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丢丢
两人去城隍庙找了处避雨的地方。
胡以白伸手接着房檐落下的雨水,不一会手心就汇了一捧:“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不过也无事,若再过半个时辰还是不停我带你乘车,宵禁前总归能赶回去的。”
他把手里的雨水倾倒出去,用风诀吹干了手。脱下外袍叠成垫子,放在地上,让凤翎坐下休息。
人家穿的这是新衣服,还是机巧阁纤夫人的手笔,还是小心保持点好。
凤翎哪好意思坐在他衣服上,看他把自己当成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对待,更是无措:“不必了师兄,用避水诀御剑回去就行。”
随后赶忙把他的衣服捡起来,除去上面沾染的灰尘,还给了胡以白。
看他这毕恭毕敬的样子,胡以白不禁有点想笑:“……这又没人,干嘛这么拘谨。”
说罢俯身,靠近他耳侧道:“怕我吃了你啊?”
温热的气息扑在皮肤上,凤翎忍不住缩瑟着后退半步,抬头时发现师兄抱着肩指尖频频点着胳膊,显然对他的刻意躲避不满。
他又慢悠悠的挪回来,小心翼翼解释道:“我不习惯别人靠太近。”
别人?
胡以白听着这个词儿顿时有点牙根发痒,前几天不是刚告白完,怎么今天就成别人了?
凤翎摸了摸脖子:“靠太近我身上会起疙瘩。”
胡以白一愣,过去瞅了眼,还真是。
而且全是鸡皮疙瘩。
之前在玄冥殿,他不耐烦的让自己让开,还以为只是针对胡以白这种讨厌的人,没想到他是对谁都不适应。
这算什么,肌肤过敏症?
不过除了起疙瘩,也没见他有呼吸困难、皮肤发痒等过敏症状。
莫非是心理因素?
他看着凤翎时刻保持警惕的样子,大有自己再靠近一步就要逃跑的架势,他忽然恶趣味上涌,起了逗弄的心思,捏着下巴道:“师弟,你这恐怕是种病得治啊,我正好知道有一种法子。”
凤翎对他的话一向深信不疑,立刻道:“如何治?”
胡以白随口胡诌:“这种病就得以毒攻毒,你逼着自己适应几次就好了。”
说着走过去,忽然把两手覆在凤翎脸颊上,他本就比凤翎高了半头,这么抬头一看,倒是被捧起来脸一样。
凤翎被迫抬头看看着他,虽然隔着斗笠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就是能感觉到,这股炙热的视线凝视着自己。
刚要退下的疙瘩,顿时卷土重来,而且变本加厉,不止是被触摸的地方,从心口由内而外,整副身体都像被架在火上烤。
他稍微想躲避,就被胡以白按住脸,像是钉在绞刑架上的死囚,只是死囚是伤命,他是诛心。
胡以白本来想逗逗他玩,没一会他就感觉凤翎整个人都在发抖,头也缓缓垂了下去,一副要昏厥的模样,把他吓了一跳,赶忙改扶住肩膀:“没事吧?”
凤翎抬起头时一双眼里都蓄着泪,面色苍白疲乏,他却笑了,把胡以白的手抓着按在自己脸上:“看师兄,好像好了。”
身上真的没再起疙瘩。
胡以白没想到自己胡说八道,还歪打正着把他的毛病治好了。
继而还是担心道:“就是不知道是光对我一个人好了,还是对所有人都好了。”
凤翎却很满足:“只要对师兄好就够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别人触碰身体。
他说这句话大概只是字面意思,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含义,可听在胡以白耳朵里,顿时就拐了一百八十道弯儿。
若真是现出原形,估计那九条大尾巴都能摇成螺旋桨。
只要师兄就够了,就这么喜欢他?
可激动过后就被一盆北冰洋的水浇醒,倘若试剑大会后,自己跟他坦白身份,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这副光景了。
这双望向自己饱含灼热的眼睛,只会对他敞开心扉含羞的小金鱼,恐怕都再也不会属于他。
思及,胡以白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愣,他为什么会感到可惜?
两人坐在庙里的一隅,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线。
胡以白忽然开口:“凤翎,我就是单纯问一句,你为何会喜欢我?毕竟你连我的真面目都未见过。”
其实在凤翎向他告白的那天,他就在心里模拟出很多可能。
因为‘师兄’是唯一帮助他的人。
因为‘师兄’温柔善良,待人知礼。
因为‘师兄’会倾听他的话,主动关心他的感受。
因为‘师兄’总是在他陷入困境时,施以援手。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
可胡以白却感觉哪条都是,又哪条都不是。
本来他觉得,既然都不能答复他,索性就让这段往事随风而逝吧。
等凤翎及冠后,说不定会把这段告白当成人生的黑历史。
毕竟他上学的时候,见过太多学生时期谈恋爱,最后吹了哭天骂地,相看两厌,后悔当初瞎了眼的。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成长的阶段,何况在心性不稳的少年期,人最没有定性。
凤翎他是孩子,可自己不是。
他必须稳住守好这一关,不能让这把野火燎原。
没想到凤翎听到这个问题,却没有丝毫意外,他诚然道:“其实我也问过自己,若像试考题目一样逐字逐句条理清晰的去答,也许能写出一大长篇。可看起都对又都不对。”
此话一出,胡以白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凤翎:“也许问题并没有那么复杂,就像喜欢吃糖糕一样,为何喜欢?因为它香腻甜软。可有人不喜,那是因为他们不爱吃甜食,亦或根本没见过糖糕。喜欢人亦是如此,就是因为那个人恰好符合你的喜好,又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恰好被你遇到,仅此而已。”
胡以白听到这番回答,斗笠下的脸僵了片刻,继而露出一副豁然的神情。
只是这么简单么。
只是喜欢‘师兄’这种类型的人,恰巧又在合适的时机出现而已。
那胡以白呢?
摘掉这层斗笠后,自己还会是他理想中的人么?
胡以白低头看着手指上的陨星板纸,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冲动一把摘掉它,用自己原本的声音。
但紧紧握住后,他还是缓缓松开,“凤翎,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喜欢的那种……”
凤翎:“是先有了糖糕才有的定义,而不是先有了定义才有的糖糕。”
胡以白:“那如果我撒谎了呢?”
最后那半句他还是没说出口。
而是忽然揽住凤翎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喃喃道:“有点冷。”
凤翎没作多想,乖乖的被他抱着,不一会又在身上薅了根羽毛给他。这次不同于之前的,顶端生着一圈细软绒毛,末端带着些反光,在夜色中像一根荧光棒,即使纯白一色,也显得格外华丽。
胡以白看着手里的小羽毛哭笑不得:“你之前都给过我一根。”
凤翎解释道:“两根不一样,这根冠羽能”
意识到说漏嘴,凤翎默默止了声。
胡以白:“……”
谁都知道,龙的逆鳞和凤凰的冠羽都是最动不得的东西,长在那里的羽毛,平时根本不会自己脱落,必须等到浴火重生时才会连带着身体一起焕然一新,如果生生拔下来,大概跟剥掉一块皮差不多疼。
看凤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胡以白忽然感觉手里这根羽毛变得好烫。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冰山一角
回到内院, 凤翎是先进去的,胡以白换好衣服,在外面待了半刻,才踱步进屋。
一跨进门槛, 就被气鼓鼓的陶心元堵住。
陶心元扯住他袖子质问:“臭狐狸!你竟敢骗我!”
胡以白一脸莫名道:“嗯, 骗你?难道戴斗笠的女修没在那家店里么?”
一听到‘戴斗笠的女修’, 陶心元顿时受不了的捂着脸,“别跟我提戴斗笠!你知道那家店是干什么的么, 是窑子!”
周围弟子一听都纷纷转头看过来, 胡以白赶忙诶诶两声:“知礼点, 人家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没露胳膊, 没露腿, 怎么就成窑子了?”
那家店是青丘在人界设立的商品交易地点兼情报收集站,平时用乐坊作为伪装, 因为狐族本就喜欢着装华丽,加上容貌妩媚风情,进进出出的,容易被误认成风月场所。
其实人家做的都是清白生意, 挺多陪着谈天喝酒,一点跟皮肉沾边的都没有。
他这么做也是想给这小胖子长点教训,别对什么事情好奇心都这么重。
陶心元连呸两口:“还说不是, 那些人一上来就在我身上乱摸, 好像一堆虫子在身上乱爬,而且最恶心的是还有男人!!”
想到当时的场景, 他心有余悸的抱了抱肩膀。
恰巧这时凤翎收好衣服走进来, 陶心元还不吐不快的巴拉巴拉:“男人还喜欢男人, 真是恶心死了!那些男的一看就是脑子有病,放着女的不喜欢,去喜欢男的,这么离经叛道有违纲常,他们怎么有脸行这种龌龊?”
胡以白余光瞥见忽然停住动作的凤翎,眉间微不可见的绷紧:“闭嘴,别说了。”
“我闭什么嘴,我说的有错么!男人喜欢男人本来就不正常,肯定都是一些下三滥、不入流……”
“我说闭嘴!”
不等陶心元反应过来,他的头一下撞到了地面上,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被胡以白轻而易举的按在地上。
后脑咚一声撞到坚硬的青石砖,疼得他顿时眼泛泪花,他刚才也是因为在那家店里受了委屈,故意在胡以白面前逞口舌之快,毕竟胡以白就是个喜欢男人的家伙。
没想到他竟然会动手,尤其是此刻凝视自己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嗜血的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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