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碎月
这一点沈灼的想法和凌霜雪不同,面对敌人的施舍还要谈笑风生,把自己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江凌心里承受的压力可见一斑。沈灼是希望墨小姐的存在能够让江凌有倾诉之地,他不是一个人在挣扎。
一个人要有信仰,有寄托才不会迷失,绝望。
又在床上偷闲了半炷香的时间,直到凌霜雪开始赶人,沈灼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要和江凌决一死战的样子,沈灼还特意把娇娇带上。
若是动起手来,他对付江凌,让娇娇去多咬几个墨家的人。若是不动手,让娇娇吓唬吓唬墨家的人也行。
长街热闹繁华,是三叔今日送药的必经路之一,江凌选在此地,为的就是人多眼杂,可以让消息传的飞快。
等沈灼赶到时,江凌和三叔已经打了一轮,这会儿双方僵持不下,正在骂战。三叔不善言辞,论理很吃亏。明明是墨家的不对,在他们油嘴滑舌的辩解下,反而要变成沈家的不是了。
“这是在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沈灼带着娇娇信步而来,围观的人群见是他,忙不迭地让开一条道,等着看好戏。
江凌站在墨家的前头,剑在手中,眉目阴沉,不见笑意。他见沈灼到来,客气又敷衍地道了一声:“沈师兄,别来无恙。”
沈灼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你现在是墨家乘龙快婿,不是幻月仙宗的弟子,这声师兄你还是收回去。”
沈灼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是话里带刺,让人一听就觉得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咻地一下就窜起来了。
这也不怪沈灼,毕竟年前江凌还是沈家的客人,和沈灼谈笑风生,把酒言欢,墨家和沈家的矛盾被捅破后,江凌转头就成了墨家的麾下,这搁谁心里不是个疙瘩?教人浑身不舒服。
江凌对沈灼的讽刺视若无睹,抖落剑上的血珠:“沈师兄,不管我有没有离开幻月仙宗,你都是我师兄,你我之间的情谊我不会忘记。我今日前来是想从沈家购买一批丹药,还请沈师兄看在过往的面子上行个方便。”
“我看你是记错了,你我没有过往。”沈灼无声冷笑,这话意味深长。
他被夺舍的十年才是和江凌剪不乱理还乱的十年,他否认这份情谊,也是提醒周围人,那不是他。
江凌谈情谊,他到底是认清了现实,还是宁愿一错再错?
江凌似乎没有想到沈灼那么直白,短暂的错愕后一笑而过:“沈师兄,你不用对我那么大的敌意,我是诚心想和沈家做这笔生意。”
“诚心?”沈灼觉得好笑,他扫了眼挂彩受伤的双方,拉过三叔被划破衣袖的手臂伸到江凌眼前,嗤笑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
三叔见自己手上没有伤,有些不好意思想往回缩,但是沈灼力气极大,他一时竟然没有挣开,就这样硬着头皮和沈灼站在一起。
江凌瞥了一眼三叔的手,解释道:“刚才我们的人和三叔闹了一点不愉快,三叔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会与我们计较。”
“狗屁误会?你们根本就是明抢!”江凌话音刚落,那些心头憋着气的弟子们顿时就怒了:“沈家有商铺,你们不去商铺上买,却来大道上劫我们的货,无耻!”
弟子们义愤填膺,沈灼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他没有呵斥这位弟子多嘴,反倒面带笑意,鼓励他们继续说下去。
这摆明了不信任墨家所言,要给沈家撑腰。
墨家的人见状,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频频看向江凌,想知道他要怎么处理。
江凌面色如常,他擦着剑上的血,有所缓和的脸色再度阴冷起来,在众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手中长剑猛然挥出:“既然你们说我抢,那就抢了!”
这说的仿佛是受了不得了的委屈,不愿意继续忍耐一般。
如虹的剑气贯穿长街,锐不可当。
三叔怕沈灼吃亏,振袖一挥,真气浩荡。
沈灼不慌不忙地拉住他,只听得一声咆哮,乖巧坐在沈灼身边的娇娇站起身,匍匐前肢,凶相毕露。
它挡住江凌的进攻,低声怒吼,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见识过这只雪豹的厉害,立刻就有点犯怵。
“想打架沈家奉陪,就怕诸位有来无回。”沈灼敛了笑意,本命剑悬浮在身前,周身剑意盈弓,仿佛下一刻就能离弦而出。
沈灼的手段和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这里还是沈家的大本营,犯不着以卵击石。
江凌挽剑,失落道:“沈师兄,你当真不念旧情吗?”
沈灼瞬间握住长剑,剑刃笔直向前,直指江凌的咽喉。剑气被带动,冰冷刺骨,让人在这大夏天也冒出一身的冷汗。
“我和你没有交情,你现在带人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再晚一点,休怪刀剑无眼。”沈灼眸若寒星,带着迫人的气势,他动了真格,就是面对江凌也毫不留情。
三叔见他对过往的情谊不为所动,心里即欣慰又感慨。
沈灼的剑离自己并不近,但杀意和剑意直逼眉眼,凌厉的像是下一刻就能取他首级。江凌不为所动,甚至有提剑和沈灼打一架的冲动。他摩|擦着自己的剑,血染红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嗜血而漂亮。
气氛剑拔弩张,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沈家的其他人听见风声也往这边赶来。数道强大的气息老远就开始释放,铺天盖地的威压重重地压下来。
他们冲着墨家而去,一些修为弱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沈灼和江凌的僵持,江凌看了一眼身边的墨家人,不甘愿地收回剑,道:“罢了,我们走。”
墨家弟子连忙把地上的人拉起来,跟在江凌身后灰溜溜地离开。
等他们走的没影,沈灼也收了剑,帮着三叔清点受损的货物。而那释放出威压的沈家人过了许久也没露面,反倒是凌霜雪带着困倦的神色,三步一停,慢悠悠地走向沈灼。
被墨家的人这一搅和,丹药没有损失,但是瓷器和木器损失不小,这批货暂时也不能出售,需要送回药坊。
三叔点完货,心里有些不痛快,闷声道:“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他自然指的江凌,三叔心中惋惜,可惜了一颗好苗子。
沈灼听在耳朵里,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三叔叹了口气,收拾完这一地的狼藉,他叮嘱沈灼多加小心,带着人先行离去。沈灼拍拍身侧的娇娇,示意它跟着三叔回去。
做戏就要做全套,他只不过是以防万一,万一墨家又来抢,娇娇可是好帮手。
娇娇晃了晃大脑袋,看了眼师尊,不情不愿地迈出步子。
师尊走上前来,不用问也知道事情很顺利,沈灼就挥了挥剑,动了动嘴皮子,没什么损失。
“今日|你两大打出手,撕破脸皮,来日他娶墨卿语,你是去还是不去?”凌霜雪看向眼前的狼藉,好奇地问道。
墨家的请帖沈家也有一份,这摆明了是个挑衅,沈家若是不去,他们又能大做文章。若是要去,也不可能是让沈骁或者叶澜溪这种当家做主的人去。
沈灼去给周围被破坏的商户赔了钱,大把的灵石散出去,那些被无辜牵累的商户感激不尽。
沈灼摆摆手表示没什么,转身走到凌霜雪跟前,道:“撕破了脸皮才更应该去,就当戏台子唱戏,有趣有趣。”
“这戏台子风雨飘摇,你也不怕滚进去?”
“不怕,我有师尊。”沈灼笑容灿烂,嘴上讨便宜,心里想的却是真有什么变故,他肯定不会让凌霜雪受伤。
他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是时候护着凌霜雪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晋江独发
江凌办事不利,还和沈家大打出手,墨家对他的表现很不满,不仅借此理由施以刑罚,还让他面壁思过三月。
而等三个月后,就是他和墨卿语成亲的日子。
墨家一手鞭子一手糖,明显是要打压江凌的势头,进一步控制江凌。有人猜测江凌不会简单就范,没想到他乐意之至,心甘情愿的领了刑罚。
他对墨卿语说只要能娶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如此死心塌地,心甘情愿,让人不禁艳羡。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只有江凌自己清楚。
段寒舟帮忙跑腿给沈灼送来消息,附赠了一句谢谢。这谢的是沈灼救下墨卿语的魂魄,沈灼知道,但是段寒舟不知道。江凌被囚是他和沈灼计划之外的事,他要谢的肯定不是这个。
“你那么好奇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统一战线了?”沈灼对段寒舟的追问不予理会,直接给他倒了一杯茶,想要堵住他的嘴。
同是世家公子,段寒舟可不是什么老好人。他和江凌非亲非故,不过几面之缘,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沈灼。
江凌离开幻月仙宗回归墨家后,玄门中人对他的评价自然掺杂了一些不好的言论。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凌还能瞒过墨家说动段寒舟相助,不得不让沈灼刮目相看。
段寒舟这次爽快,没有和沈灼卖关子,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太简单了。而且也不是我们找上江凌,是江凌自己通过小尖塔楼联系上无云。墨家以为他们否认夺舍,段家就会善罢甘休?我妹妹痛苦煎熬的这四年,岂能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翻过?”
江凌身在墨家,他最清楚墨家的动向,也最能接近墨卿语。他以墨家和墨卿语为筹码,段无云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同样,利用段秋这个弱点能够说动的人不止段家,还有宋煜书。宋煜书不管争斗,只要能让墨家不痛快,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出一口恶气,他义不容辞。
沈灼一想确实如此,善用敌人的弱点,往往能够达成很多事。江凌的成长是日进月步,他很欣慰。
“你别光笑,你还没回答我你两又在密谋什么?”段寒舟对沈灼这欣慰的笑脸很不乐意,露出嫌弃的神色。
沈灼想了想:“我们就只商量了打架这事,别的没有了。”
“不可能。”段寒舟不信沈灼所言,坚定道:“江凌兜这样大一个圈子见你一面,不可能只和你说一件事。我两可是亲兄弟,你居然还帮着外人瞒着我?这说的过去吗?”
“你信猜测也不信我,我这当兄弟的才是真的伤心。”沈灼露出受伤的神色,控诉段寒舟没有兄弟爱。
段寒舟白了他一眼,自然不会被沈灼这点小伎俩蒙混过去。但沈灼是铁了心不会告诉他更多的东西,任凭他追问也没用。
段寒舟心里不爽极了,他两小时候可是无话不谈,现在大了各自有了心事,有了秘密,虽然关系没有远,但总少点什么。
沈灼是真正的沈灼,意气不减当年,但有些时候他又过于冷静,段寒舟觉得他回来后除了重振沈家还多了别的责任。
明明手上拿着可以更改玄门局势的丹药却不藏私,而是琢磨着怎么推的更广,让整个玄门都爬起来。
这种决断已经不是魄力的问题,说的难听点,他可以只帮沈家,玄门是繁荣昌盛还是江河日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玄门的天,要把玄门罩起来吗?
更何况那时的沈家身在低谷,旁人落井下石,沈家就是报复也是应当的。
但沈灼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拿回了沈家该得的。
“阿灼,离开家那么久,回来面对一地的狼藉,你真的就心无怨恨,可以以德报怨?”段寒舟微倾身体,看向沈灼,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沈灼轻笑,叹道:“我们沈家是炼药世家,立足的根本是救世济人,医者仁心。所以不管是面对假药的猖獗,还是其他家族联合炼药师打压散修,我爹都选择义无反顾地站出来。面对不公,他敢于出声。他是想当英雄吗?不,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他的良心不能让他对这些事视若无睹。修道残酷,但人心不应该是冷的。”
在沈灼心里,沈骁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教会他修道的残酷,也教导他要有同情和怜悯。
强者不是霸凌者,而是保护者。
“寒舟,天地很广,山高水长,我们看见的,经历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若是止步不前,离倒退也就不远了。我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发展是为了生存,内斗也是为了生存。”
身为下一任界神继承人,知晓天之痕的秘密,沈灼所思所虑就不能局限于眼前。
他去过高武世界,见识过谈笑间就能覆灭百万雄师的大能,那股力量足以傲视群雄,但依然有更强的力量能够将他碾压。
任何事物都在无止境地向前发展,山外山,人外人,止步不前就是倒退。
段寒舟挑眉:“你的确不是第一个,第一个应该是凌尊者。千年前凌尊者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故事流传的还少吗?若是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玄门。我寻思了一下,这难道是你们师门传统?”
沈灼一哽,说是师门传统好像也没毛病,他要收的徒弟也必须是神位继承者。
段寒舟见沈灼不说话,顿时了然,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的神色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你以后是不是不会继承沈家?”
沈灼不知道段寒舟的思绪为什么一下子跳那么远,但他猜的很准,按照凌霜雪之前的意思,带领沈家走下去的人不是他。
“不好说,万一我继承了幻月仙宗呢?”沈灼模棱两可,顺嘴还开起玩笑,没个正经。
如今的局面早已不是原本的模样,任何事都有可能。如果可以,就算不是继承沈家,他也想陪沈家多走一段路。
段寒舟情绪正低迷,听到这个玩笑不觉得好笑,反而有些生气。但那点火焰还没从心口冒出来,撞上沈灼的笑意又淡下去。
他从沈灼的话语里听出来了,沈灼如今的身份非比寻常,想想他师尊凌霜雪,段寒舟还有什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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