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 第194章

作者:琼玉花间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爽文 穿越重生

  “我不就是睡了三十七日么?正因如此才不能再耽搁了。你拦我做什么!这是军务!”韩墨初被苏澈掀回了床里,正想继续挣扎起身,一床巨大的锦被忽然将他盖住,他本能的想翻身跃起,胸口处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极不自然的悸动,手脚也如他昏睡之前一般开始发麻。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几颗碎小的丹药便被填到了他的口中,那些药丸气味复杂,入口微凉发苦,着于舌面之上有股难以言说的涩感。

  “舌下含着,别咽。”苏澈的声音鎯娐打断了韩墨初对于这种苦药本能的吞咽,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等着口中的苦涩散去。

  丸药在人津液的浸润下缓缓渗入舌根,胸腔之内悸动的心脏也逐渐缓和,发麻的指尖也恢复知觉,韩墨初张开眼睛,挪动身体靠回枕上低声问道:“你与我吃的是什么?”

  “保心丹,心悸之时含服,切记今后随身带着。”苏澈举着个白瓷做的小药瓶,朝人晃了晃。

  “保心丹?”韩墨初按了按胸膛隐隐作痛的位置,凝眉道:“常如,我究竟是怎么了?”

  “亏你还记得起你自己啊?”苏澈抱着肩膀,整了整自己大半个月没换的衣袍,向韩墨初讲起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裴灵枢派人往他的药庐传信,他背着药箱骑着快马冲回宫中之时,韩墨初的脸色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撬开口唇,愈发连舌根都发紫了,如若不是裴灵枢与他先施了几针吊命,韩墨初压根也等不到苏澈前来:“综上所言,你乃是劳心太多,以至心血气竭,今生今世都不可再劳身劳心,若是再有一次,便是易先生活着回来也救不了你。顺带,我还要问您一句,瞧您的这个样子,您这心悸之症只怕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韩墨初靠在软枕之上沉默的调整呼吸,苏神医又是一语中的。

  他的心悸之症,从一年多前海战打响之时便已经时有发生了,只是那时并不频繁也不剧烈,发作之时稍稍饮口茶压制压制便浑然不觉了。

  到了去岁初冬之时这种心悸发作的就越来越频繁了,只是那时他正忙着与顾修一齐给那些海疆之战上牺牲的将士抚恤也没顾得上理会,到了今年开年,他又与顾修接连熬了半个多月,这半个月里每当深夜,他的心口都会如同擂鼓一般跳得厉害。

  直到上元之日的深夜,他突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心悸,短短的一息之间便抽走了他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已经不省人事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向身体康泰的他会因为这么一点不起眼的心悸而送了性命。

  “不说话了?怎么不说话了?”苏澈没好气的推了推他的肩膀:“韩子冉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心症不发作时是不能诊断的。所以你不说我是看不出来的,你这不是外伤,不是内伤,你这是心症!这次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你明白吗!”

  “你说的不能劳身劳心是何意思?”沉默的韩墨初忽然开口却不是回答,而是反问。

  “还能是何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就是你从今往后都不可再为了任何事操心费神,再小的事情都不可以,不能纵马更不能习武,日常用力都要小心......”

  “苏常如你知不知道我是大周国朝的一品首辅?不劳心不劳神我还做甚的首辅?”韩墨初打断了苏澈的话:“不能习武,如今大周与外域之战一触即发,你现在告诉我,我若从此不能习武,那远海的战事怎么办?”

  “韩子冉我有劳你清醒一点,似你这样的心悸之症日常起居都要万分小心,忧思惊惧愤都不可太甚。你还想随陛下出征外域?你可知战鼓声音大些都有可能触发心悸!你只怕连出兵的舟车都受不住你还想去军前?”苏澈被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想送死,还是想拉着你的小皇帝和你一起送死?!”

  苏澈一句话吼了出来突然便后悔了。

  这三十七个日夜,带走了韩墨初原本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身着寝衣披散着长发靠在榻上,脸色灰白如纸,身形萧瑟,眼窝深陷,双唇干裂,连手上都瘦出了青筋。

  他这个义弟韩墨初是何等骄傲的人?从年少成名的逸安公子,到青年得志的韩少师,从果毅杀伐的韩参军,到执掌乾坤的韩太傅。他生来就是凤毛麟角,耀如星辰之人,而今你告诉他你今后只能当个废人,又是何等的残忍。

  “子冉,你听我说......”苏澈小心翼翼的放缓了语气:“其实......”

  “陛下这会儿是在前朝么?这些日子的朝务如何?”韩墨初尝试着坐直了身子:“这些你总能告诉我吧?”

  “陛下自你昏迷后便已然下旨停朝,紧急公务都由六部尚书与太子殿下,宁王殿下携同处置。陛下这会儿人在万英山上,小裴已经去唤他回来了。你且等等吧,我先去找人来伺候你更衣,瞧瞧你这披头散发的,可不像是你了。”苏澈言罢,起身欲走。

  “常如。”韩墨初垂着眼眸,一把拽住了苏澈的手腕,想了想又唤道:“大哥......常如大哥......”

  “韩子冉你又想做什么?”苏澈沉默的板着脸,却实在不忍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来。

  “你能不能告诉陛下,我此时已经大愈了?”韩墨初尽可能的将自己表现得十分诚恳:“我保证,我只是陪着他乘船出海,绝不上前线。我保证会按时服药,一顿都不落的服药,你若不信你便跟着我,我每日都让你给我搭脉......你便让我陪他去瀚海......”

  “够了!”苏澈猛地甩开了韩墨初紧紧抓着他的双手,背过身去强硬的压制住鼻息的凝重:“韩子冉你当真是够了!我不可能再惯着你犯疯病了!你知不知道这次我能把你抢回来是已经是跟阎罗换了命的?!如果你再有一次......哪怕就一次.......我都再也......再也......”

  苏澈狠狠的吸回了自己的鼻涕,死死咬着嘴唇将即将爆发的情绪收了回去:“你的病况我早已如实告知陛下了,就算你想作死,他也不会允准的。”

  “可是......”韩墨初回忆起了他昏睡前顾修看着那张万国图时眼中的殷切与渴望:“可是我还要陪着他......陪他出征的......在兰竺的时候我睡得比这次还长.......为何这次......不可能啊......不过是心悸而已......不过是心悸而已......为何不能痊愈......”

  苏澈与韩墨初幼年相识,他还是初次见到韩墨初这般迷茫无措。

  原来情深至此,当真可以掏空一个人所有的理智,将这个举世无双,算无遗策的韩太傅都变成执迷的痴儿。

  “子冉,你可知你如今是何年纪了?就算我有法子你也禁不起了。”苏澈轻轻的舒了口气,悠悠念道:“陛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永定元年,江南官场死了多少人?永定八年,罗刹边关又死了多少人?还有载盛三年的兰竺,载盛四年的真腊,你都忘了么?你若当真在远征途中出了什么差错,你说他会不会发疯?他是君王啊,一个发了疯的君王会用什么祭你呢?”

  这几声轻飘飘的念白飘入耳中,韩墨初陡然失笑,慨叹道:“难怪啊.......难怪先帝那时会烧丹炼道.......以求长生呢......”

  他念罢,回过身去狠狠的捶了两下身下的床榻,散乱的长发遮蔽了他苍白的脸颊,身形消瘦的他连素日穿戴的寝衣都变得宽大,苏醒不久的他动作多少有些迟缓,他捶皱了床单,又慢吞吞的从枕下摸出了那枚金灿灿的长命锁攥在手心里,压在了心口的位置沉沉的喘息着。

  守在床畔的苏澈看得清楚,在长发遮掩的,两滴不起眼儿的水晶珠子滚落下来,均匀的渲染了枕面的绣纹上,一滴又一滴,直到将绣纹的颜色浸成了深色。

  “早知如此,这长命锁我便该如他才登基时那样天天带着,日日收在枕下怎么效验呢?说来说去我还是比他年长,他成人之后我总是会忘,把自己当做与他一样的年纪、”韩墨初攥着那枚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不知所谓的喃喃自语:“你说,我若是与他同年生的该有多好。不不不,若是同年生的便做不了他师父了。还是做他师父好,做师父可以可以护着他......护着他.......他便什么都不怕了......再也不用怕会藏人的卧榻,不用怕北荒的虎狼,不用怕漫漫长夜,有我在他就不怕了......”

  良久而后,韩墨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起双眸,仍是那双天生带笑的眉眼,嘴角的弧度也温润如初:“常如啊,你去寻个小宫人来与我更衣束发吧。躺了这么久身上都脏了,我可不想这么灰头土脸的见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人间小可爱对不起,今天这章我写的情绪实在不太好,明天大概率双更,敬请期待哦。

第二百零五章 求得

  万英山间, 云家宗祠之内寂然无声。

  上千盏长明灯的柔光将这个住满了英烈之魂的祠堂照得温暖光亮,那些被擦拭的光亮如新的牌位上用金漆描绘的名字,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安静的注视着一场虔诚的祈祷。

  供龛下方的蒲团上笔直的跪着一人, 此人双手合十, 紧阖双目,脖颈下斑斑驳驳的肿着红胀的斑点, 赤膊的胸前用粗麻绳打着两道交叉的绳结, 绳结的后方吊挂着一大捆锐利无比的荆棘滕。绳结紧勒的皮下已经充血,呈现出了一种斑驳奇异的青紫,宽厚结实的背脊也被那些荆棘划得血肉模糊,他也浑然不觉。

  顾修是二十日前背着这捆荆棘三步一叩的爬到万英山上的。

  这二十日里他白日就在灵前长跪,夜里便睡在身上绑着的这堆荆棘丛上。相传一人只要能在荆棘之上睡满七七四十九日,那么他心中所求之事便能成真。

  这个荒谬至极的传说顾修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他还是信了。自从韩墨初陷入昏迷之后,他好像什么都愿意相信, 又什么都不愿意相信。

  韩墨初昏死的那个夜里,苏澈便将韩墨初的病况如实告知了他。

  苏澈的原话是:“子冉的生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顾修想当然的将这句话理解成了:苏澈懂医,他尽人事。他不懂医,所以他求天命。

  所谓之天命,无非是求神问佛,求仙问道。只可惜顾修与韩墨初一样, 向来都不信神佛也不理仙道,顾修也做不出那些临时抱佛脚的事情。

  这三十七日, 顾修前半月守在宫中, 素衣披发的跪在奉先殿里。

  后来, 顾修又想起了韩墨初年幼时与自己生母的渊源,所以他便背着这丛荆棘上了万英山。

  “吱呀”一声,是宗祠合掩的门扉被什么人推开的声响,顾修敏锐的顺着声音回过头去,张开的双眸中布满了蜘蛛网状的血丝。

  长跪求神的日子,他也不知昼夜,更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悬心之人还都极其敏感,有时风声大些他也会自惊自怪。

  他期盼着有人前来报信,更害怕传信之人带来的消息不是他想听的。

  顾修保持着跪姿回身看去,疲惫的双眼一时适应不了长生烛的光芒,恍惚了一阵子才看清来者是他的内监总管元宝。

  “启禀陛下,裴太医派奴才来回您一声,韩太傅这会儿已经醒了正和苏先生说话呢,奴才伺候您更衣回去吧。”元宝躬身回话时脸上眼泛泪光,嘴角却挂着喜极的笑容。

  “醒了?”顾修深渊似的的目光忽然复苏了一丝神采:“你说韩太傅醒了。”

  “千真万确,陛下千真万确,韩太傅当真醒了,陛下快些更衣回宫去吧。”元宝躬身走到顾修身边,端着手臂想给长跪的顾修借力,顾修却忽然直接一躬到地,朝着宗祠内供奉的牌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多谢你。”顾修起身自语,虔诚道:“多谢你把子冉还给我了。”

  以元宝为首的小太监们也随着君王跪了一片,陪着君王一道虔诚的磕起了响头。

  ***

  顾修骑着赶路的快马犹如一阵风似的从万英山回到了紫居殿内,见到了正靠在床头吃燕窝的韩墨初。

  韩墨初此时换了一身银丝所制的寝衣,长发以乌木发簪束在脑后,肩上搭着一件青绿色的广袖深衣,手中的燕窝是吴姑姑亲手熬的,巴掌大的小碗里燕丝堆的满满当当的裹着仅有的一颗红枣,盛在勺子里晶莹剔透,如琼脂一般微微发颤。经过大半天的修养,他的精神气色都比刚醒时好了许多,唇色也基本恢复正常了。

  “子冉。”顾修一边解着披风的系带,一边快步走到了床畔,拢袍坐到了人身边,目光飞速的在人身上打量:“已经,已经无事了么?”

  “嗯,无大事了。”韩墨初微笑着将勺子里颤巍巍的燕窝一口填到了顾修口中:“常如说,今后只要保养得宜,臣还是可以长命百岁的。”

  顾修含着这一口清甜厚重的燕窝点了点头,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呛咳起来:“咳咳咳,这燕窝怎么这么稠?”

  “吴姑姑大约是心疼臣,怕臣睡了这么久没力气吧?”韩墨初顺手将吃了多半碗的燕窝放在了拔步床边的小架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掌搭在了,隔着衣裳触到了顾修背后根本没来得及处置的那些伤痕上,被触痛的身体本能的闪避了一下,就这一下极其微小的动作还是被韩太傅察觉到了:“陛下背上是怎么了?”

  “嗯?背上?什么怎么了?”沉溺在失而复得之中的顾修似乎把他背着荆棘丛睡了二十天的事情给忘了,身体觉得疼,他本人倒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陛下别动。”背上的事情还未解决,视力极佳的韩墨初又透过顾修领口的外缘看到了一片不正常的红疹:“陛下脖颈上这是什么?”

  “脖颈?没什么啊。”顾修仰着脖子任由韩墨初翻起了他的领口,他不明白为何分明是他急匆匆的赶回来看韩墨初的,如何这会儿他到像个病人似的。

  “常如?你可还在外间?”韩墨初探着身子朝寝殿外间的方向喊了一声。

  “在在在,韩子冉你又怎么了。”外间的苏澈高声回应,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插着一整个脱骨猪肘的筷子快步朝里间走去。这三十七日他没日没夜的守在韩墨初床榻跟前,吃了上晌没下晌,肚子里早就空虚得很了,这会儿韩墨初算是转危为安,他自然也要好生补养一番。对于苏神医而言没有什么能比一条肥嫩的肘子更能补充元气的了,尤其是裴灵枢亲手用药材炖的那一种。

  “一个多月了韩子冉,我刚同我家夫人吃上一口热饭,瞧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就不能等我把这口晚膳咽下去么?!”掀帘进来的苏澈站在韩墨初对面毫不避讳的抱怨道。

  “陛下身上有伤,你帮他看看。”对于把苏澈从饭桌上活拎下来这件事情,韩墨初根本没有半分愧疚。

  “啧啧,你早些说是为陛下啊。”苏澈略显尴尬的被过身去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嘴角上的油花,转过身来朝顾修恭敬正色道:“陛下,劳您宽衣给臣看看。”

  顾修依言宽去了新换的衣袍,将这些日子他折腾出来的一身五彩斑斓的伤痕统统露了出来。

  苏澈围着顾修看了一圈,很快便给出了诊断,脖颈上大片大片的红斑是酒疹,由肩至胸前两道乌紫乌紫的勒痕是麻绳压出来的,至于背上就更惨不忍睹了,荆棘倒刺划出的伤痕不计其数,荆棘上的倒刺带钩,从身上卸下时将肌理的嫩肉都翻了出来,有些严重处已经破溃流脓,加上顾修今日为了回宫见韩墨初更衣前用热水草草擦洗了一遍,招了水的伤口触之滚烫,已经发起了炎症。

  也就是这个从沙场之上战无不胜的天子顾修才能对这样的伤势浑不在意,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一早就要瘫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面对着顾修这一身伤苏澈的脑子都快炸了,从清创到包扎他的好兄弟韩墨初绝不许他假手于人,而他留在外间的肘子到底还是要给放凉了才能回去了。

  彼时夜深,韩墨初吃过了当日的最后一顿汤药紫居内外都安静了下来,韩墨初一病一个多月,整个紫居殿中人困马乏,顾修给他们都放了恩假,让他们都趁此机会好生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君臣二人合着床帐,帐内微弱的烛火映在帐帘上暖如星辰。

  伤口轻微发炎的顾修此刻带着低烧,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的侧身躺着不知是醒是睡,韩墨初平身躺在榻上,眼睛一张一合。

  “子冉,苏先生要你早睡。”韩墨初虽然一言未发,顾修也不曾回头,但是他却知道韩墨初这会儿一定没睡。

  “要臣早睡可以,只是陛下要告诉臣你身上的究竟是怎么伤的。”韩墨初在黑暗之中同人谈起了条件:“否则臣心中有事,即便睡了也不能安枕。”

  “嗯......”顾修稍稍迟疑,在发现确实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借口后,到底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朕听人说,只要在荆棘丛里睡满七七四十九日所求之事便可成真。那时你睡着,朕帮不上苏先生,便只能试试自己的法子了。”

  其实顾修的回答韩墨初在见到他身上伤痕的一刻便已经猜到了八分,他知道他沉睡的日子顾修一定不会好过,只看他一身风尘的赶回来时眼中的血丝便可以想见,但当他当真听见顾修亲口说出来时,他本就沉闷的心窝好似被什么钝器打了一下,又闷又胀,还泛着丝丝刺痛。

  “睡在荆棘丛里,不痛么?”韩墨初翻过身去双臂成环,若即若离的将人圈抱在了怀中,温声责备道:“传闻之事岂可尽信?云驰也当真太傻。”

  顾修将身体向后靠了靠,试图把自己与韩墨初之间仅有的缝隙填满,低烧中的他说起话来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若是那三十七日是朕躺在这里,你听了这话难道不信么?”

  韩墨初被顾修的反问说得一愣,若是今日换作是顾修躺在这里,莫说是荆棘丛,便是炭火坑他也会照跳不误,根本不会计较什么真伪得失。

  因为,人若是当真到了那样的绝境之下好似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执着,有时明知是骗局,但只要这骗局之中含着二分希望,那这人便愿意相信。

  那时候谁也没有办法告诉顾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能不能醒来,这种遥遥无期又漫无目的的等待对于顾修来说不就是绝境么?

  “若今日当真是反过来了,陛下醒来见臣如此,只怕是要把这大周境内所有的荆棘丛都烧了。”韩墨初接受了顾修的靠近,将手臂探到人身下,整个将人搂了过来。

  “那子冉不想烧么?这些棘藤都是京畿道的山里产的,京中这个季节没有这样新鲜的荆棘。”

  “好啊,臣明日便让吏部修书地方官,把京畿道产的荆棘都烧了。”韩墨初顺着顾修的话继续谈笑,任由人靠在怀中牵拉着自己的手掌:“不过在此之前,臣倒是很想问问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敢给陛下拿的烈酒,臣要命内府司好生教训教训他。”

  “酒是朕自己拿的,朕那时候几天几夜也不能入睡,原本想着饮醉了便能将息片刻,只是不知为何那时的酒越喝越清醒。”顾修托着韩墨初的手掌,指尖在人掌心上点点画画:“想来是心里有事牵扯,才会这般千杯不醉吧。”

  韩墨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顾修,是该与顾修抱头痛哭一场互诉衷肠?还是该紧紧搂着他涕泪横流的告诉他,他有多心疼?他们之间这数十年来经历过的生死悲欢,顺流逆境都太多了,有时候哪怕多说一个字,都好似辜负了两人之间那种惊于世俗,远超情爱的冥冥相惜。

  他无声的吻了吻顾俢的发顶,将顾修正在写画的手掌摊平,转言低声道:“陛下在臣的掌心里,写什么呢?”

  “你猜猜看。”顾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放慢了手指的速度,一笔一划的在人掌心里慢慢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