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 第63章

作者:琼玉花间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爽文 穿越重生

  君王虽说有了年纪,体力大不如前,但他也不想就这么撒手不管。

  于是老太监崔尚,便成了他盯住前朝的一双眼睛。

  “回陛下,这些日子天热。敬元候还是一向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任何外人来往。端王殿下身子弱,每日只去门下省应个卯便回府了。珹王殿下倒是忙,忙着您交待他今秋恩科一事,还有您的万寿节。宁王殿下您是知道的,这样的天气是怎么也不会出门的。尚书省的文书就在宁王府拐了个弯儿,直接就钻到战王殿下手上去了。”

  “老六这小子,倒还真不客气。”顾鸿冷笑一声将碗朝旁边的小桌子上一放,又问道:“修儿呢?朕听说,他搬到军营里去了?”

  “是,因为酷暑,军中士气涣散。战王殿下便自行搬入军营,与众将士同吃同住,以安军心。”

  “军营中环境恶劣,他身子还没好全,别再病了。”顾鸿撑着额头,拉过身后南曦公子的小手亲了一口:“回头,你把这雪花莲子羹也给他送一碗去。”

  “是,老奴遵旨。”崔尚将手中拂尘一抖,转言道:“其实陛下若是当真想恩赏战王殿下,您不如赏他些冰砖吧。”

  “怎么?突然说出这话来了?可是战王让你来说的?”顾鸿目光如炬,落在了老太监崔尚身上:“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可没听过你给谁讲情的。”

  “陛下恕罪,也不是老奴想讲情。只是前日老奴的人来回话说战王殿下为了除去军中湿暑,又是自己掏了银子购置了许许多多的药材和冰砖。今年冰价又贵,陛下既然想疼殿下一场,何不就给殿下解解急困呢?”老太监崔尚的话一直很有分寸,他很清楚眼下君王这会儿对顾修的慈父之心,也很想就此能卖给战王一个人情。

  “这孩子,一到这事上就大方的很。”顾鸿揉着额角摇摇头,整个身子又一次陷入了宠臣南曦的怀里:“也罢了,你从朕的私库里拨一万两银子给他,别让他声张。让他将自己的年奉勋赏留一留,还有两个月便是中秋了,告诉他今年赠予臣工的节礼不许再是文房四宝了。”

  顾鸿的意思十分明确,鉴于先前顾修吃了场大亏,他决定手把手的教教这个儿子,什么叫笼络人心。

  转头又过了七八日。

  一向极少入宫的京兆府尹姜篱忽然入宫求见君王。

  姜篱身为京城地面上的地方官,一向是没有要事不会启奏君王的,所以顾鸿也没有怠慢。在盛暑天气之下在崇宁宫书房接见姜篱。

  姜篱所奏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起因只是京城街面上的一场斗殴,两个冰铺的伙计砸了一个给百姓派发治疗湿暑汤药的摊子。说是百姓都去那摊子上领药,影响了铺子里冰砖的销路。

  一来二去的两边就打了起来,还伤了三四个无辜的百姓。寻城的禁军直接将两拨人都抓了送到了京兆尹府。

  姜篱升堂审案,越问心里越毛。

  原来,那派药的摊子根本不是什么寻常的乡绅之家摆的,而是战王顾修。

  战王顾修那日得了君王的银两,便将京中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都招揽起来,给他们衣食,让他们在京中各个人流多的地方摆上摊子,为百姓和寻城兵丁们派发解暑的汤药。就这一摊,摆在了一家冰铺子门口,刚摆了两天就被人给掀了。

  顺带一提,那汤药本是天刚热时苏澈辛辛苦苦配出来的方子,比寻常的解暑药功效强些。原本想着小赚一笔,还没捂热乎,就被韩墨初用两根人参把方子骗走了。

  事情若是到了这里,姜篱也可以按着欺行霸市就此结案。谁知去那冰铺子里查账,竟然在一张出兑店铺的行商官契上查出两枚户部的官印。加上今年的冰价一直居高不下,姜篱家中的老母亲受不得酷暑,故而也贴了不少银子买冰。如今既然抓到了这个把柄,索性便不再自审,直接将这事捅到了君王面前。

  君王顾鸿听罢缘由,顺手便将姜篱呈上来的簿册端在手里翻了一翻,不翻不要紧,一翻眼珠子险些都瞪了出来:“一块冰砖十二两?这冰是什么做的?”

  “回陛下,今年京中的冰铺都是这个价,是往年的十倍不止。这一块冰砖只够一间屋子用一日的。像是臣家中,只给老母亲一人用冰,这半个月来已耗费百十两银子了。”姜篱如实说道。

  顾鸿翻着翻着,竟然还翻到了前几页上,京郊王师军中采办的签章。每日十五车冰砖,每日一千二百两银子。

  从签章那日起到了今天,足足耗了将近两万两银子。而那些银子都是顾修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

  “你说现在京中的冰铺都是这个价儿?”顾鸿眯着眼睛,想起来那日老太监崔尚也与他提过一嘴,说今年京中冰砖价贵的事儿。他也没大在意,在他看来,一块冰砖再贵能贵到哪儿去?今日一见,这已经不是价贵的问题了。而是趁难发财,搀行夺市了。

  “是,眼下京中七十余家冰砖铺子,都是这个价,而且一日一变,兴许明日就是十五两银子一块了。”

  “十五两银子,还当真敢开这个口了。”顾鸿没好气的把账本一合:“姜卿,你所奏朕已知晓,你回去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就是了。”

  姜篱得了旨意,也不再多留,告退而去。

  转日一大早,君王顾鸿便将户部尚书张子兴传到了内宫之中。让人在院中大太阳照着的空地底下罚跪。

  热天毒日头地下,可怜那年过半百的张大人足足跪晕了两回才被拖到君王面前回话。

  顾鸿端着茶盏,看着软成一堆的张尚书,笑着问道:“张爱卿,这外头热不热啊?”

  “回陛下,热。”张子兴跪在君王面前,脸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的落在眼前的砖地上。

  “原来,你也知道热?朕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顾鸿冷哼一声,将那本冰铺的账本甩到了张子兴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十二两银子一块冰砖,这是搀了真金白银在里头么?这个价的冰砖满汴京里谁家用得起?满京城七十几家冰砖铺子,冰砖的价格一日三变,户部历来有权量市冞,评估物价之职,你这个户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回...回陛下...这冰砖与盐,铁,米粮不同,原本就都是随行就市。今年天热,用冰人多,所以这冰价便涨上去了。”张子兴颤颤巍巍的答着话,方才那太阳晒得他眼前一阵又一直的发黑,嗓子眼里冒烟似的难受。

  张子兴说的是实话,冰砖这东西原本不是人人必须的。就好比绫罗绸缎,谁有钱谁便用。

  可是今年不同,今年的天气热得已经不正常了。京郊已经有百姓和牲畜死亡,军中也已出现了成片的湿暑病症。在这京城之中,皇城及各宗室高官等人的府上皆有冰窖存冰,冰砖价格居高不下,掏腰包的都是那些本就不大宽裕的低阶官员及百姓,怎么看都有些草菅人命的意味。

  冰价高,也就罢了。战王挪了银子去救那些用不起冰的百姓,倒让这“草菅人命”的冰砖铺子把摊子掀了,还把人也伤了。

  天子脚下出这样的事儿,这跟直接往他这皇帝脸上倒脏水有什么区别?

  “张爱卿还真是户部的老人儿了,唬起朕来都一套一套的。”顾鸿怒极反笑,拿着那两张盖着户部官印的行商官契扔到了张子兴脸上:“你再看看,这是不是你签的官契?”

  张子兴伸手拖着那两张单子,心里浑然一惊,惊慌道:“不可能啊,臣签的官契应该早就都烧了啊...额...不不不...臣没有签过这样的官契...不...臣签过,但并非这样的官契...”张子兴语无伦次的辩解着,整个人都将昏死过去。

  “行了,朕知道你一个人不敢干这些。”顾鸿横人一眼,身子向后一靠悠悠道:“你一个正三品尚书,京中有的是人能做你主子的。你告诉朕,这京中的七十几家冰铺子,有几家和你有关的?你主子又是什么人?你若不说也行,依周律,官商勾结牟利者一律杖责一百,三千里外充军,族中三世不得科考。你若说了,朕还可以留你一命,让你告老还乡。”

  张子兴迟疑再三,心中飞速的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妥协在了家下后人的前程里。抬眸看了一眼四周,轻声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顾鸿依言让连同崔尚在内的内监一律退下,只留了张子兴一人:“行了,说吧,你主子是什么人?”

  张子兴见四下无人,这才缓缓开口道:“回陛下,是珹王殿下。京中这七十余家冰砖铺子中原本只有三家是珹王殿下的,已经开了四五年。今年天热,冰价水涨船高,珹王殿下便找到臣,让臣以户部的名义出面,将那七十多家铺子以每家三十两的价格盘了过来,将行市彻底垄断。得来的银子,与臣...与臣...三七分账...”

  “银子?他有那么缺银子么!”顾鸿恨得咬牙切齿道:“你说,珹王他干这些事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陛下...陛下...您...您息怒...珹王殿下说今年是您的五十整寿,他是想在您生辰当日送您一份厚礼...才....”张子兴现下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话,其实就是他的催命符。

  当朝亲王,不但投机取巧,牟取暴利,仪势仗贵,巧取豪夺。竟然还是为了给他这个做君王的过生日。这话若是传到百姓耳朵里,他就真成了彻头彻尾的昏君。

  当天晚上,户部尚书张子兴便在家中暴毙,死因根本查不出来。

  两日后,顾鸿又下旨将那些冰砖铺子以每家五十两银子的价格盘归国有,兜了个圈子归还给了原先的铺主。

  又着京兆府尹姜篱督察商税,将那些日子价格奇高的冰砖征收了将近九成的税款。

  这一来一回,京中的冰价一下子便降下来了。

  顾修前些日子买冰的那些银子,转了个圈又回到了顾修口袋里。

第六十一章 博弈

  自从户部尚书张子兴暴毙之后, 珹王顾偃便病了,说是高烧不退。

  顾鸿差人问了两次,也就不了了之。

  直至立秋之日复朝, 也没再在前朝瞧见他的身影。

  复朝第一日, 顾鸿在前朝审的第一桩公案就是宁王顾攸殴打兵部尚书之事。

  君王顾鸿端坐朝堂之上, 见朝堂之下顾攸与顾修并肩跪着,一脸听从发落的神情。

  兵部尚书宋全鼻青脸肿的跪着, 连带着两个侍郎和一个主事, 脸上也都挂了彩。

  此情此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别憋着了,说说吧,昨儿怎么就把兵部大堂给砸了。”顾鸿叹了口气,朝宁王顾攸递了个眼神:“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好好说说,朕的六皇儿好不容易有兴致出去办趟差,谁惹着你气不顺了?”

  “回...回父皇...儿臣昨日是为七弟鸣不平的!”顾攸鼓起勇气,义愤填膺道。

  “鸣不平?”君王顾鸿咧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攸:“你的意思是兵部上下, 有人欺负你七弟了?”

  “是啊,他们就是欺负七弟了。”顾攸异常笃定的点点头。

  “陛下,臣从无欺辱战王殿下,请陛下明鉴啊!”眼角乌青的宋全,急忙扣头剖白,生怕头扣得晚了,脑袋就掉了。

  “姓宋的, 你还狡辩是吧!”顾攸愤怒的挺起身子,伸手指着那个被捣了个乌眼青的宋全:“父皇, 就这个宋全, 白虎军主将奏报, 军中少战甲。他告诉七弟说生铁不足要现办生铁。这也就罢了,七弟拿着王师军中的甲胄调拨,一个签印在他这儿卡了十几天!韩参军上门催过三次,连点动静都没有。足得七弟昨日自己去找,他这才慢慢悠悠的给盖了。”

  “启禀陛下,这事是微臣一时疏忽了,签印之事一直是兵部主事之职,微臣一时督导不善,耽搁军务,请陛下责罚。”宋全看了眼身后那个嘴角破裂的兵部主事,头垂得更低了。

  “你若是光这一件事,本王至于跟你动手么?”顾攸见人请罪,愈发理直气壮起来:“战王的军备中少了七百支木枪,着你们兵部军械库派人彻查,你说的什么?你说啊?”

  “微臣...微臣...”宋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顾攸接过话头朝君王奏报:“禀父皇,儿臣在那儿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七百支木枪不是什么要紧事,也不是能伤人的铁器,战王殿下若是觉得军备不足,七百支木枪也添不了多少银子。你这是拿准了我七弟为人不爱理论计较,更不会在君前参奏,所以纵得你无法无天了!昨日若不是本王恰巧撞见了,这笔账便又该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陛下,陛下...微臣当时手上正忙着下一年的军粮筹措,战王殿下说的事儿微臣以为不甚要紧...所以...所以...”

  “修儿,你六皇兄所言,可属实啊?”顾鸿听罢,敛眉说道。

  “回父皇,六皇兄所言属实。”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跟着跪下了?起来吧。”

  “父皇,此事皆因儿臣而起。而且昨日六皇兄只是掀了兵部堂上的桌案,打伤了宋大人一人,其余的官员和府兵都是儿臣伤的。”

  “府兵?怎么昨日宋卿还动刀兵了啊?”顾鸿眯起眼睛,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全。

  “昨日...昨日一时情急...场面混乱...微臣也不知...”

  “宋卿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昨日若不是仗着朕的七皇子有身手,你还打算把朕这两个儿子撂在你兵部是如何?”顾鸿抱着肩膀,语气缓缓道:“朕看你这打,挨得可一点都不冤枉。战王身为亲王乃是国朝武官之首,你同他说话竟敢这般怠慢。可见是朕这个儿子素日里太好相与了,从不会与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东西计较。公然让他拿俸禄堵你们那儿的糊涂账。朕这会儿还在朝上坐着呢,你们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陛下,臣等惶恐...”宋全连带着昨日挨了打的那几个齐刷刷的与顾鸿磕头请罪,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

  “惶恐?朕看你可一点儿都不惶恐。事儿办成这样,还有脸跪在朕面前和朕分说?”顾鸿眼神一转,转向了立在百官首位的宰辅韩明:“韩爱卿,你也是兵部出身,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啊?”

  自朝会开始便有些心神不宁的韩明忽而得此一问,不由得心底一凉,侧身看了眼跪在朝堂之上那些他早些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幕僚,眼底一沉,恭敬道:“兵部尚书,不敬亲王,惫懒懈怠,依周律该杖责八十,服徭役三年。其余人等,则应着吏部革职查问。”

  “世兄你...”宋全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侧的韩明,他这些年受惠于韩明,听命于韩明,他会在这些军务上给顾修使绊子也都是授意于他韩明的。而今他身陷危难,这位韩大人竟然一句话也不为他辩解。

  “宋大人,有些话在前朝上说了实在有失分寸。可千万别把你一人之过,带累了全家。”韩明平静的语气,目光中闪烁着凌厉的杀意。

  宋全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既然韩卿如此说,那便按韩卿说的办吧。”顾鸿似乎心满意足,嘴角微微扬起,道:“来人,将这几个都拖下去吧。”

  随着宋全以及那几个兵部官员被殿前武士拖到殿下,韩明也不由自主的朝那几人被拖走的方向移着目光。眼神冷不防的竟撞上了武官队列中全程一言未发的韩墨初,韩墨初也在看着他,神色从容自若,嘴角笑意温文。

  韩明瞬间如梦初醒。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户部,刑部,兵部,这些他在朝堂上一手培植的心腹。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落于马下。还连累得珹王顾偃也受了冷落,这一切的一切,都一定和这个韩墨初脱不了干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似走进了一个挣不开的圈套。

  他不明白,为什么君王会突然对这个一直忌惮的战王顾修如此恩宽重用?战王私自出兵平灭漠南的举动本该是触了君王的底线。许多年前,他就是这样发动群臣参奏,帮着君王料理了一个又一个君王前朝的忌讳。

  为什么?到了顾修这里就行不通了。

  朝会过后,顾鸿将顾修与顾攸都留到了内宫见驾。

  崇宁宫内室之中,未等顾鸿开口,顾修便先站到了顾攸身前:“父皇,昨日儿臣伤人最多,父皇要打要罚,由儿臣一人承担。”

  “朕几时说,要罚你们了?”顾鸿看了二人一眼,问道:“都用膳了么?”

  顾攸从顾修结实的肩膀后面探出头来抿嘴摇头,可怜巴巴道:“儿臣和七弟,一早便来跪着了,什么都没吃呢。”

  “你倒是不客气嗯?”顾鸿咳了一声,抬手吩咐道:“崔尚,传膳吧。”

  “父皇,您...您不罚我们了?”顾攸一脸惊喜的看着顾鸿,又看看顾修:“七弟,父皇不罚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