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夜秋浦
狻猊闷哼一声,咬紧牙关,绝不让怀若楼听到自己的惨叫。
傅燕沉瞧见这一幕,眼神先是不解,之后又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将怨毒的目光放在了怀若楼的身上。
怀若楼表情没变,他优雅地从枝头来到傅燕沉的身边,脚没有踩在地上,只对着傅燕沉说:“你不必如此看我,你若有能够自保的实力,也不会落在由人保护的地步。我与你说你修的路错了,你却不信,那你就要承受你不信的后果。”
说罢,他往傅燕沉的脸侧扔下一块玉,“这块玉你拿着,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你就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你适合什么样的修炼法子,澶容教你的那套都是克制你体内魔性的那套,他根本不是诚心教你,你留在他手中可算宝珠蒙尘,而我日后会去清原接人,你或早或晚都会跟他过来,还不如早早来我这里。”
他说了一些让傅燕沉听不懂的话,之后抬起衣袖,把狻猊和阿鱼收入自己的袖中。做这一切他转过身,完全不怕傅燕沉会不会偷袭他,只是在转身之后,他想起了一件事,侧过脸,用那双冷而犀利的眼睛斜视傅燕沉,慢声道:“你若是见到了澶容,让他告诉你清原的掌门一声,饲梦我放定了,这两个东西我先带走了,他若是在意,就来魔域找我,若是不在意,日后我去清原时会给他带过去。”
第82章 情敌
近日天下出了两件大事,一是安分没多久的魔修又开始出来兴风作浪,二是千河宗掌门之子李悬念死了。
这两个消息一经传出,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这次外出生事的魔修声势浩大,手段残忍,完全没有近年来低调稳健作风。
外界听到他们杀人的消息,知道他们是在找玉,但他们找的是什么玉,为何什么要找玉这事没有人知道。不过经过他们这么一闹,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关注魔修要找的玉,有些人甚至跟在魔修身后,只想知道对方找玉的原因。
毕竟能惹得现任魔尊如此疯狂的玉绝对不是凡品,窥视其中玄机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一些人痴心妄想,想要抢在魔尊之前得到这块玉。
而李悬念的死据说与中都有些关系,但具体的情况外人尚不清楚,只知晓千河宗的人现在正从千河州赶往怀城。
同一时间,清原的人也在赶往李悬念出事的地方。
不知山外热闹的声音,山中依旧是风和日暖不见山外喧嚣的安宁之地。
清晨的光扫过山中薄雾,一滴露水从绿叶上滑落,砸在了白净的皮肤上,唤醒了树下昏睡的人。
若清在鸟叫声中醒来,歪着头看着前方茂盛的森林,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周围空气清新,视线里摇拽的野花带着几分恬静的柔美,不过不管对面的花有多美,草木茂不茂盛,都不能当做墙壁挡住四周的风。
此刻的他坐在距离破旧小屋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可以说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至于白日里绑住手脚的腰带如今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澶容的白鹤长剑。
而望着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血,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的若清抱着剑,急匆匆地跑回对面的小屋。
破旧小屋里的澶容闭着眼睛躺在草堆上,一旁的石砖上则留有若清昨夜惊慌失措离去时的脚印。
小师叔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跑到屋外去?
没有一件事能想得到,心慌意乱的若清扑到澶容身边,发现澶容下巴上凝着一大片血。
他不认为自己有本事把澶容弄成这副模样,忙去检查澶容如今的情况。不过古怪的是澶容此刻的样子十分憔悴,脉象和眼睛的情况却在慢慢好转。
若清根本看不出他吐血的原因是什么,竟觉得对方的脉象与自己有些像……
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
若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因摸不准澶容出了什么事,他不能再像前几日一样等着澶容养好身上的剑上,不敢让对方留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荒郊野岭,生怕过几日再出点其他意外,到时连应对的机会都没有。
打定主意,他决意带澶容下山,想要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联络上清原在外的弟子。只是澶容如今闭着眼没有意识,他对着澶容比划了半天,只能勉强自己虚弱的身体,去附近砍了一些树枝,废了不少的力气搭在一起,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拖着澶容,不想碰触澶容身上的伤口。
而他这两年身体亏损的厉害,昨夜也不知做了什么,四肢乏累得要命,等他拉着对方的手臂,颤颤巍巍地把对方放在架子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出现了路途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还没走出这件破屋就已经觉得很累了……
之后,若清呼哧呼哧地拖着澶容,走出了他们短暂停留的小屋。然而人刚离开了小屋没有多远,他用布条绑好的木棍就因为与地面摩擦而断开。
木头失去了布条的捆绑,瞬间散开,让拖着澶容的他和躺在上面的澶容都晃了一下。
若清弯着腰拖着澶容本就很累,见此也不愿意动,干脆抱着澶容坐下休息。
不过因为这个插曲,他变得越发讨厌他这什么都做不得的身体,而失落的他注视着澶容脸上的血迹,忍不住拿起衣袖一点点擦拭澶容脸上的血。
此刻路旁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抱着对方的头坐在草丛里,并未多想就将澶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专注地擦拭着对方下巴上干了的血,自己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也不知此景若是落在了旁人眼里,便是说不清的暧昧场景。
风轻柔地吹着,若清擦脸的动作刚刚出现,腿上的澶容就像有所感觉,只见他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好似含着水雾的眼睛,露出了一片温柔的浅青色。
若清没有想到澶容会突然醒来,此刻瞧见他睁开眼,手上的动作一停,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时的澶容有些迟钝,对着若清的眸子里凝聚着柔和的光,清澈的宛如波光粼粼的水面。脸上的锐气和冷清在此刻散去,他表情柔和地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在用那双眼睛问若清你在做什么。
而若清盯着对方的眼睛,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可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澶容如此相处过,只在澶容在他手中睁开眼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有些模糊的画面。
他喜欢那时的宁静,嘴角为此不自觉地往上拉动,只是笑了一下后他才惊觉自己没有去笑的原因。
因为过往的他并未这样看过澶容,澶容也没有在他的手中醒来过。
而澶容精力不足,在看了他一眼后,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若清无法与对方交谈,只能在对方睡着后继续带着对方上路。
他这次耐心重新做了一副适合他拖拽的架子,并在拖动澶容的时候不时回头看看。可山路难走,没过多久若清便面临着只能背着澶容的困境。
他咬了咬牙,先检查了一下澶容的伤,确定澶容能够承受才背着澶容继续上路。
也不知是不是托了澶容身上长剑的福,若清这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野兽毒蛇。
林间小路安静得要命,只有他疲惫到不行的喘气声。
他背着澶容一路走走停停,等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若清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将澶容护在身后,却没发现身侧草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暂时放下疑心,他继续往前走去,可走了没两步,他发现那声响一直跟随着他。
如今澶容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他又是个靠不住的病秧子,遇到这种情况不免有些紧张。他再次看向四周,放下了背上的澶容,转而拿起澶容的长剑,警惕地转了一圈。
不过在他拿起宝剑之后,那古怪的声音又消失。
若清没有因为声音的消失而放松警惕。
不出他所料,声音的主人并没有离开这里,只是比起草木晃动的细微声响,这次对方弄出了不同的声音。
等“咚”的一声过后,若清的后方传来了东西撞在木板上的声响。
随着这声“咚”结束,捏着嗓子仍显得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脚下响起。
怒不可遏的女声先出现:“你的蠢东西,我叫你拉住我拉住我,你拉得是什么?”
片刻后,语速很慢的男音响起:“尾——巴。”
紧接着“啪”的一声响起,听着声响,好像是巴掌声。
等巴掌声落下,女音怒气冲冲地说:“怎么可以拉尾巴?这尾巴之前就断过,我都跟你说几次,我尾巴是黏上去的,你再拽一个试试!”
“哦。”
“啪!”
巴掌声再次响起。
“你个傻子!我没让你真试!我是在吓唬你!还有你个小混蛋!你看看!你看看!都拽掉了!掉了!你对此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若清默不作声地听了半天,听着对方一开始压低的声音因为搭档的憨傻而变得吵闹无比,轻易地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找到了说话的东西,发现说话是一个鸡蛋大小的白耗子,以及手掌大小的人。
而这只白耗子与这个小小的人就站在澶容身侧。
耗子气急败坏地站在小人对面,手中拿着一根笔直的尾巴,恨声说:“说话!你个闷葫芦!”
那个小人沉默片刻,迟钝地抬起手,“有、饭了。”
他小小的手指头指着老鼠手中的尾巴,似乎咽了口口水,羞涩地说了一句:“肉。”
听到这句肉,白耗子身形没变,举着尾巴的手没有放下,但手中那条尾巴却在小人说肉的一刻软了下来,像是面条一样的趴在手里,似乎是怕了。
随后,小人见她不动,又说:“他们的样子有些像城中坐在地上的人(乞丐),身上只有灰,没有肉。”
听到这句,白耗子默默地转过身,将尾巴重新按在屁股上,收起刚才嚣张的气焰不再说话。只是她这边刚刚转过身,就对上了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器,顺着那华美的剑鞘往上看去,瞧见了正低下头看他们的若清。
若清是第一次遇到会说话的老鼠以及巴掌大的小人,因为好奇,他拿着剑压住了这个像是糯米团子一样的白耗子,转而抓住了那个不大的人。
等他抓着这人直起身的时候,他才看到对方是一个有着肉呼呼的娃娃脸,带着斗鸡眼小鸡红帽子,长相清秀可爱的小人。
对方是那种看起来特别乖巧的长相,两个又圆又大的眼睛瞧着有些呆,不是十分聪明的样子,却讨厌人喜欢的要命,属于那种让人看了就喜欢的长相。
冷淡如若清,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也会产生一种很想去碰一碰对方白嫩嫩、软乎乎的脸蛋,可见对方的长相有多么可爱讨喜。
若清之前从未见过这种小人,正好奇对方是什么,就听到脚下老鼠撕心裂肺地喊着:“把人放下来!混账东西!竟敢用剑压着我,你知道你姑奶奶是谁吗?你姑奶奶当年叱刹风云的时候,你还只是个粪坑里喝稀的臭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孙子,我就变出个白骨吃了你!我要你看看得罪我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白耗子担心小人在若清手里会吃亏,骂的话越来越难听。
只是她骂得再难听,也不能掩盖她挣脱不了长剑压身的事实。
若清无心难为她,见她着急,直接切入正题,他问:“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白耗子冷笑一声:“鬼才告诉你!”
若清与她对视片刻,收紧了掐着小人的手。
白耗子老实道:“想要找些吃的……我们进山好几天了,一直没找到什么吃的,这几日又要躲着林中的野兽,又要躲着空中的飞鸟,实在是又饿又累,就来你们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若清这几日靠着吃澶容身上带的绝尘丹饱腹,身上是一点吃的都没有。
他问:“这人怎么这么小?”他也算修士,见到说话的老鼠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看到这个小人倒是很稀奇。
“他……也算是个修士,只是修炼的时候出了乱子,这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白耗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了这么一句,显然是没有说实话。
若清见他们也没有什么敌意,也很弱小,便把手里的人放回到白耗子的身边,没有继续难为他们。
而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在落地的那一刻抬起头,慢慢地指着若清,张开嘴巴说了一句:“偷东西被发现了。”
“……”
若清发现了,这人简直迟钝到了极点,他都把他放下了,他的记忆却还停在了被他抓起来的时候。
而白耗子见若清放下这人,先是冲过去踢了对方一脚,接着站在若清的面前,警惕地看着若清。
若清自是无心关心他们是怎么想的,他转身背起澶容,打算继续往山下走。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若清侧目打量着对方短短的腿,叹了口气,问道:“我要下山,你们要去哪里,用我带你们一段路吗?”
白耗子见他这么说,警惕地眼神收了起来,她没有应声,却在若清即将抬脚离去的时候喊住若清:“喂,你现在最好别下山。”
若清虽是不解,却也没有不理会她的劝告。
他停下脚步,“山下怎么了?”
白耗子插着腰,傲气地说:“你知道青州吗?”
若清点了点头,经过老鼠这么一说,才知道澶容误打误撞带他飞到了青州。
白耗子恨恨地说:“青州控尸人多,前些日子当地有个修士布置了一个不小的尸阵,告诉了邻近的人不要随意前往,可之后这人有事,急忙离开了青州,也没有撤掉养尸阵,也没有人断了养尸阵里的阴气供养。而在他离去的这段时日里,尸阵里的鬼尸阴气越来越重,数量越来越多,前些日子又吞了误闯进去的商队,得了血的滋养,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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