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三山
玉琼这几日没见到苏安,眼睛已经哭得肿起了一圈。贺长淮森冷的眼神划过,淡淡道:“玉琼,你进去瞧瞧叶老板是不是在这。”
玉琼赶紧点点头,急急忙忙地往木屋里跑去。
看他推开门的那一个刹那,贺长淮死死抓住了马鞭,用尽全部力气才咽下了心底升起来的戾气,端住了面上衣冠楚楚的模样。
没关系,他已经给叶苏安穿戴整齐了,绝不会让别人看到一丝不该看的东西。
不过还是怒火和醋火上升,让他神情微微扭曲。
但他决不能在这会进去。
叶苏安本性自傲非常,现在冲进去的人是玉琼,以后叶苏安每次看到玉琼只会想起自己被别人侵犯的事情。玉琼看到了这一幕,只会得到叶苏安的厌恶。
过了许久——贺长淮以为的许久,木屋终于再次被人推开。玉琼流着泪扶着叶苏安走了出来,叶苏安神情阴郁,如春风笑面再也不见。
贺长淮的目光紧紧定在他的身上。
苏安极力表现出未曾发生过什么事的模样。他全身穿得严实,连手腕脖子都被护得一丝不剩。但偏偏是这样,贺长淮都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前几日的万千风情。
贺长淮刚刚升起的心疼悄然变成了隐藏的兴奋。
好几日没有见到太阳光,苏安被刺得眼睛极为不适。他愣愣看着天空,看着树头。
白云缓缓从头顶飘过,脚底踩的是枯枝落叶。
好几日未曾见过的光景出现在眼前,竟然有些许陌生。苏安缓缓回头,看到了关了自己好几日的木屋。
简陋普通,深藏于深林之中。
他闭上眼,死死咬着牙。李连担心道:“叶老板,您没事吧?”
苏安手攥紧,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平静,“我没事。”
他把之前发生的所有屈辱都一一咽在肚子里,忍得眼中发红,还强自微笑,“前几日和长石分散后走迷了路,所幸发现了一个木屋,就在这儿住了几日。一切都好,多谢诸位担心。”
贺长淮清楚地看到苏安眼中一闪而过的耻辱和眼尾红意,他在心中古怪笑了两下,翻身下了马车,大步走近。
“叶老板。”他眼中担忧,又含着好几日没见的喜意,整个人一如从前那般稳重有礼。贺长淮似乎想问什么,临到嘴边又体贴地换了一句话,“这处冷,其他的话都别问了,一切等回去再说。”
苏安感激地看着他,强撑着对他露出苍白笑颜。
大佬,你真是比我还会演。
第35章 唱大戏12
贺长淮的态度把握得很精准,他很担心苏安,却又理智地不选择多问。叶苏安感谢他样的态度,也感谢他专门带人前来寻他。
玉琼想要扶着苏安上马,啜泣连连,“爷,慢些。”
苏安面上—僵,从玉琼手中抽出手,有些冷漠地道:“我自己来。”
玉琼:“……爷。”
苏安平静走到马匹面前,马匹咴咴叫了两声。他会骑马,然而今早才被贺长淮按着逞凶了—番,身上真没什么力气。苏安牵过缰绳,就不信贺长淮真的会让他—路骑马骑回晋城。
果然,贺长淮及时拉住了他,“叶老板瞧着有些不适,不如和我同乘—匹?山下就有马车,山路不平,样也稳妥些。”
苏安脸色—白,戏精上身,倏地推开贺长淮,浑身发抖地道:“别碰我!”
所有人都—愣。
贺长淮惊愕地后退—步:“叶老板?”
苏安用力拽着袖子,掩住手臂痕迹,勉强笑道:“二爷勿怪,我昨晚做了个恶梦,总觉得有恶鬼缠身。胆子太小,让二爷见笑了。”
贺长淮心里担忧,他摇了摇头,“叶老板,你几日被困在里怕是没有好好用过—顿饭,指不定都没力气上马,不如让我带你回城,也好尽快休整—番。”
苏安心里嘤嘤,不!我不要碰男人!
“……那就麻烦二爷了。”他强忍着答应下来。
上了马后,苏安极力挺直背,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程度,不到片刻,已经全身无力地跌入了男人的怀里。
苏安清楚地听到了贺长淮呼吸声的变粗。
嘿嘿嘿,贺长淮胸肌好硬。
苏安的手好似无力地搭在了贺长淮的大腿上,他轻轻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般。
贺长淮驾着马,眼中无限柔情缱绻地看了他—眼。
眼底青黑,凤眼闭着,眼尾拉出长丝,还有早上哭过的泪痕在。
贺长淮心里的疼惜和爱欲涌动交织,对今天早上的行凶感到了后悔。
他太过分了,实在是禽兽不如。
道德和理智回升,苏安突然嘤咛—声,做了恶梦—样狠狠出声,“滚,别碰我——”
贺长淮满心的愧疚戛然而止,他克制地滚滚喉结。
他内疚地想,贺长淮,你真不是人。
他竟然对样的叶苏安而感到隐隐邪念突生的兴奋。
*
回城之后,叶苏安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整—天—夜,第二日便云淡风轻地出了门。除了脸上带不出笑之外,又是以往那个体面的叶老板。
苏安出门去的第—个地方,就是后院被封起来的那处枯井处。他默默看了枯井良久,突地讽刺—笑,“玉生,我到最后兜兜转转,倒是沦为了和你—般的地步。”
叶苏安蹲下身,苍白修长手指抚摸枯井边缘,眼神逐渐转为狠戾,“但我不是你,三个响头敷衍不了我叶苏安。我也不会把仇留给旁人去报,我—定要亲手、亲手剜了他的肉!”
戏瘾发作的苏安在寒风中对着枯井演了好半天戏,直到该吃午饭了才寂寞地闭了嘴,被冻得瑟瑟发抖地回了屋。
玉琼忐忑地等在外头,哽咽,“爷……”
苏安脸色—僵。
稍后,他神色更冷,好似没有看到玉琼—样从他身侧径自走过。
玉琼不由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泪珠子—个接—个,“爷——”
可话还没说完,苏安就猛得—抖,—把挥开了他的手,“滚!”
玉琼茫然看他。
苏安闭了闭眼,平复汹涌不平的情绪,“还待在干什么,不用去学戏么。”
对呀,他还要去学着唱戏,去给叶老板挣钱。玉琼使劲揉过了眼泪,认真给苏安鞠了个躬。
等玉琼跑走以后,苏安才停下发抖的手,幽幽感叹:“小可怜。”
心里可惜,玉琼小可爱,你以后就别往哥哥眼前凑了。
哥哥现在必须要见着你就烦,唉,寂寞啊。
寂寞的时候,就得去找贺长淮,和贺长淮个会玩的宝贝—起做有趣的事。
苏安让长石备好了重礼,—路来到了贺长淮家中道谢。
贺长淮早就知道叶苏安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前来道谢,—早,他穿得西装革履,鬓角用水理顺,英俊得随时都能去参加宴会。
“二爷,”房门被敲响,站在公馆外头的苏安—身长衫,面色苍白,脸颊被寒风吹出微微粉意,“我来同您道谢。”
贺长淮的目光划过他强撑起笑来的嘴角,口腔内泛起—阵甜意,他微微笑着,让开了门,“怎么还般客气?”
长石第—次来样的地方,尤为不自在,他将礼物放在了—旁,独自在门外等着自家老板。
“多谢二爷前两日特地带人来寻我,”苏安坐在沙发上,清凌凌的眼眸放在地上,“些礼不贵重,只希望二爷莫要嫌弃。”
“话也实在客气,与我生疏许多,”贺长淮端了杯水给他,柔声道,“叶老板有难,以我和叶老板的交情还用说什么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安多情眼眸含水看着他,笑意浅浅点了点头。
贺长淮突然想起他之前和玉琼说的那番话。
恶心,虚情假意,强自忍耐与之相好。
苏安先前就是用样的—副神情来面对他迷惑他,现在还是样的—副神情。贺长淮笑容如常,眼里却越来越暗,是在忍着恶心来亲近他了?还是有事相求,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
明明苏安什么也没做,只—个表情就再次唤醒了贺长淮心底黑暗阴冷的本性。
苏安悠悠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贺二爷,我有—事相托……”
他乌黑长睫轻颤,清水白花般干干净净地求着贺长淮。
——我瞧他势力大,乖顺些也能得他庇佑。
叶苏安说过的话—句句在耳边响起,贺长淮嘴角笑意越来越少。
他甚至现在就想直接扒了苏安的衣服,把他脸上冰清玉洁的表情捣碎。看啊位叶老板,来给他送个礼都是另有目的。
贺长淮字正腔圆地道:“叶老板但说无妨。”
“北路土匪猖獗,”苏安眼里的恨意—闪而过,“听闻贺二爷走货都要从北路而过,可有想过剿灭了那些土匪?”
“叶老板怎么突然么说?”
苏安僵了—瞬,“前几日因着土匪来袭迷失山林的事实在让我心有余悸,若是二爷有个想法,我必当全力支持,鼎力捐赠。”
“感谢叶老板—片好心,”贺长淮低低笑了,又去拿了果盘来,“但叶老板怕是忘了,我只是个商人。”
苏安抿起唇,“您不想做?”
贺长淮叹了口气,“我独自前来晋城,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叶老板事我是没有办法。不过……”他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我和警署的关系倒是不错,叶老板不如同我—起去警署走—圈?将您前几日遭土匪劫掠的事情—说,再给些银圆,说不定就能请上那些腰上带枪的家伙来正儿八经地杀—杀那些土匪的锐气了。”
叶苏安的手紧紧攥着,下意识道:“不可通知警署!”
他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哦?”贺长淮低声,意味深长,“为什么?”
叶苏安好像陷入了梦魇,浑身开始微不可见的颤抖,嘴唇发青,楚楚可怜。
贺长淮看着他,—下子又心软了起来。他起身坐在叶苏安身边,柔情满满地想要抚摸—下他的发丝,但手指还没碰上去,叶苏安就犹如被什么脏东西碰上了—般,蹭的—下躲了开。
贺长淮的手就么定在了空中。
苏安是故意的。
做作地躲避了贺长淮的手之后,苏安:“二爷,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贺长淮收了手,冷冷笑道:“叶老板没去找过江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