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枝令
哪怕他成功夺得皇位又如何?
他放在心上的那人,一直都在骗他。
她盼望着这二人生出嫌隙,彻底离心。
皇位四皇子是拿不到,可她也不能让这两个坏了事的人好过。
“不对。”
沉默许久的应轻烛忽然出声,锐利锋芒的目光看着容云嫦,“你说谎!”
他目光尖锐地看着容云嫦,“既然你死于老八之手,又如何得知最后是我渔翁得利?”
容云嫦一噎,“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临死前看到殿下你杀了八皇子!”慌乱之中,她连自称都出现了问题。
“既然你死得那么早,又怎么知道应王何时造反,而应王世子又何时被处死?”无论如何他都不信自己会杀了郁止,即便是上一世。
他从未无人说过,在杨柳居见到郁止还被碰瓷昏迷时,他便提不起杀对方的心,不仅是杀他,便是连伤害都不愿意。
那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强烈本愿。
他相信,即使是前世见到郁止,他也不会这样做。
“那是因为……因为……”容云嫦思索片刻后,双眼一亮,当即要说她魂魄在死后停留了一段时间。
“处处谎言!”应轻烛呵斥道,“你想挑拨离间,其心险恶,心如蛇蝎!”
容云嫦浑身颤抖,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人讽刺训斥羞辱但这般地步!
心如蛇蝎……
她才不是!
她是在让应轻烛看清郁止的真面目,哪怕激进了些,哪怕别有用心,都无法否认她所作所为是在帮应轻烛。
“巧言令色,漏洞百出,亏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应轻烛冷笑道,起身欲走。
容云嫦瞪大眼慌忙喊道:“殿下!我说的都是真的!”
应轻烛知道,有些谎言真真假假才最不容易被拆穿,这女人的话不可信。
没兴趣再在这里待下去,应轻烛踏步要出房门,激得容云嫦大喊:“殿下!就算你不相信别的,可郁止是真的有问题,上辈子他真的死了,这辈子却抓住你不放,必定也是重生之人!”
“你真的信他真心对你吗?”
“要知道,当初他风流纨绔的名声可非虚言。”
应轻烛出了房门,一声不吭地回了宫。
他面沉如水,心中思绪翻涌,无人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也无人得知容云嫦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容云嫦继续被关,看来说的并非是什么好话,便也无人敢探究。
“世子呢?”待回宫后却见不到郁止的身影,应轻烛不由皱眉问守门宫人。
后者当即跪下,战战兢兢回道:“回殿下,陛下派人请了世子爷。”
皇帝请郁止做什么?
应轻烛没想通,但最近传得最快的还是他与郁止的关系,想来多与这个有关。
应轻烛坐在床边,手掌抚摸着蚕丝锦被,柔软细滑的触感令他流连忘返。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相信容云嫦的鬼话,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无人能得知验证,无人能确定她所说是否为真。
心中理智告诉他,容云嫦与他是成王败寇的结仇之人,而郁止才是他放在心上的爱人。
可他又不禁想到郁止从前几次三番说过的“前世今生”。
难道这前世今生……便是指容云嫦口中的重活一世?
那他……是真的对自己有所图,当初才会纠缠不许?哪怕是青楼女子也不放过?
应轻烛扯出一抹笑,手死死揪着锦被,在上面揪出个狰狞的褶皱,几欲刺破!
*
“郁止,你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对我‘一见钟情’?”
郁止乍一听,还以为应轻烛听到了他与皇帝的谈话。
可再一想,也有些不对,能有这么快?
“为何这么问?”郁止不慌不忙道,“夫人你可是忘了,我从不在意你是否做上那个位置。”
皇帝、他的人、四皇子八皇子……
许多人一一在郁止心头走过一遍,最终停在某个人上——容云嫦?
是她说了什么?
“夫人,我曾说过,不要听别人说了什么,要用心去看,去感受,我以为我们已经够了解彼此,若是听了别人的片面之词而生出什么嫌隙,想来也不是你我想要看到的。”
郁止刚从外面回来,还染着冬日的风霜寒冷,他握着应轻烛的手冰凉,凉到了应轻烛身体里。
“你是信我,还是信别人?”他看着应轻烛问道。
语气随意散漫,眼中神情却透着认真,唇边的弧度也和煦温暖。
应轻烛原本纷乱的心绪因为郁止的态而冷静下来。
抿唇沉默片刻,终是说了两个字:“信你。”
郁止笑了,“那便信我。”
信我这一生,仅为你而来。
应轻烛的手放松了些,二人坐在床上,依偎在一起。
“其实,夫人如今即便不信也无妨,左右你我还有一生,可以向你证明我所言是否为真,你觉得呢?”
应轻烛觉得很好,但他不说,反而道:“你不想知道,是谁说了什么吗?她可是说了个惊天秘密。”
无论真假,重生一事都是奇异诡谲之事,
“无论什么秘密,都与你我无关,对于挑拨我们的人,我没有兴趣。”郁止大概知道容云嫦说了什么,便也没兴趣再听她的所作所为。
他只要知道,爱人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就好。
“可我想要你听。”应轻烛却固执道,抬头看着郁止,双眼透着你不听也得听的固执。
郁止哭笑不得,只得应了他,“好,那夫人仔细说说。”
应轻烛便将容云嫦的重生一事说了一遍,还说了她说的前世内容。
郁止一听便知道那女人在其中故意做的手脚,心中有些气恼,也终于明白应轻烛为何会这么想。
“她鬼话连篇,也不知真假,当做乐子听一听便可,可不能当真。”
应轻烛知道容云嫦的话不可信,可他却觉得郁止的态度有些奇怪。
“难道你不应该先否认你并非是她口中那样的人?”
为何先说容云嫦说的话不能当真?
一般人被人问起,都会先解释自己,撇清自己的嫌隙。
而当他真正做了那些事时,更多才会说别人不对,将视线焦点转移到别人身上。
郁止:“……”
失策。
果然做贼都会心虚。
心虚就会露马脚。
对上应轻烛狐疑的视线,郁止忙笑了笑道:“大概因为我也觉得那话有趣可笑,可以当做乐子听一听,至于不否认……自是相信夫人,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因而并未放在心上。”
倒也说得通,应轻烛堪堪收回狐疑的视线。
郁止心头松了口气。
看来以后前世今生的话题也得少提。
“所以既不是容氏所说的重生,那你口中的前世究竟是哪个前世?”应轻烛直直看着他,想要个答案。
郁止:“……”
在以梦境一说搪塞完应轻烛后,后者终于还是闲不下去,被政务占据了时间。
之前郁止还不喜他如此忙碌,此时却巴不得用更多政务绊住他的脚步。
被爱人刨根问底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你还知道的很多,并且不喜欢撒谎。
年后,开始恢复朝政班制,然而最该开的朝会便紧张又尴尬。
皇帝没来。
由三皇子主持。
虽说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嫡长皇子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太子,即将继承皇位,然而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大臣们想要压压他的气焰,询问皇帝为何没来,都被应轻烛笑脸盈盈地用“父皇残颜,自觉惭愧,养病于深宫,不愿见人”的话堵了回去。
表示不是他不让皇帝来,而是皇帝自己不想来。
应轻烛假装没看到其他人的目光,自顾自颁布对其他谋逆之人的惩处:
四皇子、八皇子被贬为庶民,贵妃打入冷宫,贵妃娘家也被牵连流放,其他人皆按谋逆论处。
这个处置结果让不少人惊讶,他们还以为新上任的这位皇子会杀鸡儆猴,就算两个谋逆的兄弟不杀掉,也会杀一个来展现威风。
谁知竟是一个也没杀,不仅如此,他们府中的人也没处决多少。
这手段,过于温和了。
唯一被点名处死的,只有那个谋害皇帝的昭仪。
就这还是皇帝亲自动的手。
皇帝得知自己中了罂粟之毒,心中既气又怕,在醒来后便吩咐人将那昭仪千刀万剐,如今人早就没了。
“你这样做,恐怕要让不少人以为可以爬到你头上。”郁止对他道。
应轻烛拿着书,想着刚才郁止所谈关于水利的内容,一心二用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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