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夭
这话说的大气又漂亮,实则是划清两人的界限。
其实鸿羽真人也清楚,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一句懊悔的话根本无法理所当然的恳求原谅。
但就是这样毫不在意的疏离的态度,提醒他有些珍贵的东西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鸿羽真人内心愈发痛苦难受,正因为他曾经体验过那样诚挚的美好所以现在才这样痛苦,他清楚地记得林秋白是怎样仰慕追求他,虽然俩人现在之间有许多隔阂,但他安慰自己两情相悦的人一定能排除万难走到最后。
他一直动心的都是林秋白,而林秋白曾经为他出生入死,他也想相信林秋白还没有放弃他。
可是现在,在他愿意回头的时候林秋白已经放下了。
鸿羽真人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撕裂成两半,脑海里一片混乱,沉默了一会儿,他眼神焦距才逐渐回归,试图抛开那些烂帐小心翼翼重新开口:“两位老祖……待你好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早他就想问,久居高位的人目下无尘不易亲近并不容易讨好,就是他自己也时常遇上巴结的人,习惯性疏远,所以深有感触。
何况纯阳仙君心性冷漠,令人望而生畏。
旁听尽兴的蒋曦臣等人愈发竖起耳尖,等待林秋白的回答。
林秋白却道:“药祖正准备为我再造灵根。”
再、造、灵、根!
鸿羽真人一时失语,表情似遭遇重大打击,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了,横在两人之间的还有血淋淋的灵根。
他是个偏心瞎眼的刽子手,又有什么脸面和资格站在这里乞求原谅?
鸿羽真人扯开一抹自嘲的笑容,脸色愈发苍白失魂落魄,这件事就像一柄尖刀刺进林秋白的腹部也扎进他的心脏,让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藏在灵台后的蒋曦臣等人也差点沉不出气泄露出声音,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惊骇。再造灵根本就是逆天而为的事情,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成功过,那些药材从来都没有人集齐过,更何况也没有炉火纯青的淬炼本事,久而久之就被许多人认为是不可为之事,可云药祖竟要逆天改命为林秋白重塑灵根!
一时间所有人都哑巴了。
鸿羽真人嘴唇颤抖满眼血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他对归元灵胚逆天程度所知甚详,这样逆天而为的事情就是云药祖恐怕也无能为力,所以并不相信,还出于一种难以明说的心情他艰涩开口道:“万化归元法乃逆天施为,天道之下就是药祖也难免有力有未逮的事情。”
“郁楚辞的灵根……”鸿羽真人原想说他会帮林秋白把灵根取回来,但却被林秋白主动打断:“不劳师尊操心了。”
鸿羽真人被截了话头,胸腔里既酸又涩,他心想郁楚辞可算是他们师徒之间过不去的坎,想当年他们在福云宫朝夕相处不知多愉快,如今竟走到这番地步,全怨他眼瞎心盲识人不清,捡了个鸠占鹊巢五毒俱全的东西当作宝贝。
心口仿佛被狠狠揪住痛得他喘不上气,他眼眶控制不住的红了。
他以为是个坎,林秋白却真没放心上。
只是想到那灵根在郁楚辞内脏里呆过两年又再挪腾回来,实在让人接受不了,怪难受的。
而鸿羽真人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蒋曦臣等人也没听清。
鸿羽真人正打算再和林秋白说说,四周清糜淡雅的黄泉息竟忽然飘渺起来,凝成一道高大冷漠的身影携着巍巍气势俯视而来。
纵然只是一道虚影,气势也巍峨浩瀚得令人拜服。
鸿羽真人背后冷汗涔涔,长揖作礼:“仙君。”
并未出声理会,寒临霄侧过脸望向林秋白:“会客时间该结束了,卯起亥息,作息时间不可乱。”
鸿羽真人脸色愈发苍白。
这是他的青庭峰,他是林秋白的师尊,寒临霄把他称为客人显然是对他颇有成见。
然后他又听见林秋白声音软糯:“好。”乖乖巧巧的。
鸿羽真人嫉妒得眼眶赤红。
这、这本该是他的——
悔恨交织大悲大恸之下,鸿羽真人吭咳起来,嘴角溢出几缕鲜红的血液,沾染了他的前襟。
突然之间,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人高声呼喊:“鸿羽真人!”
听声音像是主峰的执法弟子。
寒临霄指尖一动,殿门就被打开,外面执法弟子气喘吁吁冲进来,抹了一把满头大汗,见终于找到鸿羽真人登时眼睛一亮,喘着粗气说:“鸿羽师伯,大事不好!”
鸿羽真人不动声色抹去血渍:“慢慢说,怎么回事?”
执法弟子犹不敢置信:“郁师弟从寒冰牢里消失了!”
消失这个词用的很精妙。
郁楚辞要么是逃走、要么是被人救走,总归他这个做师尊的不能悬置态度置身于事外。
林秋白眸光微漾,嘴角微微朝上挑起。
从前他以为是一个灵根换一个神器的交易,没想到郁楚辞还盗窃他的血玉冒名顶替,这笔账还没有算清楚人就进了寒冰牢,他还为没机会讨回来而烦躁,郁楚辞竟然就主动给他了个机会。
好事一桩。
权事从急,郁楚辞如今是道衍宗重犯,如果处理不好有违宗门脸面。鸿羽真人深吸一口气,再在这里停留他觉得浑身都很冷,那种被人漠视的感觉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寒意让他浑身血液接近凝固,今日是不能再逗留了。他交给林秋白一个储物袋,然后匆匆忙忙和执法弟子一同走了。
临别时留下一句:“秋白,来日方长。”
林秋白只当听了猪叫。
储物袋摸上去就沉甸甸的,等人走后林秋白打开一看,摸出一大堆上品灵石,还有五光十色精致漂亮的各种护身法器、符箓竟然还有琴谱秘籍。
鸿羽真人这次可真是大手笔,估计连家底都要掏空了。
林秋白莫名回想起前世,他有个学妹每次被男朋友欺负,第二天就会收到来自男朋友的口红或是包包愧赠。
心情就忽然有些微妙。
翞祗天性喜爱金色物品,却对沾了鸿羽真人气息的储物袋嫌弃得很,非常任性地一尾巴甩过去打掉在地,里面东西稀里哗啦铺呈满地。
蒋曦臣等人猫躲在后面本来肌肉酸疼,此时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看到满地金光闪闪整个人都要馋哭了。
画面属实太有冲击力。
现在他们垂涎的时候,寒临霄信手一拂,广袖雪浪流云般淌开,灵台被平空卷起九尺高。
他毫无预兆的神来之笔,躲在灵台后的蒋曦臣等人大惊失色,登时胆子都要被吓破,两股战战抱头蹲在原地,哭着嚷着:“仙君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仙君我们是来给林秋白道歉的”“仙君我们再也不敢了。”
寒临霄:“滚。”
幸甚至哉!
蒋曦臣等人如蒙大赦,半刻钟也不敢耽误,立即抱着头连滚带爬的逃出去。
等人走之后大殿重新安静下来,林秋白仰头看着寒临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寒临霄今日神色较之前更为冷淡,然后他就听见那低沉冷靡的声音:“要去群音大会?”
林秋白点头。
他毫不意外寒临霄知道这件事,毕竟整座宝殿都覆盖着灵识,甚至千里之外都逃不过仙君的耳目。
闻言,寒临霄沉默片刻:“明日你便起程罢。”
林秋白有些不明白寒临霄的心思,却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寒临霄交给他一颗琉璃珠,珠色琉璃剔透,中间流云变幻很是奇特,轻轻一碰还能听见古朴松啸声。
“此物能护你。”
林秋白刚伸手接过来,虚影凭空消失。
摩挲着古朴精致的琉璃珠,他心想不愧是上界仙君随手一枚珠子价值就比那袋东西贵重多了。
乐呵呵心道寒临霄真是个好师尊。
虚影化身散去后,静坐在静室里的寒临霄胸口一痛,嘴角淌出一丝鲜血,生机蓬勃的纯阳剑灵正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叫嚣,他也没想到纯阳剑灵对林秋白执念如此之深,知道林秋白还活着执念非但没有消褪反倒更加汹涌,连清心咒都快压抑不住。
见到两人拉拉扯扯,他方才险些将鸿羽一掌打死。
寒临霄阖起腥红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林秋白:我真把你们当好师尊,但你们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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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云床绵软舒适弹性好处, 林秋白睡到巳时才迷迷糊糊睁开眼,闭眼摸索着穿好衣服,遽然听见一声闷响, 原来是桌案上琉璃珠不慎滚落到地上。
弯腰捡起来之后,发现里面的流云阴沉下来一副即将大雨倾盆的模样, 林秋白擦了擦琉璃珠沾染的灰尘, 阴沉沉的流云转眼就又恢复成洁白如絮。
林秋白这下一丝睡意都没有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扒着琉璃珠看了半天, 他也没有找出其中的玄机, 于是随手把琉璃珠揣在口袋里出去洗漱吃饭, 从始到终宝殿里安安静静, 寒临霄似乎仍然在闭关静休。
林秋白花了半柱香收拾东西, 然后去后殿水池接金尾鱼,根据以往经验就算他不带上, 翞祗也会通过山海鳐府追过来。
一人一鱼即将离开宝殿,林秋白还有些不舍,他摸摸手感柔和的云床, 在外面可没有这样奢侈享受。
下山的时候林秋白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寒临霄的虚影凌空而立, 目送他直到身影从视野消失不见。
林秋白离开青庭峰出道衍宗领地。
道衍宗十峰包括辖地占地极广,都是人杰地灵风水宝地,出了领地范围灵气就凋蔽稀薄许多。林秋白雇了一个仙力车夫,车夫是个筑基后期的御兽门修士, 容貌俊朗皮肤黝黑体格健壮,养了三头赤焰驹,借外出历练的时机赚些外快。
赤焰驹马嘶蹄鸣,四蹄如风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乡镇河道山川景色飞速后退,景物画面逐渐转成了一个万花筒。
御兽门修士拉着马缰掌控方向, 偶尔回头看一眼后面坐着的青年,他拉了这么久的车走南闯北也没有见过这样美貌稠艳的人,五官巧夺天工十分精致,皮肤宛如无暇白瓷,眼睛比琉璃还要晶莹剔透,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很无害。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这美貌青年出手阔绰,怀里还抱着玄金色的鱼也是罕见没听说过的品种。
御兽门藏书阁里有天下奇珍异兽,然而这样离开水还能呼吸,尾巴金灿如绸缎的鱼还是头一次见。
难道是鲛人?
可是据说鲛人都已经灭族了。
在御兽门弟子琢磨来琢磨去,琢磨不透的时候,赤焰驹引颈长长嘶鸣一声,逐渐停住奔跑的马蹄,周身灼烧的烈火也渐渐消退。
从道衍宗领地到白玉京人徒步行走大约要一个月,赤焰驹日夜不分跑了三天就抵达白玉京。
御兽门修士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客人,到了。”
林秋白从马车上走下来,递给他十块上品灵石。
御兽门修士原就收了五块中品灵石作为报酬,本就觉得给得多了,行价一般上三块中品灵石,他这辈子还没摸到过上品灵石的边角,顿时就想把钱还回去,林秋白拍拍他结实黝黑的手臂:“拿钱去买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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