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色暮
但是、但是……
他曾经为殷玄办了那么重要的一件事。换句话说,他手里也捏着殷玄的天大把柄。
总管太监心中稍安,只是讲话时还是磕磕巴巴,说:“小将军,连带秦戎和其妻,都不见了。”
殷玄目光阴沉,眼神如刀,落在总管太监身上。
“那群废物,”半晌,他从牙齿缝隙中挤出这一字一句,“连个人都看不好,朕要他们何用?!”
话音落入朝臣们耳中,不少人的脑子立刻活了起来。
这会儿还能站在殷玄面前的,十个里面有九个,心术都谈不上正。余下一个,也是虽被骇破了胆,但更加不敢以病名欺君的窝囊之人,此刻虽然意识到秦家三口人逃离,却也不敢为他们庆幸。
前者纷纷开口,给殷玄建议:“陛下!有金鳞卫层层保护,小将军怎能从府中离开?依臣看,人多半还在府中,只是寻了个僻静处躲藏!”
殷玄听在耳中,若有所思。
一个讲话了,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接连道:“刘大人所言有理。一般人府上,总有那么几个旁人不曾得知的密室。小将军一家或许就在当中,只等金鳞卫搜寻一遍,放松防备,这才要走。”
“怎么能这么说!”有人另辟蹊径,“小将军与陛下情投意合,正要完婚。照你们的说法,倒像是小将军有意要走!陛下,依臣看,还是去查守在府中、府外的金鳞卫,许是他们当中有人动了歹心,要害小将军。”
“正是!前些日子,陛下刚下了一批人入狱。许是他们的家眷心怀怨意,买通金鳞卫,将小将军藏起……”
一时间,朝堂上话音不断,竟像是菜市场一样喧闹不止。
殷玄听了片刻,蓦地开口:“够了!”
下面有人还在说:“不,依我看,还是搜将军府。”
“还是搜金鳞卫!”
“……”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皇帝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
朝臣们安静下来,真正落根针都能被听见。
这样环境中,殷玄下令:“关城门!让人去搜,去查!朕就不信,朕的皇后能消失无踪!”
一顿,如秦纵所想,殷玄第一时间记起留在北面的军队。
上辈子,这群人在秦戎夫妇死后就与朝堂离心。朝中虽然派了新人前去管制,但新过去的人总要被秦戎旧部孤立。
后面殷玄继位,他嫌麻烦,更是不曾多管。这也造成一个后果,后面裴钦带军北上,一路占城占地,殷玄给北军发了数道旨意,他们却始终不曾南下救驾。
到今生,他原先觉得,自己与秦纵心意相通,北军便不再会成为问题。但现在来看,秦纵离开了,如果他能顺利出城,那要去的地方不做他想。
殷玄下了第二道命令。
他目光从下方朝臣身上一一扫过,点出几个名字。
被点到的人正有狂喜,便听皇帝说,要他们去北疆任命。
一群人僵住。谁不知道,江南是好地方,北面却苦哈哈。可现在,皇帝这么说了,他们咬咬牙,还预曦正立。是先后谢恩。
罢了!办好皇帝要求的事儿,迟早也能调回来。
就这样,京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搜人活动。
守在秦府之外的三百金鳞卫受罚,他们的统领吃挂落,却有其他金鳞卫继续做事。他们像是一把篦子,将京城来来回回筛了不下五遍。不必说,自然找不秦家人的影子。
消息传回皇宫,殷玄的目光正式转向北地。同一时间,百姓们开始悄悄议论:“小将军定是逃走了!”
“我便说!一个男人,为何要当皇后?小将军果然是被逼迫!”
“这皇帝,从前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害人无数。先帝为何要选他继位?”
“嘘,还没听说吗?是因为他勾结了皇帝身边的太监,改了诏书……”
说到一半儿,有金鳞卫从外闯入,将议论的百姓带走。
不出两天,京城中的监狱爆满。人人恐慌,再不敢在街上开口。
其中还有另一件事。那些挨了板子、原本要被带回牢中等死的朝臣,竟然一个都没死,还个顶个的嘴皮子利落。这会儿见了被关的百姓,他们一一长叹,竟是直接拿了前面不曾外传的状况来说。
听闻皇帝还是睿王时的暴行,不少人恐惧淡去,转为义愤填膺。
再到他登基的猝不及防,百姓们想到之前听闻的消息,浮想联翩。
还有秦戎空荡荡的袍子、愈发憔悴的面色……百姓们开始长叹,虽然还是不能安心,但也的确不像之前那样惊弓之鸟。
听着听着,又到了吃饭的时候。
吃着馒头的百姓们纳闷儿:牢中伙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里面竟然还有馅料。
同时,城中一家卖面点的商户正在忙忙碌碌。
近日来了个大主顾,每天都定几百个带馅儿的馒头,真好,也真累啊。
第86章 双重生(25)
按照殷玄的意思, 那些议论他的不是的百姓,连带前面抓的那些朝臣,都应该被一刀杀了干净。
但就在秦纵消失之后不久, 他逐渐觉得头晕、乏力, 最后卧床不起。
太医说他染病, 需要静养。这是实话, 但殷玄不信。
他自己之前做过伙同他人,毒杀亲父的事儿。轮到自己生病, 自然看谁都值得怀疑。
首当其冲的,就是正春风得意的总管太监。
自从殷玄登基,他光明正大地把此前殷玄送来的女郎纳为妾室。不说夜夜笙歌, 也的确在有些事上花了足够心思。这么一来,到殷玄身边值班时,总有懈怠。
如果是其他时候,殷玄未必在意。可现在,他把身边所有人数了一遍,对比泰昌帝死前症状, 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给总管太监的毒药可能没有用完。这会儿被对方用在自己身上,这才有了自己连日来的不适。
最先只是一闪即过的念头。但在看到总管太监偶然露出的一丝笑后, 殷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自然不会考虑,总管太监也许只是想到府中的女郎们。
殷玄一声令下,对方就被人擒住。
从淫思中回神的总管太监难以置信,看向殷玄, 见新君靠在床头,咳嗽两声,才阴恻恻说:“你是如何谋害朕的?还不速速说来!”
总管太监脑子一“嗡”, 压根没听懂殷玄的意思。但有一点,一旦这个“谋害”的名头被扣上,他就只剩下一个死字。
他骤然心焦,无法仔细考虑当下状况,本能提起自己之前给殷玄办过的差事,道:“陛下!老奴冤枉。老奴伺候先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话原本的意思,自然是:我替你下毒,替你改了先帝在传位圣旨上的名字。可现在呢,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但在正在疑神疑鬼的殷玄听来,这话的意思是:废话。对你,当然是用和对先帝一样的办法。
殷玄面色一沉,立刻让人换去屋中所有熏香。至于总管太监,自然是拖下去挨杖。
对总管太监而言,这是明晃晃的翻脸不认人。
他被按在地上。随着木杖落在腰臀,已经多年不曾操劳的总管太监疼得眼泪瞬时飞出。
他先是撕心裂肺,还抱着让殷玄改换态度的想法,叫道:“陛下!老奴冤枉,老奴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后面,见殷玄无动于衷,总管太监自知死期将至,竟然开始破口大骂:“还皇帝呢,这就是个畜生!连亲爹都敢杀,也不怕被雷劈死!啊、啊啊——!”
落在腰臀上的板子力道更重。不出几下,总管太监身下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喊不出一句清晰的话。
殷玄没说打多少下。按照皇宫里的潜规则,就是打到死为止。
按说也不至于这么快。但行刑之人听到总管太监喊出的字音,心中便是一突。
听到这种宫廷阴私,他自己还有几条命能用?
当然是下手越重越好。早点把总管太监打死,就早点安全,不会因知道事情太多,自己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
这一生中,总管太监无数次害人。从从前难逃他手的宫女,到一些不肯拜山头,便被针对逼死的小太监,再到泰昌帝。他自以为跟着殷玄,就能吃香喝辣,享尽齐人之福。往前月余,也的确在宫中说一不二、呼风唤雨。但是,好日子转眼到头。
板子落到第十下的时候,木杖抬起落下间,已经偶尔沾着碎肉。
总管太监气息奄奄,仇恨地朝着宫殿方向。但此刻再说咒骂,却已经喊不出口。
再过须臾,一具尸体被从殷玄寝宫抬走。
只是殷玄的病依然没有康复。
他也不后悔此前打杀错人。把那么一个知晓自己做过什么人,留在身边,到底隐患太多。但现在,总管太监死了,自己身边的东西也全部都换过。引起这一切的,究竟是什么?
殷玄意识混混,却夜不能寐。
他辗转反侧了数天。一日晨起,听到屋内清脆的“咔嚓”声。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宫女打翻茶杯。
因皇帝看来,那宫女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扣头,求道:“陛下饶命”。
殷玄不会因这种场面心软。到他正要将宫女一样拖走,脑海里忽然多了一道嗓音。
“你杀孽太重,方有此症。”
殷玄一愣。
他蓦地起身四顾:“谁?!谁在殿中!”
自然无人答话。非但如此,其他宫人也被殷玄的表现骇到转瞬屋中跪了一地。
殷玄找不到声音来源,却清晰记得其中内容。
杀孽太重,方有此症?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是真龙天子,杖毙几个宫人不都是小事,有何必要挂怀。另一方面又觉得,假若那道嗓音所说为真……
殷玄最终还是道:“无事,起吧。”
随着这句话,宫人们又开始各做各的差事。
那个逃过一劫的宫女愣神良久,依然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可以继续好好待在宫中,而非被皇帝处置。
她尚且如此,牢中的大臣、百姓们更是如此。
殷玄打定主意,至少在自己“病愈”之前,城中都不要死人。
他的注意力被转移,连追查秦纵行踪之事也被落了下去。
殷玄每日听着一声声“没有”,心里那个“秦家人十有八`九是真的逃出去了”的念头愈发坚定。他知道,自己恐怕要多等一段时日,才能听闻消息。
这一等,又是小半年光景。
秦纵走的时候,是在夏末。再有音讯,则是冬日过半。
此前,他与父母按照与观澜说过的那样,先走陆路,再走水路。期间因零零总总的大事小事,耽搁一些工夫。好在到如今,还是抵达北疆。
殷玄从京城派来的大臣已经上任颇久。但和从前一样,他们同样受到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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