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枝令
等那些人张扬,他再将人踩得再也翻不了身。
郁止笑了笑,拉着他的手把玩着,“庄子上的一些东西都做成,相信用不了两年,它们便能传遍全国。”
应轻烛不看书了,转头看着他,有些心痒,“你想要什么奖赏?”
如果是床笫之欢,偶尔一回也并非不可。
应轻烛眼中闪着跃跃欲试,手也忍不住回握了郁止的。
郁止看了他一眼,义正辞严道:“夫人,你我夫妻一体,不必言谢。”
终于忍不住了,郁止心头好笑,看来爱人忍功不错。
“要感谢的。”
“不必言谢。”
“要的。”
“不必。”
“……”
又过半月,皇帝一道禅位圣旨下来,应轻烛直接越过太子之位,荣登大宝,尊皇帝为太上皇,久居长生殿。
登基大典这一日。
天子着玄衣,垂流冕,朝列祖,祭山河。
一旁的郁止静静看着,看着那人顶着万众瞩目,看着盛典上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看着那一只假凰,终成真凤。
“拜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应轻烛低头,与斜侧方的郁止四目相对,霎时间,眉目如山风拂岚,俱为情衷。
承平二十年,二月,景帝登基。
同年三月,应王反。
第60章 风流病世子14
应王之举,在郁止意料之内。
事实上,正如容云嫦前世记忆那般,应王应该在数月之前便造反,而八皇子也会因为这场谋反而获利,也是在四皇子忙于平叛,才会被八皇子算计失去了许多。
自郁止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便想办法拖延应王造反的时间,直到四皇子和八皇子被抓,应王这才不再忍耐,意图趁乱举大旗起义。
当然,明面上不可能说他就是造反,毕竟还要名声。
历代应王也立下过不少功劳,名声不错。
应王名义上是说朝中有血脉不纯的妖孽作乱,逼迫太上皇退位,他要举兵入京,清君侧。
世人皆知,应轻烛的身份上确实有点问题,毕竟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个公主活了十多年又被宣告是皇子的,应王以此为借口进京,也确实让应轻烛成为众矢之的,引来不少人攻讦。
不仅是应轻烛,作为应王世子的郁止,此时才是最尴尬的存在。
他本是质子,如今应王谋反,第一个处置的便该是他。
然而他与应轻烛又是那样的关系,这让众人对他不知该如何安排。
一些想要打压应轻烛的人便奏请将郁止关进大牢,用他威胁应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应王既然敢起兵造反,自然是不将郁止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哪怕当着应王的面将他给杀了,对方恐怕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此时提他,不过是一来试探应轻烛,二来借此打压应轻烛。
君臣之中,总有一强一弱,新帝登基,君臣博弈,而郁止便是那颗棋子。
郁止心知肚明,却依然安心待在紫宸殿,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也不担心新帝会否牺牲他来换取朝堂上的和平。
应轻烛不同于普通皇子,他在朝堂上没有势力,更没有母族妻族帮衬,在这场博弈中,他没有丝毫优势,地位岌岌可危。
如今外患已在,便有不少不安定之人趁火打劫,意图架空这位新帝。
“启禀陛下,应王十万大军已经到了渭城,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应轻烛坐于高位,低头俯视着底下的人群,看着众人,缓缓露出一抹冷笑,那人上的奏折被他随手一丢,好似不经意间,便将那人头上的乌纱帽给砸了下来。
“冯卿如此关心应王大军前来,既如此,朕便全了你为君分忧之心,你去,传朕的圣旨给应王,向天下揭露反贼谋逆真相。”
朝臣心一凛!
那人惶惶然跪下,“陛、陛下……”
给应王传旨是个什么活?那是去送死的活啊!
应轻烛微笑,“爱卿去吧,朕会牢记你一心为君之心,待你回来必不会亏待你。”
前提是他有命回来。
“众卿以为如何?”应轻烛扫了一眼下方。
众人纷纷跪拜道:“陛下圣明。”
再无人敢提处置郁止一事。
下朝后,郁止便听说了这个消息,不由笑道:“你这样做,恐怕我少不了一个佞幸之名。”
应轻烛一边吃着上朝前没吃饱的早膳,一边看了一眼郁止问:“你在意?”
郁止勾唇道:“自然不会。”
应轻烛放下心,伸手递了一块糯米糕进郁止嘴里。
郁止:“我吃过了。”
应轻烛:“再吃一点。”
饭后二人在御书房,一边处理奏折一边商议正事。
“你打算派谁去处理应王?”郁止嘴上问道,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
“郑国公。”
郁止一边点头一边道:“他是你母亲旧友,也与你早有接触,忠心于你,也是武将世家,手中有兵,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也是应轻烛当初有信心争位的原因。
应轻烛得到他的肯定,心中略喜,面上正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却又听郁止继续道:“可他已有从龙之功,待应王一灭,朝廷拿得出手的武将便没几个,郑国公府难免会一家独大,恐变成第二个应王。”
应轻烛皱眉,“他不会。”
郁止无奈一笑道:“陛下,您与他又有多了解?从前也不过是书信往来居多,我知道,这几年他能暗中支持你必然也有心向着你,可你能肯定他心中对权势没有任何想法?有更进一步,一家独大的希望,他不会心动?”
应轻烛眉心越皱越紧,很容易看出来他不喜欢这些话,哪怕这些可能是事实。
郁止看着他,轻叹一声道:“我知陛下重情,可是陛下,永远不要考验人心,那不是能经得起考验的物品,当你看重谁时,不要给对方需要接受考验的机会。”
应轻烛看着他,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有过什么经历?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往事如烟,再追究又有何意,若是提起对方的伤心事,反倒不美。
“既如此,你有其他人选?”
郁止正等着他这句话,闻言便微微一笑道:“我。”
说罢,不等应轻烛反应,起身向他拱手行礼,“父王叛乱,陛下罪不及臣,臣感陛下恩德,愿大义灭亲,亲自平叛。”
“不准!”应轻烛拍案而起,怒瞪着郁止吼道。
原来这人打着这样的主意!
“你那破烂身子,是不要命了?!”
郁止无奈,哪怕他平时表现地身体再好,可在应轻烛心里,他已然是那个身体千疮百孔的印象。
事实上他经过长时间调理,已经好了不少,至少表面看着无常人无异。
但早年的亏损却不那么容易补回来,这具身体经过的毁灭性损伤也无法修补。
换言之,他这身体再怎么调养,也不可能再养得更好。
“还请陛下恩准。”郁止坚持道。
应轻烛见他固执,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道:“你可知你应王世子的身份有多敏感?我今日下令让你带兵,或许外面便会传你哄骗新帝,带领大军与应王会师,届时你当如何?你一人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郁止一脸平静,“事实如何,待臣归来,自有定断。”
应轻烛心说有什么定断,你要是中途被杀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将罪名都安在你头上呢?
却又见郁止微微一笑,安抚道:“我知陛下信我,我也信陛下,自然不会受此挑拨离间,都道人言可畏,可当全然信任彼此时,人言亦不足为惧。”
他并非不知道最近应轻烛心情不好,也并非不明白应轻烛在害怕什么。
他怕他们因为身份而渐行渐远,怕他们面目全非,怕他们有朝一日分道扬镳,因此忐忑不安,夜间也时常失眠,辗转反侧。
今日,他便借此机会表明心意,显示自己相信他的决心。
无论未来如何,都无需忐忑,无需畏惧,因为他们将携手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欣赏一路星月风雨。
应轻烛看着他,胸口起伏不定,双拳紧了松,松了紧,良久,才将心头那场悸动压下,勉强稳定心绪。
帝王的壳子被他抛下,伸手抱住郁止的腰,将头埋进郁止怀里,闭眼细细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那是一股淡淡的药香与安眠香的结合,是每晚入眠时身边的味道,美好与安详仿佛进了他的梦里。
“可你的安危怎么办?战场上刀枪无眼,我不放心!”他知道这人身手及好,可战场上不是一人之敌,而是千军万马,他不愿意冒那个风险。
郁止知道不是他小看自己,当事情发生在自己在意之人的身上,哪怕有万全的准备,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对此,郁止也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他温声安抚道:“你可以派人保护我,我一有空便给你写信,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
应轻烛还是不愿,可他知道,郁止既然说出这些话,便是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决定,若是自己执意反对,他们也会闹矛盾。
他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为什么一定要逼他答应?
郁止,难道你以为,朝堂上那点事,能比你更重要吗?
他很想告诉郁止,他不在乎朝臣功高震主,不在乎一家独大,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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