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雪球啊
“出来了。”
“嗯……”江逸白应了一声,没说其他,容煜此番前来应该是接正儿下学堂的。
正儿看着容煜,正准备钻进人怀里,只听容煜道:“小殿下今日,可有空随我出宫一趟?”
唤的是小殿下,容煜在外头这么唤,给足了江逸白面子。
“出宫……”江逸白记得前些日子才出过宫的。
正儿的伸出的胳膊滞了一滞。
“不想去?”容煜问他。
“想……”
怎么会不想呢,宫中到底沉闷些,还是宫外的天更蓝,水更绿。
跟着容煜过来的还有阿四,容煜让阿四先带正儿回去。
正儿哼了一声,才嘟着嘴跟阿四一起出了秋爽斋。
赶车的依旧是顾云,一来这件事没他不行,二来顾云的车技好。
顾云上个月的俸禄没着落,这个月容煜还没提这件事。跟着皇帝出宫不用自己花钱,顾云很愿意为容煜做个车夫。
“咱们这次去哪儿?”江逸白上马车之前问了一句。
顾云看着他,嘿嘿一笑道:“去花楼,把你卖了换酒吃。”
江逸白很严肃的看了他一眼。
容煜直接抬手敲了敲顾云的脑壳,“赶车去。”
“得令!”顾云抱拳,然后翻身上了马车。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江逸白已经习惯和容煜单独待着。
容煜这个人和一般的君王不一样,他像是天生少根筋,少了情丝。可若是说少了,偏偏又是待身边的人极好,情深义重也说的上。
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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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皇城出发,往公主府去。
这些个日子裴印棠如同退居田间一般,除了上朝再没见他出来走动过。
今次出来,自然不是为了看裴印棠,但需得去一趟公主府。
人从马车上下来时,在门口接人的是容瑰公主。
“见过皇兄。”
已经出嫁的人将头发绾起来,梳成了候门贵妇人的发髻。
“免礼,你家驸马呢?”容煜故意调侃了一句。
容瑰公主掩面笑道:“不是驸马,是匹野马,昨儿和几个公子出去吃酒了,今日怕是回不来。”
“吃酒?”
容瑰公主点了点头,“借酒焦愁吧,裴哥哥这也算是有家回不得。”
几个人从正门进去,来到翠名居的大堂。
容煜与容瑰公主说了几句话,席间带着顾云三人离开了一趟,留江逸白一人在堂上等着。
一刻钟后,唯有容瑰公主自己回来。
“陛下与顾总领呢?”江逸白看见她,问了一句。
容瑰随口道:“去茅厕了。”
“茅厕……”
两个大男人一起去茅厕?
第21章
明月楼前,身着鸦青色衣裳的男子抬头。
织金的发带垂在脑后,一双凤眸微微上挑。
“我这一身如何?”容煜问了一句。
顾云看着他,蓦地笑着摇了摇头。
容煜不知他笑什么,也没想问,正准备抬腿往明月楼里去,忽被顾云拽住腰带向后拉了一拉。
“你说过我可以进去的。”
方才在公主府都说好了,容瑰陪着小孩儿,他和顾云两人一起去明月楼问消息。容煜长这么大,还没进过这种地方。
“今日之事若是叫你娘亲知道,定然饶不了我。就不要为难我了。”顾云十分和蔼的看着他。
“是么……”
容煜觉得每每离开宫里,顾云就好似比他大了几十岁似的,总管着他。
“那我就在这儿逛逛,你早些出来。”
“好。”
顾云亲眼看着容煜离开,才转身进了花楼。
不是顾云有偏见,就容煜这样貌,脱下朝服往把人往青楼里一扔,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头牌。他可舍不得叫容煜进去沾这些烟火气。
明月楼这条街是没有旁人眼线的,十里开外都是内院的人。
内院五年前才设立,监察百官,只为容煜一个人做事。
短短的五年时间,盛京中虽少见内院中人的身影,但百官们的一言一行,皆在内院的掌控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容煜没有在一开始没有怀疑谭杏儿的缘故。
一但进了盛京这片地方,就是活在无数双眼睛之下。倘若谭杏儿的身份当真有问题,那就一定是内院出了问题。
容煜不太敢想,可是不得不想想到这一步。
人走在街上,停下脚时,眼前正好是一家叫同心斋的点心铺。
容煜走进去,伙计见到容煜,俯下身问道:“公子要买什么?”
“栗子酥。”容煜道了一句。
伙计愣了一愣,俯身道:“您稍等片刻,栗子酥还在做。”
容煜点了点头。
不多时伙计从楼上下来,请容煜上了二楼。
二楼的地方很大,走廊深处的屋子关着大门。
“掌柜的,有贵客。”伙计唤了一声。
里面传来门锁落地的声音,伙计对着容煜行了礼,然后独自下了楼。
容煜推门而入时,唯见一展屏风挡在门后。
绕过屏风便是另一个天地。檀香袅袅,滴水声不绝于耳。
白衣人坐在特制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把折扇。
“陛下今日怎么来了。”清润的声音传入耳中,男人放下手中的折扇,扇坠碰在桌面上发出响声。
每次这人这么搁扇子,容煜都担心那价值千金的扇坠会被碰坏。
容煜自己找了地方坐下,道:“副总领该知道我想来做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便是内院的副总领柳暮雨,因着幼时患病无钱医治,耽搁了病情,落下了腿疾,也从此带了一身古怪脾气。
同心坊便是专门为这位不愿见人的副总领,置办的栖身之所。
柳慕雨轻轻叹了口气,清冷的眼眸微垂,转动椅子下的木轮,去了柜子前。
葱尖儿似的手取出几张写着字的纸来。
柳慕雨关上柜门,启唇道:“臣派人去查了,安阳侯确有一私生女,母亲刘氏乃是盛京人氏,琵琶女出身。那谭杏儿小时被养在乐坊里,到九岁母亲病逝才与安阳侯相认。所以谭杏儿确实是安阳侯的私生女,这一点陛下毋庸置疑。”
“朕不怀疑谭杏儿的身世。”
“那……”
“朕怀疑裴府谭杏儿,并非养在乐坊的谭杏儿。”
“陛下的意思……”
“一个女孩儿九岁便被养在深闺,想来无人知道她的样貌,便是换一个人,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她母亲是哪个乐坊的?”容煜问了一句。
柳慕雨道:“盛京有名的玲珑坊。”
“玲珑坊。”
确实是有名的地方,不少达官贵人设宴都是请的玲珑坊的乐师,容煜迷了眯眼,没再说话。
容煜不说话,便是最为可怕的时候。谁都不会知晓,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心底下到底想的是什么。
宫里头的下人只知道容煜性子好,待人和善,却不知容煜的刀剑斩过多少仇寇,容煜的脑袋出又想出过多少计谋。
“着人去玲珑坊问问吧,晚些时候叫顾云再去一趟安阳侯府。”
这几日天气晴好,雪也都化了,正好给顾云刺探消息提供了便利。
容煜说罢,目光落在一侧放着的小香炉上。
柳暮雨会意,将手中的纸顺手丢进了炭火炉子。
“副总领……”容煜说到一半,改口道,“让伙计帮我带些点心回去吧,甜口的。”
原是打算让柳暮雨过几日进宫去太医院看看腿疾的,想来这人也不愿意见到张翎。还是等过些时候,让张翎出宫比较好。
“点心?”柳暮雨的神情有稍纵即逝的异样,明明刚才还在说正事儿,这会儿怎么就到点心上了。
“点心。”容煜点了点头,表示柳暮雨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