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追鹿
裴向云如梦方醒,连忙用手撩开他散落的发,果然在他脖颈处看见了一道细细的红痕。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江懿蹙眉:“我知道,你先放开我。”
狼崽子粗糙的指腹摩擦在他的皮肤上,蹭得他有些不自在。
裴向云那双深邃的黑眸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继而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江懿颇为嫌弃地掸了下衣袖:“你要去哪?”
“我……”
裴向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若是说了实话或许会惹老师生气,僵在原处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懿看着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晓狼崽子绝对做了亏心事,索性向床头一靠,勾了勾手指:“来……”
裴向云心中暗叫不好,却仍十分实诚地依着心中的意思蹭了过去。
微凉的指尖触在他脸颊上,看似十分温柔,可接下来的动作却远没有这般柔情。
江懿微眯着眼,狠狠揪着他的脸:“你是不是要回燕都?”
裴向云吃痛,到底还是不敢说谎,老老实实道:“我……是……”
“我就知道。”
江懿毫不掩饰眼中的无语:“蠢货……”
“你怎么知道的?”裴向云顾不得他语气中的嫌弃,急于将事情问明白,“那你……原来是没事吗?”
没事就好……
他这些天一直茶不思饭不想,不断地思考若是江懿被禁足时会遭遇什么。
是会和他一样关进天牢中吗?
那太监又会不会对老师用私刑?
连他都受不住的私刑,老师又怎会……
裴向云的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一双黑眸目光灼灼,盯得江懿有些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没事。”
裴向云唇边溢出一个笑:“我高兴……”
江懿懒得理他一脸傻笑:“你为何要回燕都?”
“我听说那狗皇帝待你不好……”裴向云低声道,“我想回去给你讨个公道。”
“给我讨公道?”
这理由江懿倒是没想到,听着有些稀奇:“为何给我讨公道?我受了什么委屈?”
“他们说你和那狗皇帝吵了一架,然后被禁足在家里。”
裴向云想起这件事便心中不痛快,眼下虽然见了真人,但那心头的不痛快却愈演愈烈:“那皇帝宠信太监,宠信美人,却不信你,你为何还要帮他做事?”
江懿这一路来陇西也疲了,眼下靠在床头听着狼崽子义愤填膺地指责着洪文帝,双眸微眯,似笑非笑道:“嗯,所以呢?”
“你不要帮他做事了。”
裴向云忽然道:“我带你走,从今往后我们不要权与力,也不要高官厚禄,就我们两个,想去哪便去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看这样可好?”
一边灯火幽微,随着帐外吹进来的风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江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上辈子裴向云似乎也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然后这狼崽子便从陇西叛逃去了乌斯,两人一分别就是两辈子。
江懿轻声道:“你上一世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你还记得吗?”
裴向云脸色一变,却仍不依不饶地赖在他身边:“不记得了,我就想对你好,不想看见你这样辛苦。”
“那我若是不和你走呢?”江懿故意问他,“你要是想走便如上一世般自己走,你看这样可好?”
谁料裴向云直接拒绝:“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
江懿淡淡道:“自由啊,总比我一直在你脖子上拴条绳子好的多。”
裴向云低声道:“不好……”
他就像执拗的小孩一样攥着江懿的衣袖,抿着双唇,眸中又是那熟悉的固执:“没有你的地方哪都不好。”
江懿叹息一声,到底没忍住在他头上揉了把:“蠢死了……”
裴向云继续小声道:“你如果不想走,那狗皇帝又待你不好,那我就帮你造反。你当皇帝,我当,我当……”
他说到这儿时卡了壳,欲盖弥彰地垂了眸,耳尖却慢慢红了。
江懿听他越说越离谱,只能蹙眉打断他心里的那些奇怪戏码:“行了,圣上没有待我不好。”
“可他们都说……”
“他们是谁?”江懿将五指插/入他的发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揉着,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嗯?”
裴向云只觉得头皮发麻,那股邪火又一次在心头不甘寂寞地翻涌起来。他咽了口唾沫,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垂着眼睫掩饰住眸中的波涛暗涌。
“关雁归……”
半晌,他才声音沙哑道:“关雁归告诉我你在燕都过得不好。”
“也是他让你去燕都寻我的吗?”江懿文他。
裴向云沉默地点了点头,还未开口,那一直摩挲在他发间的手忽地抽走了。
他心中蓦地一空,抬头向那人家看去,以为老师生气了。
毕竟先前在渝州时江懿曾嘱咐他,要他老老实实待在陇西帮张老将军办事。而自己却听了关雁归的话,一点也沉不住气地要偷偷回燕都。
若是回了燕都找不到人,裴向云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可江懿却若有所思道:“没想到你还能等五天,是我低估你了。”
“什么?”
“我早料到关雁归会煽动你回燕都……”江懿收回思绪,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本来想着你最多能忍一天,没想到你竟能忍到我来。”
在他的计划中,裴向云若是按照自己所说听话地留在陇西是再好不过了。
但裴向云如果真的没带脑子硬是闯回陇西,他早已安排了人接他,顺便替自己在燕都做些事情。
“因为师父让我留在陇西,但我又实在担心你……”裴向云道,“对不起,我还是没听你的话。”
“知错了?”
江懿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如果早这样乖乖认错,还用受那么多苦吗?”
如今裴向云眉眼间没了那戾气,显得与常人无异。他平素看向这逆徒时心中的芥蒂也散了大半,眼下觉着裴向云除了这张脸外的一片忠心也挺讨人喜欢的。
“这些日子做什么了?说来听听。”
裴向云又依着自己先前那报菜名的方法事无巨细地给他讲了起来,包括张老将军染病,关雁归与自己说的燕都传闻,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讲了出来。
江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直到听狼崽子说完后小心翼翼地问自己:“师父,真的没事吗?”
“没事。”
“这些都是我计划之内的……”江懿淡淡道,“包括关雁归说的这些话,还包括将军染的风寒,我都已经预料到了。”
裴向云倏地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师父没被那狗皇帝禁足吗?没有就好。”
“说了半天,你就关心这个?”
江懿拧着眉看他:“你……算了……”
估计解释了裴向云也得听个一知半解。
“那接下来我该做什么?”裴向云问他,“我也在师父的计划之内吗?”
待江懿颔首,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雀跃:“那就好。师父若是有什么事,学生十分愿意分忧。”
江懿奇道:“上次你在我计划内的时候命都没了,竟还愿意被我算计?”
裴向云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只用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江懿无端想起来先前见过在主人面前摇尾巴的大狗。
他避开那过于热烈的目光,换了个话题:“至于其他的,过几天你便会知晓。我眼下有些乏了,先歇息了吧。”
裴向云连忙起身:“你先前在陇西的营帐我前些日子打理好了,若师父现在想住便能住。”
“蠢……”
江懿瞥了他一眼:“我如果想让别人知道我来陇西了,会挑这个时间来吗?”
裴向云听了他的话,后知后觉出自己提出的建议确实有些不靠谱。
他还未说话,却听那人轻声道:“不对啊,裴向云。”
“我又没说要回陇西,你这样急着将我的营帐打理好作甚?”
裴向云倏地避开他探究的目光:“闲来无事,便打理了,我……”
“闲来无事?”
江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玩味地眯了起来:“过来坐着。”
裴向云舔了下唇,犹豫了半晌还是坐了回去。
“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之前很不喜欢做这些琐事,甚至能不做就不做,为此我还教育过你「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江懿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若即若离于他的眉眼之间,“为何这样积极地替将我营帐打理了?”
“我……”
裴向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烧起来了,一样,藏在被褥下的手骤然缩紧:“师父你信我,我真的没……”
“说实话……”
江懿似乎很喜欢看他窘迫的样子,一双眼中盈着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你肯定不会那么老实,在我营帐里偷偷干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做什么了呢(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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