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 第41章

作者:岫青晓白 标签: 仙侠修真 强强 穿越重生

  谢风掠闭口不再谈,神情恢复至素日里的严肃冷淡。若非只能同萧峋询问,他亦不愿和这人说话。

  他放轻步伐,走入正殿。萧峋将他带到客榻,道了句“师弟请坐”,从偏门出去。

  谢风掠敛衣落座,静静打量周遭。

  这里和他上次来时无甚差别,东窗前是长桌,西墙上书架依旧,最大的不同,是书架旁多了个宽口瓷瓶,里面放着三四卷轴。

  他清楚谢龄有作画、藏画的习惯,却仍旧对这里的卷轴感到好奇。但也止于好奇,并未有出格的举动。

  或许是某些名家的新作吧。谢风掠心想着。

  未过多时,萧峋回到殿上,手上拿着个不小的托盘。盘中有洗净切好的瓜果,几样点心,三盏茶。萧峋先将一盏茶和一盘绿豆糕摆上主榻中央的小桌,然后来到客榻前,把余下的东西都置于谢风掠旁侧的桌上。

  他自己也在这客榻坐下,对谢风掠道:“师弟稍待片刻。”话语落罢,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开始剥皮。但他将皮剥完,却是不吃,待到攒了四五个后,又往主榻送去。

  “你……”谢风掠见了,又是一阵蹙眉。

  “我怎么了?”萧峋捏了张符纸净手,边往回走边向谢风掠投去一瞥,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坐回位置上,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继而弯眼笑了笑,解释说:“师父他这会儿不想吃别的,所以这些,是给你我准备的。”

  萧峋话说得随意,姿态亦是懒散,盘腿而坐,背倚着榻,看起来没个正形。

  谢风掠终是忍不住了,沉声道:“你莫忘了,我等在此,并不是来吃喝玩乐的。”

  “师弟说笑,来人间道的初衷,我怎会忘?”萧峋回答说道,“我等在此,为的是修行。”话是一本正经,说完上半身一歪,伸手到果盘里揪了两三颗葡萄。

  谢风掠板着脸收回目光,不与他多谈。

  这时候,谢龄步入殿内。他依然是那身宽松素衣,棕黑色的眼眸里寻不见太多情绪,乌发上斜簪一根檀木簪,姿态清冷随意。

  萧峋正说着“这葡萄甚甜,师弟不尝尝吗”,见到谢龄,赶紧站起身来,有模有样一拱手,唤道:“师父——”

  “雪声君。”谢风掠亦起身,向着谢龄恭敬执礼。

  谢龄冲谢风掠点了下头,目光转向萧峋,丢了两个字:“懒散。”语气不咸不淡,说完坐去榻上。

  “师父教训得是。”萧峋笑眼弯弯应了声,却是知而不改,依着原先的姿势坐回去。

  谢龄懒得再说他,伸手端茶。

  茶是方才的冷萃飘雪茉莉,不过不是他喝过的那盏,而是萧峋泡给自己、却没来得及动过的。他饮了一口,又看向萧峋。

  谢龄没有说话,萧峋亦没有问话,但两人都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者从袖中取出一块留影石,指上凝出灵光,朝它轻轻一点,说道:“这是契玄峰弟子温情,第二轮比试的留影。”

  话音落地,虚空中有光华凝聚,显现出契玄峰比试台的模样,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倒提长剑走上台来。

  萧峋和谢龄将目光投向留影。

  谢风掠不动声色注意这两人,他们之间的无声交流,让他想起今日这场骤雨来临前。

  彼时谢风掠坐在半山的湖泊旁垂钓,萧峋突然出现在湖心亭中,手拿一包鱼食,一点一点洒入水中。

  如镜的湖面立时生起波澜,鱼涌成群,争相浮上水面,色泽斑斓,如锦如缎。

  两人一者垂钓,一者喂鱼,久久无话,相隔甚远。他们连目光都不曾相接。过了好一阵,萧峋喂完了带来的鱼食,看着鱼儿逐渐散去的湖面,哼笑一声:“你我二人,还真是相看两厌。”

  谢风掠目不斜视眺着湖中的一朵莲,听见他的话,语气平板无波:“这一点,你知晓就好。”

  “既然如此,咱们干脆把话说开吧。”

  “你要说开什么?”

  “我希望,你没事不要去打扰我师父。”萧峋倚上栏杆,姿态萧闲。

  这话惹得谢风掠极不喜,语气幽寒,“你当知晓,雪声君是你师父,却又不仅仅是你师父。”

  “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萧峋话里依旧带着笑意,但笑声冷溶溶的,头一偏,视线落在谢风掠身上,眼弯的弧度透出些许锋利。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鸽,抱歉抱歉

第42章

  “你想做什么?”谢风掠轻轻一掀眼皮, 对上萧峋的视线。

  萧峋道:“师弟不妨猜上一猜?”

  谢风掠放下手中钓竿,一振衣袖,向前走出两三步。他不和萧峋绕弯子, 直言说道:“你我之间,无话可说。出剑吧。”

  这话换来萧峋一笑。他反手往虚空中一抓,抓出三尺长剑。

  雪亮的光芒自剑身划过,他足尖一点,越过栏杆,掠向对岸。

  萧峋打湖面而过,湖水不生半点波澜,身姿轻盈。他出招时分保留了些许,避免把对方打得太惨。却也不太客气, 但见手中剑于当空一挽,掀得湖水倒飞如帘, 朝着谢风掠当头落下!

  剑意凛冽,风声骤紧。

  是《碧海潮生剑诀》第十三式,听潮。

  谢风掠面不改色抽剑,脚步往上一踏,踏风升入高空。

  他也未使出全力。对方虽然令他厌恶, 但到底是谢龄如今的徒弟, 他可不想惹谢龄生气, 更甚至, 惹得谢龄对萧峋生出疼惜。

  谢风掠的剑打斜下而起,疾而厉,猝然划出一道半圆的弧度, 带起剑芒如火, 灼烧一湖清波。

  招式是《摧玉断金剑法》第七式, 贯日虹。

  哗啦!

  水帘落回湖中,砸开丛丛花朵。

  当啷!

  剑锋撞上剑锋,余波震颤不休。

  湖上有风过,衣袂翩飞起落。两人出招都有所收敛,却是不曾料想,就在这一刹那,两把剑上同时爬满裂痕。

  咔嚓——

  铁剑化作齑粉散落,谢风掠和萧峋手中都只剩下剑柄。

  灵力波荡太大。

  两双凛目相对,两人同时向后退开,皆为对方所出的一剑感到吃惊。

  一人回到岸上,想着在此之前的比试,难不成是他刻意展现出不上不下的水平,好叫下一轮的对手将他轻看、大意了去?

  另一人踩在石亭最上头,琢磨着莫非是这人故意表现得平平无奇,好让谢龄分出更多心神教导?

  狡猾。

  谢风掠取出备用的剑,双足一前一后分开,做出起手之式。

  卑鄙。

  萧峋心说着,亦抓出一把新剑,平举在身前,摆开迎战姿态。

  下一刻,这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想,这人竟有如此实力,难怪当初会被谢龄看中、收入门下。

  他们对视些许时分,这一次,谁都没有急着出招。

  天上流云,剑上流光,铅灰色的云垂在山野上方,空气变得湿重黏腻,一场风雨将至。

  萧峋不大喜欢这样的天气,歪了下脑袋,似有些唏嘘地对谢风掠道:“你我相识已有段时日,还未曾交过手。”

  “你以为,自己能赢我?”谢风掠的语气一如既往,幽幽且平平。

  “你又以为,你能赢我?”萧峋以同样的话回敬,带着一声嗤笑。

  这话之后,沉默再度蔓延开来。萧峋厌烦了保持同一个姿势,手里的剑微偏几分。与此同时,谢风掠向前迈出一步。

  分不清是谁先出招,尖啸声倏然就响起来,低回轻转的风被斩断,山野间干戈又起。

  剑光迭生,相斗相缠,撕咬狠厉。

  灵气一波接着一波荡开,激起湖水倒涌如柱,摧折花枝,惊乱游鱼,叶上滚珠如泪。连飞回林间避雨的鸟都躲远。

  四面无声,四面喧腾,剑气交错纵横,险将浓云切散。

  缠斗许久,难分胜负。谢风掠蹙了下眉,于拆招间隙向峰顶眺望一眼,不欲再战。萧峋抱有同样想法,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若是再打下去,极有可能惊动谢龄。

  剑锋相接之后,两道身影各自撤开。萧峋退到湖上,脚踩在一朵盛放的莲。萧峋握在手中的,是从袖中取出的第三把剑,眼下已然残断。他看了眼,把它丢进水中。

  扑通。

  水花四溅,萧峋哼笑一声,话语带着些许感慨,对谢风掠道:“啊,平局。”

  谢风掠亦是又废了一把剑。他站在岸上,一手拿着残断的剑身,一手握着剑柄,眸光冷冽:“下一次,比试台上见。”

  此番交手,他总算对萧峋的真正水平有所了解——这人入得清静境虽不过两日,但远胜宗门中诸同修。他和他,或许下一轮便相遇,又或许,在魁首的争夺战上相逢。但谢风掠不惧,他还有许多招数未曾使出来。

  萧峋慢条斯理拢了拢衣袖,目光从谢风掠脸上划过,看了眼天色。他说道:“我弄到了那几个有力竞争者第二轮比试时的留影,到了申时,师父会帮着看看。”

  他没问谢风掠是否要来。谢风掠爱来不来,不来更好。那些留影,不过是哄谢龄多说点话的工具。依着眼下情形,他真正的对手是谢风掠。

  但无论在哪一场同谢风掠相遇,他都会赢的。至多不过再下几分力,到那时,就算伤到了他,也是那样多人看着,光明正大,谢龄定然不会怪罪的。

  话音落地,萧峋足尖轻轻一点,掠身至湖的对岸,向着峰顶道殿抬脚。

  *

  道殿。

  三人各自坐在位置上,自窗外来的风清幽冷冽,虚空之中留影无声,满室寂静。

  影像中那名叫做温情的契玄峰弟子出招利落干净,攻势迅猛,打得对手节节败退。看向这段留影的有三双眼睛,但其中两个人都在走神。

  谢龄注意到了这点,却没说什么,待得留影里比试双方分出胜负,他饮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开口,“先说你们的看法。若在比试台上遇见了他,该如何取胜?”

  萧峋和谢风掠被他的声音猛一下拉回思绪。

  前者眨了下眼,将背坐直,先做出反应:“这温情剑招走得稳而狠,进攻很猛,面对力量弱于他、身量不足他的对手,很有优势。”

  “若是遇上了他,弟子认为可先放他两招,在他使第三招‘平沙落雁’的时候迅速向左错身,并绕到他身后,以‘惊鸿’一招击向他握剑的手或后背肩并穴,使他陷入暂时的麻痹眩晕。这样一来,他的路数和节奏就被打乱了。”

  萧峋喜欢同人反着来,别人一剑攻向他,他偏不向后或向侧方躲,而是和对方对冲,来个出其不意。用谢龄的惯用词汇来形容,这家伙打得很极限。

  谢龄不反对这种路数,只是提出:“他不一定会使这套剑法。就算使这套剑法,也不一定是这样的出招顺序。”

  “师父说的是。”萧峋认同地点头,继续分析道:“温情是入门已有两三年的师兄,无论是剑招还是真元运转,都比我们练得更久。他还生得魁梧有力。我们不能硬拼其长处,须得灵活多变,抓他细节之处。譬如他后来那一式……”

  萧峋仔细说着,偶尔停顿下喝水,分析完毕,道:“徒弟的思路便是如此。”

  谢龄“嗯”了声,未做评价,目光落到谢风掠身上,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