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碎月
第三十九章 晋江独发
娇娇是趁凌霜雪休息的功夫偷偷跑出来找沈灼,所以一路上恨不得咬着沈灼的衣摆催他走快点。
沈灼不为所动,随意在南山亭逛了逛,给凌霜雪买了一点合他口味的吃食,顺带也给娇娇买了一些。
看在美味的份上,娇娇勉强接受沈灼的磨蹭,跟着它一路闲游。
因为外界一直以为娇娇是凌霜雪的灵宠,所以对它不敢太过放肆,有些看见它跟在沈灼身后都不敢收沈灼的灵石。
沈灼有些苦恼,好心情大打折扣,什么都不买了,带着娇娇回家。
凌霜雪睡的浅,沈灼刚进门他就醒了,从软塌上坐起来。娇娇扑到他身边,老老实实地趴下。
因为入了冬,外面的寒意一日更比一日冷,沈灼灵力外放,驱散了一身的寒气,这才走到凌霜雪跟前问好。
凌霜雪没什么精神,托腮靠着,看着窗外未曾凋零的花叶上起了一层浅浅的薄霜。他微微蹙眉,屈指一弹,灵力落入花叶间,那点薄霜很快消散。
沈灼拿出从南山亭买的吃食和许琦送的酒,道:“今日无事,师尊同我共饮一杯如何?”
“酒?”凌霜雪昏昏欲睡的神情一振,拿起其中一瓶打开,浓烈的酒香四溢,让人闻起来就很有感觉。
“你去南山亭买酒了?”凌霜雪问道,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这东西,印象中上一次肆意畅怀还是和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们难得一聚,便多喝了几杯,最后都是伶仃大醉,连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只知道第二天一睁眼就是晌午,时渊夜坐在他床前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此后凌霜雪就被时渊夜单方面禁酒,凌霜雪不贪这东西,也就遂了时渊夜的意。
“师尊不用担心,这是旁人送的,我试过了,你可以喝。”沈灼把酒带回来之前检查过,确定不会对凌霜雪的身体造成伤害,这才敢摆到凌霜雪面前。
凌霜雪轻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道:“要说这玄门的酒,当属卢阳河许家,纵然是千杯不醉,在许家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凌霜雪说着喝了一口,细品之后抬头看着沈灼,有些诧异道:“你这位朋友是许家的人?”
沈灼笑着给凌霜雪斟酒:“是小尖塔楼的许琦许师兄。”
凌霜雪暗自沉吟,若有所思道:“小尖塔楼的赌局……”
凌霜雪的声音微不可闻,沈灼没有听清,他拿出娇娇的食物把娇娇支到门外,自己给凌霜雪夹菜,陪凌霜雪饮酒。
花酿除了后劲足,并不伤身,酒气上头还能感觉到酒力转换为灵气,热气从毛孔里散出来。
沈灼酒量不算好,但今日不知为何,一直不见醉。他喝的也不少,却还是十分清醒。
相比之下,凌霜雪醉的要快一些,但他醉了很安静,一个人端着酒杯盘膝坐着。因为热的缘故,衣襟拉开些,薄汗湿润了精致的锁骨,如瀑的黑发垂在肩上。
外面夜色|降临,灯火照进来,在他身上落了一层薄光。他的眉目如水墨晕染,白皙的面容因为酒劲有了一点红润之色,仿佛是带着朝露的桃花,纯而娇艳。
沈灼不知道他醉了,起身收拾矮桌上的残渣,凌霜雪闪电般出手把他扣住,不满地皱眉,声音不似以往清冽,而是带着一点鼻音,问道:“你去哪儿?”
沈灼指着盘子:“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天色不早了,师尊要就寝了吗?”
凌霜雪反应迟钝地看了眼盘子,也没听见沈灼在问什么,舒了口气,喝完手里的最后一杯酒,站起身道:“我陪你去。”
沈灼道了一声好,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凌霜雪却扣的更紧,道:“不许。”
我怕一转眼,你又不见了。
沈灼感到诧异,这个时候他才惊觉凌霜雪的异常,他试图比数让凌霜雪数一数,又怕伎俩太蠢,反惹凌霜雪不悦。
“师尊不松手,我不方便。”沈灼试着讲道理,凌霜雪却不满地瞪他一眼,随后抬手甩了个除尘术,骄傲道:“这样就可以了。”
沈灼:“……”
这种小事实在不值得凌霜雪浪费灵力,沈灼心疼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不能同喝醉的人讲道理,只好一切顺着凌霜雪的心意。
“师尊真厉害。”
沈灼很给面子的夸奖了一句,谁知凌霜雪的脸色迅速地垮了下来,伤心道:“我不厉害,我把徒弟弄丢了。”
“怎么会?师尊现在不是正牵着我吗?”沈灼抬起手给凌霜雪看,他的手指正紧紧地握着沈灼的护腕。
凌霜雪看的别扭,他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看,然后掰开沈灼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道:“这样就不会弄丢了,十指同心,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凌霜雪笑了起来,面若桃花,眼神迷离,蒙上一层水光,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酒劲卸去了清冷和口是心非,整个人都变得坦率。
沈灼看着他们相扣的手,觉得有点奇怪。凌霜雪刚才的话听起来没头没尾,却是每一句都饱含深意,
凌霜雪是觉得他把沈灼弄丢了,所以醉酒后的潜意识里才会牢牢地抓住沈灼,弥补现实的遗憾。
沈灼惊疑不定,问道:“师尊,我是谁?”
凌霜雪笑道:“乖徒弟,来,给师尊看看,你都长那么高了,我还没好好看看你。”
沈灼直直地看着凌霜雪,握住他伸出的另一只手,四目相对,眼神晦暗不明,又道:“师尊陪了我十一年,怎么能叫没有好好看看我?”
“我也不是每天都能看见你,有些时候你去跑任务,我就看不见了。”凌霜雪的神情里依旧不见醉态,除了说话反应慢一点,整个人很正常。
冒牌货顶替沈灼的这十年的确没有日日留在凌霜雪身边,他为了追江凌,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也是常态。而且他和凌霜雪关系闹的很僵,凌霜雪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追江凌和跑任务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仔细回想自己回来后的种种,发现很多地方都有端倪之处,他师尊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他当时不确定,又自欺欺人,直接忽略过去。
凌霜雪竟然什么都知道,沈灼震惊之下,心情变得无比的复杂。这个答案把他拖入另一个谜团,他开始审视自己的穿越和被夺舍。
“师尊……你一直都知道,对吗?那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沈灼问道,这一次凌霜雪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看了良久,笑了起来:“该就寝了。”
说着便拉着沈灼出了暖阁,路过沈灼住的房间,凌霜雪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灼,认真道:“跟师尊睡,不哭,师尊会照顾你。”
沈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霜雪这时候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十一年前的小屁孩,正在哄他。
凌霜雪等不到答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害怕离别是人之常情,但你要习惯,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沈家也有沈家的命数。你不属于沈家,你属于这个人间。”
沈灼和爹娘感情深厚,他从出生起就觉得自己应该继承沈家,带着沈家走向更加辉煌的时刻,更上一层楼。
可是凌霜雪却说他不属于沈家,这要是平时沈灼说不定笑笑就算了,可是今日趁着凌霜雪醉酒,他心里的那些疑惑是一个也藏不住。
凌霜雪这话明显是对十一年前的他说的,那个时候的他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沈家也是风头正盛。他还等着学成归去,成为沈家的掌舵人,哪里会听这种话?
沈灼找回当年的少年气,道:“我爹娘都说了我是沈家未来的家主,师尊说的不对。”
凌霜雪蹙眉,抬手摸摸沈灼的头,有些伤感地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又不肯回答。
沈灼不死心,道:“师尊,你说我属于人间,那你呢?”
“我?”凌霜雪眉目飞扬,傲气凌云,潇洒道:“待你有朝一日能够肩负天下苍生,我便死而无憾。”
沈灼愣住,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塌空一块。凌霜雪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一旦沈灼有能力执掌一切,他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死亡。
沈灼想到凌霜雪的伤,心疼的一阵紧缩,无法呼吸。他停下脚步,手上稍稍用力凌霜雪就拉不动他,不得已也跟着停下来,他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沈灼。
沈灼问道:“为什么要选择死亡?你截了我的拜师茶,把我从宗主的手上抢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等我出师,然后赴死?”
凌霜雪摇头,他看见沈灼红了眼眶,自己也有点难受。可是他潜意识里不想回答沈灼这个问题,强势地把沈灼拽回怀里,将人抱起来走进房门。
沈灼被吓了一跳,凌霜雪的思维是跳跃的,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指不定又不清楚。沈灼想要挣脱出来,凌霜雪直接封了他的全身穴道。
“乖,睡觉。”
沈灼听见凌霜雪在自己头上用哄孩子的语气说着,随后很快进了屋,被扔到床上。
凌霜雪解了外衣鞋袜,把沈灼往里面推了一点距离,自己也躺上去,他拉过被子给二人盖上,眯眼靠了一会儿觉得不太舒服,翻身把沈灼抱在怀里。
沈灼动弹不得,让白焰帮忙冲开他的穴道。
白焰刚冒了个头,凌霜雪就警觉地睁开眼,一道金光打在白焰身上,又把她封回沈灼的体内。
“这是我的,别碰!”
凌霜雪嘟囔着,搂的更紧。可沈灼浑身肌肉紧绷,他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他开始嫌弃这嫌弃那,动手把沈灼剥了个精光,然后靠在沈灼的胸膛上,把他当成人形抱枕。
沈灼:“……师尊?师尊!”
沈灼试图和凌霜雪交流,让凌霜雪放开他,可是凌霜雪陷入了自我的世界,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他的手环在沈灼的腰上,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总算找到舒服的姿势,发出一声喟叹,呼呼大睡。
沈灼被他摸的身体发麻,不仅身体僵硬,连思绪都僵了。凌霜雪的呼吸落在他的胸膛上,炙热的像是一把火,让沈灼的身体整个发烫。
白焰被封印,黑焰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认命地躺着,自己试着用灵力冲击。
可是很快他就失败了,因为凌霜雪安静了没好一会儿又开始花样百出,沈灼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体存在那么多的敏|感处,一碰就要命。
他整个人都要疯了,等凌霜雪彻底安静下来,他早已满头大汗,默默念着清心诀,避免灵力出岔。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师尊醉酒,明天给你们看沈灼醉酒
会逐步解密师尊的身份,顺带提一下,你们还记得最后一个世界的结算吗?
第四十章 晋江独发
沈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被子盖在身上,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衣饰,凌霜雪已经不见踪影,窗外□□。
沈灼一看就知道坏了,也没心情去回味昨天晚上的事,连忙套上衣服去赛场。
今年参加武试和丹试的弟子比以往任何一届都要多,这些人中不乏凑热闹之辈,他们摩肩接踵地等在赛场外面,或是高谈阔论,或是窃窃私语。
赛场正东方,时渊夜和凌霜雪早早到场,长老和各峰峰主也陆续赶来。他们彼此寒暄,相邀落座,对今年的宗门大比满心期待。
墨家作为客人被安排在右下的看台上,在他们旁边就是早早占了座的许琦。今日天气阴寒,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探不出头,但许琦还是撑了一把伞。
要不是这一届宗门大比赌局开的太大,他也不想从小尖塔楼出来。
想到外面那些络绎不绝下注的人,再看看他们的赌注,许琦的心情就变得愉悦起来。作为商人,不管赢的是谁,他都有办法不吃亏。
但是既然赌了场大的,不捞一把,许琦也不会甘心。
许琦正想着,忽然察觉到有一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许琦不动声色,斜靠在看台上吞云吐雾,借着烟雾的遮掩,看清楚打量他的人是墨卿语。
这个大小姐自从来了幻月仙宗的山门,没少引起讨论,许琦暗地里也让人留意过,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这个大小姐做事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也没办法叫好。
但是现在她这样不加掩饰地打量许琦,让许琦有些不舒坦。大概是因为病症导致的模样怪异,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太久。
许琦脾气坏,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扭头冷冷地问道:“墨小姐,看够了吗?”
墨卿语见偷看被人拆穿也不尴尬,道:“我只是很少看见师兄这种病症,一时好奇罢了,要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师兄海涵。”
墨卿语歉意地笑了笑,移开视线,不再多言。
许琦不禁皱眉,他的身体是打娘胎里出来的毛病,问过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从小就被当成是怪胎,畏惧阳光,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饱受折磨。
这些年为了求医问药他没少碰壁,遇见沈灼情况才有所好转。虽然沈灼没说过他的具体病症,但他给的丹药十分有效。
要是墨卿语再早几日同许琦说这话,许琦说不定还会上点心,但现在他身边有了沈灼,墨卿语的言论听起来不但不痛不痒,还让许琦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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