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朝酒泠泠
与他想的一样,沈过只犹豫了一瞬,下一秒就撕下衣衫一角, 在雪中浸湿之后捂住口鼻冲了进去。
阿行突然出了声:“沈过,调用灵力护住周身,这是普通火,对于木系灵力基本没有影响。”
沈过立即照做,一片清凉隔开热浪,也将挡在门口的杂物给推开了些。
屋内早已被烧的一片狼藉,烟熏火燎难以视物,沈过开启五感,才在床榻旁的屏风后听到一些人声。
他立即屏息跳过倒塌的房梁,只见容封正紧紧抱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容封肩上被烧砸了一大块,血沥沥顺着手臂往下流,他却只低着头,也不出声,抱着怀里的女人,眼神有些迷茫。
“容封,把你母妃带着快走,这房子要塌了!”沈过蹲到容封身边,沉声加快了语速,“先出去再看有没有救,我会帮你!”
蓦然听到沈过的声音,容封才抬了眼:“我没有母妃了。”
沈过心里突然一紧。
“我再也没有母妃了。”容封仰脸看着沈过,眼中出现了一丝破碎,却干干净净一滴泪也没有,“你说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她欠我的,欠我那么多,我才开始报复,才开始折磨她,她怎么能就死了!”
“容封,出去再——”
“她爱美,我就要让她整日只能穿最破的衣衫,不给她梳子镜子,让她内外变得一样肮脏。她爱吃什么,我就偏偏不给她,我就要让她痛苦,让她后悔,让她……”
“让她……疼我一次。”容封伸手抓住沈过的衣袖,脆弱地像个没了家的迷茫小兽,“可她死了。”
“容封!”沈过皱眉抓住他的手,“我们先出去!”
“不!”容封反手攥住沈过的手,眼底越发幽深,疯狂蔓延出来,咧开嘴角,“你不是要帮我吗?我不管你是为什么,你既然进来了,那就陪我死在这儿吧!哈哈哈哈——”
“啪——”
容封的笑被骤然打断,他愣愣地看着沈过,脸颊上还残留着火辣的疼痛。
“疯子!”沈过毫不留情地骂他,“你但凡良心没被狗啃完就说不出这种混账话,你要是不走,我就打昏你扛出去,你这母妃就让她被烧成灰,你他妈事后想在废墟里扒拉点儿骨灰都找不到!”
容封大怒,可就在下一刻,沈过却突然扑了过来,将他整个人牢牢按在怀里,能清晰地听到沈过发出的痛苦闷吭声。
“老子这次……真他妈要栽你手里了。”沈过背后被燃着烈火的横梁砸中,若不是有灵力护身,这会儿已经断了脊柱,吭都难吭一声。
但他依旧不好受,衣衫被即刻点燃,皮肉被烧焦烙熟的味道直往鼻腔钻。
“死……老子真要陪你死在这儿了。”沈过疼到意识开始模糊,“阿……阿行,我……”
我还有得救吗?
我们能再重开一次任务吗?
我是不是要彻底魂飞魄散了……
沈过没能问出口,彻底失去了意识。
容封下意识托住了沈过无力的身体,看到了那根还砸在这人身上的横梁,掌心聚气,轰然将其拍开,远远摔到墙上。
但这一下也让整个年久失修的房子再也难以支撑,垂垂欲坠。
刹那间,容封看了一眼没有气息的女人,迅速背起了昏迷的沈过,在房屋倒塌的前一瞬,掠出了屋子。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登”地一下松了一点,好像有些东西,有些念头,也随着这场火从心里消失了。
将背上还燃着火的沈过扔进了雪堆里,刚刚还威风凛凛骂着自己的男人此刻像一滩烂肉连声疼都没喊,像是没了呼吸。
这人面上有些脏,但放在雪地里看得居然还是那么朗月清骨,干净得不像话。
“沈过……”容封喃喃自语,“你是个什么人啊?”
他走到这人身边蹲了下来,想用手抹去沈过脸上的那块脏污,却忘了自己手上全是鲜血。
血和灰混在一起,让沈过看上去又脏又可怖。
“你别死。”容封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揽住,手指有些颤抖地往沈过体内输入真气,“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要怎么帮我……别死,别一个个的走了丢下我……”
沈过的手无力垂下,一节白骨自袖中掉落,滚到容封衣角边。
容封怔怔地看着骨哨,一手摸索过去将其拾起,一手紧紧搂着沈过,像是攥住最后一根稻草。
零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有人提了桶运了水龙过来灭火。
但整个过程没有人出声惊呼,好似丝毫不惊讶这里的火势,更不惊奇为何被圈禁宗人府的七皇子会出现在这里。
“拜见花相!”
“拜见花相!”
……
宫人侍卫的声音此起彼伏,容封这才抬起眼帘,看着花戚砚皱着眉走了过来。
深紫色祥云暗纹锦袍,配着黑色貂皮大氅,玉冠镶珠,眉目间如远山清泉,贵气雅致,十几日不见,花戚砚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可容封此刻心却是凉透,他盯着花戚砚,声音微微颤抖:“……你命人放的火?”
“你把子肃松开,我赏你一个全尸。”花戚砚冷冷地看着他,身后的侍卫将容封团团围起来。
“花戚砚!”容封突然厉声道,“你为什么不先杀了我!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你敢动我的人,就该知道有什么下场!”花戚砚毫不留情地冷声道,“前日夜里的事和今日的事我这下一并跟你算清!容封,我本来念着往日你对我的情意多少对你留了手,如今这样,可都是你逼我的!”
容封低声轻笑起来,随即越笑越张狂,绚烂的眉眼恍了人心,满身血污泥泞掩不住一身丽色。
花戚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却看到不省人事的沈过还是皱了眉,下了命令:“把世子夺过来,七皇子受人挑唆放火烧了冷宫,害死生母,重伤安乐王世子,危险至极。去,打断他四肢,拖入天牢严加审问,看看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指使!”
“花戚砚啊花戚砚——”容封根本不在乎他口中在说什么,只笑得眼泪横流,“你怎么不干脆亲手将我一刀刀活剐了?我乐意的啊,我乐意!”
花戚砚眯了眼睛,慢慢凑近容封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封儿,我真舍不得伤你,可你不该动了沈过。他如今于我来说,可比你有价值太多了,你不乖,就该受点儿惩罚。今日要了阮轻陌一条命,还得要你一双腿,乖乖长点儿记性,你会比你那短命的娘活的更久一些。”
容封松开了沈过,似是依恋地抚上花戚砚的手不让他离开:“砚哥哥,你要什么,封儿都给你,封儿不乖,该受罚。可砚哥哥……”
他眼神蓦然染上深深的恶意,猛然攥住花戚砚的手:“你也不乖啊。”
内劲猛然一吐,容封的手如铁钳一般拽住花戚砚的胳膊。
大量的鲜血伴着花戚砚凄厉的惨叫声而出,肩膀出喷出的鲜血溅了容封一头一脸,艳色卓绝的人瞬间成了残忍厉鬼。
惊叫惨叫参杂着容封的大笑,被大雪铺满的冷宫庭院霎时被泼上了瘆人的诡色。
“大人!”
“丞相大人!”
“快去传太医,快!”
周遭的侍卫宫人被这一幕给惊住了,胆小的宫人忍不住尖叫起来,侍卫们纷纷拔刀愤然冲容封砍去。
却听见一声尖锐的骨哨声响起,四处骤然射出无数道细小毒箭,划破空气嚣叫着钉入侍卫们的身体。
不等刀剑落到容封身上,周围的一圈侍卫和宫人都被暗箭杀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几个忠心的护卫拼死带着重伤的花戚砚逃了出去。
十几个黑衣鬼面人落到院中,不惊起多少雪尘,将院中残余的人杀了个干净。
“莫追。”容封脸上笑意还未散,整个人沐着血像地狱爬出的恶鬼,“外面的禁军马上就来了,护着这人,我们走!”
黑衣人们反应迅速,立即有人背起沈过,众人几个起落就离开了冷宫。
容封缓缓起身,看了眼火势还未消的房屋,将手里断臂抛进了火焰中。
“你杀了她?砚哥哥,那我就一点点毁了你去给她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过:老婆好A!
——
感谢小天使的观看,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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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偏执皇子(十)
山中雪又起, 泉水成冰,风啸枯林,卷着干枝残雪簌簌而飞, 钻入林里深入。
深行之处景色豁然而变, 雪在这里被遮去了大半,只剩些沫子被轻飘吹散在嫩枝桠中,或是落在檐梁琉瓦之上。
这里的行宫群修建已有数十年,因着山上那片四季不断的温石泉而深得历届皇帝的喜爱。
传说温石乃一种奇石,通体黑色状似寻常石头,但却能不断散发出柔和热度,将其置于水中,水会渐渐被煮热且有生肌疗体之效。
而这片温石泉形成于天地自然, 后又被皇室修葺, 在其上盖起宫殿,成为皇室专用的温泉池,因地广而被分隔成大小不等十来个汤池,每池中水皆为流动活水, 因其产源特殊,功效卓著,历来只有极受宠的妃嫔才能与皇帝共浴于此。
热气蕴缭,池底原本滚烫的温石被石板遮盖, 赤足踩入也不觉烫。
下了池中石阶,水线渐渐没过腰际,温柔描勒着这人身躯线条。
容封缓缓沉下身体盘坐于池中,揽住沈过的肩头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喂他服下。
昏迷的人连吞咽也没有知觉,容封便俯身以舌尖将药送入,苦味在味蕾蔓延, 终是让沈过服下了药。
“主人,复魂丹就这么一颗,你给他吃了,你……”连于蓦然起身,眉头紧锁,“你不要命了!”
“剩下这点儿时间,足够了。”容封舔了舔唇,让那苦味留的再久些,“你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主人,将军他愿意让你学那心诀,就是因为有这丹药在,保你性命无忧。”连于咬着牙看着水里的容封,“可如今,丹药被这人服下,你最多还有一个月就会彻底疯傻,内力虬结爆体而亡!”
“将军他可没说过会放任阮轻陌不管任由她被烧死在一间破屋子里!”容封厉声问他,“她做错了什么要从一个风光的将军夫人变成见不得光的他人玩物?!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丈夫双手奉上?”
“若说我这些年的日子拜阮轻陌所赐,那么你家将军和那皇帝就是所有事情的根源!”容封目光森冷,“他懦弱,又谄媚,如今见到皇帝不行了,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他怎的不恨我?他该恨我,我最后不得好死他也该觉得畅快,如今想推着我去够那皇位,只让我觉得恶心。”
连于被说得哑口无言,这期间辛秘他是知道的,但却是第一次从容封口中听到,是非如何他不能枉论,但他身为暗卫,有他的职责。
“你想回去跟你家将军说就请便,但,也不用再回来了。”容封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这人,我非救不可。你们看看,没了他齐将军,我容封能不能坐到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上。”
连于犹豫地看了昏迷的沈过一眼:“主人是想,与安乐王世子联手?”
容封眯起眼睛:“我不想在这儿杀人。滚!”
闻言连于立即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了,他来自于齐家暗卫,自然也是听命于齐将军,如今情形,容封与花丞相撕破脸,又因为阮贵妃的死对将军恶语相向,性命又只剩一月左右,实在没什么价值了,还是早日跟将军说清为好。
不过就在他人掠出门槛的一刹那,一只淬毒的袖箭嗖然没入连于胸口,他整个人立时面容青紫轰然倒地,瞬间只剩了一口气。
“拖出去处理了。”容封冷冷道。
连于瞪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昔日同为将军手下的这群鬼卫对容封毕恭毕敬,他也再也没了思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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