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逢花便折
青年似是极其烦躁,也很不喜欢江寄舟这么抗拒他,在江寄舟即将停住时拽了下他手腕。
江寄舟脑袋控制不住往他那边撞,晕晕乎乎。
“……”
肩膀重量动了动,随后安静下来,意外地没有反抗。许久没有被推开,顾北辰烦躁低头,发现人已经在他肩膀睡去了。
白皙俊秀的脸,多了些肉,此刻挤着,仿佛是婴儿肥。
像仓鼠。
顾北辰缓慢伸出手,揽住了他肩膀。
*
江寄舟迷迷糊糊醒来,漆黑一片,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没有睁眼。
好半会儿,他直起上半身靠在床头,低头还能嗅到自己身上的酒气,脑袋很痛。
但无论情况怎么样,他还是有些奇怪,这并不是他的房间。
他摸索着下了床,光脚踩在瓷砖地面,脚底下像是生起了一股寒气,他瑟缩了一下。
黑暗总是能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暗暗窥视,企图吞噬他。这感觉让他手忙脚乱。
手里攥住了什么光滑布料,慌忙扯开。
那刹那房间映入了光,照清了他所处的环境。
黑白简约风格,每一处摆件都放在该放的地方,一丝不苟,哪怕脱离了黑暗,江寄舟也觉得这里处处透露着冰冷和理智。
江寄舟愣了下,这果然不是他的卧室,但很眼熟。
“醒了就出来,该出发了。”
他闻声望去,那青年还是那件黑色衬衣,此刻懒散倚在门边,挑着唇角注视着他。
轰隆轰隆,他脑袋里的残余酒意尽数被炸完,瞬间清醒。
这不会是……顾二少爷的卧室吧?
他只记得他喝了很多酒,自己怎么会躺在顾二少爷床上醒来,他压根不知道。
纠结之下,他站在窗边愣着没动,青年似好笑般摇了摇头,提步走到他面前,又发现什么,低下头。
那是一截裸露在裤管之外的脚踝,纤细而脆弱,像是一折就断。
“怎么没穿鞋?”他声音低哑。
“太黑了,看不见。”江寄舟平白觉得那眼神晦涩,他不自然缩了缩脚,只露出一个脚背。
顾北辰似察觉他的不自然,适时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眯了眯眼。
江寄舟反应很快道:“我去关……”
“不用。”顾北辰望着他,对方每一寸表情,在阳光下显得很鲜活。
江寄舟只能停在原地,他被盯得不自在,揪了揪衣袖,“我身上味道很重。”
全是酒气,很臭。他站在这个干净整洁房间,都有点心虚。
“是吗?”青年语调意味不明,朝他走去。
离窗边愈发近,光照在他脸上,也更清晰,甚至更柔和。
可那姿态气息却是绝对侵占,不容拒绝。
江寄舟不懂他眼里情绪,他止住想往后退的脚步,后腰磕在冰凉窗栏,他一个激灵,说道:“那个,我想洗个澡。”
顾北辰终于停住脚步:“那要快点了,就在这里洗吧。浴室里什么都有。”
快点?
想到顾二少爷进门那句话,江寄舟还没来得及疑惑开口,那卧室门“咚”一声。
私人空间被打破,顾二少爷脸色淡了下来。
“我先下楼吃饭了。”他道。
以前顾二少爷都不屑与他说这些的。江寄舟木楞站着,就跟青年那双黑眸对视上,半晌,对方先移开视线。
“你快点。”这次不自然的人,倒是顾北辰了。
“……”江寄舟懵逼看青年出门去。
他想跟着出去,就被阿生挡住,对方表情复杂,但很快收敛好,把衣物浴巾递给他:“去老宅,小心为上。”
“老宅?”当事人刚知道。
“对啊,自从你跟顾二少爷那条热搜上去,顾家老宅简直炸开了锅,不少族老打电话痛骂了顾二少爷一顿。今天就是要去跟他们交涉的。”
“痛骂?”顾北辰如今这种地位也会受制于族老吗?
“今时不同往日,而且那些族老都是顾家企业元老了。唉,这次九死一生,估计我就要找别的地方讨饭吃了。”阿生叹息道。
只是因为那个奇奇怪怪热搜吗?
看见江寄舟面露愧疚,阿生摇摇头,拍拍他肩膀。
“也不是因为你啦,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把顾二少爷拉下马的借口罢了。唉,要是几个月之前,他们怎么敢的?”
话虽如此,江寄舟仍然不安,他只是一个外人,甚至还不如保镖阿生知道更多,他扯进了这件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个拖油瓶。
“如果感到不舒服,那就对顾二少爷更好些吧。顾家那些人都准备跳槽离职了,明天这里估计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墙倒众人推,大家都避之不及,包括阿生。
世上太多身不由己了。
江寄舟心情复杂,不再浪费时间,去洗澡下楼。顾二少爷已在车内坐了许久。
上车时,他一个人靠在后座窗边,目光落在车窗外,侧脸苍白锋利又孤寂。
司机说了离职事宜,他微微点头,唇角勾起讽刺弧度,没有说什么,司机就闭了嘴。
江寄舟抓着车门,他无法想象明天后,顾北辰会变成什么样。
病痛缠身,身上背着巨额债务,众叛亲离,从云端上坠入凡尘。
江寄舟盯着他唇畔讥讽笑意,很难受。
他该是初见时撑着伞,大雨倾盆,带来混乱潮湿,可他侧目过来,高高在上而冷淡,浑不在意。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滚过来。”焦躁的。
江寄舟莫名松口气,抬脚坐到他身侧。
这路上谁都没说话,即将到达顾家老宅,气氛依旧。
车停下,江寄舟有些担忧,往旁边看,那青年望了眼窗外建筑,又侧头过来,刚刚好与他对视。
那沉默而又忐忑的眼神,顾北辰怔了下,随之唇角勾起嘲讽意味。
“如果你后悔,也可以。”他注视着身侧人,黑眸深沉。
江寄舟无法否认内心退缩,以及这刻升起的庆幸,他不是圣人,也并不勇敢……
顾家老宅就像是那个黑夜里的深潭,他跳下去,哪怕爬起来,也是满身冰冷,黏腻潮湿让人反感。
而此刻,顾二少爷给了他一个选择,跳不跳?
不想。
青年也从他俊秀面容窥见了端倪,他沉默了好半会儿,终于移开视线,轻笑一声,“那下车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事情发展似乎又一瞬间跌回了原始起点。
“你走得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江寄舟能察觉话语间透露出的失望与阴郁,他想张开说什么,可焦急,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江寄舟还是没有说出来,有些尴尬,他起身要下车。
青年不动如山,当他是空气,江寄舟本来很愧疚,现在提步跨过去,只剩下了窘迫。
特别是跨过去开车门时,对方长腿若有若无向上顶了下,年轻男人连忙扶住身侧,没直接跌坐下去。
有时候人一倒霉,就会接二连三倒大霉。江寄舟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烫,慌忙抬眼,就看车门开了,外面站着几位西装肃穆的中年大叔,都是高层精英模样……
江寄舟:?
江寄舟:……。
他这个动作很像在亲昵拥抱底下人,还明目张胆。
车外都是些顾家老宅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面露震惊,或厌恶或嘲讽,江寄舟清醒了些,下意识低头去看,青年仍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激不起波澜。
那些人还等着看顾二少爷笑话,看这落魄疯子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难不成还真是两个男人坠入爱河无法自拔了?
族老们第一个不信。这事情在顾北辰身上就很怪异,且不说此人心狠手辣毫无人性,谁会喜欢这么个人啊?大多为了名利财富罢了。
“什么都不用管,走吧。”青年低声道。
选择逃避,直接走吗?
其实他跟顾二少爷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这种超越底线事情,他本来就没必要答应。
江寄舟盯着那些看笑话的人,听话下了车,又转身抿唇,无措盯着车里的人。正当大家以为他害怕退缩,要转身离去时,他朝着车里那青年,犹豫伸出手。
“顾少……北辰。”他磕绊了下,装□□人,称呼自然也要变。
顾北辰低眸,掩饰那凤眼晦暗情绪。
青年置于膝前的手交缠,指骨发白,他在克制。
他还是留下来了,是他心甘情愿的。
这是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无论如何,再不会放手,放过他了。
“嘶。”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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