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无是萌点
沈顾北以为自己是晕车体质,后来才发现真正原因。
庆黎镇的路太难走,大巴车里各种气味混杂,不晕才奇怪。
简而言之,沈顾北身体太娇贵,只适合乘坐昂贵的私家车。
所以就算为了自己的倒霉体质,他也要尽快发家致富。
“好累。”郑安南说得口干舌燥,依旧没得到回应。
追问沈顾北为什么不说话,却发现对方表情有点难受。
“你身体不舒服吗?”
“是。”由于头疼,沈顾北愈发惜字如金,“闭嘴。”
“车里那么多人说话,你只让我闭嘴,有什么用?”郑安南嘟嘟囔囔抱怨两句,朝他靠过去,微凉的手指压住沈顾北额角,轻轻按揉。
这货明明是个小废物,按摩技术却挺好,舒缓有度,瞬间驱散大部分头昏脑涨。
“你学过按摩?”
“没有哦。”郑安南边按边回答,“因为我姥爷高血压,经常头疼。别人给他按按,他就不那么疼了。”
小小的郑安南发现,每次自己给姥爷按摩,他会表现的稍微没有那么讨厌自己,便努力用这种方式讨好姥爷。
可是表弟即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宠爱。郑安南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表弟撒个娇的回报,逐渐就放弃挣扎。
“你难受的话,以后都跟我一起坐车吧。”郑安南说着,趁乱揉揉沈顾北的头发。
柔柔的,软软的,摸上去很舒服,闻起来还有点香气。
难怪沈顾北总喜欢揉他头发。
沈顾北难得没晕车,心情大好,竟然痛快的回答,“好啊。”
“咦?你居然答应啦?!”郑安南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温柔’,整个人受宠若惊,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不愿意算了。”
“别啊,谁说不愿意啦!”
沈顾北朝他那边靠了些,清晰感受到小废物的喜悦。
其实他回应郑安南,并不是因为晕车本身。而是他描述中的童年,过于让人心疼。
别的孩子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东西,他必须付出努力,才能获得一点点,又很快被人收走。
那么窒息的环境中,郑安南没有长歪得太离谱,只是智力和情商方面出现重大缺陷,某种意义上也算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
南南:他答应以后跟我一起坐车,四舍五入我们结婚了!
北北:日行一善。
第15章
大巴到站,几个少年从车里下来,嗅到大城市空气。
车站人潮拥挤,惹得沈顾北微微皱眉,另外三位同学眼里都透着新鲜和期待。
从庆黎镇到扶溪市,乘坐大巴车单程需要一个半小时。
扶溪市是省会城市,发展速度特别快,抬头能看到高高的楼房,沿街有许多热闹忙碌的小吃摊。食物香气飘过来,勾得几个五点钟起床,没顾得上吃早饭的小同学肚子咕咕叫。
“我有点饿了。”魏沁揉揉小腹。
袁海:“竞赛课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咱们找地方吃个早饭,怎么样?”
沈顾北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重回庆黎镇以后,他对食物的渴求降到最低,基本失去世俗的欲望。
“我来过这边!我知道哪家店好吃!”郑安南骄傲地说,“走吧,我带你们吃早饭!”
郑安南父亲从未露过面,却会定时支付抚养金。尤其近两年,手笔愈发阔绰。
庆黎镇消费水平低,基本没有购物和娱乐场所。郑安南偶尔心血来潮,会带几个小弟进城,请他们吃饭玩游戏,以此交换他们陪自己玩‘扛把子’游戏。
一来二去,郑安南已经摸透扶溪市的环境。
他绕过路边摊,带着三个小同学,走进车站旁边装修气派的早餐店。
店内主营各种早餐,稀饭、豆浆、小笼包…
品种琳琅满目,价格更是好看。
“稀饭五毛钱一碗?”魏沁算算手里的钱,对精致的早餐望而却步。
“好贵!”袁海惊呼。
学校旁边也有卖早餐的小店,稀饭小碗一毛大碗一块五。
即便如此,也有家长嫌贵,让孩子从家里带馍馍。
郑安南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像平常那样大方地表示,“你们要吃什么?我请客。”
即便有人请客,魏沁仍旧拒绝,“我还是不吃了。”
袁海咽咽口水,硬生生退后半步,“五毛钱能买两斤大米,我回家自己熬稀饭,一家人能喝好几天。”
“它不是普通的稀饭,”郑安南示意他们看宣传图,“里面有肉和海鲜。”
“安静。”沈顾北示意他别说话,慢条斯理给小傻比分析,“他们不想知道这碗稀饭贵在哪里,重点是价格超出他们消费能力。”
郑安南露出迷茫且天真的表情,“我可以帮他们出钱啊。”
“真正的朋友或许经济差异大,但一定不会随便的消费友谊。这个道理,对于所有的人际关系都适用。”停顿片刻,沈顾北又说,“你听过‘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的道理吗?”
“好像听过。”郑安南皱眉。
“过早的物欲,会摧毁少年人的野心。”沈顾北转过身,朝他勾勾手指,“走吧,换个地方吃饭。”
魏沁和袁海对视一眼,默默跟过去。
郑安南瞧瞧后厨,内心充满遗憾。
其实他也有性价比的概念,知道这间早餐店比其他店价格贵。因为店里的蟹籽小馄饨特别好吃,所以他想让沈顾北尝尝。
同桌身体那么瘦,薄薄一片,肯定是因为平常伙食太差。
要想办法把他养胖点!
沈顾北成年以后,曾经在扶溪市生活过好几年,了解许多知名小吃店的前身。
99年,城市管理把控不严,人行道边都是早吃餐。后来当地领导加大对市容的管控,禁止沿街摆摊。许多小吃摊干脆盘下店面,落地生根。
凭借记忆和眼缘,沈顾北找到路边一家早餐摊。价格比庆黎镇稍贵,倒符合几位小同学的接受范围。
吃过早饭,魏沁和袁海决定先去学校。
沈顾北算算还有时间,向附近商户打听批发市场的位置,朝那边走过去。
身后,郑安南出奇安静,全程没有发出声音。
沉默持续半个多小时,沈顾北罕见的主动关心,询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啊?”郑安南仰起脸,懵懵回答,“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
沈顾北怔愣片刻,下意识道歉,“抱歉,我没有立场对你说教。”
“没有,不是那个原因!”郑安南摆摆手,闷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才一直想。”
“想什么?”
“想你为什么跟我讲道理。”郑安南回答的语气非常认真。
从小到大,周围人对他的关爱微乎其微。
尤其郑安南开始‘混日子’以后,谁都不愿意浪费时间跟他讲道理。
唯独沈顾北,每次都不一样。
不仅愿意向这样的他伸出手,还会告诉他,世界本来应该怎么样,周围人的爱意应该如何获得与回应。
“就这?”沈顾北伸长胳膊,揉揉他头发,语气带着淡淡笑意,“我说过,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
“该怎么说。”沈顾北举个例子,“假如人生是一副画卷,我画完以后,才发现画作里有重大瑕疵。于是我重新展开画纸,想要让自己的画更加完美。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
某个废物诚实的摇摇头,表示南南什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沈顾北踮起脚,曲起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余生都在我的画中。”
郑安南听得似懂非懂,捂住脑门乖乖点头。
“我不收容残次品,所以…”沈顾北压低声音,接近耳语般对他说,“快点长大。”
本以为郑安南没听到,沈顾北也不期待回应。
他迈开腿,往前走两步,听到身后少年大声的喊,“好啊!”
“好什么好?”沈顾北瞪了他一眼,“快走。”
“好哦~”
扶溪市制造业发达,批发市场规模宏大。粗略估计有几十个批发种类,地面随处堆着货物。
负责进货的人,大多为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女。
沈顾北还穿着校服,明显学生打扮,穿梭其中非常扎眼。
他本来也只想熟悉环境,顺便物色能用到的东西。一路转转悠悠,竟然有意外发现。
“那个好像是…”沈顾北眯起眼,打量侧前方光着膀子啃西瓜的男性,将他的轮廓跟记忆中某个人重叠。
他长得猴精猴精,一双小眼睛透着算计,碰到客人就用传销般的方式推销货品,做生意手段相当老道,堪比四十多岁的商界老油条。
但长相和体态不难判断,他实际年纪并不大,估摸就二十出点头。精瘦的身体因为帮顾客搬东西,磕得青青紫紫满身伤,模样相当凄惨。
若非沈顾北跟他共事十多年,险些认不出对方。
“你好。”沈顾北大步过去打招呼,“你是罗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