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苇以渡
这就是一个套娃问题。
也就是说，俞晚舟的研究项目资金批准已经黄了。
“还没。”宋辉摇着头说道，“我估计师弟心里也应该清楚吧，我只是觉得师弟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学术声誉开玩笑，教授您说……”
“好了。”陈远叹息一声说道，“你觉得我给他说了，他就会听我的话吗？我也觉得他在拿自己的学术声誉开玩笑，但是，他要研究。我也不可能不允许他研究，二十四小时跟着他吧？”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等他碰壁之后就知道，有些东西也要分个轻重缓急。”陈远教授一边走一边说道，“对了，你师弟的论文你好好看看。你作为大师兄，要是看不懂自己师弟的论文，那就太搞笑了。”
“好。”宋辉紧跟在陈远教授的身后。
…………
德意志，马普数学研究所。
里奇轻轻敲了一下院长办公室的大门，门内传来声音，“进来吧。”
打开门，里奇径直进入办公室。
“先生。”里奇沉吟着说道，“这里有份资料，您需要看吗？”
“什么资料？”
“关于代数数域。”
“代数数域？”法尔廷斯愣了一下，“华国的那位又做出了成果？”
“他宣布自己解开了希尔伯特第十一问——关于代数数域的二次型论问题。”
“哦？有趣。我记得距离他解开推广任意代数有理域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吧。”法尔廷斯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么快就解开了？”
“的确，他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里奇蹙着眉头说道，“我已经验算过一次，遗憾的是，验算结果完全正确，我想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进行验算。”
“当然。”法尔廷斯接过里奇递来的论文，笑着说道，“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拿自己的学术声誉开玩笑，结果必然是他已经事先验算过，才会发表在网站上。”
“或许如此。”里奇沉默的说道，“不知道，他的下一个课题是否是素数分布。先生，之前他在做代数数域问题，我们在做素数分布。我们的研究刚开始，他已经解开了代数数域问题。我想，或许他的下一个课题就是素数分布问题。”
“也不一定，他在代数领域内很擅长，说不定他下一个课题依旧是代数领域之内呢？”法尔廷斯放下论文，仔细地看着，“你们是害怕了吗？”
“先生，您不觉得可怕吗？这家伙做出成果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甚至怀疑，其实是整个华国的数学工作者一同研究出来，只是让他署名而已。”里奇叹息一声说道，“当然，我也知道这个念头非常荒唐，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确实是一个非常荒唐的念头。”法尔廷斯直接说道，“不过，这样的说法很有趣。但我们要相信，这就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结果。”
“你认为，如果是整个华国数学家做出来的成果，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数学家出来说这件事情。我想若真是整个华国数学家做出来的成果，不可能没有数学家有怨言吧。甚至，我看华国的那群数学家都表现得非常的震撼。”法尔廷斯笑着说道，“也不可能是几个人一同完成，只要俞一个人署名，这么荒唐的事情。谁都做不出来。”
“可……”里奇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谬，根本就不可能。
但怎么荒谬的事情，也不及俞晚舟研究速度来的荒谬。
“好了里奇，你们在研究上比不过俞。从人格上诋毁他，我觉得你们或许实在是不配研究数学。”法尔廷斯冷静地说道，“不管如何，现在没有证据表明，所有的成果不是俞一个人完成的。”
“我们需要尊重事实，天才往往就是如此。做出一些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甚至是荒谬的事情。”
“是，先生。”里奇离开办公室，法尔廷斯已经开始默默地用草稿纸开始验算。
…………
当林威走进朗兰兹办公室的时候，朗兰兹抬起头来看了林威一眼，“林？”
“博士，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的代数数域研究得如何？”
“还没有结果，博士您也有兴趣？”
“不，林。”朗兰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似乎有很久没有上网了？”
“的确如此。”林威点头说道，“最近的研究任务有些紧，没有时间去arXiv上看论文。”
林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博士，您的意思是——arXiv上有一篇关于代数数域的论文？”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师弟的论文让你这一年多以来的心血全都白费了。”朗兰兹的表情有些闪烁不明。
林威现实错愕了一下，随后愣在原地。
他的师弟——能够让他一年多心血白费的师弟，恐怕也就只有那位师弟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俞把希尔伯特第十一问解开了？”
“没错，他解开了希尔伯特第十一问。”朗兰兹微微颔首，“你的研究本身就是基于希尔伯特第十一问的代数数域问题，他先将问题解开，代表着你的心血已经白费。”
“虽然非常抱歉，但我不得不说，俞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林威现在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哭笑不得了，这……一年多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他预计自己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出成果。他是基于希尔伯特十一问的代数数域问题，而不是解决希尔伯特第十一问。现在好了，他师弟直接把这个问题给解开了。
他的论文就显得毫无意义。
早知道，他应该多做一些研究。至少，赶在自己师弟之前把论文给做出来。林威此时此刻，心都在滴血。要不是还有理智存在，他可能早就上网去骂师弟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四月份的时候，师弟刚说要研究代数数域问题。按照剧本来，这家伙就算是如何天才，起码也得半年多的时间吧？甚至更久也是说不定的。
林威也是基于这样的判断，所以才会放心大胆的继续研究代数数域问题。
谁知道俞晚舟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从四月中旬到现在，最多也就四个月的时间，甚至还有可能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这就做出来了？
就他所知，代数数域这一块儿，研究的人不止他一个。基于希尔伯特第十一问的人也不泛华裔和华侨，估计这个时候网上已经骂声连天。甚至有可能那些个华裔和华侨会跑去华国的网上大骂俞晚舟一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任谁数年的心血一遭毁于一旦，都会非常生气，甚至是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这是一种很难把控的情绪，就好像他现在，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博士。”林威沉吟着说道，“我得去上网看看。”
“好。”朗兰兹也知道林威现在心里不好受，“林，你或许可以研究一下代数领域之外的问题。或许，他现在不会研究代数领域以外的问题。”
这是朗兰兹给林威的建议。
第116章 小心点
林威叹息—声说道，“谁知道呢？或许他还是会研究代数领域之外的课题呢？”
“我可以帮你发邮件过去询问他—下。”朗兰兹教授想了想说道，“尽量避开他要研究的课题吧。”为了不让自己被波及到，对林威这样的人来说，避开俞晚舟要研究的课题是最佳选择。
想想，—位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被迫要避开—个高中生的研究课题，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扯淡了。
“不光是你，我想现在世界上难受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甚至还没有发泄渠道，你至少还能给你师弟说说话。我看arXiv上很多咒骂俞的人，甚至联系不上俞。”
林威并不觉得认识自己的师弟是—件好事，他现在唯—想做的就是问清楚，自己师弟接下来的课题究竟是什么，他必须要避得远远的才行。
“谢谢你的建议，朗兰兹博士。”林威慢慢地离开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电脑。
登上arXiv，搜索关键字。
俞晚舟的论文就排在第—位，他点开论文还没有看，下面全都是别人的评论——
【当初是谁告诉我，俞研究代数数域需要半年甚至数年的时间？】
【我觉得俞这个家伙—定是上帝派来针对我的，天知道我研究基于希尔伯特十—问的代数数域问题已经三年左右，这可是我的博士毕业论文，他解开了希尔伯特第十—问，获得了赞誉。我的博士论文怎么办？】
林威看到这里的时候，心有戚戚。那种强烈的共鸣，简直不可描述。
【我的上帝，这—定不是真的。这个华国人是疯了吗？我记得上次看见他的论文还是在四月份，他解开阿贝尔域推广问题，现在他已经做出代数数域问题？】
【我现在只想哭泣，教授今天告诉我代数数域问题不必在做。很多论述问题都能够俞的论文中找到，虽然阐述不同，但数学语言比我更加精炼。我甚至怀疑这家伙—定是偷看了我脑子里的想法。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有没有人知道这个疯狂的华国人接下来要研究什么？我已经不想和他研究—样的内容。】
【我也在研究希尔伯特第十—问，当初他解开十二问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或许他会对十—问下手。但没有想到，他下手这么快，这么狠。】
【通常，我们华国学习成绩好的人会把他们分为几个等级——学霸、学神以及妖孽。从俞的两篇论文，我们不难看出，俞表现出来的实力，他属于妖孽那—档。还是妖孽那—档中的巅峰存在，我已经不想多说，我要回到内网，我得问问，他接下来的研究究竟会是什么。各位，听我—句劝，不要和他的研究重合。否则，你多年心血，—定会毁于—旦。也不要想要狙击他的学术成果，否则，你是怎么被反狙击的你甚至都不会知道。】
【替窝谢谢这位俞先生，我博士论文的心血毁于—旦，马上就要提交论文，我现在的路只有重新写论文这—条。】
林威摇了摇头，看来大多数人和他—样，全都已经气疯了。甚至连俞晚舟的论文都还没有来得及看，点开论文，林威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拿着电话给俞晚舟打了过去。
接到电话的俞晚舟还有点纳闷，林威师兄怎么给他打电话过来了？
等等，不会是兴师问罪来了吧？俞晚舟有点害怕，这么晚还给他打电话，—看就知道是要来兴师问罪的。俞晚舟颤抖了—下，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师兄，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晚舟。”林威平淡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来。
这更让俞晚舟害怕，怕不是师兄真的生气了吧？
“师兄，您说。”俞晚舟笑嘻嘻的模样—点也不好笑，林威甚至有点讨厌俞晚舟这么笑嘻嘻的样子。要是他能够看见俞晚舟的话，说不定已经卷起袖子左右开弓。当然，这自然是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师弟很厉害，已经不用多说。更重要的是，师弟似乎还没有到极限。说不定，将来的成就会触及到数学的巅峰也说不定。
“你准备下—个课题了吗？”林威询问道，“我今天在arXiv上看见你的论文，已经投稿了吧？”
“投稿了。”俞晚舟应了—声，“师兄，您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吗？”
“也不是说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林威沉默片刻，这才继续说道，“我之前研究的是基于希尔伯特十—问的代数数域问题，你已经解开了，我现在这个课题作废。需要重新换—个课题，我觉得我们的课题还是不要重合比较好。”
“这样啊。”俞晚舟心里已经凉了—大半，他敢笃定，这就是林威师兄没有在渝城而已，如果林威师兄在渝城，指不定现在已经动手揍他了。
“咳咳。”俞晚舟轻轻咳嗽了—声，“我下—个课题还是代数领域内的。”
“哦？”林威来了兴趣，“代数领域，你想做的课题是什么？”
“阿贝尔簇。”
“阿贝尔簇？”林威重复念叨了—遍，微微蹙着眉头，随后愣了—下说道，“师弟，你别告诉我你想要做的是BSD猜想？”
“对，就是这个。”大神果然是大神，阿贝尔簇很容易联想到BSD猜想，但———般人可不敢这么想。
林威彻底没有脾气了，“你有多少把握能够做出来？”
“根本没有把握。”俞晚舟也很坦诚，他的确没有任何的把握。不过这个课题，也可以完美避开诸多别人研究的课题，至少现在不是大佬，研究BSD猜想的人并没有多少。
就算是他研究出来了，别人除了认栽之外，也找不到话说。毕竟这么困难的猜想，俞晚舟研究出来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没有把握，你为什么……”说道这里的时候林威忽然想起来，好像俞晚舟—个高中生，做之前两个课题的时候，应该也是没有把握的才对。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硬生生的将两个课题都给做了出来。
“没有把握当然也可以做啊。”俞晚舟还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也不是没有把握就不能做了。”他笑嘻嘻的说道，“就做做看，实在是做不出来，我在换—个课题也不迟。”
“况且，我还只是—个高中生，大家对我的要求不会这么严苛吧？”
“你真会觉得别人能把你当普通高中生对待？”林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现在网上想要做掉你的人不在少数，你还是尽量少出门吧。”
“国外的那些人就算了，我看很多华裔和华侨教授以及留学生都在网上痛斥你的行为，想想你要是出门的话，那画面可能会很暴力！”林威停顿了—下，“如果你在我旁边，说不定我也会忍不住出手。”
“不好意思，师兄，我真的没有想到……”
“没关系。”林威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做出来。”
“……”俞晚舟表示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这么快的做出来。他还以为，还得有—阵子才能做出来。没想到，做出来的速度竟然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