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 第45章

作者:琼玉花间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爽文 穿越重生

  顾攸也不管今日是不是外官上朝的日子,无比亲厚的勾着顾修的肩膀:“一会儿下了朝,你快去你的王府瞧瞧,地方是我给你选的,家具陈设都是母妃置办的,长姐知道你封王,也派人回京帮你添了不少东西。”

  “如此,多谢六哥,多谢丽妃娘娘了。”

  “小狼崽子,知道我是你六哥还跟我见外?母妃不是早就说了么?我们两个是亲兄弟。”顾攸重重的拍了拍顾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六哥我没出息,还得熬两年成了亲才能封王离宫,你要帮我盯着点儿你隔壁的宅子,回头我买下来,咱们兄弟两个就隔墙住着,怎么样?”

  顾修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韩墨初,轻声答了句: “好。”

  一个好字,让顾攸欢喜得无可不可,欢天喜地的勾着顾修的脖子:“那就说定了,不可反悔!”

  一场例行封赏的朝会过后,韩墨初将眼下朝中的局势看了个大概。

  眼下三皇子顾伸与四皇子顾偃皆已成亲封王。顾伸封了端王娶了梁国公家的嫡幼女高氏,顾偃封了珹王,为了避嫌没有娶原定韩氏的姑娘,转而娶了潞国公家的嫡长女张氏。

  君王顾鸿为了测试二人身边的朋党势力,特地将二人的婚礼选在了同一日。结果显而易见,顾偃的婚礼上高朋满座,顾伸的婚礼上除了母族与梁国公家的亲族外,只有少数几个门下省中的幕僚,几乎无人问津。

  朝中官员自科举之后有所变迁,尤其是文官队列,大致分为了两个阵营。

  一个是以前科状元卓袇为首的寒门士族,一个是以新科状元孟常津为首的世家贵族。

  前科状元卓袇,是名噪一时的天纵英才。虽出身农桑之家,十七岁便高中状元。时任翰林院从五品编修。

  新科状元孟常津乃是孟氏皇后的族亲,颇有出身。今年二十有八,当年琼林宴上便授了四品官衔,去了吏部。

  这两厢对比之下,朝中的风口立马便不对了。甚至有人说这位新科状元的功名是掺了水的,是仗着家室才成了状元。

  渐渐的,这两拨人便争了起来,各自汇成了派系。

  顾修的乔迁之日定在了五月初六,黄道大吉的日子。

  在此之前,顾修与韩墨初便一直住在京郊的营房里,十六岁的顾修依旧不惯打理这些,每日只管甩手掌柜的一般练兵,韩墨初便自然而然的接过了为人安置王府以及交际应酬的重任。

  首先便是顾伸与顾偃这二位皇兄的新婚贺礼,韩墨初选了两对一模一样的鎏金鸳鸯彩瓶,既不出众也不寒酸,多少算是一份心意。

  紧接着便是那些见顾修新贵初成,赶来巴结的朝臣,韩墨初每日都在尚且无人居住的王府院里摆着排小炉子,每日烧水烹茶,来送礼的便饮一杯茶,礼物原封不动的还给对方。

  至此忙忙碌碌的,到了五月初六,乔迁当日仪式也格外简单。只有顾修与韩墨初两人带着军中的亲随,将顾修归云宫中的那些藏书连带着小太监宝德一起拉了过来,门前擂鼓三通,示意此宅已然有人入住。

  位于京中朱雀坊的战王府内与顾修的归云宫一样空空荡荡的,因为顾修将所有的军功赏赐都分给了那些阵亡的将士家属。所有那些华丽的陈设都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又以家贫难养宫中使役为由,谢绝了内府司配与他的一切奴仆使役,只带了宝德一人。

  整个府中,只有韩墨初去人市买来的十二个与宝德一样,多少有些憨憨傻傻的小厮,都是死契,平日里管一日三餐,除了节赏,连月钱也不用。

  待一切安置妥当,顾修与韩墨初便要沉下心来做一件大事。

  那阵亡的两千多名王师将士中有些是家中独子,有些家中有孀妻幼子是家中的顶梁柱,这样的人在这批阵亡名单中,在京居住的共有两百三十余人。

  为了安抚军心,顾修要在一个月内,亲自登门将这些将士的骨灰或者衣冠以及银两和田契送到那些人的家眷手上。

  韩墨初先往京兆尹府讨要了这些人的户籍记档,每日朝会过后,便与顾修两个人肩并肩的骑着马,在京郊的小村里一家一家的寻找那些阵亡的王军将士。

  那日,天上下着小雨,天色阴沉湿热。

  顾修骑在马背上,看着半塌的村界石,不由得皱眉:“师父,这里是柳叶村?”

  “看地形坐落,应该便是这里了。”韩墨初对比着手中的地图,确认道。

  那是座格外荒凉的小村,大约只有四十几户人家。因为雨天的缘故,泥泞的小路上鲜少有行人路过。

  两人只好下马扣开路边的柴扉问路,接连问了两三家,才探出了那位叫名叫王鱼的小王军的家下。 王鱼是当年的新兵,比顾修大一岁。父亲五年前也战死沙场了,家中只有一个寡母在家。

  韩墨初撑着伞跟在顾修身边,立在那间半塌的小屋跟前轻轻扣响屋外的柴门:“王夫人,可在家中么?”

  接连喊了几句,屋内一个荆钗布裙的中年妇人,搓着憨粗的手冒雨跑了出来:“是,是鱼儿有消息了么?他们王军都回来了,怎么也不见他回家呢?”

  王氏迎出门外,一见门外站的两个人一身贵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您...您二位是...”

  “王夫人,这位是战王殿下,是您家长子王鱼军中的主将。”

  “原...原是战王殿下...妇人我...实在失礼了。”穷远边地的妇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身份的人,一时间手足无措的站着:“敢问战王殿下,可是我家鱼儿犯了什么国法了?”

  “不。”顾修将怀中抱着的用红布包裹的骨灰坛子以及一包银两,双手奉呈到了那妇人面前:“王夫人,请您节哀,王鱼他此次随军阵前身亡了。”

  王氏双眼失神的接过了那个包着红布的小坛子,温热的泪水止不住的翻涌滚落,其实她心里早就料到了,但就是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直到如今怀里抱着儿子的骨灰。

  “此次出征我为主将,王鱼战死皆为吾之失职。夫人请安心,本王今后会代替王鱼照看您的。”顾修说着将手中的银两递到了那妇人手里。

  妇人双手颤颤巍巍的接了银两,站在雨中终于忍不住的放声痛哭,顾修与韩墨初见状,朝那妇人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

  二人牵着马还未走到村口,便听得身后那妇人追赶的声音:“战王殿下,您等等,您等等!”

  闻言,二人停下脚步,驻足等着那妇人赶了上来。

  “夫人,您可有什么事么?”顾修问道。

  “殿下,这是妇人给鱼儿做的衣裳。”王氏声音颤抖着将怀中的粗布麻包一把塞到了顾修怀里:“妇人见您...同鱼儿年岁和身量都差不多所以...请您千万别嫌...”

  顾修双手接了那布包,将几乎跪地的妇人搀扶起来,沉声道:“多谢夫人美意,此衣本王定会好生保管的。”

  “可怜的,可怜的孩子。”王氏痴痴的伸出粗憨的手指摸了摸顾修的脸颊:“这么小就要背那么重的刀枪...”

  “王夫人?您这是...”顾修扶着那妇人的手臂也不知如何是好。

  王氏忽然之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顾修朝远处跑去,没了踪影。

  那日回程之时,顾修的脸色很沉重,手中一直拿着那个破旧的布包。

  “殿下,今日是为王氏所感么?”

  “是也不是。”顾修在马背上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地图所指,我当真不敢相信此处竟是汴京城下。”

  “是啊,都说永熙朝是古来难得的盛世,谁知这盛世之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仅有高官贵族过得滋润,这算哪门子的盛世?”

第四十四章 耳疾

  京城战王府, 内院深宅的一间正室里。

  苏澈板着一张世外高人的脸,神情肃然的与韩墨初切脉。

  韩墨初翻着手腕搭在脉枕上,脸色灰白, 太阳穴上还有一团淤青。明眼人一看便知, 韩墨初病得不轻。

  顾修则背着身子, 端端正正的坐着,一言不发的看向窗外。

  “说说吧, 伤了多久了?”苏澈切罢了脉息, 如同父母官问案似的撑着半个脑袋问韩墨初。

  “什么伤了多久了?”韩墨初皱眉不解。

  “我问你耳朵,伤了多久了?”

  “苏先生,我师父伤的是头。”顾修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看了眼韩墨初太阳穴上的淤青。

  原来,大约两个多时辰前。

  顾修与韩墨初从前朝归来,又按着手中的名单去寻一名名叫许福的阵亡将士。

  许福是家中的顶梁柱,家中老母目盲多病,还有两儿一女三个孩子, 最大的一个也只有八岁。

  因此顾修此次前去的时候,还特地买了些小儿喜欢的蜜饯点心,包好后与那些银两一齐送了过去。

  许福家的妻子接了丈夫的骨灰禁不住的热泪盈眶,又怕屋内的婆母听见只能咬着胳膊堵着嘴巴,压抑的抽泣着。

  许家四岁大的小儿子还不懂事,也不知道母亲在哭什么,见到蜜饯伸手便要去抓, 被许氏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馋死你了!不许吃!”

  四岁的孩子摔了一嘴的土,瞬间嚎啕大哭起来。顾修见状不忍弯身想将那孩子扶起, 刚伸了手许氏便膝行到了顾修身边, 伸手将痛哭的儿子拽到了怀里, 一边抹着孩子脸上的眼泪,一边朝顾修磕头:“多谢战王殿下,多谢战王殿□□恤孤寡,多谢战王殿下。”

  屋外的动静,引出了屋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头发枯黄如草,散乱的扎着两根小辫子,看着顾修与韩墨初两个人,怯生生的站在母亲背后:“娘亲,奶奶让我问问,弟弟怎么了?”

  “没事。”许氏抹了把眼泪,拉着小女儿跪下:“妮子,给战王殿下磕头,多谢战王殿下。”

  小姑娘懵懂的双膝跪地,学着母亲的样子朝顾修磕头:“多谢战...唔...多谢...”

  “许夫人,您不必如此。今后若有何事尽管遣人去京郊大营传话,本王会代替您家夫君,照看好您一家人的。”顾修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脸,但因为有两个孩子在场,语气却尽可能的放得很轻柔。

  “是...妇人深谢殿下大恩。”许氏泪流满面的与顾修磕头。

  丈夫走了,可她还要活着,她还有婆母和三个孩子。好在还有顾修送来的那些银两,足够她支撑起这个家。

  所以她感激顾修,让她们一家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顾修与韩墨初因为要再赶去本村中的另外一户人家,因此便没有多留,两个人牵着马往村中走,忽而身边闪出几个孩童,为首的孩童赤着脚,手里拿着一柄弹弓一枚石子好巧不巧的直接射在了走在外侧的韩墨初的太阳穴上:“坏人!你们一来我娘就哭了!你们两个大坏人!我爹爹不在!你们就欺负我娘是吧!我打死你们!”

  顾修皱眉挺身立在韩墨初身前,方才的小院里许氏冲了出来,扯过拿弹弓的小男孩儿狠狠的抽着屁股:“天杀的小兔崽子,那是恩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快!去给战王殿下认错!”

  小男孩儿捂着屁股抽泣着,跪在顾修身前眼泪鼻涕混成了一团:“战王...殿下...呜呜呜...我错了。”

  顾修朝那妇人摇头示意不必介怀,回身去扶一旁的韩墨初。

  “师父你可有事?”

  “无事。” 韩墨初揉了揉被击中的太阳穴,才往前迈了一步,忽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整个人都朝前倾软了身子。

  顾修见状,也不管周遭是否有人在场,一把将韩墨初横抱起来,安置在了五十金的马背上,一路上护着韩墨初回了战王府。

  请来了韩墨初无比信任的这位苏神医。

  “我是医者还是殿下是医者?”苏澈也不多话,结结实实的朝韩墨初的左耳耳蜗按了下去。

  “呃...嘶...”韩墨初的脸瞬间因为剧烈的压痛纠结在了一起:“苏常如你做什么?”

  “自己说,这里伤了多久了?”

  韩墨初捂着耳朵,喘息着平定下来回忆,想起了正是那日在靺鞨边关的密林中刀兵相接时震伤了耳朵,便如实说道:“大约...有一年了...”

  一年?顾修闻言,心底黯然发沉。一年前,正是韩墨初与他在战场上的时候。

  “可有晕眩闷痛之时?”苏澈板着脸,继续问道。

  “有过。”

  “有过几次?”

  “记不清了。”韩墨初如实答道。

  “韩子冉你还真是作死啊!”苏澈气结,拍着桌子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这耳伤旧疾,极易入脑?你就这么撑着?再撑两年你人就没了。这会儿治,就算痊愈了也难保将来不是重听!”

  “常如啊,你好歹也是个医者。医者父母心,你便不能对我这个病人有点耐心么?”韩墨初耳中的疼痛暂时有所缓解,扬起嘴角笑道。

  “父母个屁。我要是你父母我早就抽死你了,由着你蒙混到今日?”苏澈没好气的打开药箱,摆弄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又找人要了一盆清水与一盏明灯,一切准备妥当用眼睛剜了一眼韩墨初:“过来,坐我近些。”

  韩墨初依言坐在了苏澈身边,苏澈一首举着明灯照着韩墨初的耳洞,一手拿着一支长柄的小银镊子小心的探入了韩墨初的耳中,屏气凝神说了句:“忍着,别动。”

  说罢,那小镊子在韩墨初耳中一阵翻搅,最后扯出了一团坚硬的血痂,扔到了一旁的清水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