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像是万花之中诞生的春神之灵。
千花本微微出神,对上那双眼睛,立刻收敛回神。
冶昙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你伤得很重。”
千花点头,将神殿坍塌坠落地狱道,湔雪一剑触发九十九重禁制,灭杀六位侍宸长老困在神殿的元神分神的事说了一遍。
“湔雪自己寿元上限将至,这才用计折损我们六人的,不过不要紧,优昙婆罗花开就算是元神受损也不影响飞升。”她目光坚定,“我想问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令你开花?”
冶昙的眼眸半睁,安静不动:“很简单,第一步,用你的心魔劫养我。”
千花错愕:“心魔劫?”
冶昙抬眸,看了她的眉心灵台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
千花颌首:“第二步呢?”
冶昙轻轻地说:“我把自己切割成了十份,你可以选择两种方式,要么,等其他九份被别人的心魔劫养好后,你集齐十份,我自然开花。要么,你现在就收集将我拼起来,然后找到足够强足够多的心魔劫给我,我就会开花。”
千花微微蹙眉:“其他九份在哪里?”
冶昙抬眸,矜持含蓄地看她一眼:“你应该可以猜到。”
千花眸光微动,她当然猜到了,九侍宸都对优昙婆罗三缄其口,没有一个人问过,看向彼此的眼神,一眼就能猜到。
她这里既然有一份,其他侍宸手中自然也有。
千花明白了,心底隐隐的委屈,抓着祂的手腕:“你是不是对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
冶昙眉睫半抬,安静地看她一眼,翡色的眼眸清澈低靡,轻轻地说:“你要保护好我。”
……
紫阙缓缓点头:“谁先收集到了十份被心魔劫冶炼过的分株,谁就能让优昙婆罗开花。”
冶昙只静静地看着她:“你没有受伤。”
紫阙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难得挑眉,声音不急不缓:“我既已知道湔雪在神殿请君入瓮,又怎么会毫无准备就进去?她想灭杀九侍宸的想法昭然若揭,现在又替公子找来了九位小友,我自然得更加小心。”
冶昙:“你没派分神进去神殿?”
紫阙笑容婉媚:“去是去了,只是我素来胆小,察觉到人有点多,立刻就抽身了。”
她说完,神情微动,那点难得生动的笑容很快消散。
冶昙轻轻地说:“怎么了?”
紫阙迟疑了一下:“我离开神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那个叫赵夜的人,他也在神殿,我出来的时候神殿正在坍塌,他,他应该来不及出来了。”
冶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安静放空,轻轻地说:“他会回来的。”
紫阙:“他随着神殿跌入地狱道,又有湔雪那一剑,连九侍宸的元神都湮灭了,他必然……我记得,他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们是什么关系?”
冶昙一动不动,像是一株真正的植物那样静谧。
“他现在已经不想死了。”
如果子桑君晏不想死,他就一定会活着回来。
带着祂喜欢的人一起回来。
……
浮生懒洋洋的:“需要我给你浇点水吗?”
冶昙坐在椅子上安静放空,被他连同椅子一起搬出来晒太阳。
“我不喜欢太阳。”
浮生叹口气,手一挥,用无数张画卷给祂搭了一个凉亭。
祂仍旧坐在那里,阳光透过暖黄的宣纸,只是将那一片烘亮,留下像是旧旧的回忆一样的光。
浮生枕着双臂,坐在一旁的躺椅上,侧首,在一摇一晃的视线里看着祂。
“你需要心魔劫?我的心魔劫怕是没什么用。”
冶昙安静不动,也没有看他:“你没有心魔?”
浮生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修真界的人提起我,都说九侍宸浮生子不像大乘期修士,但他们不知道,在我来碧落山前,别人看到我甚至觉得我不像修士,像一个凡人。我也的确是从凡间上来的,我小时候,家境不错,父亲位列公侯,母亲出身也算高贵,他们感情好,家里没有什么妻妾之争,我也不算笨,学文识字不早不晚,一直到十三四岁都顺遂平安。那一日,陪我娘亲去庙里,中途闷得慌出来走走,这一走便遇到一个人,说是修真界引路人,说我已经筑基,不能留在人间,否则将致使凡间失衡。”
他无所事事地拧了拧眉:“来了修真界后,跟着人进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宗门,当外门弟子,后来这门派的弟子要去参加什么比斗,我就跟着几个外门弟子一道护送,路上他们认识了别的人一起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两方打了起来,等我回来一看,人都死光了。我没地方去,就接着往前走,到了目的地,就是碧落山下,来都来了,我就进了地狱道试炼,随便走走停停,出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我通过了测试,以后便是郁罗萧台弟子。”
浮生看向冶昙:“直到现在,成为九侍宸长老,我也总觉得还像是跟当年一样,我这样的人身上,能有你需要的心魔劫吗?”
冶昙侧首,静静地望向他:“有。”
祂看着浮生的眉心灵台,只要他见过一千年前的子桑君晏,他就有祂想要的心魔劫。
第55章 原来世界待他,也是温柔过的……
“没有为什么,”暄叶素来温润雅致的面容露出些微的强硬,“从这具身体里,出来!”
冶昙不语,只是看着他,这本来就是祂的身体,祂要怎么出来?
暄叶闭着眼睛,眉眼疏淡,唇边还有微笑:“太子殿下,要么你自己出来,要么我让你出来,到时候恐怕就不好玩了。”
他捏着冶昙的下巴,手指微凉,神情还是以往的温和,却给人居高临下的冰冷矜傲,好像整个人从灵魂到手指都是冷的。
冶昙的身上缠着数道半透明的天地灵气禁制,让祂只能靠在坐塌上。
方才湔雪来,面对面却看不见祂,不是冶昙做了什么,而是暄叶的手笔。
但,冶昙不解。
昨夜他去见了九侍宸,也见了暄叶。
暄叶毕竟才是天道的代理人,祂要和天道玩游戏,自然要找暄叶。
未曾料到,在祂说出游戏玩法后,暄叶一脸恬静无害,毫无预兆就对祂下了手。
冶昙没有反抗,祂很好奇,暄叶想做什么。
将冶昙捆起来后,暄叶依旧一派优雅温良,矜持颌首:“得罪了,太子殿下。”
冶昙:“你不想跟我玩游戏?你不想飞升?”
暄叶心平气和:“两码事。我可以和你玩任何游戏,但我们换个玩法,这个小花妖不行。”
冶昙翡色的眼眸垂敛,没有任何情绪,安静看着他,声音又轻又慢:“它不是小花妖,是游戏的关键。它的本体是优昙婆罗。我说过,只有让它开花,你才有可能飞升。而我们游戏的内容是,我给你让它开花的线索,赌,你和他们谁最终能让这株优昙婆罗开花。”
暄叶捏着祂的下巴,却没有太用力。
他神情微微冷凝,闭着眼睛,也让人有一种被无法理解的眼神注视着的冷凉。
“你想怎么让它开花?”
冶昙神情低靡,有一种散漫慵倦的从容:“我要这世界的因果。”
祂抬眼,眼中冷清:“要所有人的因果命运。”
暄叶:“……”
冶昙轻轻侧首,将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中挣开,没什么情绪,轻轻地说:“四千年前,真玉王朝设下通天大阵,埋下十八座天阶地基,收集修士死前飞升的执念搭建天阶。现在,我要活人的,要全修真界对长生对飞升的执念。”
暄叶:“我明白了,十八座天阶是你崩塌的。也是,除了真玉王朝的圣太子,世间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或许不是弄塌,”他斩截,“你应当是为了十八座天阶凝聚的,四千年来死去修士的飞升执念!”
冶昙轻轻嗯了一声。
暄叶闭着眼睛,轻轻偏了偏头,声音清寂出尘:“全修真界对飞升的执念……生者和亡者的,可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便有一个人的心魔劫,全修真界的因果会汇聚出怎样的天魔劫?区区一朵优昙婆罗,又如何承受得住?”
冶昙平静地说:“承不承受得住,我说了算。一万两千年前,那位郁罗萧台尊主不也成功了吗?”
暄叶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你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优昙婆罗开花?但这花应当只能度一人飞升,你与我打赌,看我与九侍宸谁最终让这朵花开……你自己呢?你难道不想飞升?”
冶昙:“不想。”
暄叶眉心微蹙,清醒理智:“你若不想,大可以什么也不做,隐瞒这朵优昙婆罗的存在,又为何要与我打这个赌?”
冶昙:“我不要飞升,但要点别的。”
暄叶:“是,你方才说,你要这世界的因果,但这……有些匪夷所思,你若要一个人的因果,或许是此人与你关系匪浅,有恩或是有仇。你要一群人的因果,也许这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你要世界的因果,世界……”
冶昙眸光清澈:“或许是,我与世界有仇,与天道有仇。”
暄叶顿了顿:“我遇见过许多人,有人是天生疯,有人是被逼疯,有人是装疯,但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这世间怨天尤人的人何其多,因为渡劫失败被劈死的修士何其多,被命运作弄,劫难重重,天道不眷顾的人,又何其多,最多骂几句天道不公,但没有一个人当真寻天道复仇的,你是为何?”
冶昙靠在那里,眼眸放空安静,轻轻地说:“他们不做不是不想,是天道如心魔之劫无形无相。但我不一样,我有可以抓到天道,站在天道面前的机会。”
暄叶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你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是天道传人,你要和我背后的天意对话?”
冶昙很轻地点了点头:“嗯。你觉得如何?”
暄叶:“如果你真的能集齐全修真界的飞升执念,驾驭全修真界的因果命运,天道自然不会对你置之不理。但,你不该让我知道,如今我听到了,天道应该也知道了,恐怕原先有三分成功的机会,现在也要失败。”
冶昙看着他:“祂有让你阻止我吗?”
暄叶:“现在没有不代表之后不会,我做不到,不代表祂不会找能做到的人。”
冶昙眼眸低靡,面容安静:“祂不会让你阻止我,天道要你做的,就是我现在做的,毁灭修真界。我只是顺着天道的意思,做得更彻底一点。祂要毁灭修真界,我干脆帮祂毁灭这个世界。祂为什么要阻止我?”
暄叶微微失神:“……”
冶昙静静看着他,浮于表面的矜傲,声音轻灵:“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你玩这个游戏?十年前我就对你说过,我比你知道的更早遇见你,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对于我所有的猜测,都是错误。”
暄叶闭着眼睛,神情宁静出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冶昙手指撑着侧脸,靠着坐塌,眸光神情冷清温柔:“你猜。”
暄叶:“因为天道灭亡了你的真玉王朝?因为天道给你的命运,让你死在幽冥苦海?因为天道,让子桑君晏杀了你,让他兵解封印地府?因为……天道杀了子桑君晏?”
冶昙轻轻地说:“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所以,想试试将世界压上筹码,问天道一个问题。”
暄叶摇头:“祂什么都知道,祂不会来见你的,祂也不接受任何威胁。”
冶昙看他:“你得到了天道传承,你见过祂?”
暄叶沉默了片刻:“没有,我没有与祂直接对过话。但我确实知道,祂想做什么,知道我如何做,祂会满意。就像是人对命运的直觉。”
冶昙不再说话。
暄叶蹙眉,他生得神仙一样皎洁出尘,这样闭着眼睛蹙眉,说不出来的好看和让人怜爱。
“小花妖当真是优昙婆罗?你一定要把它纳入你的游戏里,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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