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夭
听见这样的话他们下巴都要惊掉下来。
原来他们以为的言听计从,从不拒绝只是因为可怜鸿羽真人吗?毕竟他们本以为林秋白对鸿羽真人一心一意,现在看来是师从三家,那么所谓的情深似海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鸿羽真人虽然是渡劫期大能,名动天下,但和药祖无法相提并论,一个是生活在传说中的人物,这么一看,林秋白的态度不像用情深重,更像是……可怜他?
如此一来,就能说得通了。
场面一度鸦雀无声,大家都拿同情的目光向鸿羽真人的……头顶望去。
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周围道衍宗弟子面带尴尬,鸿羽真人头上绿得像是能挤出绿汁,细看眼底还有几分愠怒和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林秋白对他一片痴情,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怨无悔,他们是师徒,仅次于仙侣的亲密关系,但现在现实却告诉他,这样的亲密关系,除他之外,林秋白还有两段。
师尊很多,根本不爱他。
他甚至平庸得排不上号。
一时间,心里怒意翻腾又有些拔凉。
尤其是周围遮遮掩掩投来的怪异目光,透露出怜悯和八卦意味,更无异于伤口撒盐。
云流玅说完奚落的话就不再分他半点目光,只望着林秋白柔声道:“随我回三十三天吧。”
林秋白正要拒绝,腰间忽然一紧,原来云流玅拨下指间的玉戒,数十串玉环一环扣一环,如同九星连珠,紧紧缠住他的腰部,让他寸步难行。
看来是执意不让他走。
玉环通透明彻,像玻璃琉璃片一般透光,细看里面流淌着与毛细血管极为相似的毒菌,绝非等闲玉制法器,而是沁毒炼制的药玉,就是大乘期修士碰上一下,都无力回天。
林秋白一动也不敢动。
失而复得的小徒弟就在眼前,纯阳剑灵的执念空前强大,寒临霄好不容易才抵御住他的蛊惑,睁眼就看见这一幕,吐纳之间,拔剑向玉环斩去。
他不会纵容纯阳剑灵欲望,亦不会容忍云流玅禁锢林秋白。
这一剑敛尽山河,压迫感极强,掌门长老们也不敢托大运功抵抗,领着门下弟子远远躲开。
玉环碎裂,里面毒菌刹那间被碾成粉齑,云流玅指骨抽了抽,唇边笑意逐渐扩大,转眼两人你来我往过了上百招。
云流玅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却不擅长与人搏斗,若非寒临霄需要分神压制纯阳剑灵,两人也不至于暂时平分秋色。
现在只有修兆珹和宿蔼敢同林秋白站在一块儿,他们所站的地方始终平平安安没有被波及,都注意避开了他,不愧是老祖,哪怕打得如火如荼还能兼顾不压死脚下的小蚂蚁,也是……很尽心了,其他人站地方就没有那么走运,不是莫名石岩被削成两半,就是山岳被一掌拍成粉末,石齑从半空中砸落下来,一时间宛如冰雹降雪。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如同瑟瑟发抖的小鸡崽,被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撵来撵去,心惊肉跳地看着两位大佬交锋。一时间昏天黑地,山河色变,眼睁睁的看着寒临霄信手一挥,连绵山峰被削平大半,在澎湃威压下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众所周知纯阳仙君和三十三天药祖是亲兄弟,这样的粗大腿抱一条他们死而无憾,但林秋白竟然一次性抱上两条!他们看着浑身上下写满平平无奇的青年,心里简直想骂娘。这还不算,就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能令两位老祖反目成仇,为争夺他不惜兄弟相残,同室操戈!太凶残!太难以置信了!
这样的丧心病狂的八卦适合他们看吗?会不会遭到天遣?
林秋白不在意周围的视线,面对担忧的修兆珹和宿蔼,他宽慰道:“没事的,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修兆珹凝视着眼前的青年,纤翘的眼睫微微颤动着,眼眸盈满柔和水光像是晕染开的花涟,面容透出一丝苍白,他心弦蓦然一颤,之前想问的话就问不出口了,他只想看见他愉愉快快的,这就足够了。
宿蔼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他望着林秋白,一脸骄傲,“还是仙君和药祖慧眼独具,和鸿羽师叔全然不同!”
众人:……
就显而易见就是在骂鸿羽真人有眼无珠,不知道的还以为仙君和药祖在争夺什么不世之才呢。
耳聪目明的鸿羽听见这句话,气得陷些捏碎手里法器。
众人也是纠结不已,没想到这次百宗大会,真是高潮迭起,竟然吃到了大佬们的瓜,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吃瓜很乐呵,但没人告诉他们要冒着生命危险吃瓜啊,谁能想到两位传说中的大佬一见面就为了个废渣打得昏天黑地你死我活寸步不让?
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制止,全都安静如鸡。
郁楚辞缩在人群后面,一脸恍恍惚惚的模样,他满心以为这此林秋白好不了了,潘觉长老都已出手,十拿九稳林秋白要丢掉性命。
但——
他竟然还是纯阳仙君和三十三天药祖的弟子?
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敢相信。
这简直比他重生更不可思议,比修真界毁灭还要荒诞。
他本以为自己重生已经很幸运了……
就是心高气傲如郁楚辞也深受打击,一时半会儿喘不上气来。
摸约过了三柱香的时间,仍旧是昏天黑地飞沙滚石。
地面碎石木屑尘埃残骸积了几个大土堆,原先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现在个个灰头土脸活像遭了灾的难民。
萧瑟可怜。
林秋白深吸一口气,还能不能好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饭,但天上两人仍然打的难解难分,精力充沛,恐怕还能再战三天三夜。
简直是小潢文里器大活好攻们的标配。
不对,他怎么会想到这些?
林秋白脸上仍然是胆怯菟丝花般的表情,心里却悚然一惊,脑海里零零碎碎遽然闪过许多画面,竟全都是不可描述的场景。
见林秋白转身要走,时刻拿神识留心的寒临霄收剑归鞘,云流玅也不与他纠缠,两人至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但彼此都留有后手意识都奈何对方不得,何况林秋白才最重要,云流玅追上前去:“秋秋,你要去哪里?”
林秋白也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鸿羽以前都唤他徒儿,要不就是秋白,这样亲呢的称呼差点让他稳不住紊乱的呼吸“用膳。”
云流玅眼含笑意,声音清泉般悦耳:“这本该是宗门准备的事。”
他的目光落在道衍宗宗主身上,明明是非常平静的话语,却让听者心肝一颤,从尾骨到脊椎慢慢爬上一股不寒而栗的惧意,他的目光虽落在宗主身上,却又未把他放在眼里,就像看微不足道的蝼蚁,叫人心底发寒。
宗主掏空心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前辈说的是。”微顿后,他回身催促旁边弟子,“还不快去准备?”
寒临霄视线则长久凝在林秋白脸颊上:“换颜法器?”
林秋白惴惴不安,白皙的脸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他脸上的换颜法器是系统出品,不仅能改头换面,还能隐蔽灵识,如果系统还在就不会被识破,但现在系统消失,之前又蹭刮过一回,法器上的锁灵阵已经残损,再瞒不过仙君的灵识。
林秋白察觉到寒临霄的意图已经迟了,寒临霄并指为剑,轻轻一划,他就感觉脸上似乎有什么剥落下来,这么多年来他再一次感觉到微风真实吹拂在腮颊。
寒临霄定定望着眼前人熟悉的面容,手掌正要轻轻抚过他的鬓角,却在半途被云流玅劫住,短时间两人又有一次灵气对撞。
其实完全是机缘巧合,系统出品的换颜法器足以能把一个人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若非系统消失供能切断,刚才两人又离得足够近,也不容易堪破伪装。
林秋白根本来不及阻止,一时怔住。眼尾余光注意到周围静悄悄的,连修兆珹和宿蔼都一副恍惚做梦般的表情,所有人都深感震惊——
易容法器虽然稀有,却也不少见。之前轰动修真界的绯闻就是兰蓊仙子为追求衡玉道人,用易容法器把自己易容成大美人。衡玉道人也是个颜控,两人结为了双修道侣。然而这一次翻云覆雨的时候,易容法器太过脆弱受到了损坏,明眸皓齿的大美人秒变秃顶豆眼,衡玉道人还以为见了鬼,裤子衣服都没套上一边大喊“救命”,一边连滚带爬地从洞府里冲出来。
从此坊街巷陌都流传两的自段子,还被刊物书画添油加醋描绘得曲折诙谐栩栩如生,一度成为修真界的笑料,
大多人都往美的方向易容,居然还有人故意走毁容路子的!?
林秋白本身长得美得过分,他们下意识去看郁楚辞,原本被人交口称赞的容貌在衬托下忽然间就变得平平无奇,尤其是有之前那张易容脸做对比,林秋白的美貌一时间被拔高到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度。
此时他们心底就纳闷了——
还有人和自己的脸过不去!?
“有这么一张脸,我做梦都能横着走。”
在场修士们都来自大小宗门,脑筋转动得飞快,他们居然不约而同产生了合理联想,原来就是这样的绝世美貌将药祖迷得晕头转向,令活了上千年的无情道大佬动了凡心。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脑补另一段荡气回肠百转千回不可描述的三人行爱情故事。
震惊之余,他们心生感慨——
他们缺的不是师尊,而是盛世美颜啊。
时不时有人拿余光瞥向郁楚辞,且光亮得出奇,他们本以为不会再有比郁楚辞更好看的,眉清眸纯如秋水,气质清高如青山松风,天姿出众高高在上,一袭素衫叫人见之难忘。
但在稠艳容貌下,就被衬出寡淡。
郁楚辞显然也深受打击,两辈子他唯一有信心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他也习惯了众人追捧羡慕的眼神,此时如遭打击,羞耻无地自容,明明上辈子林秋白就是平平无奇的相貌,这一世怎么会牵扯出个转折,难道这也是他重生后的蝴蝶效应么!?
和他一起遭受众人同情怜悯的还有鸿羽,绿云压顶能跑马,不能更惨。
有人注意到他的脸,阴沉沉的像是能滴水。
但这也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也许大佬们的感情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意外惊喜和惊险刺激呢?
今日的事情广为流传后,师徒关系就成为公认的最错综复杂,危险唏嘘的关系之一。
——
半个时辰后,主峰议事堂内。
庄严肃静的大殿摆满了美酒佳肴,都是采用灵兽灵菜制作,有的小宗门或散修穷其一生也吃不到一回。这是宗主让弟子去大酒楼里买的菜品,道衍宗里压根没有厨房这回事,就是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没有筑基的都是少数,没有厨房就更不用说找到会做菜的人了。
林秋白穿着绯衫坐在椅上,洗干净手指抱着烤鱼啃了一口,他太久没沾荤腥,迫不及待舔了舔嘴唇,这时一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他唇边的酱汁,他抬起头,云流玅缓缓收回手,眼眸含笑,似乎在做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
林秋白软软地笑:“谢谢。”
云流玅温和溺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坐在对角,寒临霄看着眼前相处融洽的两人,分明是三人在桌上,却像他忽然没了姓名。
于是林秋白头一低,碗里又多了一块已经剔好刺的鱼肉,他动作微顿,夹起来放进嘴里,寒临霄默然不语继续处理另一块鱼骨。
林秋白瞥了一眼他冷峻严肃的侧脸,真的想不到纯阳仙君竟也会做照顾人的事情。
云流玅笑着开口:“寒兄原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天,可是秋秋不喜欢肥腻腻的鱼肚,只偏鱼尾巴。”
寒临霄手边动作一顿。
云流玅笑盈盈地望向林秋白:“在三十三天时,我对秋秋的喜爱了如指掌,是么秋秋?”
寒临霄也望过来。
林秋白:……
云流玅将寒临霄给他挑完刺的鱼肉拨开,顺手摸摸他的发顶:“还记得为师教你什么,不喜欢的东西不要勉强。”
寒临霄眸色渐冷,靴底地殿转瞬间凝成冰面。
周围其他人瑟瑟发抖恨不得埋到颈子里,林秋白轻咳一声放下筷子到了杯凉茶递给寒临霄,寒临霄视线落在那杯水上,周身冷淡气息这才逐渐回暖。
云流玅淡淡一笑:“秋秋可不能厚此薄彼,不给为师倒一杯么?”
气氛又再度跌回冰点。
…
偌大圆桌净如磨镜,旁边只坐了他们三个人,道衍宗宗主长老们全都低眉垂眼站在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酒楼里的佣人。起初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们还会震惊,到后来就逐渐麻木且佛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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