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狸菌
他觉得色狐狸肯定是被仙君给骗了。于是小蛟跳起来甩了它一尾巴,进行一个当头棒喝:“你清醒一点!”
丁点儿大的白毛狐狸猝不及防被掀了个跟头。
它很委屈,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一爪子踩住小蛟:“臭魔尊,你怎么突然打狐狸!?”
“不识好人心,本尊这是在提醒你擦亮眼睛……啊!松手!快松手,要、要断了!!”黑蛟差一点被那锋利的爪子给踩断了,好不容易从狐狸爪下逃出生天,夺门而逃,边逃边骂,“死狐狸,你给我等着!”
白毛狐狸凶悍地追了出去。
两个小东西在偌大的仙府里跟跳蚤似的,蹦蹦跳跳,实则在激烈地你追我赶。一路闹到照花亭,有说话声隐约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找了个隐蔽的矮木藏身。色狐狸窝成一团,小蛟就埋在它的尾巴里,探出个脑袋。
声音有些模糊,但也能听个大概。
“……”
“……伤势……如何解决……”
果然是在探讨余临渊的伤势。
照花亭内。
明心仙君听罢连连摇头。
“要想彻底解决煞气逸散,必须将你损伤的魂魄补全。”他道,“按理说,仙君的魂魄没那么脆弱,即便是伤着了,这些年下来也早该恢复如初了。偏偏你……”
“是因为孽海的煞气么?”
“不错。”明心仙君叹息道,“唯有补好魂魄,才能祛除煞气。但煞气一日不除,你的魂魄便一日无法自行恢复,需得借助外力。能修补魂魄的东西,又岂是这么好得的。云深他找了这么久,也还是……”
“哦。”余临渊也不过多纠结,“那本君若是想与人结下道侣契印,这孽海煞气可会对他不利?”
“这倒不会。等等,道侣?结契??”明心仙君怔了怔,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追问道,“稀奇啊,你竟有属意之人?”
余临渊微微一笑:“不行么?”
插不上话的小仙君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枚果子,心里琢磨起来:大概是自己之前对狐逍遥扯的谎起了作用,不然那笨狐狸还不知几时能开窍。如今终成眷属,也算是积德了。
这么想着,一高兴又拿了枚鲜果。
明心仙君从不离开云境,对云境里难得的八卦十分感兴趣,没打算轻易放过余临渊,继续问道:“是谁?你且说说,看我猜没猜对。以本君对你的了解,肯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怎会猜得中?”余临渊好笑道,“又不是云境里的哪位仙君,只是去人间游玩捡来的一只小狐妖罢了。”
“什么!?”明心仙君陡然间脸色大变,似是深感意外,脱口道,“那云深怎么办?他用情颇深,这些年来为你的伤势四处奔走,我以为你也……”
白子游:“?”
手里的果子“啪”地掉在了地上。
矮木后面,色狐狸蹦起来就要往照花亭冲,小蛟死死拽着它的尾巴,急促地轻声道:“逍遥,你再听会儿,再听会儿。”
狐逍遥被拽得原地打滑,愤怒地刨了会儿土,扭头对小蛟道:“你跟丹霞不是不对付吗?快,快去把他杀了。”
温千晓:“……”
看来这只狐狸又昏了头,在说胡话。
“云深?”望舒仙君的应对倒是很沉稳,只是有些迷惑,沉吟片刻,不解道,“……他?”
明心仙君瞧他那副迷茫的样子,就知道没戏了:“原来你不知道。”
余临渊确实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于是他干脆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道:“时候差不多了,你该给白露仙君的仙骨归位了。走,我带你们去静室。”
“等等,等等!”明心仙君哪肯这样轻易放过他,“你那小道侣呢?在这儿吗?让本君瞧瞧,混个脸熟……哎,你那什么眼神?我又不会把人偷走!这样,我不仅帮白露仙骨归位,再替他把把脉,把剩下的小毛病一块儿解决了,如何?”
余临渊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行。”
那只狐狸太笨了,明心仙君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万一闹出什么误会……他还没想完,就见远处红紫花丛掩映间,倏地亮起了一道乳白色的光华。
一只威风凛凛的九尾白狐踏着花丛,步伐优雅地走向照花亭,尾巴尖上还挂着一条黑不溜秋的小蛟。
狐逍遥的想法很单纯,它就是想在余临渊的朋友面前混个脸熟,顺便宣告一下这个仙君已经名花有主。
不料明心仙君勃然色变,猛地站起身,撞倒了身前的茶盏。清香的茶水顺着石桌滴答淌下,沾湿了衣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耀眼夺目的九尾狐妖。
“羲……和?”
余临渊眉头一皱,及时出声解释道:“它不是。”
“我知道它不是,它当然不是!”明心仙君颤着声,回头看向余临渊,似是愤慨,又似是惋惜,“你爱慕桑景思念成疾,云境谁人不知!但你怎么、怎么能跑去青丘骗……呃……”
明心仙君没能说完后半截话。
一根柔若无物的晶莹细丝搭在了他的颈上,带着警告的意味。
静默须臾,余临渊忽然笑起来,低声道:“本君归隐星沉山多年,竟不知云境何时有了这些毫无根据的谣言。本君的阿遥很难哄的,你知不知道?”
明心仙君额角冷汗“唰”地下来了。
他见识过血流成河的星沉山,也经历过没有天堑的时期,自然清楚望舒仙君曾经有多么不好惹,杀仙君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他很惜命的。
于是明心仙君交代得飞快,一五一十道:“不关我事,是丹霞说的。”
“哦?细说。”余临渊收起鲛人丝,冲呆滞的狐逍遥招招手,示意它过来一块儿听,“阿遥。”
狐逍遥回过神来,磨蹭了一会儿,变成巴掌大小,颠颠地扑进了余临渊怀里,底气不足道:“你说过,师兄只是师兄……不许骗狐狸。”
“嗯,不骗狐狸。谣言罢了,你可是师兄带回来的小狐狸。且听听他怎么说。”
色狐狸眨巴眨巴眼睛,安静下来。
小蛟趁机偷偷溜到白子游的衣摆底下,别别扭扭地盘在了他的腿边上。这个距离,用来和好刚刚好。
白子游微微垂眸,没有理他。
明心仙君叫苦不迭,只恨自己嘴快。如今要么死在星沉山上,要么死在丹霞手里,左右难逃一劫,他衡量片刻,斟酌道:“我听说是这么回事,说你爱慕桑景求而不得,因此在羲和仙君陨落后,郁郁寡欢,修为大损。云深……咳,丹霞知道你对桑景情根深种,不愿勉强,只是暗地里为你做了许多事。我偶尔跟丹霞把酒闲话,听他字里行间也是这么个意思……原来都是假的??”
余临渊若有所思。
他一直摸不透丹霞的动机,对那些不厌其烦的示好感到莫名其妙,如今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明心仙君。”
明心一个激灵:“在!”
“还请你这段时间留在星沉山,莫要轻易离开。”余临渊摸了摸怀里的白毛狐狸,眯起眼睛,“否则本君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明心:“……”
好端端的,掺和个屁的仙君争斗。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68章
丹霞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揭了底,否则定会让明心仙君后悔自己长了张嘴,不死也得脱层皮。
明心本人也很焉巴。
他满脸惶惶,坐在静室里跟白子游大眼瞪小眼,好像他才是那个等着被治的人。
白子游见他根本无心问诊,出声安慰道:“仙君宽心。就算给丹霞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杀了云境里唯一的医仙。”
明心瞥了他一眼,惆怅道:“你知道什么。丹霞不愿让临渊知晓,这么多年来没人敢坏了这条规矩。纵然云境人人都有所耳闻,这些流言蜚语从未传上过星沉山。”
“……”白子游对丹霞没半点好感,不确定道,“他真会为了这种小事对你出手?”
“那倒是不会。”明心仙君长吁短叹,仿佛自己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本君替人看病很随性的,心情好了一天能看几个,心情不佳十天半个月都不出诊,比较容易得罪人。原本有丹霞这个靠山在,他们不敢对我如何,但被临渊这么一搅和,恐怕……”
“望舒仙君也能镇得住。”
“他?他又不管事。你方才也听见了,除非本君这辈子都留在星沉山,否则难说。”明心略一思忖,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终于不那么焉巴了,勉强打起精神,对白子游道:“伸手,搭个脉。”
因为明心仙君医治时谢绝旁观,温千晓被侍奉童子送回了客卧。
它焦躁地在被子上爬来爬去,想到白子游直到分开时都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就抓心挠肝地难受。
花糕蹲在一旁瞅了它半晌,忽然跑过来叼住像被架在火上烤的小蛟,比起没轻没重的色狐狸,咬的力道很有分寸。
它把小蛟塞进柔软的肚皮下面,呜呜两声,居然在试图安慰人。
温千晓很感动,但是有点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花糕,起来。”
雪貂扭扭屁股,“吱吱”叫着,不大愿意挪动。
“你……你再不起来,本尊要恼了!”
花糕翻了个身,露出底下奄奄一息的魔尊大人。
屋外的天色微微暗了下来,晚霞柔亮明艳,宛如天边悬挂着的绸缎。小蛟仰躺在花糕的肚皮上等了片刻,估摸着六个时辰差不多过去了,运转起心法,周身倏地亮起一圈暗芒。
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一双赤足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赤/条条的人取过架子上的黑色外衣,随意地穿在身上,回头望向目瞪口呆的花糕,笑道:“看什么?好看吗?”
以雪貂的智商,还不足以理解化形这件事。
它好奇地窜过来,绕着温千晓跑了两圈,忽然急切地叫唤起来。
“你也想化形?”温千晓俯身拎起花糕,不轻不重地点了点那粉色的鼻子,“还早。”
“吱——吱!”
“好了,莫要再闹。”魔尊大人抱着不安分的雪貂坐在窗前,一手捻着左耳上的红玛瑙坠子,思绪飘远,渐渐飘到了从未踏足过的青崖山上。
青崖山离云境不算很远,但也不近,离幽州也有点距离。如果自己带着补天石离开云境,要怎样的粗心大意才会把它“不小心”掉在了一座荒山上?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一直没能想通。
窗子的左手边有一排书架,都是望舒仙君借给白子游的书,跟仙君的术法有关,其中一本里似乎夹了几张纸。
平时小蛟看不见这么高的地方,也懒得在白子游看书时爬过去凑热闹,变回人形的时候又在努力地双修,温千晓还真没怎么注意过书架上的东西。
如今正值空虚寂寞,他随手取下一本翻了翻。很正统的术法,估计白子游不怎么喜欢,就前几页有些许翻阅的痕迹。
魔尊大人闲得发慌,一本本瞧过去,最后抽出了那本夹着纸的书。
似乎是小仙君自己涂涂写写的玩意,有些潦草,但是字迹十分圆润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