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给我催婚 第49章

作者:浅无心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许长延却不回答了。

  重照抓住他的胳膊,摸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嚷道:“你再这样话只说一半,我又要发脾气了!我要无理取闹一哭二闹了!”

  许长延从未见过如此无理取闹的李重照,简直不知所措了,“你、你别闹。”

  重照停下了孟浪的动作,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两人该做的都做过,但这显然不是说正经事的时候该做的。

  许长延坐了下来,“谁也摸不准丞相的想法。今世他想扶持我走上那个位子,但前世……他放弃了我。”

  虽然不亲厚,但丞相毕竟是以义父的身份出现在许长延前数十年的生命里,供他吃穿暖饱,是个和蔼仁慈的长辈。放弃这个词,不该随意用在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仿佛过于严重,一刀两断永不相见的那种。

  重照难以想象许长延经历了他的死后,还要被唯一的亲人给放弃的感受,他心口微疼,继续听他讲。

  “其实说来也怪我,你死之后……我是疯了,有点不正常,总想做点疯狂的事。丞相许是真的担心我犯下无法挽回的罪,把我丢到了边疆,就是大周和大齐连接的边境。我在那个你呆过的地方不断想起你,终于有一天,我受不了了。”

  许长延的眼中浮现出血丝,他的神情冷如冰霜,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我收拢了西南王逃逸的军队,带上驻守的守军,突然袭击大周城池,趁其不备夺下三城之后,我遇上了纪昌。纪昌所带的人不多,我使计将其歼|灭了,一时之间所向披靡。”

  重照惊呆了,“纪昌死于你手?”

  许长延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他不是我亲手所杀,我只一路带兵往前冲,不管其他。大周反应过来,派来了一支雄狮,领兵的是纪正卿。我实在打不过,节节败退,城池也被收回了,直至从断崖跌落,我回来了。”

  重照愣了半晌,呐呐问道:“你为何要贸然去打大周?当时不是两国修好了吗?”

  许长延移开了眼,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冷酷无情又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我对大齐皇室深恶痛绝,丞相把我赶出京城,使我不能为你报仇。况且,我失去你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了。既然如此,就不妨直接挑起战火、毁了大齐干净。”

  他的声音低沉轻微,在静悄悄的房间里仿佛带着千斤般的重量,连蜡烛都不敢跳动了。重照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先质疑了一个问题,“你想毁掉大齐皇室,你不能自己带兵回去攻打吗?”

  亲自手刃仇敌,岂不是更痛快?

  许长延面容一僵,声音软了下来,忽然带了点委屈,“我……我打不过京城周围的守兵。”

  北有彪骑大将军十万雄狮,东边还有正在训练的二十万将士,京城内三万精兵,过来的路上还有三重拦阻,攻克这些对许长延一时组建起来的杂牌军难度是太大。

  重照:“……”

  许长延说:“当时大周对大齐虎视眈眈,就想找个由头挑起战火。我就顺水推舟,大概就像是飞蛾扑火,只要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

  只是后来他仿佛是个傀儡,即便毁了这个深恶痛绝的大齐皇室,也并不能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许长延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醉酒那夜,他自残似的在手臂上种下一颗相思豆,只是没多大用处罢了。再多的相思,也寄托不来那个人。

  许长延沉默了下来,似乎已经说尽,一颗千疮百孔的真心剖得情真意切明明白白,比凌迟还要刻骨铭心,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重照张了张嘴,似乎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口,又被他咽了回去。

  有的时候,连言语都会变得苍白。

  重照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放心吧,再也不会走上那条路了。永远不会,我向你保证。”

  他摸了摸许长延的头,问道:“我们说些别的,你知道丞相该怎么把你扶持上位吗?”

  许长延幽深的眼望过来:“不知道。我问他,他说,一切自有天机。”

  ……

  比天机更快到来的,是京城的流言。

  前朝惠帝的旧事再度翻出来,仍旧是一段扑朔迷离的皇宫秘闻。这次又传开了新的流言。大致是当今皇上亲手杀死了他的亲弟弟魏元熙,他弟弟本不该至死,临死前诅咒衡帝子嗣活不下来。

  如今皇子凋零,也是因为衡帝造下杀孽,遭了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  许宝宝:媳妇我真的打不过QAQ

第74章

  流言在京城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终于传进了皇宫,传到了衡帝耳中。

  衡帝在金銮殿上发了一顿火,骂完了直接罢朝回宫, 把事务都丢给丞相处理。

  自从嫡子过世, 衡帝大病一场, 这位年过半百的皇帝的面容越发苍老了, 眼角皱纹遍布, 精美的龙袍下罩着的就是一空壳子。

  夏老公公搀扶着衡帝在寝殿的矮榻上躺下, 又送来软软的毯子盖上, 衡帝发出一声叹息, “这人老了,做什么都累了。”

  夏老公公说:“陛下不是老了,是累了。近日诸事繁杂, 陛下有些力不从心,也是正常的。”

  衡帝道:“朕看丞相身子骨都健朗得很,不过近日他总拉着长延一同批奏折,朕总觉得这一举过于鲁莽出格了。长延是个好孩子,朕不想让他卷到京城这个风波来。比如这一次, 这传的都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夏老公公低着头倒水,没有答话。

  衡帝知道他不敢应答, 自顾自说:“竟然说朕子嗣凋零, 是因为惠帝枉死诅咒朕……朕从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敢污蔑朕, 朕一定要让九龙卫给朕查清楚,将罪魁祸首斩首示众!”

  夏老公公忙劝他消消气。

  衡帝喝了茶,又将茶盏丢在地上,碎了一地。

  夏老公公忙说:“陛下, 既是谣言,那就是信不得的。若是陛下为此气坏了身子,才是不值得。臣跟您说说唐亲王。流言传出来那会儿,唐亲王也听说了,殿下在府门口义正词严地说,本王活蹦乱跳,定是有人居心叵测乱传谣言。”

  “陛下您看,唐亲王活得好好的,还有八殿下啊,最小的,还有十三殿下,十三殿下虽然年幼,但健康可爱,您都抱过呢。”

  衡帝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但很快又被愁容取代,“朕虽然子嗣众多,很多却比朕先离开。老大老二都未满十岁就死了,老三残疾,老四病逝,老六痴傻呆笨,老七不学无术,终年流连烟花柳巷。”

  衡帝慢慢地回忆着:“老八……老八不提了,只想着玩乐放纵,把江山交给他怕是要被他玩没了。老九老十没了,十一生母是婢女出身、身份低贱,十三都十岁了还背不全三字经,也是不成大器的。如此看来,朕当得子嗣凋零的名。”

  夏老公公低垂着头,没敢应答,心中有些无奈,也有些嘲讽的意味。

  衡帝虽然对皇后情感深厚,却对其他妃子一样滥情,皇后是个善妒的。这么多嫡子次子中,并非没有聪明伶俐可担大任的,最后却一个都没能保下来,后宫争宠造成如此后果,衡帝难道一点都不打算好好检讨自己么?

  唐亲王在自己府门口怒骂传流言的罪魁祸首,还说了一句话,“本王还不信了,父皇这么多皇子有事,怎么本王就一点事儿都没有呢!啊?难道说,是有人心怀鬼胎相对本王下手了?”

  王府管家忙拉回自家王爷,说了一句话:“殿下,这种话说不得,万一就应验了呢?”

  唐亲王吓了一跳,脸色一白,关上大门,回了屋子了。

  这个笑话也在京城传开了。

  但故事传多了,人们明面上就不大爱提起了,衡帝也慢慢从痛失嫡子的悲痛中缓和过来。他本就是个薄情的皇帝,从不记得别人的好。

  又一次早朝,礼部尚书见皇帝面色红润明显好转的模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准备好的奏折,“启禀陛下,如今已数年未曾广选秀女、充实后宫,臣恳请陛下,选秀女入宫以绵延皇室血脉。”

  衡帝面色一沉,将案桌上的奏折全部推翻在地,“什么狗屁东西!朕与皇后伉俪情深,皇后乃是朕的妻子,如今嫡子方逝,就让朕充实后宫延绵子嗣,岂不是将朕置于无情无义之地!让史书、让后世如何看待朕!”

  衡帝骂了一通,奏折倒了一地,他怒然起身,罢朝回宫了。

  然而请求让衡帝选秀女入宫的奏折,还是像雪花似的落到了御书房的案头。

  衡帝气得病倒,太医院又忙做了一团,夏老公公出了寝殿合上门,见到殿外一直站着一位年轻人。

  不过短短数日,九龙卫首尊使大人身上的阴鸷狠戾的气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敢轻视的贵气和沉淀下来的沉稳内敛,五官俊美依旧,凤眸深邃如潭。

  夏老公公忙上前说:“许大人,陛下休息了,您改日再来罢。”

  许长延道:“无妨,我只是顺道过来慰问陛下龙体的,陛下无事,那我便告退了。这几日陛下病情反复,有劳夏公公操心了。”

  “大人可折煞老奴了。”夏老公公忙让童宁送他出去,远远看着九龙卫首尊使大人挺拔修长的背影,深色官服下,仿佛潜藏着蓄势待发的雄狮。

  夏老公公在衡帝身边服侍,见过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和手腕,比朝中年过半百的重臣更老练周到,虽没有参加殿试,但有连中二元的名声传开,一身才学也是受上官太傅亲口赞扬过的。

  夏老公公想,只可惜出身寒门不值得一提。

  ……

  京城形势诡谲多变,大家都心思各异,只有重照似乎好像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似的。他每日按例在大理寺报到,力所能及地处理完许长延安排给他的事,就回府休息,连韩浩阳请他去画舫都不去了。

  重照小时候很会玩,故而韩浩阳有些吃惊,上门造访请人,也被重照婉拒了。

  重照抱着毯子说:“我都成年了,也不好向我爹娘要钱。你瞧我每日养家糊口累的很,韩少爷可就放过我罢。”

  韩浩阳尴尬地摸了摸鼻头,道:“我知道你爹娘管得紧,但现在趁着还没有成家,应当及时行乐才是。你小时候很赞同这个,常带着我们玩,我和小伙伴都念叨着你。这几日船舫上可热闹了,我跟你讲,青楼里的头牌姑娘……”

  重照微垂着头,靠着凭几,闭着眼都快睡着了。

  韩浩阳沉默地盯了他好一会儿,便只得起身告辞,“你若是想来,便到我家府上跟我说一声。”

  重照拢紧了衣袍,不动声色地点头,让易宁送客人出门。

  易宁送了人回来,搀扶着重照起身,叹道:“韩少爷的话,您可千万别听心里去。您这身子愈发重了,出一趟家门许大人都担心得紧,万不能去船舫青楼。”

  重照笑了笑,“你不用啰嗦,我不会听韩浩阳的。不说这个,我心里还有点怀疑。”

  易宁想了想,说:“您是怀疑,韩少爷跟李家的案子有关?”

  重照说:“韩家家主,他的亲爹枢密院枢密使韩永丰,暗中收集我爹数十年来的疏漏错处,联合朝中大官弹劾我爹。我不由不对韩家人保有一份怀疑。韩浩阳一直以来都是个花花公子,无意仕途,看似不会与这些有牵扯,但我不敢信他。”

  “更重要的是,我要是去了,许大人怕是要扛着大刀杀过来了。走吧,为了不被圈养在笼子里,去李家宅子,看看我爹娘。”

  李正业被褫夺爵位后倒是看得很开,也没觉得有多难以接受,每日照常听曲看戏下棋品茶,顺带关心氏族里的农田和商铺,以及和钟氏操心重照的婚事。

  不过自从允琮出事后,李正业和钟氏登门探望,发现重照因为这个病倒而缠绵病榻神情恹恹,就不拿婚事让他烦心了。

  重照过去,是为了让他们安心的。

  只是他肚子现在挺明显的,重照皱眉思索,只好给自己加了件斗篷遮掩。

  就说受了风寒,吹不得风。

  还没准备好暴露,重照绞尽脑汁,只想出个装脆弱的法子来,不过也实在有损颜面。但重照也不顾忌着颜面这种东西。脸面这玩意儿,将来肯定是要丢的,早晚要丢,不如先保全秘密。

  李家宅子里,李正业得了一把上好的剑在端详,刚好重照进门,他转过头,以为是哪家的闺女回来了。

  戎马三十余年的李大将军实在摸不清楚这嫁闺女的错觉是哪里来的,他搁下剑走上前,重照行了礼,扯了扯斗篷,闷闷地说:“前几日受了风寒,病刚好,林大夫非说不能受风,我就把斗篷披上了。”

  钟氏得了消息赶了出来,拉着重照往里走,“夜里风大也冷,是该多穿些。照儿过来,尝尝为娘做的点心。咦?怎么没见你带姓许的那孩子过来?”

  重照被点心噎了一下,“长延吗?今日九龙卫他当值。”

  李正业轻哼一声:“那小兔崽子,若老夫还在官场上,定要他吃个苦头、领教领教老夫的威风!”

  重照亲口承认两人有意的时候,李正业还没当回事,钟氏倒是很欢喜。等重照走了,李正业冷静下来后,就回过味来了。

  从议政殿前重照昏迷,种种迹象,这心机深沉的姓许的浑小子,绝对是故意安排的!他家重照单纯任性,战场上下来的重情又仗义,绝对是被骗了!

  重照坐了下来,手搁在胸前,宽大的袖子正好拿作遮掩,他笑道:“我已经决定了,到时候由昭侯府下聘,给您娶媳妇,您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

  重照话音刚落,外头跑来一个下人,站在门口说:“老爷,小侯爷,宫里头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同意了广选秀女的提案!”

  重照擦了擦手,走出门,“此消息可是真的?陛下同意,皇后娘娘没反对?!”

  仆人跪了下来,答了几句话,重照没在听。

  他的目光移开了,重琴慢慢地走过来跪在地上,“求爹娘答应……答应女儿参加选秀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长延:嗯?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