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鸦
正在穆元龙发愁的时候,军营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殿下!您回来了!”
他快步走出去的时候,白衣太子正好从照夜白上下来,奖赏般拍了拍后者漂亮的鬃毛。
经过一路的追逐疾驰和强行内力烘干,宗洛身上的衣服有些发潮,半干不干地挂在身上。然而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上被雨水浸泡的痕迹,还有大片大片的被稀释过的污泥。
“三哥,你回来了!”
抱着一筒信件的宗瑞辰眼睛一亮,急匆匆跑过来,眼神不着痕迹地从他身后划过:“北宁王呢?”
宗洛淡淡地道:“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
苍茫原野上,在说出那句报复性的“因为你爱上我了”后,宗洛仰躺在地,脸上保持着讥讽的笑容,等待着虞北洲的回应。
就像当初那句“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一样,本意是为了恶心虞北洲,但说出来的时候,仿佛也在自问。
然而后面这句话却是个陈述句,带有更强的攻击性,更能刺伤他人,正中红心。
出乎意料的是,虞北洲什么也没说。
既没有被戳中痛脚,恼羞成怒的反驳,也没有干脆破罐子破摔。
红衣青年就保持着那个将他压在身下的姿势,静默了许久,像一尊沉寂的雕像。
最后,他终于起身,深深地看了宗洛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让宗洛心底生出一股荒谬。
半年前,虞北洲在告知他身世的真相后,自己也是这样,浑浑噩噩,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如今,一切又再度重演。只不过位置调换一遍。
唯一不同的是,虞北洲的表情很冷静。他为何而离开,宗洛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当初自己那个满心痛苦的状态。
虞北洲这个反应,无疑是他成功命中了对方的死穴。
宗洛本应感到高兴。
然而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心情,反倒烦躁不已。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笃定了虞北洲是在逃避,害怕,恐惧,死鸭子嘴硬。明明早已经爱上,却恐于承认。
等说出之后,宗洛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可究竟错在哪里,他也想不明白。
穆元龙低声问:“那可否要属下派人去找?”
“不必。”宗洛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他走回大帐。
帐里的东西不多,显然虞北洲离开皇城的时候几乎没带什么东西。
恍惚间,宗洛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承认吧,虞北洲,你根本就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悟。
在宗洛挑明后,虞北洲的那个眼神......并非是逃避者直面现实后的挣扎,反倒像茫然。
像是一个从没有得到过这个玩具的孩子,第一次被人指出玩具的存在,低头却发现自己手里空空荡荡时,面孔显露的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话来逼逼一通。
我不知道是我写的写法原因还是有几条评论的宝贝阅读理解不合格,洛洛两次挑明,一次是喜欢,一次是爱,其实都是带着报复欲和恶意的,我上一章形容的时候为什么要用“讥讽,嘲讽”这些负面意味的词。因为他的本意是想让虞北洲难受,而并不是所谓的“告白”,如果是告白的话,应当是放低姿态,语气平和且充满希冀的,很显然结合剧情和人设,这个情绪都不可能出现在洛洛身上。更何况他每一次问,主语都是“你”,这是一种质问和下定论的语气,他是在报复小鱼不肯直视自己的内心。(但事实上小鱼并不是不直视自己的内心,而是他根本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
说到这里,我就得延伸到下一个话题了。正文我把视角固定在洛洛身上,但是大家不要被他带偏了啊!洛洛有些认知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比如从他角度出发看上辈子所谓的真相就是不对的,你们忘了当初为什么会几十章都没猜出真相吗,就是因为大家被洛洛的视角带偏了鸭(点烟.jpg)不得不说,大家真好骗!!!
其实本文两位主角都有一些性格上的缺陷,平时不明显,在谈恋爱的时候就会显露出来。这个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因为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相爱情浓时如飞蛾扑火,但其实也是一种性格上的磨合,彼此都要接受彼此最不完美的那一面。
我很喜欢一句话,没有天生就会去爱别人的人,爱人是一种天赋。
因为小鱼前期作死把洛洛搞伤了,所以接下来的情节,他得把洛洛的真心换回来才行。我其实很少写小鱼的视角,而是把视角固定在洛洛身上,也是借助这个视角,让大家和洛洛一起慢慢剖析这个人。
小鱼这个人设算是我写过最难掌控的人设了,他又疯又骄傲,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但是他就是不知道正确的去讨别人的喜欢哈哈哈哈,我这个亲妈经常被他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可恶!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夜色渐深, 虫鸣聒噪。
入夜后,褪去下午的倾盆大雨,沉寂在大地上的群山寂寥, 满是雨后泥土翻出草根的腥味。
军营里的士兵大多都睡下了, 四野安静到只能听见虫鸣。
宗洛躺在主营帐的睡袋里,明明疲惫至极,却丝毫没有睡意。
前两天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他才能抓紧时间追上更早出发整整一天的虞北洲。
下午赶到军帐的时候,他已经足够疲惫,但又因为虞北洲的不告而别彻彻底底激起了火气,在暴雨中嘶吼扭打,极限地发泄着自己一腔情绪。
明明宗洛对任何一个人, 都能做到儒雅温润以对,但是对虞北洲, 他却像褪去最外表那层光鲜亮丽的东西,将血淋淋的伤疤揭开坦诚相见。
这太荒谬了,宗洛想。他竟然真的猜中了虞北洲的心思。
一个口口声声说着恨自己的人, 实则爱而不自知, 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黑暗里, 他睁着眼睛,看向营帐另外一头。
那里只有一只孤零零的睡袋。
不久前, 可能还有一团红白相间的东西把自己塞在里面,然而现在却空无一人, 丝毫没有回来的动静。
他应该点根蜡烛。
宗洛这么想着,迷迷糊糊陷入深沉的梦境。
一夜无梦。
第二天, 他醒来的时候, 外边已经天光大作。
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 宗洛看向对面的睡袋。
那里还是他睡着时的模样,就连褶皱都没有丝毫变化。
待到宗洛穿好衣服起身,掀开帘帐,守在外面的穆元龙才上前一步:“殿下,您醒了。”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宗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昨晚好像睡得不大好,虽然没有做梦,却在梦中被无数千言万语侵扰。
“回禀殿下,辰时三刻了。”
按照寻常行军的习惯,寅时天还没亮就得起床,打点好各种行李,再简单地吃一个早餐,开始一天的赶路。
然而现在辰时三刻,换算到渊帝的作息,就是早朝开完,甚至面见大臣都已结束,宗洛才施施然起床。
白衣太子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也不来叫我。”
“属下见殿下舟车劳顿,昨日有些疲惫,想让殿下睡个好觉,这才自作主张,望殿下恕罪。”
宗洛心里知道穆元龙是为自己好,怎么可能真的责备他,只说了句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不能再犯。
接过玄骑递来的热汤,宗洛毫不在意地随意往虎皮上一座,仿佛不经意般问道:“北宁王还没有回来?”
穆元龙摇了摇头:“昨夜值守的弟兄们都没有看到,应当是一夜未归。”
那就是从昨天下午到今天都没回来了。
这附近荒郊野岭的,数百里都没有什么城池,就算运轻功想走,也得日夜兼程,跑得够呛。
再怎么说,虞北洲也不至于被戳破心思后,就成缩头乌龟了。
宗洛没有说话,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热汤:“等到下午,若北宁王还未回来,我们就直接走,不必再等。”
正好此回玄骑出兵,并非一开始经由他手,许多地方还需要宗洛过目接手,心里有个数才行。
于是用完迟来的早餐后,宗洛便召集穆元龙和其他小队长,在营帐里确认具体情况,顺带拿来羊皮地图圈圈点点,准备为接下来的行军路途做一个详细规划。
很快,时间就到达中午。
约莫这个时候,军营外又传来了号角的声音。
宗洛眉头一皱,正想提着湛卢出去,就听见号角的停顿声变成了两长一短,象征着并非敌人而是朋友。
穆元龙惊讶道:“裴丞相?!”
没错,这一回的来人是一袭青衣的裴谦雪。
裴谦雪从马上下来,笑着同这位玄骑副将打招呼,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到背后的白衣太子身上,露出微不可查的浅笑:“瑾瑜。”
上回年节赈灾,便是裴谦雪随同穆元龙一起去的。再加上宗洛同裴谦雪是挚友,当初玄骑建立的时候也没少帮忙跑前跑后,这么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阿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宗洛吃了一惊。
他从皇城离开得很匆忙,走之前只来得及匆匆写了张字条,让羽春宫的内侍带到裴相府上去。没想到裴谦雪竟然直接追了上来。
裴谦雪笑道:“瑾瑜,你实在走得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同你说,对卫国一战,陛下命我到前线坐镇后方。”
宗洛恍然大悟。
大渊丞相的权利很大,统领百官,手掌重权,特殊时期甚至可以插手军务。反倒是太尉,自从渊帝大刀阔斧改革之后,变成了一个置而不授的名誉官职,真正的军权全部掌握在渊帝自己手里。
这是最后一仗,不仅大渊,全天下人都在等候最终结果。沈太尉年事已高,自然没法坐镇后方监军,由裴谦雪代劳自然说得过去。
“来之前,陛下曾叮嘱我,在抵达前线前,千万莫要暴露行踪。”
这便是给宗洛当明面上的靶子了。
裴谦雪出行,自然需要重兵护送。他跟着宗洛一起,谁也想不到,队伍里竟然还有一位储君。
宗洛心底苦涩:“父皇有心了。”
裴谦雪笑笑,并没有多说。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派往前线的本该是薛御史。毕竟这位不在,皇城那些夺储势力才敢露出马脚。
但是他知道宗洛竟然不顾储君身份,自求前往前线后,便一时冲动,也跟着渊帝求了一个过来的名额。
话刚出口,裴谦雪就意识到自己僭越。
他是圣上手中最尖锐的那把刀,既要见血,他又如何能走?
上一篇:如何用要命的人设封神
下一篇:当老实人穿成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