刘协栽培了孙权,却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长歪了。
昔日的强宗骁帅严白虎,如今也该化为一抔黄土了。正如那当初杀了他的孙策一样。
刘协这感慨只在心中一闪,又问道:“那如今似张群这样的山贼宗部,在吴地还有哪些呢?”
陆逊道:“从前孙策在时,剿灭了一批。如今山越宗部,在吴郡、会稽、丹阳城外,多有伏匿。具体有多少,草民不曾计数过,但以用盐量约估,恐怕与郡县中百姓数量,不相上下。”
古代核算人口,除了挨家挨户计数之外,还有一个约估的办法,就是看用盐量。因为活人总是要吃盐的。
陆逊又道:“吴郡、会稽、丹阳这些山越宗部,是人尽皆知的。另还有些小股的山越宗部,在宣城、泾、安吴、陵阳、 春谷、永平、长平、临城、南阿等地,都时有出没。”他一口气说了十余个地方,又道自己所知并不详细,由此可见吴地山越宗部之多、之广。
刘协仔细听着。
陆逊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备受鼓舞,又道:“吴郡有朱、张、顾、□□姓,会稽有虞、魏、孔、贺四姓,丹阳有朱氏、纪氏,阳羡有周氏等。草民族中凋敝,如今空有名号。但这些大姓豪族,与各地的山越宗部,也都私下有联系的。陛下若要除山越,不妨先从豪族下手。”
陆逊年幼的时候,族中还有陆康等长辈撑着,是曾经见识过豪族往来情形的。此时他站到皇帝这边来,为皇帝出谋划策,真正是使得朝廷“知己知彼”了。
刘协看着陆逊,见少年因为长时间的讲述与激动的心情而面色泛红,微微一笑,道:“山越为祸,朕有心想为吴地安定之,无奈本地无可用之人。随朕来的士卒都多是中原人,不惯此地水土。为之奈何。”
陆逊心中一动,对上皇帝含笑的目光,热血上涌,道:“如蒙陛下不弃,草民愿往!”
他这是主动请缨了。
刘协再度握住了他的手,道:“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表达了赞赏之意,恳切道:“只是此事现下不宜声张,待朕为之谋划。”
陆逊当然明白,若是走漏了风声,孙氏与周瑜等人绝不会放过自己。
刘协转而又向陆绩道:“朕今日召见四族青年俊才,周瑜等人必然是会知晓的,恐怕不日就会派人来试探你们。其中你年纪最小,他们多半会从你下手,你自己心中有数。朕信得过你。”
陆绩时年只有十三岁,但因家世坎坷,其聪明伶俐不亚于成年人,因此朗声道:“陛下放心就是。他们看我年幼,小觑于我,最是好敷衍的。”
刘协忍不住一笑,携手送他们叔侄二人出去,又抚陆绩发顶道:“朕在长安,有位老师的后人姓卢名毓,也是极聪慧的。等你来长安那一日,朕引荐你们二人相识,当能成为密友。”于是站在殿门处,遥望二人下阶而去。
陆绩与陆逊直走出行宫后,才觉出方才两人究竟有多么激动来。
陆逊掌心滑腻微凉,全是方才与皇帝对谈时流出来的汗水,只是在殿中时因为精神全部集中于谈话上,直到此刻才觉出来。他轻声道:“那日小叔你说陛下听着温和,但不知为何朱氏等人却战战兢兢。我今日才懂了。”明明皇帝对他们鼓励有加,但也许是殿内的氛围,也许是皇帝无形的气势,又或者是“皇帝”这个身份的不同寻常,陆逊在方才的面见时,还是感到了一种需要屏住呼吸的畏惧感。
这正是刘协过份轻视,而引得曹昂疑惑的,所谓“天子”这名号的分量。
周瑜与张昭很快就得到了皇帝召见吴郡四族青年才俊的消息。
次日,周瑜张昭与孙权三人便聚在一起商讨局势。
张昭说道:“昨日我得到消息,皇帝召见了四族的青年才俊,一一谈话。以二位看来,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周瑜看起来并不担心,悠然道:“虽然我已告知皇帝此中内情,但是要皇帝接受这个事实,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他现在还是要做一下挣扎的,这几日留在吴郡不走,应当是在筹措方法。等到他明白,没有什么办法的时候,自然就会放手了。”
与张昭的沉稳、周瑜的悠然不同,孙权在旁边,脸上显露出焦躁之色,他比周瑜和张昭更有一重担心,那就是步氏临盆之期将至,如果朝廷还留在吴地不走,那么这个秘密就要掩盖不住了。而一旦步氏的事情曝光之后,不但会影响已经有孕的伏寿,还会影响最近对伏寿怀的这一胎非常在意的他的母亲吴老夫人,更进一步也会影响到朝廷、影响到皇帝对他的看法。
孙权与周瑜等人合谋,想要实现吴地半自治是真的,但他们并没有想要从汉朝脱离出去。因此,在他们的计划中,此后还是要与朝廷有来往的。那么一个赏识他的皇帝总比一个对他不屑的皇帝要有用的多。
孙权有些焦躁的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说道:“我不管皇帝到底是想要筹措什么办法,也不知道他跟这四族的青年才俊昨日都说了什么。我只想知道朝廷究竟哪一日从吴地走。他们若是不走,我们便没有办法让他们早些走了吗?”
周瑜见他着急,仍是悠然道:“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他慢慢数到皇帝来到吴地的日子,“皇帝来此至今不过十余日,人家万里迢迢赶来了,这么快就赶他们走,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总要再给他们几日时间,到时候他们若是还不走,也就不怪我们用手段了。”
周瑜又对张昭说道:“你一向留意此地的青年才俊,不如就由你去探问一下,昨日皇帝见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事情,其中尤其要留意陆氏那一对年轻的叔侄。朱、顾、张三族都还好,投靠于我等的时候也还算是心甘情愿。唯有这陆氏不同,当初……”他想到当初与孙策一同征战,与陆康对阵的那两年。想到已经故去的好友,周瑜心中一痛,便将下半截话咽了回去。
张昭答应下来,又对孙权说道:“你也不要太过焦虑。你还要每日在皇帝面前侍奉,神色间若是带出来了,恐怕生出事端。”
周瑜也向孙权看来,忽然道:“照你看来,最近江东长公主可与朝廷有所联系?”
孙权最近往返于步氏所居的别苑与家中,偶尔面对伏寿的时候,又总是想要躲避,倒是最近这段时间与伏寿的交流没有从前那么密集了。从前他虽然与步氏情好日密,但是在政局上、在与朝廷关联的许多事情上,还是听从伏寿建议的。此时,孙权想了一想,说道:“这段时日她倒是没怎么与朝廷来往。就是前阵子曹昂给她请了那位方氏袁空来;再就是上一次皇帝来张昭家赴宴的时候,我替她问皇帝要了会造提花机的匠人。听说前几日那曹昂又带了匠人去请她看提花机的样子了。那日我不在家中,未曾得见。除此之外倒是没听说她跟朝廷有什么来往了。”他顿了顿又道:“就算是有什么来往,大约也是跟万年长公主还有蔡伯喈的女儿蔡先生来往私信,有些女儿家的话说。毕竟当初她在长乐宫中与这两位相熟。”
孙权想到当时在长安时与伏寿相识的事情,再想到当下的情形,不禁心中有些怅惘。
“提花机……”周瑜慢慢重复了一遍,蹙起眉头道:“不曾听闻江东长公主殿下对提花机还感兴趣。她要做提花机的样子做什么?”
周瑜的反应与皇帝当初听闻伏寿的要求是一样的,只有当时中间传话的孙权不曾多想。
孙权此刻听周瑜这样问,便道:“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之用罢了。”
周瑜摇头道:“江东长公主若是只为了自己打发时间,那有一台两台也就足够用了,她现在却要会造提花机的匠人,那是预备要做许多提花机出来。可是提花机织出来的锦缎,寸锦寸金。江东江东长公主要这许多的提花机,做什么用呢?就算是做出了锦缎,又卖给谁呢?”可若是说这件事背后有朝廷的出手,那江东长公主又何必还需要孙权从中间传话呢?难道是为了迷惑孙权,麻痹孙权?周瑜一时间想的有些深了。
孙权说道:“唉呀,公瑾兄,你不要再想她的事情了。她跟朝廷没什么来往的。”他倒是很自信,认为自己还能看不清楚枕边人吗?况且如今伏寿有孕,哪里还有精力搀和朝堂上的事情呢?
“我现在就想知道,公瑾兄刚才说你有法子让朝廷早日离开吴地,究竟是什么法子,什么手段。你且告诉我,让我心中安定些。”孙权本来是想等着周瑜自己说的,但见周瑜话锋一转再不提这事儿,而一旁张昭也不追问,自己忍耐不得,这才问出口来。
周瑜见孙权的确是焦躁难安,也担心他在这种状态下反而误了大事,因此道:“你附耳过来,我细细告诉你。”
于是孙权复又坐下来,听周瑜细说他的计谋。
一时周瑜说完,一旁张昭听了,不禁也感叹周公瑾这计策技巧巧妙。
孙权笑道:“公瑾兄既然有此良计,何不现在就用了?早早的让朝廷离开吴地不好吗?”
孙权已经在信阳的时候拿到了皇帝的许可——吴地的人事任免权都给了他。
孙权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他现在只盼着朝廷离开,让他重新回到做吴地实际“皇帝”的地位上。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忠于朝廷的,只是他不希望朝廷再插手吴地的事情了而已。
周瑜慢慢悠悠道:“当初皇帝初来吴地,能以十日的耐心来熬我这只鹰,又能够出现在子山(张昭字)宴会上为我亲自抚琴一曲。不管他是真心是假意,是手段还是伎俩。他既然尊重于我,我也该回敬给他同等的尊重。皇帝当初给了我十日,我又何妨也给他十日。有些事情纵是敌手相逢,也当有其原则。”这是他大族出身的气度。
张昭与孙权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的心意无可更改,于是又谈论了几件吴地要紧之事,便各自散去。
而这边孙权回到家中,想到周公瑾的话,不禁又有些疑心,不知伏寿究竟与朝廷有没有关系,因此寻到内院来。这几日里第一次主动来见伏寿,谁知才到半路上还没见到伏寿,先就给他的妹妹孙尚香拦住了。
孙尚香笑道:“哥哥!我昨日找你一日也不见人!可算给我等到了!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跟着皇帝来的郎官里面有一位叫曹丕的没有?据说他是那位曹昂曹大人的二弟。”
孙权是极为疼爱这个妹妹的,笑道:“曹丕嘛,是有这么号人。怎么?连你也听说他的事情了吗?”
曹丕与袁熙争夺甄宓的事情,作为风流韵事已经在天下传开了。孙权以为妹妹是也听到了这则故事,觉得稀奇,因此来问他。
孙权没有在意,又笑道:“我那日给你改铸的长刀你可喜欢?”他就说的就是那日方氏袁空来的时候,假借孙策上身告诉众人,把孙策的那柄长刀锻化成孙尚香能够使用的轻武器。
孙尚香原是极爱兵器的,此时竟然心思不在兵器上了,随口道:“很好用。”随即又上前来问道:“哥哥知道那曹丕的事情?”
原来那日皇帝来的时候,随口把淳于阳的姓名改成了曹丕,以为这样就敷衍过了孙尚香。
谁知道孙尚香就此上了心,到处打听曹丕的事情,一打听更不得了。
原来这曹丕竟还是个痴情种,而且年少英雄,十四岁的年纪就亲自领兵破了邺城。拔下了攻克袁氏的最后一城。随后他在邺城还俘虏了袁熙的妻子甄宓,而且为了这位甄宓与袁家二公子袁熙大打出手,闹到了皇帝面前。
孙尚香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听说了这样英雄美人的故事,心道,倒是看不出前几日那黑面膛还有这样的柔情心肠,便觉得那黑面将军有些不同了。她因此专门等着哥哥孙权回来,好问他关于那曹丕的详细事情。
孙权宠爱妹妹,见妹妹感兴趣,便知无不言,说道:“这曹丕如今在皇帝面前做郎官,他跟如今的曹大人倒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的。这人我也见过几次,武艺还算过得去,就是脑子有些不清爽,为了一个女人,闹到了皇帝跟前,自己断了仕途。否则他父亲曹操如今领了冀州牧,以他当初攻破邺城的功绩,怎么也能得个实差吧。现在呢?倒回来又在皇帝面前做个郎官。这人可真是糊涂。”
孙尚香“哼”了一声,说道:“哥哥你懂得什么?人家这才叫有情有义呢。”
孙权盯着妹妹看了一眼,这才觉出不对来,板起脸问道:“你怎么为他说起话来?你又是从哪里听到了这个人?”
孙尚香不知该怎么说,眼珠一转,道:“我是听说这人武艺不错,既然哥哥认识他,请哥哥为我约他一见,我要与他再比试一番。”
“‘再比试一番’?”孙权听到这个“再”字,皱起眉头问道:“你何时与他比试过了?”
孙尚香骄傲,不愿意说自己输给了别人的事情,也不理会孙权的问话,索性一扭身跑开了,只道:“哥哥别忘了帮我问!”
孙权给她这一打岔倒是也忘了去问伏寿的事情。其实与其说是他忘了去问伏寿的事情,倒不如说孙权本身现下就不是很想面对伏寿,因此方才也是鼓起勇气来的,此时既然被孙尚香打断了,也就丢开手了,自我安慰得想着改日再问吧。他倒是更担心妹妹与曹丕是怎么比试了一番,自己想了一想,索性上马去寻曹丕等郎官。他原本在长安做郎官时的旧相识,此时还有跟随圣驾在此的,借由他们引荐,与这曹丕同席喝上几杯,既能问一问妹妹孙尚香的事情,说不得还能探听出皇帝何时离开吴地的消息。他想着,皇帝的行动计划,纵然别人不知道,那位曹子脩当是清楚的。而曹丕又是这曹子脩的二弟,兄弟二人说话间难保不会漏出点什么来。这么一想,孙权忽然又觉得妹妹与曹丕相识,算不得什么坏事了……
而伏寿此时正亲自送了丝绸布帛,来慰问孙策留下来的妾室们,听说吴侯孙权回来又走了,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看着侍女将礼物呈给下一个上来行礼的妾室。
孙策原有正妻,只是正妻早亡,死后留下许多妾室,其中有生育的三人。而大乔不在已生育的妾室中,不管生前多么受孙策宠爱,此时也排到了最末。
伏寿见了大乔,微微一笑,道:“我看这位小嫂子面善,坐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大乔不知缘由,但听人说这位江东长公主殿下素来和善,近来又听说她腹中所怀是孙策转世,不禁也有亲近之意,便顺着伏寿之意,在她身边斜签着身子坐了。
伏寿便拉了她的手,极和煦得同她说起话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昭特意在陆绩祭祖归来的路上等候,假作是无意遇见的。
当初孙权设宴款待吴郡大族名士的时候,陆绩坐在最末,却语出惊人,那时候张昭也在席上。张昭自此就觉得陆绩是可造之材,这一年来对他颇有留意,在陆绩心目中也就留下了一个温厚长者的形象。
因此张昭与陆绩的交情还算过得去。
此时见了张昭,陆绩下马,恭敬道:“见过张大人。”
张昭笑道:“我正遇回程,既然遇到了,不如你上来说话。”于是邀请陆绩上了他的马车。
陆绩上车后,张昭与与他说了几句家常,便慢慢引入正题。
张昭道:“我听说昨日皇帝见了你们这些大族的青年才俊。可考较你的功课了?你答的怎么样?我素来知道你的才学,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他半开玩笑道:“可不要在陛下面前露了怯。”
陆绩一见张昭,就知道这不是偶遇,张昭是故意等着他来探问底细的。他那日早得了皇帝的嘱咐,为人本就聪明伶俐,因此一脸诚恳道:“陛下问我都读了什么书,‘六经’可能通读了。我也如实作答,《诗》《书》《礼》《乐》《春秋》都已能熟读,《易》虽能通读,但还有不解之处。陛下就说在我这年纪已经实属难得。陛下又问了我那侄儿陆逊,得知他能拉强弓,也很高兴。最后说虽然赏识我们,可惜我们年纪太小,随后就叫我们离开了。”
张昭仔细听着。
陆绩清楚张昭真正问的并不是这些,也清楚要如何才能释去张昭的疑心,因此最后顿了顿,又道:“我与陆逊,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曾说。张大人可要记得,当初答应我们的,等圣驾离开之后的事情……”
当初圣驾还未驾临吴地,周瑜早已联合各豪族,声明从前孙策旧事已归于尘土,自孙权之后将起复豪强与大族之家的才俊,并根据不同大族的要求,一一谈定了官职。
便比如这陆氏的年幼叔侄,乃是张昭亲自洽谈的,说好了等到陆逊满弱冠之年,就入孙权幕府,从都尉做起,至于以后能做到什么位置,就要看自己能力了。而陆绩则是满弱冠之年后,便如他已故的父亲陆康一般,为太守,治理一方百姓。
张昭听到陆绩要求再度确认当初谈好的条件,果然消去了疑心,微笑道:“这是自然。我说好的事情,陆绩小友还信不过吗?此事吴侯与周郎都已点了头,你只管放心就好。一切只等圣驾离开。”于是入城之后,目送小少年陆绩下了马车而去,已是放下心来。
行宫之中,皇帝再次召见了周瑜,仍是在上一次的湖心亭中,这次除了古琴,还有一幅巨大的舆图。
“请坐。”刘协微笑道,仿佛对一位至交好友一般,不带丝毫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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