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 第183章

作者:琼玉花间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爽文 穿越重生

  “我听你方才的意思,这些画像和匾额,今后全国上下每一处州府县学里都有了?”铁头先生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小衙差的背影,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发问。

  “是啊,每一处都有,全国上下的督官郎校们都瞧着呢,再说也是朝廷发的,又为什么不挂啊。”小衙差钉完了钉子,将画轴挂在了墙面上,又伸手捋直了捋画像的边缘,便跃下椅子退到了跟铁头先生平齐的位置上仔细端详:“李先生,您看看我这画挂的正不正啊?诶......”

  挂画像的小衙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李先生,不知为什么,这画像上的人生的与你好像啊。”

  “是么?”另外两个小衙差刚挂完匾额,就迫不及待的从梯子上跳了下来,一帮黑压压的脑袋都聚集在了那张画像之前。

  只见画中的老者身穿纯白色对襟大氅,手持寿星杖,眉眼温润,鹤发童颜,看得出此人年轻时一定是个眉清目秀的俊朗公子,而这位李铁头李先生呢,正生了这样一副眉清目秀的容貌。

  一人一画越看越像,如果不事先说这两人无关的话,大约谁都会觉得这画上的分明是爷爷,如今还在世的是孙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易先生:麻蛋的,下次老子再也不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 神农

  江阴县县学里的那张画像挂上的当天晚上, 那位学识渊博,来去如风的铁头先生就凭空消失了。

  如果不是他临走时在显眼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十二寸见方的木盒子,江阴县内所有见过这位铁头先生的官民百姓大约都会觉得是他们集体出现了幻觉, 那位温和谦逊, 风趣幽默的铁头先生根本不存在。

  最早发现铁头先生消失的县学里长见到那方木盒后当即不敢怠慢, 将那方木盒用绸布包了,径直找到了江阴县丞刘寅府上。

  刘寅看着那方并未上锁的盒子权衡再三, 还是掀开了盒盖。

  只见, 那方木盒之中装得是两本装订好的硬封书,书中的文字也不是大周文字,还有十二张描绘详尽的图纸,图纸中间还夹着一封写着大周首辅太傅韩墨初谨启的书信,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

  刘寅虽不认得图上画得这些机巧簧件,更不知那两本书上的文字写了什么,不过单看“大周首辅太傅韩墨初谨启”这几个字便可知此事必然事关重大。

  为了早点将这颗烫手的山芋甩出去,刘寅当天晚上便亲自端着木盒赶到了广陵府, 广陵知府接了这方长刺的盒子,同样是马不停蹄地一路将其送到了淮南道,盒子到了淮南道根本没做停留,由一行官兵护送着到了京中京兆尹府,最后由兼任京兆府尹的宁王顾攸将那盒子直接送到了太傅韩墨初手上。

  汴京皇城,专供帝王起居的紫居之内。

  韩墨初接了盒子,先是将盒中的十二张图纸依次放好, 又将两册硬封书放在了与图纸对应的位置上,最后拆开了那封写着“韩太傅谨启”的书信。

  信中开头第一句话便是一句晦涩难懂的罗刹俚语:“你这天杀的小兔崽子......”

  信的内容是用安南语写的中心思想除了抱怨那些铺天盖地的画像之外, 剩下的便是介绍那些图纸和这两册书的用途, 信的末尾还画着一个翻着下眼皮, 吐着舌头的小人儿,好似随时都要从纸上站起来,揪着韩墨初的耳朵再骂一遍。

  顾修看不大懂这些外族的文字,少年时韩墨初也曾教他认过几个简单的字词,经年不用也忘得差不多了。近几年那些被大周收复的外邦异族在与大周上表章纳岁供之时,一应要求要以大周文字书写,再由鸿胪寺中的译官们检查

  他凑在韩墨初身前,看着纸张上那些陌生的文字还有那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忍不住开口祈问道:“子冉,这上面写的是何事?”

  “没什么,这信上是讲这些图纸,和这两册书的用途的。”韩墨初轻飘飘的将信重新折起,填放回了信封之内继续与顾修解释道:“这些图纸上画的是一种新型的火!枪,此器比起我大周现有的第三代□□可以定点连射,威力也比先前单纯的炸燃要大得多,午后臣会把这些图纸送到军器监去,让他们抓紧按照图纸开模,待成批次后,第三代□□便可销往异邦了。另外这两册书上讲的都是万国图上距我大周万里之遥的外域之国,里面写了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文,还有一些地志要塞。信的最后是要我大周加固边关海防,不可轻慢他国,以防来夕外域入侵。”

  “君王懒政是国家大忌,眼下虽是太平盛世,可到底还是要居安思危。”顾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六哥听那些来报信外官说,那位留下木盒的先生容貌生得与子冉吩咐要在各地府学之中悬挂的易鶨先生的画像很像,就只是年轻了许多。其实,子冉先前不也是一直觉得易鶨先生尚在人世么?要不要趁机彻查一番?”

  “陛下追查此事做甚?易鶨先生若当真在世,早已年过百岁,怎么可能再是年轻人的样貌?那些他与臣幼时说起的天人之论也不过只是戏言而已。如今来的这人想来是易鶨先生早年间留下的后代,又或者只是碰巧生得有几分相似,再或者此人是有意扮做易鶨先生,目的便是为了引起重视好将这些东西送到臣的手上。”

  “可是这天下除了易鶨先生和子冉,谁会懂得这些火器之事?易鶨先生若是当真有后代在世又为何要费尽心思的教养子冉?再有,我大周向来是广开言路,广纳贤才,此人若是为了求官求财,或是任何其他所求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报地方官,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顾修猛然将自己与韩墨初贴得更近,手臂也环在了韩墨初的腰身上:“朕的子冉聪明绝顶,怎会想不到这点?除非,是你有事想瞒着朕。”

  “是啊,臣就是有事情想瞒着陛下,陛下猜到了也不能说。”韩墨初将身体后倾,十分坦然的靠在顾修怀中:“有些事情与其深究原因,不如找到结果,臣和陛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哪能分神追根溯源呢?”

  “韩太傅所言极是,有些事,结果比缘由更紧要。”

  顾修话音才落,二人所在的小书房外边传来了一阵无比急促的脚步声,听到脚步声的君臣二人松开了彼此,退回到了一君一臣的位置上。

  这个匆匆而来的人是两人的内监总管元宝,只见他来时一手捂着头顶的官帽,腋下夹着拂尘,跑得比晴昭公主产女的那一天更快,见到顾修的第一件事便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又膝行两步爬到君臣二人对面,欢喜得语无伦次:“陛下,陛下,长出来了!长出来了!”

  “什么?什么长出来了?你慢慢说。”顾修被元宝一反常态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启禀陛下,方才粮农司司正在外求见,说是北荒的地里长出麦子来了!”元宝重重的喘息一声,颤抖着声音回禀道。

  元宝和弟弟宝德本就是农家出身,只因家中土地贫瘠,以至于穷困潦倒,无米下锅,不得已才入宫做了内监。自君王登基以来,大力褒奖耕织,现如今连北荒那样的土地里都长出了足以裹腹充饥的粮食,如此一来,天下岂不是就再也没有人家会因贫穷饥饿而变卖儿女了?

  这让他焉能不喜?

  顾修闻言与韩墨初相互对视一眼,顾修道:“你先免礼,宣粮农司正使进来吧。”

  “是陛下。”元宝起身整了整袍裾下方的褶皱,拖着拂尘站在小书房门前高声通传:“宣粮农司司正觐见。”

  小书房外,一行人鱼贯而入。

  来者一位是粮农司司正傅延冬,另一位是宇诚亲王长子顾健,另并四名大力太监抬着一口五尺见方,三尺深浅的大箱子走了进来,顾修直接开口免去了众人所有入见的礼节:“二位卿家免礼,直接回话就是了。”

  粮农司司正傅延冬颔首向君王致意,将身边的顾健让了出来,恭敬道:“启禀陛下,微臣不敢贪功,此番令北荒麦种结实的是顾健大人。”

  顾健本是宇诚亲王府的世子,按辈分算是顾修的堂兄。只因自小酷爱种植,于是在永定五年时借着新政的东风,自行请旨卸任官职前往北荒,带着一百多名民间找来的农耕高手一齐扎根在那,经过十年的苦心经营,终于不负众望在北荒寸草不生的土地上种出了第一亩麦苗。

  顾健其人本应与顾修年纪相仿,只因常年在田间地头行走,检查麦苗,抽查土壤,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后,看起来足足比顾修年长十岁。即便身穿朝服,也再找不出半点皇家子弟的模样。

  顺带一提的是,他的次弟顾优虽然已经接替他成了世子,可是这些年也一直都在京畿道的县学之内教书。教出的学子今春有数百人报考恩科,还有几个才学甚佳的,已经被圈入了学宫今年京畿道府学初建,顾优直接挑起大梁,以宇诚亲王府的名义遍请名师,将京畿府学弄得风生水起。

  想当年,宇诚亲王还曾为了他这两个儿子将来的俸禄同顾修君臣二人闹过一宗。

  直至这几年,老亲王见到他的这两个自食其力的宝贝儿子竟是能这般出类拔萃,这才由衷的佩服起韩墨初昔年力排众议的决策来。

  被让到人前的顾健收敛眉目,命身后随行的小太监将地上的那口大箱子打开,只见金黄色的谷仁满满当当的堆在箱内,谷粒瘦长均匀,颗颗饱满,就算是不懂农耕的外行人也看得出这样形态的作物就意味着丰收。

  君王冷毅的双眼瞬间被那一箱谷仁点亮,韩墨初上一次见到顾修这样的眼神,还是在二十多年以前在宫中的猎场里,顾修见到那匹青鬃马的时候。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期待,这种情绪来自于人的本能。生来严肃的顾修很少会将这种情绪不加掩饰的在外人面前流露,由此见得,顾修是当真高兴。

  顾健双手捧过一把谷仁走到君臣二人面前,滔滔不绝地介绍道:“臣此次以产自靺鞨境内春小麦为种,优中选优择选其中耐旱耐寒者,经过数代改良终于育出良种。此次春麦的亩产虽然只有这一口木箱,可是经此一次,土壤之中有了旧苗的养分,到了来年这些麦苗产量必然翻番!”

  “好,很好,当真不愧是我顾家子孙。”顾修欣慰的点了点头,重重的在顾健的肩头拍了两下,宛如亲兄热弟一般:“此番你辛苦了,朕会依当年所言敕封你为三等忠德侯,加赏黄金千两,那些跟随你在北荒开垦的农人,皆赏七品职衔。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顾健将手中的谷仁放回了箱中,撩袍跪地,向上奏道:“启禀陛下,臣替那些农人谢您恩典。不过臣当年请旨前往北荒并不是为了爵位,更不是为了赏赐。若陛下相信臣的麦种,就请在北荒设一小县,让附近州府的百姓们来安居吧,臣保证不出几年光景,我大周境内就再也没有一处荒地了!”

  顾修闻听此言,郑重其事的将人搀扶起身:“好,朕答应你,来年春日便让户部去北荒丈量土地,分户拨银,让百姓去北荒定居。让我大周版图之上再无荒地。”

  “臣多谢陛下成全。”顾健再一次撩袍跪地,朝着顾修拜了三拜。

  “好了,莫在拜了。你难得回京,想必叔王已在家中等候多时了,快些回王府去吧。还有傅卿,也早些回府去吧。”顾修迫不及待的出言遣散了众人。

  “是,臣等告退!”

  众人走后,四周安静下来,小书房内只剩下了君臣二人和那口装满了谷仁的大木箱子。

  顾修屈膝跪在了那口巨大的木箱跟前,双手捧起了一把箱中尚未脱壳的谷仁忘我的搓在了脸上,贪婪的嗅闻着谷仁生涩的麦香,感受着谷仁在皮肤上摩擦的微痒,最后又将手心里残余的谷仁尽数填在了嘴里。

  带着尘沙,混着土壤,慢慢咀嚼。未经脱壳碾磨的谷仁质地坚硬粗糙,嚼在口中微微发苦,品在舌尖又干又硬,直至两腮生疼才勉强嚼碎,狠命直脖咽下,尖锐的谷壳划过喉咙,痛得他双目失真。

  在失真的刹那间,顾修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些终年被积雪覆盖的群山,寸草不生的荒地,怪石嶙峋的山谷,还有那些凶狠异常的野兽。

  那片山中呼啸的北风仿佛能把人的骨头刮碎,狂风卷积着暴雪甚至会压塌屋梁,在十二岁之前,他没有吃过糖,没有睡过床榻,见到的野兽比见到的生人还多。

  他的母亲,他的舅父,他们云氏宗族的每一个人,总会省下食物和皮毛来让他吃饱穿暖。

  如果那个时候,那片土地上也能长出这样的麦仁该有多好?

  如果那个时候,北荒的冬日能短一点该有多好?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如现在一般强大该有多好?

  如果那些人都能等到现在该有多好?

  顾修紧抿双唇,喉间的刺痛感还未过去,每次呼吸都是一种刺激。他重重的咳了两声,回过身去,迎接他的,是一个温厚的怀抱。

  那个怀抱里弥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纸墨香气,这个气味于他而言就代表着绝对的安全,和绝对的放纵。

  不知什么时候,韩墨初用与他同样的姿势跪在了他的身边,并在他回过身的时候将他拥到了怀里。贴着韩墨初的胸膛,顾修再也把持不住了,凝重的鼻酸让他浑身战栗,眼泪大颗大颗的向下滚落,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韩墨初第一次听到顾修哭出声响,多少次委曲求全,多少次生死攸关,顾修从来都没有哭得这般放纵过。

  他知道,他怀中的顾修一定是想起了云瑶,也想起了幼年时那些苦厄的岁月。

  虽然顾修很少向他提起他少年时在北荒的过往,可是那年他第一次远征靺鞨时,他替顾修走过一次北荒。

  那里的积雪极深,几乎能没到马腹,寒风刺骨。

  与他相比,顾修的童年似乎更加沉重。

  他的童年是长在百茗山上,长在易鶨先生身边,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那里有棠梨桃杏,有溪水潺潺,有鱼虾草虫,还有一个能斗嘴玩耍的伙伴。

  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回京发奋,易鶨先生定会带着他和苏澈舒舒服服的在百茗山上过一辈子,无忧无虑的享受着他的疼爱,直到平安长大,娶妻生子。

  而顾修,却没得选。

  他必须彻底强大起来,强大到忘记自己还可以脆弱,才能在那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挣扎求存。

  他在顾修的心里住了那么多年,他对顾修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能感同身受。

  “云驰,过了年我们随户部的官员一同去北荒看看如何?臣真的很想去看看北荒春耕之时的样子,云驰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韩墨初温柔的轻顺他的后脑,像极了多年前的午后他拥着他背《左传》的样子。

  “嗯......”哭泣未止的顾修说起话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身子向下一滑直接枕在了韩墨初腿上:“我们回北荒去,我要带冬阳一起回去。”

  “当然好了,只要云驰想带,我们就带冬阳一起回去。”韩墨初扬起宽大的袖袍遮盖住了顾修满是泪痕的脸颊:“诚儿呢?也带着诚儿一起回去好不好?诚儿还从来没有去过北荒呢。”

  “好,我们来年春日就回去”顾修掀开了盖在自己脸上的袖袍,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眸早已红肿得不成样子:“子冉今日,先陪朕去看看母亲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周一,想日万也没日到。感谢在2021-11-27 15:23:41~2021-11-29 17:1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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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陵寝

  位于皇城东侧一百余里外的万英山, 是云家宗族的葬地,云氏一族的宗祠也设在那里。

  此山本无名,只因是忠魂埋骨之地, 大周太!祖皇帝才将此山赐名为万英山。

  深秋寒夜, 君臣二人各自换上一身青灰色的素服, 缷去周身金玉装饰,又以木簪束发, 一人一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周皇城, 一路扬鞭催马,终在天明破晓之时抵达了万英山山脚之下。

  君臣二人并肩翻身下马,惊动了葬地之外负责看守的士兵。

  顾修登基这些年,极少在清明以外的时节来此祭拜。营地前的小主事到了一见君臣二人到了,先是揉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随后立马打起精神,招呼着身后的手下该牵马的牵马,该缷祭品的缷祭品, 而他自己则撩袍跪在了顾修及韩墨初面前等候吩咐:“末将参见陛下,见过韩太傅,不知您今日来此有失远迎,请问可要向云大将军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