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拯救邪神之子 第7章

作者:狂渚 标签: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饭后陈琳去写作业,医生把贺松明叫去了他房间。医生的房间里很多医学相关的书籍,他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说不上来贺松明有哪里变了,但医生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时候再问你一次了。”医生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书,递给贺松明,“愿意跟着我学医吗?”

  贺松明接过那本书,他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上笔记已然褪色。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著追求。

  “《医学生誓言》,曾经每个医学生在入校时都要宣誓。这是我祖父的书,他曾是灾难前的一名医生。他留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又留给了我,现在我想把它交给你。”

  书页的右下角签着医生祖父的名字,贺松明用指腹轻轻摸了摸那三个字,抬头道“我做不到。”

  医生温和道“你可以的,小明,我不是个称职的医生,但你可以是。”

  贺松明“因为我的肉能给人治病?”

  医生却摇摇头“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你比其他人更懂得生命的意义。”

  贺松明没说话,但脸上茫然的表情如实表达了他的意思你在逗我吗?

  医生失笑“我没法具体讲出来,可能等你再长大些会更容易理解,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看来和之前几次一样,贺松明松了口气,他就要拒绝,却听到阮陌北道“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

  阮陌北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分析道“想要离开,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总控室就在这里,如果迁徙队有消息第一时间会传到那边,你需要一个能在东区自由活动的理由。”

  贺松明看向他,不得不承认阮陌北说的有道理。是啊,他还要搜集情报,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如果答应跟着医生学习,他就有了正当理由,进入那些平日里禁止其他人进入的区域。

  贺松明咬了下嘴唇,他沉默片刻,离开的强烈渴望终究占据了上风“行吧,我学。”

  医生一愣,没想到贺松明竟然真的就答应了,见贺松明不是在开玩笑,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太好了,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非常贺松明式的回答,没有引起医生的怀疑,他现在高兴还来不及。

  “这两天先好好休息,等后天我休班,先教给你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咱们从头开始学。”

  贺松明嗯了声,满脑子里都是怎样利用学习时间打探情报。

  收音机已经修好,贺松明不再多待,他告别了医生一家,抱着收音机回去西区。

  离开东区时,一人一鬼在走廊上遇见了被贺松明打掉牙的男孩,他的母亲正搂着他轻声安慰。

  看到贺松明,女人紧紧盯着罪魁祸首,满眼愤怒。

  贺松明当然没被吓到,目不斜视地路过女人身边,他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真希望你们能一辈子都遇不到意外。”

  这是句威胁。女人看向贺松明的眼神更加凶狠了。

  阮陌北啧了一声。

  回到小房间,阮陌北关上门,道“医生一家子对你好像还不错。”

  “他们当初还想收养我,我本来是能跟他们住在一起的。”贺松明往床上一倒,整个人瘫成个大字,“但是我更喜欢这里,这里才是我的家,我自己的家,还不用经常看到那些讨厌的人。”

  阮陌北“这里吃的和住的都没有那边好。”

  “无所谓了,主要是安保没有那么严,出入也方便,那边干什么都需要用指纹,万一出了什么事,跑都跑不了。”

  阮陌北想起了床底下的暗道,这是少年为数不多能够采取的自我保护措施。

  贺松明翻了个身,他面朝着阮陌北,认真问道“你会觉得我很不懂事吗?”

  “什么?”阮陌北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明明只需要我身上的一小块肉,就能把一个人救活,有麻药的情况下也不会多疼,而且我的伤口还会很快愈合。”贺松明顿了顿,声音低落下去,“……明明这么简单,我却不愿意救他们。”

  “当然不了。”阮陌北皱起眉头,贺松明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并不意外,“他们想让你这样,只不过是因为受伤的不是他们罢了,既得利益者说的话,你不用去相信。”

  贺松明愣住了。

  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多少个日夜里,他挣扎在高烧和疼痛之中,不断地询问自己

  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真的是个自私自利,枉顾集体的人吗?

  不是。

  你不是。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贺松明强忍住内心的战栗,翻身背对着阮陌北,他用力闭上眼睛,更多蓄着的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没入枕巾。

  “嗯,睡觉了。”他哑着嗓子,努力忍着哭腔,却压不住肩膀的颤抖。

  阮陌北将一切看在眼里,鼻子忍不住发酸。他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

  “不用害怕,我会帮你,带你回去那个……没有痛苦没有挣扎的地方。”

第7章 第七章

  在阮陌北眼里,贺松明正面对着一道标准的“电车难题”,但少年并不是那个需要控制拉杆的人。

  他是被绑在轨道上的可怜虫,其他人选择扳动拉杆,变更轨道,就能用贺松明自己的牺牲,救下另外一边的更多人。

  ——牺牲贺松明,大家都能活着,不牺牲贺松明,会有很多人死。

  据点的大多数居民都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用一人的牺牲来拯救更多人,更何况贺松明并不会因此而死。

  从来没有人问过贺松明愿不愿意。

  因为被牺牲的不是他们。

  在他们眼中,只要贺松明乖乖配合,便是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

  这是他们心目中的道德。

  阮陌北对此无法做出评论,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人的立场预设了他的所作所为,他从一开始就坚定站在贺松明这边,自然不会接受让他牺牲。

  “圣人从不存在,人们所标榜的道德只能用来约束自己。”他轻声道,“你不必被他们绑架,有资格评论你的,只有你的内心。”

  贺松明吸了吸鼻子,哑声道

  “……我知道了。”

  自那以后,在众人眼中,贺松明好像变了。

  往常对人爱答不理习惯故意和人对着干的少年温和了许多,会对向他问好的人回复招呼,不再整天冷着个脸,用让人发憷的仇恨眼神盯着谁看。

  他答应了跟着医生学习医术,每天都会过来东区,看书,识图,坐在一边听医生诊断病情。

  大家都觉得这是件好事。

  只有贺松明知道,每当他走在走廊,坐在房间时,阮陌北都会穿墙而过,在他能行动的最大范围内观察周围,摸查据点的结构。

  每天晚上回到西区的小房间,阮陌北都会坐在桌旁,根据记忆绘制东区据点的结构图。人人都知道负九层以下是禁止闲杂人员出入的区域,下面储藏着大量武器,科技产品和紧急避难时才能使用的必需品、电力供应系统中枢、大量空闲的休眠仓,以及整个据点最核心的总控室。

  但那下边具体是什么样子,只有行政人员才能知晓。

  阮陌北要做的就是趁着贺松明在东区的机会,利用自己灵魂体的优势探索出总控室的具体位置,及时得到有关迁徙队的任何消息,陪着贺松明跑路。

  贺松明坐在床边,膝上摊着医学课本,身为现实中贺松明灵魂的一片,他同样很聪明,虽然不是自愿学医,但能力摆在这里,学习进度自然飞快。

  少年歪头看着阮陌北笔下不断出现的线条,努力把结构图和他印象中的房间联系在一起。

  “你怎么会画这些东西?”贺松明问道,他还记得阮陌北说过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怎么能画出如此精细准确的图纸?

  阮陌北停下笔,用纸板做成的尺子丈量距离“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他出身机电学院,毕业后从事的也是相关工作,绘图这种基本技能早就刻进dna里了。

  贺松明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直觉告诉他阮陌北“什么都不记得”是在骗人,但就算真在骗他,又能怎样呢?

  他和阮陌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阮陌北的帮助,他很难逃走。

  ……他也不太愿意怀疑阮陌北。

  不然,他还能相信谁呢?

  从贺松明不断卷着书角的小动作里,阮陌北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微妙波动,他从小跟贺松明一起长大,就像贺松明了解他一样,他同样也对贺松明了如指掌。

  阮陌北没说什么,继续画图,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

  时间和行动会证明他的立场。

  这段时间阮陌北一直在监督贺松明养身体,白天贺松明跟着医生一家吃,或者在东区食堂解决,伙食比之前好上不少,加上愿意吃肉,体重增长得很快。原本竹竿一样细瘦的胳膊肉眼可见得粗了一圈,肚子上也变得软软呼呼。

  每晚回家后,除了看书复习,贺松明还会做上几组俯卧撑和深蹲,如果不是怕引起别人注意,长跑才是最理想的锻炼方式。

  一切准备都是为了离开这里。

  转眼一个月过去,阮陌北慢慢习惯了以鬼魂形态陪伴在贺松明身边的时光。白天探索据点结构,获取情报,晚上绘图,监督贺松明锻炼,和少年睡在一张床上,补充灵魂的能量。

  “月亮”一样的系统再也没联系过他,时至今日,阮陌北仍不知晓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究竟在哪里,要在怎样的情况下触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阮陌北本能的焦躁,现实中的贺松明还在昏迷中等着他。

  但好在,现在他还有同样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他必须要帮助这个世界的贺松明,就算任务还遥遥无期,他也要帮助少年,逃离这里。

  就算少年只是贺松明灵魂的一部分,他也一定要让少年在这个世界幸福的生活。

  这天阮陌北探查完负十层,穿过天花板飘上来,就看到贺松明坐在走廊边上等他。少年浑身灰扑扑地,像是刚从土堆里滚过一遭。

  “怎么弄成这样子了?”阮陌北好笑地伸出手,把贺松明脑袋顶上翘起的一撮毛压下去,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

  “去找了点东西。”贺松明张大嘴,被灰尘刺激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整张脸都皱起来,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回去吧。”

  “找的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好小子,还知道留悬念。

  天已经黑了,雪地反射着据点门口的灯光,有点刺眼。白天一直在下雪,路上还没来得及清扫,贺松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慢慢回到了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