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摇滚蘑菇粒
蒋星懒洋洋地撑起来给他倒了大半杯,周敬云见状,反手满上自己和焦焕的酒,双手端起杯子,俯首叹道:“末将与王爷相识于微末,若非得您赏识,恐怕至今还是个烧火杂兵,这杯敬您。”
褚镇乾与他碰杯饮酒,调侃道:“记得你与我说,这辈子定要娶个外族美貌女子为妻,如今却还没个影子。”
他如此言语,倒像把时间拉回了十几年前。
周敬云神色动容,低头瞬间下意识眼神一晃,笑说:“您身为天潢贵胄都不曾娶妻,我有什么好急的。”
“皇叔,好了吗?”蒋星小声打断,“我饿了。”
筷子戳进红薯心一转,软糯到近乎流沙的橘红薯泥从裂缝中挤出,甜香四溢。
“别烫着舌头。”
褚镇乾前一句说完,蒋星后一瞬就嘶一声,抬起手挡住侧脸,对褚镇乾吐出一点舌尖,委屈道:“烫破了?好疼。”
其实就是有点发红。
褚镇乾视线瞥过,另二人心领神会,碰杯对饮,不往蒋星身上分去一点眼神。
“吃个东西也能烫到,”褚镇乾低头查看他舌尖,道,“我看看。”
舌尖没事,看到后来自然就成了别的。
辛辣酒液疼得蒋星想躲,却根本不得逃离,只能仰着首任人宰割,最后无力地敞着唇舌,满腔都叫人亲得酥麻酸软。
【看着好好吃 吸溜吸溜】
【香香软软的红薯,芜湖!】
【你那是馋红薯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周敬云与焦焕对视一眼,俱看出对方眼中无奈。
如此吃过饭饮过酒,周敬云再不愿意也得拱手告辞,“明日再与王爷一道去堤坝。”
焦焕收拾好东西,默默退下。
合上门时,他不由瞥向蒋星。
可这次,那个漂亮到有些妖邪的年轻人不再看他了。
褚镇乾手边放着最后半杯酒,他闭着眼,松松握着蒋星手掌,砗磲却是没了被盘玩转动的命。
蒋星安静地贴着他,手心的温度与触感是如此真实又新奇,褚镇乾前半辈子不曾与人如此亲近,这会儿得了蒋星,似乎要把几十年落下的份额尽数补回。
炭火静静燃烧着,时不时传来噼啪声响,安稳宁静。
相贴的脉搏鼓动同调。那些尸横遍野、流血漂橹的战场旧影,盘旋萦绕在褚镇乾周身多年,竟然就如此轻易地被抛之脑后。
好似只能感受到蒋星一人。
褚镇乾睁开眼,轻吻了下蒋星发顶,“起来,本王要去夜审。”
蒋星:“审鱼?”
褚镇乾失笑,“对。”
“那我也去。”蒋星搂着他不放。
没人能抗拒这样被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
褚镇乾低声道:“很脏。”
“没关系。”青年笑说,“我看皇叔。”
待炭火快要燃尽时,褚镇乾半搂着他起身,语带笑意:“一会儿可别抱怨。”
雨已停了,湿冷砭骨,焦焕驾马送二人到了暂时收押贪污官员的大牢。
牢房地势低矮,此时已积水过膝,在这里住上两天,人会废掉,后半辈子都摆脱不了关节疼痛。
张秋麟看着是个柔弱文人,却担起审讯大任,冲褚镇乾拱手行礼。
褚镇乾问:“无辜之人可放了?“
“回王爷,李大人带人查了四遍账目,没有嫌疑的官员都已转移到上层牢房,给了炭火和棉被。”张秋麟详细讲解道,“底层牢房淹了大半,关的都是贪污数目重大的罪臣。”
年轻文官眼中闪过快意光芒。
“好。”褚镇乾示意焦焕看着蒋星,“余清名现在何处?”
此人作为颜骥伏法前唯一依仗,恐怕知道不少秘密。
张秋麟道:“此人……查不出过错,暂且安置在二楼。”
褚镇乾皱起眉,“走。”
蒋星望着黝黑底层,里面哀求阵阵,还有剧烈的咳嗽声。
焦焕打量他神情,道:“你可别同情这群蛀虫。”
“东南郡此次水患受灾千余人,无家可归无米可食,他们贪下赈灾款,害死了上百条人命。”焦焕对着里头啐了一口,“死不足惜!”
“我知道。”蒋星颔首,“我只是担心王爷是否会因此受人非议。”
焦焕冷笑:“朝内上下,谁敢说一声不?”
上到二楼,周遭温度上升不少,几人来到一间看守最严密的牢房前,隔着栅栏看见了端坐其中的余清名。
此人年约四十,面容清瘦,身上没半点值钱配饰,一身素净官服可谓将两袖清风体现到了极致。
张秋麟打开牢门,“余大人。”
余清名睁开眼,声音略有些虚弱:“参见王爷。”
褚镇乾踱入牢房,问:“你为中央监察使,想必知晓本王脾性。”
余清名颔首,冷静道:“王爷为人刚直,眼里揉不下沙子。”
褚镇乾:“不必吹捧本王。”
他对张秋麟颔首。
张秋麟道:“你三月前奉皇命来到东南郡,清查各县税收账目,为何不曾发现颜骥等人为祸一方,滥收税款,欺压百姓?”
三个祸首已死,余清名并不隐瞒,道:“他们以我性命相挟,将我关押在府中。递交皇帝的信函奏折全部要经他们审查。”
此人深深俯首,哀叹道:“余某无能啊!”
蒋星没想到他看着竟然是个正直官员,不由从褚镇乾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他。
余清名抬头见了蒋星,瞳孔一缩,但很快收起表情,凄切说明了他在东南郡三月受到的□□,并表示一定会全力协助褚镇乾寻找贪污款项。
其他再问不出任何消息。
几人退出牢房,余清名眼睛死死盯着蒋星背影,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明明是……”
张秋麟拱手道:“臣怀疑这余清名还有隐瞒,会继续清查,绝不容他钻空子。”
褚镇乾颔首,“本王等你好消息。”
此厢事了再回府已是深夜,褚镇乾明日还要去堤坝,蒋星没闹他,乖乖被塞进被子里睡觉。
第二日醒来时褚镇乾已不在身边,蒋星在行宫内无所事事,干脆喊上焦焕道:“我想去找王爷。”
焦焕:“雨太大了,很危险。”
蒋星晃了晃手中食盒,“皇叔出门时肯定没带餐食,若是头晕该如何是好?”
见他还是不松口,蒋星只好软下声音,弯着眼睛祈求:“带我去嘛,谢谢你。”
焦焕脸色发白,拗不过他,“好,但你不能乱跑。”
马车不多时便到了堤坝边,此时突然狂风大作,刚刚还算温和的雨势骤然如冰雹般砸落,蒋星一下车就被砸得一疼,捡起来一看还真是米粒大小的冰块。
“见鬼了……”焦焕咒骂道,将厚斗篷披到蒋星头上,“等雨势小些再过去。”
这里能遥遥看见堤坝中央的人影,士兵正忙着填补缝隙,为首几人则在检查情况。
风起得太急,其中一人身形微晃,好在立刻稳住,没有摔落河中。
可就在下一瞬,这人脚下堤坝突然发出一声轰鸣,汹涌的红褐色泥水从溃烂的砖石间喷出,将他冲下堤坝。
“溃堤了!”
那堤坝人群里竟然传来隐隐惊呼,喊的是……
“王爷?”
焦焕一愣,正要凝神细听,蒋星急声道:“快去找他!”
焦焕:“水势太猛,这……”
蒋星厉声道:“你是王爷的侍卫!”
青年太急,他自己不知道眼角都顺着流下热泪,混着满面水珠,双目像是燃着火。
焦焕闭了闭眼,狠狠咬牙:“我去!”
蒋星解开车辕翻身上马,焦焕已无力去注意他过于熟练的动作。
泥径湿滑,马儿不愿狂奔,蒋星俯身紧紧抱住它脖子,柔声道:“好马儿,不怕,你挑那有碎石的地方走,别怕。”
马儿听不懂他话语,却为这温柔安抚镇定不少,四蹄一扬,闯入风中。
焦焕夹紧马腹跟上,大声喊道:“蒋星!”
青年侧首,满头长发随颠簸起伏着,眉间带着少见的冷意。
焦焕:“王爷是习武之人,你不必太过担心!小心前路!”
二人终于赶到堤坝断裂处,周敬云等人被隔在对岸,阴沉天幕下只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根本看不清面容。
人群一阵骚乱,士兵拽着绳子扔向水中,可泥流湍急,人一落水就被卷入旋涡中,根本来不及救援。
蒋星对那头挥了挥手,焦急喊了几句,都被狂风卷走,根本听不见。
倒是一身铠甲的周敬云拨开人群,高举手掌,对蒋星比了个回去的手势。随后便带领士兵继续用沙袋填埋裂口。好在堤坝昨日已连夜加固过,只一道两人宽的裂口很快就被填上,水势顿时缓和下来。
可是没有人……蒋星目光急急扫过水面,不放过任何一个影子,“怎么会……”
焦焕决断道:“让士兵去下游!”
周敬云又对蒋星比划了两下,带人从反方向撤离。
人已经被水冲走,留在原地只会将剩余人等置于危机中,若是再溃堤,恐怕就不是掉下去一个人了。
蒋星神思不属,竟然要往断裂堤坝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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