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鸦
深沉黑夜,瓢盆大雨,浑身湿透的人彼此坠落马上。
在漫天的乌云电闪之下,也说不清这一刻到底谁更狼狈。
又或许两个人都一样狼狈。
“懦夫?师兄,你竟然说我是懦夫?”
没有止境的雨声里,虞北洲胸口起伏,放声大笑。
他的师兄永远不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大努力,才在离开皇城前,克制住将这个人锁起来肆意侵占的冲动。
善恶不过一瞬间,更何况虞北洲这样我行我素,肆意妄为的灵魂。
“这不是我们应当留守皇城的太子殿下吗?怎么,红帐**,佳人在侧已经满足不了你了,还要千里迢迢的追上来,到可怜的师弟这里寻求认同?”
虞北洲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劈头盖脸的一拳打断。
这一拳下手极重,几乎打断了他的鼻梁骨。
跨坐在身上的人冷笑着回敬道:“是啊。沈小姐蕙质兰心,冰雪聪明,同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根本没有可比。”
这句话像导火索,引爆了所有的一切。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两个人的位置瞬间发生颠倒。
一想到面前人同旁人卿卿我我的场面,无边妒火像是发了狂,席卷着人最后的理智,如同骤然崩断的弦。
红衣青年俯下头来,眼角红意透着癫狂:“师兄不会当真以为,师弟不敢对你做什么吧?”
滚烫的手臂牢牢地辖制着他,
在冰冷雨水里湿透紧贴的身体,也在这妒忌的毒火里狂燃。
虞北洲残忍地笑着,仿佛这样就能掩过那些不知为何的恐惧。
他的手如同黏腻的毒蛇,在纤细的腰间上打转。
无人窥见的黑暗角落,烫红的利刃顶在紧绷的防线上。仿佛要在这席地幕天的地方劈进去,叫彼此体会那没有丝毫准备的,强制占有的痛楚。
“被赐婚的那位小姐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会这样在自己师弟身下婉转承欢吗?”
然而下一秒,痛楚便从头皮上传来。
宗洛一只手抓着红衣青年披散的墨发,强迫后者抬头。
虞北洲眉头也不皱,却不得不因为这股力道而抬头,直视那双温润清澈的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里燃烧着因他而起的怒火,漂亮到令人惊叹。
静默一瞬后,宗洛忽然笑了。
这个笑容全无往日柔和,反而透着深入骨髓的讥讽。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那个近乎强加的身份,血淋淋的话语,那些默默作下的一切,和不求回报的给予。
“你在嫉妒,虞北洲。”
躺倒在地上的白衣太子嘲讽般开口:“你在害怕,你在恐惧,你在逃避。”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用伤害别人来掩饰自己的畏惧。
为了平息恐惧,这个从来骄傲肆意,张扬散漫的原书主角,用最拙劣的手段,用一根根刺把自己武装起来,掩饰着那个最深的事实。
宗洛从不知道,原来疯子,也有恐惧的事。
“你在害怕,你不敢深想,更不敢承认。是因为承认这个事实后,你两辈子的恨不过转瞬成空,镜花水月,无从谈起。你知道为什么么?”
在这一瞬间,虞北洲的神情凝固了。
他猛然抬手,想要捂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仿佛接下来会有足以噬人的凶兽从那里释放,无路可退,无可转圜。
宗洛撕开了他的手,直视着那双黝黑的双眼,嘴角弯起,仿佛宣告着胜利。
“因为你爱上我了,虞北洲。”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玄骑军营里, 公孙游将自己没带多少的行李整整齐齐放好,背着手在营里转了一圈。
他和几位暗卫都是殿下带过来的人,宗洛还没有交代什么安排, 就骑着照夜白跑了, 一时半会穆元龙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只让他们先进帐子里,把行李放好,再另行分配睡袋。
大概是宗洛离开后,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雨就停了。
这场雨来得快,收得也快。仿佛中间那些倾盆而下的水不过是雷公电母发的怒一样, 待心情好后便雨天转晴。
下午便开始下雨, 现在也不过入夜不久, 军中晚餐都还没用。
“去整理一下,把干燥的木柴搬出来。”
雨停后, 玄骑们纷纷从军帐内出来。
穆元龙熟练地指挥着他们, 把满是水洼的地面清扫干净, 再搭建上简易的食品架子, 在上面挂上小锅炉。下面堆起木柴,放上火绒, 蹭的一下,火焰就腾了起来。
骑兵们熟练地在锅炉里加上冷水,等到里面的冷水煮沸后,这才不疾不徐地从麻袋里拿出一些糊糊状的东西,加入到热水里,再拿出一个罐头,从里面倒出一些腌菜。
公孙游感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冷不丁问道:“这个糊糊状的是什么?”
骑兵愣了一下,见他是殿下带来的人后,这才答道:“回大夫的话,这是汤饼。用小麦粉制成的汤饼。”
一说小麦,公孙游眼里顿时闪过了然。
大渊人的主食是水稻产出的大米,小麦则是数百年前大荒西域传进来的产物,在阿国种植地很好,是阿国人的主食。
阿国占据着大荒列国里最有利的地形之一,粮食产量极其丰富,曾经也辉煌过,同卫国一样当过群雄霸主。早个一百多年前,军队还打到过大渊皇城脚下,加速了宗家迁都的进程。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渊帝御驾亲征出兵阿国的时候,谁也不看好。结果谁也没想到的是,还真的给大渊拿下了这个物资丰饶的粮仓。
“那这个呢?”他指着那罐不知名的东西问道。
“这个是腌菜,是当初殿下研究出来的东西。”骑兵道:“行军带盐麻烦,下点这个就能直接煮一锅汤,大渊的军队都是这么吃的。不过这玩意咸的很,只能下到锅里一点,然后煮着吃。”
竟然是腌菜?!
公孙游有些惊讶。
前朝便有专门制作腌菜的醢人,其目的是为了在冬天保存蔬菜。但一般都是普通的腌渍居多,有些条件的大户人家都会窖藏,不会用这么损失口感的办法。
这一罐子腌菜,和公孙游最熟悉的腌菜又不同,里面加了不少盐,也一同解决了吃盐的问题。
盐是越国的特产,以前大渊的商贩都要向越国进货,后来打下越国后,军中用盐就再也没缺过,但这个手法还是保留了下来。
公孙游没有再问,而是陷入思忖。
自古以来,兵粮问题就是一大难题。
常常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粮草不到位,纵使军队如何神勇,也依旧无计可施。
虽然学艺时待在隐士世家,但不代表与世隔绝。
公孙游便知晓,早些年大渊还没有打下这么多列国的时候,三皇子带着玄骑,每次出兵都是先打城池,或者是从对方军队手里抢粮草。
因为骑兵机动性强,偏偏三皇子还能准确无误地预知到敌方粮草的藏匿地点,几乎回回都能抢个大获全胜。
敌军被窃取粮草,先不说军心大乱,至少没法同玄骑打长时间消耗的战役。这样就给了后方压阵大军的机会,好几场出名战役都是如此造就。
公孙游心有抱负,他擅长军略,虽也能在朝堂偏安一隅,但更想在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里掺上一脚,发光发热。
从在百家宴开宴时看见宗洛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位殿下绝非池中之物。猎艺上的效忠,也是他的一次狂赌。
时间证明,他赌对了。
从渊帝毫不重视的皇子,到一人之下的储君,再到准许掌兵。
那位暴君对自己继承人的喜爱简直溢于言表,无需揣摩。
宗承肆一事后,皇城风声鹤唳,五皇子同六皇子背后的势力都乖得如同鹌鹑。
其实在他来看,渊帝特地同意自己的储君在这个时候离开,反而还有些想让自己重视的储君不要掺和进皇城斗争的意思。
按照走之前放出的那些消息来看,渊帝是铁了心要再重现一次血洗皇城,将自己暴君名号坐实,为下一任继承人铺路了。
他毫不怀疑,等数月后殿下带兵回朝,皇城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定然早已被肃清。
而殿下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心狠到斩草除根的地步。再加上殿下本就是名将,到战场上发光发热,总比在皇城搞肮脏的政治/斗争好太多。
就在公孙游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索这些当权者的用意时,面前忽然传来一道熟悉而犹豫的声音:“你......不是跟在四皇兄身旁的那位谋士?”
提着火钳的宗瑞辰站在他面前,神情疑惑。
公孙游低声道:“八殿下。”
会在这里遇见宗瑞辰,倒的确出乎公孙游意料外。
不过转念一想,想起平日里殿下对八皇子的喜爱和重视,连玄骑军营都能随意出入,指派穆副将当武术教习,倒也就不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看宗瑞辰这副模样,便知道殿下并不打算第一次上战场就让八殿下直面刀光剑影,应当还是做做后勤工作,例如传递文书之类的,感受一下战场氛围。
先前公孙游跟在宗承肆身边,也同宗瑞辰见过几面。四皇子介绍他的时候还说过这是一位很厉害的谋士。
不过看宗瑞辰的这个样子,主公是没有把他卧底的消息告诉这位的,感到疑惑很正常。
于是公孙游毫不心虚地开始编故事:“四殿下出了那样的事,我们这种门客也得另择明主。所幸得太子殿下赏识,在下便跟过来了。”
“原来如此。”
宗瑞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火钳放下,转身回了营帐里。
......
等到玄骑们用完晚餐,把营地里燃烧的火堆熄灭,只留下最中央那一个后,穆元龙还没能等到自家殿下归来。
趁着空出的这点时间,他对着主营帐发了愁。
一般来说,主营帐是仅给主将用的,副将都只能住在小些的营帐里。
然而现在虽说殿下接过了指挥权,但北宁王到底还在军中。
同样都是名震大荒的将领,圣上又没有额外吩咐,总不能给人家北宁王按个副将的待遇。退一万步说,这位也是正儿八经的王爷,从规格待遇来说就不会低于主将。
然而......他们此次离开皇城,随行只带了一顶大帐。
总不能把殿下和北宁王都安排在主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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