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毓秀
除了忠心的青黛,其余的丫鬟嬷嬷就只剩绝望哭泣了。因为小姐的嫁妆被王妃哄去,她们回钟国公府也是一个死字;可是不顺着王妃,今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她们早晚会被王妃折腾死的!
钟娴雅听着满屋子啜泣声,心凉得不行,她反手握紧了青黛,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放心,你们小姐我不会心软的。”
她要和离!
钟娴雅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就叫人偷偷给钟国公府递了信儿。
本来有凌天在,定南王府的门房和守卫算是相当森严的。不过自从凌天走后,傅玉每日忙着跟小妾丫鬟胡混,根本就不理事。傅明喻倒是想管,可他没那个能力,府卫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将他蒙在鼓里戏耍,他还觉得自己很厉害呢。
女儿在信里哭诉,国公夫人心急如焚,没多久就递了帖子登门拜访。余氏根本就不怕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就不信国公府敢插手王府的家事?
“娘!”钟娴雅一看到母亲,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扑进国公夫人怀里就是一阵痛哭。
钟国公夫人抱着瘦了许多的女儿,心痛如绞,眼眶瞬间就红了,“到底怎么了,你在信里说得不清不楚,怎么就闹到要和离了?”
钟娴雅哭哭啼啼地将自己在王府的一切遭遇说了,连凌天的事都没有隐瞒,“他们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连亲儿子都设局赶出门了,等我的嫁妆被算计完,没了利用之处,他们是不是也要将我赶走?”
“什么嫁妆,什么算计?雅儿你是不是搞错了,堂堂定南王府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钟娴雅擦了擦眼泪,凄惨一笑,“娘还不知道吧?定南王府早被王爷挥霍一空,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了。您看看王府的园景,画壁,还有墙上挂的,架子上摆的,有一件值钱物件吗?”
钟娴雅又唤来青黛等人,“您再看看我这群丫鬟嬷嬷,一个个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青黛,你告诉夫人,前日王妃是怎么逼迫小姐接下中馈的?”
青黛面白如纸,忍着背后的痛楚给主母跪下,“夫人,小姐说的都是真的,王府两个月没发月例,下人都传遍了。而且姑爷花钱大手大脚,您给小姐准备的现银,怕是已经被花光了。”
国公夫人一惊,转头问女儿,“真的?”
怕女儿嫁人之后没个体己,她准备了足足八万两银子!
钟娴雅都忍不住想夸青黛机灵了,她的银子虽然不是傅明喻一个人用了,可那怪病是他传给自己的,治病却全是用的她的嫁妆。就算八万两只用了三分之一,她也不可能这时候拆青黛的台,于是低下头,默默地点了点,“嗯。”
国公夫人红着眼冷笑,“这一大家子,都是什么吸血豺狼,吃人恶鬼!现在看来,怕是只有被赶走的世子是个好的,当初你祖父叫你嫁世子,你偏偏看上了傅明喻!”
“娘,我现在已经后悔了。”钟娴雅又捂脸哭了起来。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摸了摸可怜的女儿,“罢了,就算当初嫁了世子,你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前世子现在还被通缉呢。
“娘,和离的事……”钟娴雅怯怯地抬起头来,哭花的小脸哪儿还有半年前出嫁时的鲜嫩,苍白瘦弱的像个被摧残的小可怜。
国公夫人看着心疼,没忍住松了口,“我回去跟你父亲商量一下。”
钟娴雅一喜,知道母亲这么说,就算是同意了,殷切地道,“娘,您一定要帮雅儿说服父亲,不然雅儿真的活不下去了。”
“胡说,你还有爹娘呢,什么活不活得下去的!”国公夫人假意斥责,没多久又跟女儿抱头痛哭起来。
万幸的是定南王府要守孝,雅儿没怀孕。再嫁虽然也难,可是总好过用嫁妆养这么大一座王府。
国公夫人带着满肚子郁气回去了,当天晚上,国公爷回府听了夫人的哭诉,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和离就和离罢,当初的事雅儿虽然有错,但若不是傅明喻刻意引诱,她又怎么会被他哄骗去?现在雅儿要和离,我就不信定南王府敢不管不顾,跟我们硬碰硬!”
钟国公突然强硬起来是有原因的,之前定南王世子是皇上眼中的红人,他不敢得罪。但如今定南王府被皇上厌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通缉前世子,不可能只因为对方是“野种”,肯定还有别什么的原因。
现在证实身世问题只是一场闹剧,钟国公就更加肯定了这一点。不仅如此,他还机敏地嗅出了一点苗头,趁着女儿和离斩断双方的关系也好,免得被牵连了。
钟娴雅要和离,不仅余氏,连傅明喻都没想到,他一脸震惊,“为什么?”
嫁人的女子不是该以夫为天吗!
“为什么?”钟娴雅觉得悲哀又好笑,“我给过你机会了,但你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你大哥的……”
傅明喻看了钟国公一眼,慌张地打断她,“住口,那野种不是我大哥!”
“随你怎么说吧……”钟娴雅没有跟他争执,反正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钟国公,当初可是娴雅主动跟明喻来往,我们才准她进门的……”傅玉厚着脸皮,还打算用两人私相授受的事来威胁钟国公。
钟国公冷笑,“王爷,您可知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听说您请封世子的折子还被皇上压着呢,等到出孝那天,皇上还想得起有个定南王府吗?”
有个空头爵位又怎么样?傅玉除了吃喝玩乐,有什么值得皇上重视的!
“你在威胁本王?”
钟国公冷哼一声,继续道,“我们钟国公府的姑娘怎么样只是小打小闹,比得上您连亲儿子都设计吗?要是皇上再下旨申饬,可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
傅玉脸色青青白白,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压制钟国公,只能恼火地生闷气。傅明喻瑟缩地扯了扯亲爹的衣袖,“父王,算了,钟娴雅想和离就和离吧,我成全她!”
等他当了世子,继承了王府,钟娴雅最好别回头来求他!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也没有再谈的必要,傅明喻当场就写下了和离书,放钟娴雅离开。
临走前,钟国公警告道,“流言是把双刃剑,还请王爷谨慎。外头若传出任何对钟国公府不利的流言,王府恐怕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傅玉冷哼,“这句话也是本王要告诉国公的,要是我定南王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去,咱们走着瞧!”
“告辞。”
“哼!”
亲眼看着下人将自己的最后一抬嫁妆挑出门,钟娴雅心里五味杂陈,唯独没有后悔。出嫁大半年,甜蜜就只有那么短短一个月不到,剩下的就全是苦了。
“走吧,不要回头。”国公夫人挽着女儿,忍着眼泪在她耳边道。
“嗯。”
此时的王府大厅里,傅玉、余氏、傅明喻正在互相埋怨,傅玉觉得是余氏把钟娴雅逼得太紧,她才会和离跑了。显然,傅明喻也是这么想的,两父子心里对余氏都有了怨气。
余氏当然不服,“若不是你将王府产业挥霍一空,我用得着贪图儿媳的嫁妆?还有你,钟娴雅是你媳妇,你不把她哄好了,让她乖乖接手中馈,我用得着杀鸡儆猴吗?”
“中馈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事,我能怎么哄?”傅明喻心虚,他根本就不敢见钟娴雅,自从设计了他大哥的事,两人就一直处于分居的状态。他要么去通房那里,要么一个人在前院留宿,一直没回过松涛苑。
余氏气结,“你们父子都不管,交给我又说我把人逼得太紧,现在蛋打鸡飞了,以后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吧。”
傅玉不信,“真有那么严重?”
“王爷以为妾身骗您?府里的月例两个月没发了。”王府里这么多下人,两个月的月例也有上千两银子。
“那怎么办?”
“王爷后院那么多姨娘,还有伺候他们的人……”开源节流,一举两得。不过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姨娘的子女,下人们总会发现的。
但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钟娴雅都跑了。
其实若不是孝期,他们王府还可以嫁女儿的。凭着王府爵位,不拘泥商户还是乡绅,聘礼总不会少。
傅玉秒懂,咬了咬牙,“也只能这么办了。”
第43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两年时光, 巍峨的王府高墙不知不觉褪去了颜色,渐渐爬满了青苔。内院也呈现一派落魄景象,道旁的落叶,随着春雨疯长的杂草, 下人根本就来不及打理。
也或者说, 王府的下人一天比一天少,主子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人手不够, 就颓败了下来。
王府东南角, 一处荒草林立的破院里, 傅明清刚刚熬好一碗草药,小心翼翼地端进屋里给柳姨娘, “娘,药好了,趁热喝吧。”
柳氏脸色蜡黄, 一头干枯的头发倒是被儿子亲手梳理得整整齐齐, 躺在一床半旧不新的褥子里苦笑,“你还给我买药做什么,有这个银子,多给自己买两本书不好吗?”
要说自己出事唯一值得欣慰的, 就是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的儿子突然醒悟了, 除了照顾自己,就是每天书不离手。
明清一次地说,等他中了举,就将自己接出去,他们娘俩自己生活。
可是哪儿有那么容易?她再怎么也是王爷的妾侍, 明清也是王府庶子,真的被他中了,只会被那群吸血的缠上。
傅明清低下头,平静地道,“娘,我还有半年就出孝了,今年的春闱虽然赶不上,可是还有明年,娘想让儿子再等三年吗?”
柳氏沉默了,按理她不是王府主母,明清只需给她守孝一年就够了。可她知道这孩子是个倔的,肯定会守足三年。
“娘?”
柳氏默默地接过了药碗,其实她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准许儿子参加科举,万一傅明喻考得不好,王妃怕是又会耍手段。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了,不然这日子熬不下去,儿子也会垮了……
“前些天冬院那边闹什么呢?”
傅明清嗤笑一声,“还能闹什么?花姨娘和她的下人都不见了,十妹十二弟哭天抢地,闹着要娘呢!”
先是年轻家世平平无子女的,现在连半老徐娘也不放过了,幸好他娘病得连床都起不了了,不然怕是也逃不过被卖的命运。
王妃有多恨他们娘俩,傅明清一清二楚。
其实王妃一开始卖人的时候,姨娘们还争先恐后地讨好过傅玉,就怕自己也步入后尘。可是时日久了,她们也都看透了,王爷只喜欢年轻鲜活的,只要王妃卖了人给他添一两个新鲜的回来,他一点意见也没有。
好歹给他生过子女呢,她们比那些青楼女子都不如!
柳氏病是病了,但她脑子清醒着呢,低低地道,“等出了孝,还有好戏看呢,你那些妹妹们,一个都跑不掉!”
曾经的九皇子府,现在的简王府里
凌天腿上坐着四岁的小团子,正在给他剥一颗橙黄饱满的大枇杷,小团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长发在头顶扎了个小包包,藕节一样胖乎乎的小手小脚,双颊的婴儿肥嫩得能掐出水来。
他皱着小眉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凌天手里的枇杷,微微张开的小嘴边,还残留着枇杷汁水的痕迹。
慕容白下朝回来,看见小团子又腻着凌天,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少给他吃点,晚上又吃不下饭了。”
“好。”凌天痛快答应一声,将剥好的半块枇杷肉塞进小团子嘴里,丝毫不理衣袖下面那双拉扯自己的小爪子。
“师傅,不嘛~~颂儿再次五颗…三、两颗?”小团子一边嚼着嘴里的果肉,一边像肉虫一样的扭着小身子撒娇,被舅舅一瞪,立马机敏地捣腾着小短腿下来了。
然后“蹬蹬蹬”跑到洗手换衣服的舅舅面前,脏兮兮的小爪子里捏着从凌天手里抓过来的半块果肉,惦着脚尖哼哧哼哧道,“舅舅吃。”
黄不拉几的果肉,还滴着黏腻的汁水,看起来跟那啥差不多。慕容白犹豫了一下,为了不打击孩子的孝心,闭着眼睛咬了过来。
“颂儿乖。”慕容白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
小团子眯着大眼睛笑了,然后“蹬蹬蹬”跑到凌天面前,从果篮里抓了一颗黄枇杷,放到凌天手上,示意他给剥。
凌天皱眉,“没听你舅舅说嘛,不能再吃了。”
“颂儿不吃,给舅舅。”小团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凌天故意逗他,“那师傅给你剥了半天,你没给我一个?”
小团子听话地又抓了一个放到他手上。
“还是要我自己剥?”凌天挑眉,表示不满意。
小团子没辙了,求救似的看了一圈,多福公公不在,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下人。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短胖的小爪子,纠结地拧起了眉头。
小团子跑走了,凌天以为他自己去玩儿了,也没管他,专心剥起了手里的枇杷。等到伴侣换好衣服过来,正好将剥好的枇杷塞进他嘴里,“甜吗?”
慕容白瞄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自己尝尝?”
怎么尝,当然不言而喻了。
“别闹,颂儿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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